原耽内卷把老婆卷跑了

作者:小文旦

赵冲融率先想起这一切的源头——钱工把沈渠误认为段凯。

原来苗头那一刻已经出现。

段悦沉默了,她儿子=陆轻璧男朋友=沈渠=跟段凯闹矛盾的人。

一串等式飞快掠过脑海,段悦一瞬间想到的是那架扔向沈渠面部的模型,运动会横穿赛道的惊险,以及向霍美合挑唆助纣为虐的自己。

连旁观的钱工都能认出谁才是她儿子,可是她这一阵子帮着段凯做了什么!

懊悔后怕惊恐席卷了段悦,沈渠知道不知道这些事?他会不会看不起不明是非的自己?除了这些段凯还做过什么?沈渠是迫不得已才寻求陆轻璧的帮助吗?

霍美合在商场说沈渠很优秀,她不管陆轻璧和沈渠谈恋爱,到底是真心还是场面话?

几百个念头拥挤上来,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絮,段悦几度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她真正的报应来了。

她害怕自己另一重“段凯母亲”的身份,会引来亲儿子的敌视,害怕自己一张口就听到一句冷淡疏离的话语。

两边良久没有说话,突然一阵砰砰响从手机那边传来。

段悦绷紧的神经被外力震断了一般回过神,紧张不安地问:“怎么了?”

沈渠捡起因为陆轻璧大力扑过来碰掉的手机,把这只兴奋过度的大型犬推开一点,擦了擦手机上面的灰尘。

陆轻璧反应过来后,眼睛放光,不依不饶扑过去抱着沈渠,天呐,老婆承认我是他男朋友了!

开天辟地头一回!男朋友身份都有了,离沈教授叫他“老公”还远吗?!

听沈渠的语气,要是段悦和赵冲融不接受,是不是还不认他们了!

陆轻璧极度舒适,沈渠把他的关系放在了心里,计划着未来,哪怕局势翻天覆地,也以他们的关系为决断前提,老婆是真的爱我!

陆轻璧心花怒放,方才还克制自己作壁上观的姿态,此刻完全明白了沈渠的意思——他可以干涉沈渠的决定。

陆轻璧拥着沈渠,笑容灿烂。

沈渠被他的突如其来的兴奋感染,好像空气中都是愉悦因子,面对那头的段悦也更加从容了一点。

“没事,手机掉了。”沈渠对段悦道。

段悦听着这清朗温润不卑不亢的少年声音,咽了咽鼻音,急迫地问道:“霍美合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陆轻璧懒洋洋道:“我妈同意,我们已经见过家长了。”托您的福。

‘我也同意!”段悦语无伦次道,“我不是说她同意我才同意,我只是担心你,我比她还同意!”

沈渠这个问题问的正是时候。

段悦脑子里一团乱,她想起商场里开明明艳的霍美合,满心满眼只有自己不能被霍美合比下去,她要比霍美合更开明,更支持,希望能够减轻她曾经的罪行。

沈渠嘴角轻微勾了下,他看着得意的陆轻璧,心里有一点点趁火抢劫的心虚。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这辈子不可能跟陆轻璧分开,与其以后陆轻璧面对家长问题头大,不如一开始就把这件事解决了。

沈渠抿了抿唇,问:“那赵先生呢?”

赵冲融:“……”

他想起那晚找自己谈话的陆轻璧,本来就没什么意见。

只是沈渠的反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沈渠是被陆轻璧强势保护、被段凯欺负还无还手之力的性格。

这两句连续的问话,让他心里对沈渠有了全新的认识。他仿佛能看见一个眼神坚定的沈渠站在他面前。

这是他哥哥的儿子,有和他兄长一样的担当和襟怀。

段悦立即推了一把赵冲融,你快说话!

赵冲融道:“我没意见。”

段悦嫌弃他话太少,道:“赵冲融特别欣赏你,你跟小凯他一直都是在站在你这边的,是我太糊涂,做了很多错事。”

沈渠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您不必太挂怀。我相信在这件事情当中,您受到的伤害最大,如果您跟我道歉,我会十分自责难过,因为我的存在让一位伟大的母亲惶恐不安失去快乐。”

段悦怔住,泪水划过眼角,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对话,沈渠是那样优秀。

“我、我可以见见——”

陆轻璧接过手机,走远了两步,不怎么客气道:“在见沈渠之前,您是不是应该把段凯的事情处理好?”

陆轻璧把撞沈渠的胖子的口供,以及李燕和沈海的对话录音发给段悦,“相信不用我再多说段凯做过的事。”

“我会的我会的。”段悦讪讪道。

陆轻璧:“那先这样,祝您顺利。”

他挂了电话,手机揣兜里,才施施然回到沈渠身边:“恶人我来做,老婆你坐着等就好。”

沈渠看着他:“再重申一次,在学校不准叫我……”

“老婆。”

沈渠:“……”

陆轻璧发誓:“最后一次了。”

他灵光一闪,突然道:“我们不是要找作者吗?按照推测她是我们的同学,不如我们来做个试验,看看谁的反应最像。”

沈渠:“比如?”

陆轻璧诚恳道:“比如我当众叫你老婆,不小心在全班面前亲到你。”

沈渠捏住他的嘴巴:“你比作者还会写番外。”

陆轻璧:“这难道不是一个有效的提议?”

沈渠:“若不是番外实时进展,我都怀疑是你以前写的。”

“那肯定不是。”陆轻璧自信,“我写的怎么会不章章开车?”

沈渠:“……”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赵冲融不是段凯的父亲吗?怎么突然变成叔叔了?”沈渠刚才就有点不解。

陆轻璧顿了下,这才把整件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他边说边观察沈渠的反应,怕把李燕沈海说得太可恶,沈渠难受,怕把赵冲融段悦说得太无辜,沈渠也难受。

沈渠确实难以想象看起来朴素的李燕沈海会做出这些事,但他少了和李燕沈海相处的记忆,只觉得他们越来越陌生。

让他震惊的是段悦和赵冲融的关系,这两个人为了“他”,牺牲了十八年的年华,一个不娶,一个不再嫁,结果小人作祟,忙活到头一场空。

虽然他们把关爱给予了段凯,但是沈渠明白他们真正想给谁,他不能因为没收到就忽略他们的付出。

沈渠无措地看向陆轻璧:“我刚才是不是对他们太凶了?”

“不会。”陆轻璧揉揉沈渠的脸颊,“我就怕你压力大。”

沈渠:“你拿走电话,是不是让他们处理段凯?”

陆轻璧:“迟早要面对,我只是提醒他们思考新的关系。难不成你还想跟段凯当兄弟?我不同意。”

沈渠点头:“好。”他能在段凯的报复中安然度过,全靠陆轻璧的小心谨慎。他永远记得陆轻璧为他挡模型的伤,记得陆轻璧给他缠护膝护腕的叮咛。

以德报怨,何以报陆轻璧?

陆轻璧看着今晚格外可爱的沈教授,不由假设:“我要是先跟你说段悦和赵冲融有多可怜,你还会第一句话就提我吗?”

沈渠默默地看着他,后知后觉有点脸红。

陆轻璧尾巴狂摇:“你是不是最心疼我?”

沈渠想着否认也没用了,胡乱点了点头。

陆轻璧呼吸一紧,看着操场边静谧的小树林,眸光一深。

有贼心没贼胆。

直到沈渠拉着他回去,还念念不忘往小树林看了两回,然后就发现里面真有对小情侣在接吻。

陆轻璧嫉妒得想给他们叫个班主任。

……

赵冲融辗转几道关系,终于联系上沈渠的班主任韩清,向她要沈渠的照片。

一张一寸照慢慢加载出来,段悦顿时泪流满面。

两个人不约而同想起那个被埋藏在时光里的旧人,眼眶发红。

或许血缘就是有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在此之前,他们无怨无悔地抚养段凯,但已经很少想起这么做的原因。

段悦想起阳光爱笑的赵蔚洋,其实沈渠的眉眼和赵蔚洋更像一些,但不笑的时候气质就和赵冲融如出一辙。

段悦悲愤交加,她觉得沈渠也应该是爱笑的,肯定是李燕他们养得不好,没有给沈渠足够的爱。

她二十二岁那年发生的爱情,来去匆匆,段悦义无反顾地想留下什么,赔进去了一生。

段悦不后悔,看见沈渠她更不后悔了,她只是悲伤,像掉进深渊一样。

赵冲融闭了闭眼,脑海中全是兄长的影子。

长兄如父,赵蔚洋大他七岁,脑子非常灵活,他很会做生意,大江南北走过,给赵冲融带各种学习资料。

他说:“弟弟啊,外面的人还有跳级一说,你要不要,哥帮你联系老师。”

第二年,他又说:“还有少年班、竞赛班,弟弟你这么聪明,我们不要在乡下读了,我带你去大城市。”

十九岁的赵蔚洋一个人拉扯着弟弟去大城市了,过了几年,又说:“弟弟,我遇到一个姑娘,一见钟情了,但可能结婚有点困难,我要更加努力了。”

一场车祸结束了这一切。

赵冲融上一次流泪是在十八年前。

他不过是想报答兄长的恩情,为何这样也能出错。

沈渠那么聪明,李燕沈海是否像赵蔚洋那样,不落下沈渠每一次家长会,根据他的特长培养,问他要不要跳级、要不要考少年班。

沈渠是否有过像他一样的忧愁,坐在同年龄的教室里百无聊赖。

沈渠是否有过像他父亲一样的苦恼,面对家境悬殊的恋爱对象攻苦食淡。

……

段悦在机场检票口,收起手机,和赵冲融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飞机降落s市,段悦整理好情绪,她想去一中转一圈再回家。

出租车绕着环一中路整整一圈,段悦意犹未尽,这个点学生都在上课,她在马路边上望穿了眼都看不到沈渠。

赵冲融:“先回去吧,沈渠没做好准备,碰上了也——”

他劝着,突然看见段悦像是草原上被觊觎幼崽的母狮,顷刻发怒,目光赤红。

“停车!停车!”

段悦叫道,她目光紧紧盯着三米开外的李燕,手上飞快解开高跟鞋的卡扣,推开车门。

“李燕!”段悦叫了一声。

李燕转过脸来,看见段悦,面露惊恐。

段悦把高跟鞋砸过去,赤脚冲刺,抓住想跑的李燕,啪啪就是两耳刮子。

“你还我儿子!”段悦揪住像疯了一样扇李燕,“为什么抢我儿子!我才是他妈!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李燕冷不防被段悦打了好几下,起先还心虚,后来被打得疼了开始还手。

段悦一养尊处优的贵妇,自然打不过李燕,但是她紧紧抓着李燕不肯放手,眼睛赤红,哪怕身上挨了打,也不死不休。

如果当年她也这样抓住李燕,是不是就不会丢了孩子?

段悦横穿马路过去的,赵冲融焦急地等了一阵车流,过去时两人已经扭打成一团。

段悦歇斯底里拼着一口气又占了上风。

赵冲融过去把李燕揪着段悦长发的手腕捏开,控制着李燕不让她还手的同时拉开段悦。

“冷静点,这是沈渠校门口,闹出事对他影响不好。”

李燕震颤地看着这两个人,掏出手机想打电话,按了一圈发现不知道该求谁。

沈海么?他们已经离婚了。沈渠?更加不行。报警?她不敢

她突然悲哀地发现,她所要的养老,是一座空中楼阁。

段悦长发凌乱,脸上带伤,赤着脚,情绪仍然激动:“李燕,我会把你送进牢里!”

赵冲融好说歹说,拉着段悦回到段家。

段家人似乎都没想到段悦这个时间点回来。

段凯知道后,匆匆从楼上跑下来,局促地站定:“爸,妈,你们回来了。”

这一声爸妈他叫得前所未有地乖巧。

段悦看着这个养了十八年的儿子,只觉得命运弄人。

如果段凯没有跟沈渠作对,或许还有回转。

不,那样她可能永远不知道真相。

段悦狠下心肠:“你知道了吧?”

段凯想装傻也没门,只能点点头。没事的,只要低头一阵,段家家大业大,赵冲融位置紧要,不会放弃养了十八年的孩子,那样太说不过去。

就算段悦亲生儿子回来,什么德行两说,跟段悦的感情也不一定能比得上自己。

他只要稍稍改正,段悦就会很高兴地给他奖励。

段悦:“我按照计划送你去国外学习,或者给你一笔钱,你回你亲爸亲妈那边。”

段凯怔住,想不到段悦这么绝情:“妈!我也是无辜的,你不能养了我,让我叫了你十八年妈妈,又不要我。”

段悦撇过脸去,“我只是让你去学习。”

段凯看向赵冲融,他一直都知道赵冲融更恩怨分明,于是哭着对他道:“爸,你也跟我妈一样?”

赵冲融:“希望你能理解你妈妈,因为你的亲生父母当年故意把你和沈渠掉包。”

沈渠?沈渠!

段凯面色一白,终于知道自己算盘落空的原因。

是谁都好,为什么是沈渠!

段凯急火攻心,口不择言地冲赵冲融吼:“你们就是觉得沈渠比我优秀,所以不要我了!赵冲融,你落魄的时候我喊你爸,现在升职了就要给别人当爸?天天按着我给沈渠道歉,你内心里压根没有把我当你儿子,你是伪君子!我看错你了!”

赵冲融和段悦让段凯指责得面色苍白。

段婷在一旁看够了,闲闲道:“他确实不是你爸,他任劳任怨给你当了这么多年父亲,只是因为你是他哥唯一的血脉。”

段婷嘴巴毒:“人家本来就是冲着血缘来的,现在你不是了,有什么立场指责他?说得好像你当初多珍惜一样。但凡你当初珍惜一点,也不至于现在一点父子情都没有。你是什么宝贝吗?跟你相处的人就必须爱你?你有什么值得的地方吗?”

“什么?”段凯猛地一僵,原先信誓旦旦觉得这番话能激起赵冲融的愧疚心,现在像是被没收了所有筹码。

段凯看向老两口,老爷子老太太安静坐在一旁,不发一言。

他呼吸急促,咬着牙道:“我不去国外,你给我多少钱?”

段悦道:“一百万,你回亲生父母那边。”

虽然段悦打定主意上诉,但想也知道不可能判很重。如果段凯不去李燕沈海那边,李燕肯定会道德绑架沈渠养老。

段凯想起那个农村妇女,眼里闪过厌恶:“我不去那边。”

段凯这副态度,令段悦很是失望,她强硬道:“不去没钱。”

段凯瞬间明白,这笔钱还包含了他亲生父母对沈渠的抚养费买断。

以后一晚上刷几十万的日子没有了。

前两天还为赵冲融升职洋洋自得的他仿佛是个笑话。

……

李燕和沈海想找沈渠卖可怜打感情牌,被陆轻璧派人拦了几次,一开始还撒泼,后来发觉自己连沈渠影子都见不到,也就慢慢放弃了,把目光转向不甘不愿的段凯。沈渠对李燕的感情很复杂,但是他现在没见段悦,就更不能见李燕,否则对段悦不太公平。

段悦想和沈渠吃顿饭,还没张口她就从赵冲融那里得知,沈渠周末去陆家吃饭。

那是个比段家门槛还高的地方,虽然陆轻璧说霍美合接受了沈渠,但是段悦一想到当年赵冲融上门挨打的一幕幕,就忍不住地替沈渠忧心。

她想办一场宴会,认回沈渠,再让沈渠去霍家,但是沈渠至今都没叫过她一声,纯粹是臆想罢了。

她跑出去神经质地买了一大堆东西,然后开车在霍家路口等。

沈渠也很紧张,路上一直问陆轻璧父母有什么喜恶。

陆轻璧好笑:“你都没这么认真问过我的爱好。”

沈渠不搭腔,你的爱好不就是我吗?问出来给陆轻璧借题发挥蹬鼻子上脸。

陆轻璧:“那辆好像是段悦的车?要停吗?”

沈渠想了一下,“停。”

他完全没想到今天要见两回家长,除了一颗勇敢面对的决心,其余都很青涩,那些在s大当教授跟家长学生周旋的岁月好像都白过了。

他下了车,段悦早就从车里下来,打开满满的后备箱,拎出十七八个袋子。

“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就去商场问了一圈柜姐,把霍太太喜欢的都买了一些……”

段悦期待地看着沈渠:“第一次去陆家,还是要正式一些,礼多人不怪。你不会怪我瞎操心吧?”

沈渠:“……”他有点感动,因为陆轻璧不让他买东西,如果有段悦能给他参考,他会很感激。

但是,收段悦的东西送霍美合,好像怪怪的。沈渠还不能心安理得地收段悦的东西。

陆轻璧:“……”

好家伙,霍美合喜欢的东西都不便宜。段悦挺下得了手啊。

沈渠看向陆轻璧。

陆轻璧心情复杂,沈渠还没正式见家长,他倒是先见了沈渠的妈妈。

他决定好好表现一番,便道:“收吧。”

……

霍美合打了个喷嚏,对看报纸的陆建华道:“我有个不好的预感。”

陆建华:“怎么?”

霍美合瞧着自己精心准备的回礼,眯起眼睛:“我被人压了一头。”

女人的直觉非常准确,霍美合对陆建华伸出手:“你的保险柜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