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绮罗恬淡浅笑,精致甜美,若说刚才在这里大杀四方的是她,那么真是无人肯信。

她的视线扫过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歪头浅笑问:“怎么?是要我在这儿一起等小凤仙么?”

冯骁一瞬尴尬,不过却也几乎顷刻间就从呆滞里缓和过来,他立刻扬起笑容,亲切和气,让人如沐春风:“行啊,当然行。”

他上前几步,说:“你好,在下冯骁。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在这里。不过凡事儿都是一个缘分,能在这遇到也是有缘。刚才没事儿吧?吃晚饭没?”

白绮罗摇头。

“那可得好好尝尝这里的几道名菜,我每次来都觉得极不错。我看这一楼不成了。不过没关系,让老谢给安排个地儿。正好一会儿小凤仙她们过来,你这留洋的也别嫌弃,凑着着听听。且不错。”

他转身:“老谢,这儿这么乱,给找个合适的地儿呗?”

谢大少木然的点点头,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冯老五这节奏。

“对,我给你们介绍,我哥们谢扬,谢老四;徐荐鸣,字济廉。这位是我未婚妻白小姐,这是白小姐的小姨陈女士。往后见了跟我一起叫小姨就成。一家人不用客气。”

神你~妈的一家人不用客气。

冯骁一通热络的介绍与自来熟不仅让陈曼瑜瞠目结舌,叹为观止。就连谢大少与徐荐鸣都双双感慨人要是臭不要脸,真的干啥都顺利些。

白绮罗也没想到,她这“未婚夫”还真是迅速carry了全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多么柔情蜜意。而事实上,他们实实在在的第一次见面。

虽然有婚约,但是当时定下这事儿的时候她正一头懵在医院养伤,不见任何人,而后又包袱款款的去了国外。正是因此,他们若说正式见面,那是并没有的。

不过她倒是也不露怯,含笑调侃:“不会再有人冒出来撒泼吧?”

冯骁笑容带着几分孩子气,扬眉:“那不能。老谢也不能容旁人在他的酒店撒野吧?”

谢大少此时终于缓过来了,他立刻笑了笑,点头说是,随后道:“这样,我给你们安排在二楼的厅子,一般只招待我的朋友,正好你们一家人……咳咳,一家人一起坐一坐。我和荐鸣还有别的活动,就不叨扰你们了。”

谢大少也不安排别的服务生,亲自引着几人上楼。

“吱吱……”刚一踏上楼梯,就听外面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小轿车的喇叭声。

白绮罗似有感应,她停下脚步,望向了大门。

果不其然,大门打开,一身纯黑西装,金丝边眼镜,儒雅清润的中年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她父亲白修然。

白修然润雅含笑,唤道:“阿罗。”

白绮罗一愣,随后咚咚的跑下台阶,直接冲入白修然怀中:“爸。”

白修然笑着拍拍闺女的背,温和带笑:“怎么了?受委屈了?”

原本温和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他扫了一眼现场几人,目光逼视,生生能将人看出一个窟窿,让人不寒而栗。

白绮罗轻轻摇头,心中难掩激动。

这么多年不见父亲,她心中哪里不激动呢!虽然她在国外的时候可以说服自己不是真正的白绮罗,这也并不是她的父亲。可是真正见面却又不同了。

谁说这不是她父亲呢?

明明是一个人。

她红了眼眶,低声:“我想您了。”

白修然有一瞬的僵硬,不过很快的,他感觉到肩膀上的湿润,扳开闺女的脸蛋儿一看,果然,一脸泪。

孩子都委屈成这样了,可见这几年在国外过的多么艰难。

他瞬间就难受起来,“阿罗不哭,不哭呵!”

白绮罗胡乱的擦了一把,想要擦掉眼泪,但是却怎么也做不到,眼泪就像是断了线儿的珠子,越擦越多。

白修然眼看他闺女哭的可怜兮兮,也跟着难受起来,他红了眼眶,低声道:“是爸不好,是爸的错,我不该送你出国的。你说你年纪那么小,又是一个弱女子。让你一个人出国哪行啊。我这真是猪油蒙了心。”

越说越伤心,白修然眼泪也掉了下来。

父女俩抱头痛哭。

陈曼瑜眼看这父女俩,心中跟着动容,不过到底还是开口:“姐夫,咱们也别都站在这儿了,实在是不像话。不如……”

她迟疑一下,犹豫去谁的房间更合适,就听冯骁接话:“还是到二楼吧。”

他给谢大少使了一个眼色,谢大少立刻:“诸位请。”

他将几位引到二楼会客室,这里并不对外,一贯是他私下招待朋友之处。虽然不像一楼餐厅那般意境,但是却富贵奢华。

人家父女相见,他们若是还在,怕是就不妥当了。

“白叔,白小姐和陈女士现在还没吃东西。我想,您舟车劳顿过来,一定也还饿着。我下楼去给你们给你们安排一下。”冯骁恭敬又客气。

白修然总算是不哭了,他看向冯骁,有些疑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倒是很快颔首:“去吧。”

冯骁与谢大少一同下楼,谢大少深深吸了一口气感慨:“百闻不如一见,倒是没想到白修然是这样的。”

白修然是谁,财政司副司长,自然,在北平城这样卧虎藏龙的地界儿,一个财务司副司长委实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是偏偏,白修然牛逼。

牛逼到什么地步呢?

点石成金。

他就是买个石头,转头都能鼓捣成钻石。

这样动乱的年代,虽然看似一派祥和,但是背地里的门道多了去了。说一千道一万,一位为权二为钱。而前者更需要后者的支持。

所以白修然这人的身价也就立刻不一样了。

达官显贵,豪门商贾,见他无不趋之若鹜。

传言里,这位仁兄更是如神一般存在。

自然,传言都是瞎说,本人是个哭包。

“他刚才一哭,还真给我吓到了……”谢大少咋舌。

“他就是疼闺女。”冯骁倒是淡定。

谢大少嗤了一声,调侃:“疼闺女给他闺女选你这么个王八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