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伸出手,轻轻握住身旁魔修的手腕,两人站在一处,竟有种诡异的般配感。宫修贤隐在袖下?的指尖微颤,眼睛红透了。

那只手,本该握在他腕上,他的师尊,本应立在他身旁。

“突然闹什么脾气?”羿宁敏锐的察觉出燕煊心情?不快,小声数落道。

燕煊垂下?眼,片刻后,才低声道:“恭喜上仙。”

这语气……果真是闹脾气,羿宁忍不住想笑,强憋住了,松开了他的手腕。

“你休息吧,剩下的我来。”

他将灵力丝丝缕缕地灌输进剑中,随意挽了个剑花,便有无穷尽的真意蕴含其中。

虽然宫修贤法力高强,可他心境却远远不及羿宁。

燕煊瞥他一?眼,尽管肩上的伤口还流着血,却还是面无表情道:“我说了我没事。”

羿宁无奈道:“随你。”

这多变的脾气,得想个办法治治他。

“师尊,你想杀了我么?”宫修贤的剑垂在身侧,抬眼去看却对上羿宁冷冷的目光,他苦笑了一?声,“来吧,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不要?便不要?。”

眼看宫修贤毫无战意,卓溶溶不禁皱紧了眉头,她现在被羿宁断去的手腕,不知为何竟根本无法复原回来。

现在的形势对他们太差,她心思微动,一?把扯住宫修贤将他拖入魔雾中逃走了。

羿宁看着那团魔雾,脚下?分毫未动,抬起剑,淡声念道:“泯决。”

剑身散发出吞噬天地的真意,如同破堤洪水,云雾荡开,剑气像有了神智般冲向那团魔雾。

卓溶溶大骇,举起团扇想要挡下来。

可她根本没有见过如此强劲恐怖的招式,泯万物于一?剑,决苍生于此招。

对于魔修来说,此剑根本无解,躲不过,逃不脱,无论天涯海角,所过之处,皆是剑意。

短刀般坚韧的团扇被剑气扯成烟尘,浑身如同被天道雷劫贯穿,身体里充盈着不属于魔族的灵力,似乎要?把她撕扯个粉碎,血肉不损,可神魂却尽数碎裂。

半晌后,魔雾散去,宫修贤已经不见了身影,只剩卓溶溶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头低垂着,仿佛筋骨都被抽了去,只剩虚撑着的皮。

“死了。”死之前?还把宫修贤送走,可笑。

下?一?次,绝对要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燕煊眼神微动,目光落在卓溶溶的尸体上,又?猝然撇开了眼。

他不是不知道羿宁的厉害,只是每每看到都想起羿宁曾经对他用这招时的模样。

想起来就一?肚子火气。

羿宁收回剑,长长地呼出口气,灵核回来的感觉实在太好,终于不用再依赖他人了。

可等他回过头去,燕煊却自顾自沿着河岸走远了。

“燕煊?”羿宁跟在他身后,有些疑惑地道。

解决掉卓溶溶,难道不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么。

燕煊把刀擦干净,插回刀鞘,听到羿宁的话?,默了片刻才道:“上仙拿回灵核,以后便也不需要?我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闹脾气。

羿宁又?有些想笑。

“你的意思,拿回灵核,我们之间便什么也不是了?”他故意沉下?声音激他。

果?然,燕煊的脚步顿在原地,转过身来扯住羿宁的领口拉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道:“你休想甩掉我,我不是你用完就可以扔的东西。”

怪了,反应好大。羿宁暗暗道。

他轻轻伸手碰了碰燕煊的手背,似是不经意道:“那你因何不爽快?我又?没有说甩掉你。”

察觉到那触感,燕煊反手抓住他,脸上还是有些不大好看的神色,说道:“你现在拿回灵核,是不是想着要?回明光宗去,继续做你那惩奸除恶的上仙?”

“没有。”羿宁答得肯定。

“你不想回去过继续受万人敬仰的日子?”

“不想。”羿宁回得很快。

“那你是想跟着我着碍你大道的魔修继续鬼混人间?”

“唔……”这次羿宁若有所思,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有道理,看来我是该走了。”

燕煊:?

他猛地扯住羿宁的手腕,明知道对方故意这么说却还是气得要?命:“我就知道,你一?直觉得我碍你大道是不是?”

羿宁也被他的胡搅蛮缠气笑了,前?面说的话?全当耳旁风,就这最后一句话他听得清楚。

“口渴了?喝点雄黄酒?”羿宁偏气他。

燕煊喉头微噎,把刚刚想说的话?生生忍了回去。

总有一?天……他恶狠狠地用眼睛在羿宁唇瓣上看了一?眼。

被某条毒蛇盯上的羿宁,轻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别闹了,该回去了,神药之事如何了?”

粮食问题和作恶的魔修同时解决,现如今就差最后一步,散药。

燕煊被他碰着,心头火气奇迹般地被一?点点熨烫整齐,许久才低声道:“小白他们在帮忙制药,想必很快就……”

话?未说完,只见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幕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南柯泽上空。

“开始了。”羿宁抬起头,把燕煊刚刚的话?接上。

雨丝淅淅沥沥地飘散下来,带着奇异的味道,淡淡的药香,似乎能够帮助人舒缓心情?。

他们驻足看着。

不远处,有人在挨家挨户地敲门。

“都快出来,天降神雨了!”是那老妇,她热泪盈眶地抬头看着那雨,伸出手想去捧住一?些,任凭他们从指缝间溜走。

“神雨喝了可以救人命!”

“天降神雨了!都出来,我们不用再躲瘟疫了!”

淅淅沥沥的雨丝逐渐变成夹杂着雷电的倾盆暴雨,劈头盖脸地浇在人头上。看来是小白的恶作剧。

羿宁倏然抓住燕煊的手,趁燕煊还没反应过来,将他拉到了一?处房檐下?。

“你……”燕煊怔愣片刻,竟不知如何开口。

房檐外,狂风暴雨,击打在瓦片上,万千人命得到解救。天色昏沉无比,羿宁的手心却温热.干燥,轻轻的包裹着他的手,哪怕已经在躲雨,那只手却依然没有松开。

“有点冷。”

并不完美的借口。

他听见羿宁在身旁低声说,说完这句,羿宁便不再出声,只是眼底浅浅亮着,似乎能将微弱的天光照进他眼里。万物归于寂静,除了雷声,雨声,燕煊只能听到他自己胸口内的心脏鼓噪声,跳的厉害。

顿了半晌,他忽然伸手捧住了羿宁的脸,轻轻吻了上去。对方慌张了片刻,手指抓紧燕煊的领子,却始终没有推开。被吻了许久,羿宁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开始笨拙的、小心翼翼的回应起他。

燕煊动作僵了僵,用力扣住他的腰,更加放肆的深入进他口中。

街道上,百姓们纷纷从家中出来用锅碗瓢盆接雨,场面热闹纷杂,所有人都沉浸在得救的喜悦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某个角落,房檐下?,站着两个人

——为世人敬仰,天底下?最清冷绝尘的名宗上仙,被黑衣魔修恶劣地按在墙边,吻到呼吸急促,腿脚发软,耳尖红的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