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真的只是来好心提个醒,露个面,顺便邀请叶赖和自己一起去吃个晚饭。
他也没想到，融景这么喜欢撞上门来。
比起以前自己在M1G的时候，那个意气风发，会因为战术问题和自己争吵,会因为不服气而闹脾气不吃饭的融景，现在的融景已经陌生到他不认识。
M1G的一切都已经很陌生。
但是融景并不这么认为。
他看着沈祁揉着叶赖的后脑勺离开的背影，紧紧皱着眉头，左手一拳砸在了墙上。
手上的疼痛完全压不下去心底的情绪。
他还是不甘心。
邱季正在门口看沈祁说的灯牌,跳起来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是真的坏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一时搞不清楚，Angry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来提个醒。
反正，前队长以前也是这个脾气的。
摸不懂。
邱季低下头就看到融景满脸阴郁的模样,往后缩了缩脖子。
“队长……灯牌真的坏了。”
融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不进来就别进来了。”
他冷笑了一声：“这么听他的话，当初也没看他把你提上来。”
手臂上的阵痛根本无法忽略,融景咬了咬牙，左手也因为刚刚砸了墙的缘故而发疼。
邱季愣了愣，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
“队长,大家都是一个队的，都是队友,没必要这样,真的。”
他性子不像叶赖那么软。
叶赖被说了,只会低着头。
唯一那次也是比赛失利的那天，跑了出去。
邱季一边看着融景颤抖的手臂，给战队医生发消息，一边皱着眉：“大家都是一个团体，没有谁愿意看到团队不好。”
“为什么非得这样争锋相对？”
被他这么一说，融景反而倒是安静下来，脚步停下来回过头，脸色略微有些惨白，冲着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我说错了吗？你不是原本以为顶替了Angry的位置，就能成为M1G队长吗？从青训上来，就踏踏实实，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邱季低着头，紧紧咬着牙关。
融景再次笑了一声：“平时我骂叶赖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头？还是你想当第二个叶赖？”
“你也当不了，他是Angry的徒弟，天赋是与生俱来的。”
邱季直接把手机摔了。
“你牛逼，你他妈接手M1G那么久怎么反而越来越垃圾了？复赛都进不去，比赛的时候除了骂人还会做什么？青训营的小组长都比你会指挥。”
“输了永远只会骂别人，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喊你一声队长，是因为这是老板赋予你的权力，但是你做了什么？”
“叶赖也走了，下一步，是我该我了？”
两人的争吵直接把上楼补觉的包舀吵醒。
手机摔碎了。
手机壳裂在地上，屏幕上的裂缝映着头顶的灯光，也映着邱季失落的神情和融景狰狞的面容。
邱季看到包舀，直接越过融景，朝着楼上走去。
经过包舀身边的时候，还是提醒了一句，队长的手似乎受伤了，已经喊了医生。
手是职业选手的命。
哪怕矛盾再大，也不会对此坐视不管。
融景把他的手机踢到角落里，盯着地面，半晌，声音低了一点。
“这么愿意打抱不平，当初Angry退队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去挽留他，说他打假赛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站出来？”
他哼笑了一声：“也只有叶赖那个傻子，天天为了他师父和我吵架。”
邱季的身形顿了顿，没有回头。
包舀沉默地捡起地上的手机碎片，打了个哈欠，没有说话，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等医生。
......
沈祁领着陆屯和叶赖去吃大排档。
这个时间，大排档的人还不算多，三人找了家干净的店。
沈祁单手撑着下巴，给傅明渊发消息。
对方应该还没有收工，许久没回复。
他觉得有些无聊，叶赖和陆屯两个小屁孩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沈祁并不想进入儿子们的话题。
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他切了微博小号，准备去傅明渊的超话签到。
隔了一会儿，啧了声。
正在聊天的叶赖和陆屯一脸困惑地看向沈祁。
“怎么了偶像？”陆屯看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莫名其妙。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沈祁抬起眼皮，指尖在桌面点了点，抿了下唇：“微博超话能补签？”
啧，前几天忘了签到，断签了两天，活跃度硬生生掉了别人一大截。
还多出来一个新的打榜榜单，傅明渊的排名居然在二十名开外。
他研究了一会儿，以前真没追过星，不知道怎么搞。
陆屯反映了一会儿。
“能，开会员送。”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偶像的手机。
听到陆屯的话，沈祁已经利索地点进会员充值页面。
陆屯：......
“偶像，你给谁超话签到？”
叶赖喝了口水，也凑过来：“师父给谁签到啊？”
以前也没看师父追过星，有点稀奇。
叶赖是唯一一个还不知道他师父已经名草有主的。
陆屯一直觉得，把偶像的渣男事迹告诉叶赖是教坏小孩子，一直忍着没有说出来。
沈祁领了送的补签卡，只能补签一天。
皱着眉，又给傅明渊发了条消息。
你祁哥：哥哥QAQ超话签到断掉了
你祁哥：宝宝不开心了，宝宝要哥哥抱抱
陆屯看到他露出了一抹略为诡异的笑，咳了一声，突然就知道是谁的超话了。
他拉着叶赖的手臂，给他说悄悄话：“那个，赖赖，以后不要学习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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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师父。
陆屯还没有继续开口。
沈祁突然就笑了一声，冲着叶赖招了招手：“来，小徒弟，认识一下，这是你师公。”
他把手机界面调到相册，点开其中一张照片。
陆屯扫了一眼，清一色都是男神的照片。
中间似乎还有私房照。
私房照？？？
陆屯：……
还好偶像还是有点良知的，没有把私房照给叶赖看。
沈祁点开的是一张傅明渊穿着黑衬衫，右手扶在衬衫领口，微微弯腰看着镜头的照片。
他的手指在傅明渊脸颊旁边点了两下：“帅吗？小徒弟？”
“啧，我老公怎么长的，怎么比我还帅。”
陆屯一口水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叶赖：……
完蛋了，师父又开始骚了。
追星都追到这个份上了吗？老公不是那些老婆粉才会喊的吗？
沈祁撑着下巴，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来了。
沈祁又喝了点酒。
毕竟战队开始运营以后，就不能再喝酒了。
不管是不是自己创办的战队，这点儿规矩还是得有的。
陆屯和叶赖一边擦拳一边喝可乐，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夜晚的风凉，但是此刻却感受不到凉意。
也许是食物下肚，也许是心情愉悦。
沈祁抿了口啤酒，右手夹了口菜，左手撑在脸颊上，侧过身去看叶赖和陆屯。
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叶赖和陆屯还在HUOJ青训队的日子。
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笑得眉眼弯弯，眼睛都眯了起来。
沈祁低下头，又笑了一声。
喝第二杯酒的时候，傅明渊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沈祁刚接通，那边就有一声夹着夜风的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宝宝。”傅明渊那边信号不好，收了工后看到沈祁的消息，第一时间给他回了视频。
正在旁边给他望风的杜京：？？？
我还在！不要当我是透明的！能不能收敛一点！
沈祁没有戴耳机，声音就那么直接地清晰地传了出来。
视频里的声音比平时多了点儿失真，但是又多了点低哑。
正在猜拳的陆屯和叶赖互相对视了一眼，突然觉得嘴里的菜一点都不香了。
陆屯：……
这是男神的声音吗？
榜一哥哥的声音好像。
突然觉得偶像更渣了，榜一哥哥好惨。
叶赖：……
师父说的都是真的？
沈祁喝了酒，脸上带了红晕，夜色里看不太清，这边的光也不太好，只是声音略微哑了一些。
指尖在桌面上蹭了两下才回应，在口袋里摸了摸，没带耳机。
傅明渊这会儿才看清，沈祁人不在家里。
他身形顿了顿，皱了下眉头，看到桌子上的酒，眉头皱的更紧了。
“在外面喝酒？”信号断断续续，傅明渊只能一直走动着，找信号好的地方听一会儿。
身上还穿着戏服，就披了件外套。
沈祁应了一声，勾着叶赖的后脑勺凑到镜头面前。
傅明渊的视线落在沈祁放在对方后脑勺的手上，眯了眯眼，放在腿侧的另一只手在裤子上捻了一下，没有出声。
他还记得沈祁和他小徒弟那张照片。
“小徒弟，喊师公。”沈祁带着笑意，又喝了口酒。
叶赖愣了一会儿，看着视频里借着灯光才显现出一点点的轮廓的傅明渊，小声喊了一句。
陆屯也凑到两人身后挥着手。
“男神，男神晚上好。”
沈祁啧了一声，把两人推开，踹了踹桌角。
“好好吃你们的饭，别打扰我二人世界。”
陆屯和叶赖：？？？
用完就扔，毫无人性。
傅明渊眉眼舒展开，眼神柔和了一些，才问他，什么超话断签。
沈祁啊了一声，给他解释了一下超话广场。
又絮絮叨叨小声地说了一些关于战队的问题。
少年的眼睛似乎也红了，鼻尖也是通红的。
大概是脸上很烫，他一直在用手背捂着脸。
傅明渊安安静静听他说着，看见少年又要喝酒，又唠叨了两句，不准喝多了，喝酒伤身。
沈祁应了声，当真放下了。
听话的不行。
他脑袋清醒的很，但是就是感觉自己醉了。
“哥哥，我好开心。”沈祁笑得眯眼。
太开心了。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
傅明渊微微低着头，嘴角往上勾了勾，应了他一声。
“知道。”
他知道少年为什么开心。
两人说话期间，叶赖去旁边接了个电话。
也就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回来的时候，眼眶又红了。
陆屯拉着他的胳膊，在旁边小声问话：“融景打电话骂你了？”
叶赖摇摇头，不是融景。
他偏过头看了眼正一边说话一边慢吞吞吃着东西的师父，低下头垂着眼不说话。
不能扫了师父的兴致。
陆屯见他这副沉默的模样，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
暗骂了两声，没有开口。
三个人吃完，已经是十二点多。
把叶赖送回M1G的基地，沈祁把别墅的钥匙给了叶赖。
新基地建好之前，他们都得先住在自己那边。
回去以后，沈祁调出叶赖以前的家庭住址，靠在沙发上，仰着头慢吞吞开口：“叶赖的那个赌鬼爹又来找他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陆屯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哈欠，听到偶像的话，愣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应了。
沈祁啧了一声。
叶赖以前签给M1G的卖身契其实每年并没有固定底薪。
因为第一年开始，所有的钱都被拿去还了叶赖父亲欠下的债。
他的约，就是还债合约。
而沈祁买下他的钱，包括了还清叶赖的债钱。
一共三年。
而叶赖比赛拿到的奖金，陆陆续续都给他父亲打了过去。
因为他父亲一直在赌，一直在欠债。
根本无法还清。
沈祁觉得有些头疼，把陆屯打发去睡觉了，握着手机好一会儿，才揉捏着太阳穴去睡觉。
而另一边——
傅明渊挂了视频，同杜京回去的路上，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超话签到断签的话，会有什么问题？”
杜京：……
“大概……经验？我没试过……”
他一个经纪人，为什么要去签到超话？
傅明渊拧着眉沉思了一会儿，拿出手机，递到杜京面前：“帮我搜Angry的超话。”
杜京哦了一声，已经习惯了，搜完，又把手机还给他。
几分钟后，杜京的微博突然跳出了提示。
“你的小可爱傅明渊关注了Angry。”
正在查看社会新闻的杜京：？？？
哈喽，你是不是切错号了？
他一把夺下傅明渊的手机，低下头看了一眼。
差点没昏过去。
啊啊啊哥这是大号啊你为什么用大号！
他现在只想撞墙身亡！谁都不要拦着他！
“傅哥，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试图谋害我，并且我有很充足的证据。”杜京一边气急败坏开口，一边联系公关部随时准备应战。
就说微博被盗号了！
傅明渊皱着眉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开始刷Angry的超话广场。
等两人走远了，一直躲在墙角的季音才出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然后揉了一下自己满脸通红的脸颊。
呜呜呜她听到了！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来上个厕所，回去的时候正好就听到了傅哥特别特别特别温柔地喊“宝宝”。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称呼！
季音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起来了！
她第二次听到傅哥说话这么温柔！
而且还是在视频！
虽然她看不到对面的人，但是她知道一定是昨晚那个小哥哥！
因为傅哥的语气是一样的！
季音拍着自己的胸脯，一只手给脸颊散热。
然后习惯性点进了傅哥的微博。
然后她看到傅哥微博上线过，哦，没有发微博，但是傅哥关注了一个电竞选手。
电竞选手？
季音点进去看了一眼，翻到之前的M1G宣传照的时候，感觉自己要昏厥了。
这不是昨晚的那个小哥哥吗！
季音：……
季音好想现在出去跑两圈以示尊敬。
她是不是磕到真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