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不凡先动的手,现场瞬间乱成一团,甄元白惊的赶紧躲得远远的。他是真的害怕打架,哪怕是老家里两条小奶狗互相追着咬他都不敢轻易靠近。

谁要跟时不凡打架……那根本称不上打架,分明是时不凡单方面的揍人。

周围的女生有人吓得尖叫起来,风纪处的也不敢拉架,匆匆跑去请了老师,校长拿着广播匆匆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谁,谁在打架!都给我住手!!”

林坤被打的根本没有反抗能力,心里卧槽了一声,心想他妈的他根本没动手!

几个年轻力壮的男老师蹬蹬蹬跑过来拉架,校长一见到时不凡就开始抖:“时不凡!!你给我住手,按住他,给我把他拉起来!

男老师气喘吁吁,时不凡犟的跟驴一样,被扯起来的时候还又踢了对方一脚,校长眼皮子一跳,呵斥:“你头都成这样了,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过来干嘛?”

广播的声音响在操场上,校长以一人之声表达了全体师生的诉求,是啊,脑袋都受伤了,过来上什么课啊。

真是有时不凡的地方就有动乱,大家都无比希望他能够在家好好养身体。

时不凡大拇指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说的跟真的似的:“学生应该以学习为重,我得坚守职责。”

校长老爷子一脸我信了你的邪,他瞪了时不凡一会儿,打着哆嗦道:“班主任呢?都哪个班的?给我带走!”

两个班级的班主任匆匆跑过来,季艳萍一看到时不凡就头皮发麻,她磨了磨牙:“跟我过来!”

甄元白默默的站在人群里面,脸色微微发白。时不凡太可怕了,他脑补了一下对方知道脑袋是被他弄烂的之后的情景,就忍不住腿肚子发软。

时不凡并没有急着跟上班主任的脚步,他忽然扭头一眼甄元白,后者条件反射的后退,躲在了宋默后头。

但这依然没挡住时不凡的遥遥一指:“我是为了甄元白才打架的。”

甄元白:“!!!”

可以说,甄元白这辈子都没有参加过打架这个神圣的活动。

但国旗仪式,甄元白从来没有缺过席。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林坤被他班主任揪走,甄元白则默默的坐在时不凡旁边,自娱自乐的想,今天是他人生第一次参与打架斗殴事件,不知道老爸知道了会不会给他鼓掌呢。

季艳萍揉了揉额头。

时不凡是老客了,哪怕失忆了,气焰也没见下去一丁半点儿,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甄元白则乖乖坐的笔直。

季艳萍的眼睛在他俩身上来回看,道:“甄元白,你先说,今天怎么回事儿?”

甄元白更加坐直了一点儿,解释道:“是他先喊我外号,然后因为我不是救了时不凡么,他就帮我出头了一下。”

季艳萍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看了一眼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的时不凡,心里有些恼火:“时不凡,你怎么又打人呢?”

“他不是说了,我在帮他出头呢。”时不凡终于抬起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不是老师您教的么?”

他说完,扭头看了一眼甄元白,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甄元白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这时,林坤的班主任也过来了,季艳萍急忙站起来走出去,两个老师在外面叽叽咕咕说了什么,季艳萍走回来,看了一眼甄元白,道:“先回去上课吧,放学过来写检讨。”

甄元白懵了一下:“我,我也写呀?”

季艳萍没好气:“都得写,好学生也没例外。”

甄元白郁闷的走出去,时不凡跟在他身后,听到他小声抱怨:“你打的人怎么还喊我呢?”

“你不是希望我出现帮你治他们吗?”时不凡道:“怎么我打人的时候你居然躲那么远,真够意思的。”

甄元白扭头看他,心里狐疑:“你帮我出头?”

“不然呢?”

“不是因为他暗示你不爱国,污蔑你不遵守校纪校规,还骂你他妈吗?”

“……”时不凡对上他真情实感的眼神,忽然抬手推了一下他脑门儿,甄元白一哆嗦,被他推的后退好几步,表情活像要碰瓷儿。

时不凡只好收回手,道:“我头还疼着呢,最近不想惹事,懂吗?”

他一提自己头疼,甄元白就一阵内疚和心虚,他道:“那,姑且就当你是为了我吧。”

时不凡突然觉得心肝儿疼,他伸手一把扭住甄元白的手臂,把他抓到自己跟前,道:“姑且?嗯?”

他一皱眉就活像要吃人,还离自己那么近,甄元白屏住呼吸,听他道:“老子就是为了你,还姑且,你再姑且个试试?”

甄元白平白无故背了一顶大锅,也不敢甩,只能用力点头。

为了他就为了他吧,谁让他现在是时不凡的大恩人兼好兄弟呢。

他跟在时不凡身后回了班里,邱旌三人已经在自己座位上开始补眠,时不凡停下脚步,问他:“我座位在哪?”

甄元白急忙给他指了指最后一排的窗前,时不凡瞥了他一眼,走过去坐下了。

班级里面为了防止早恋,都是男生男生坐一起,女生女生坐一起。虽然现在他们班的座位都是根据成绩自己选的,但是因为甄元白身高不低,所以他哪怕每次都是第一个选座位,也没选过前排,至于宋默,因为成绩每次都排在第二,所以每次都跟他选在一起。

甄元白坐下去之后,总感觉身后有只眼睛盯着自己,他坐立不安的偷偷侧头,果然就见到时不凡正转着笔盯着他看,甄元白立刻把视线收了回来,心里有种惶恐。

宋默突然在课桌上给他画了个点赞的手势,还在下面写:“时不凡果然懂“江湖规矩”,今天帮你打架,有没有很感动?”

甄元白不敢动。

他看到了,但是没有回,埋头开始死命记笔记。

课上到半截,他突然被什么砸了一下,伸手去摸,脖领子里卡了个小纸团,甄元白看了一眼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老师,怀着对师长的敬畏之情,他把小纸团放到了文具盒里,没有展开。

宋默偷偷看了一眼,又写了一句话挪了过来:“你不看看吗?”

甄元白没理。

接着,又一个纸团砸了过来,又一次准确无误的卡到他脖领子里,甄元白默默的摸出来,再次放到文具盒,还是没展开。

身后忽然哗啦一声巨响——

是时不凡大力挪动椅子的声音。

老师在讲台上皱了皱眉,甄元白跟着扭头,看到时不凡正环着胸侧靠在墙壁上,冷冰冰的看着他。

迫于压力,他在老师又开始讲课的时候,捏过纸团打了开:怎么不看?

甄元白一边竖起耳朵听老师讲课,一边把前一个也打开:中午吃什么?

时不凡真的有病。

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下课的时候再问。

甄元白又开始埋头记笔记,等到老师终于停下来让自己默背诗词的时候,他才在时不凡潦草的字迹下面回复:去食堂再看。你不要在上课的时候给我传纸条,有话下课说,好吗?

他第一次在课上跟人传小纸条,心里十分胆怯,捏在手里好半天,也没敢扔给时不凡。

时不凡盯着他垂下来的手,那只手反复捏着手里的纸团,他感觉就好像在捏着自己的心,啧。

他伸手戳了一下侧前面的学生,“喂。”

乍然被时不凡喊,对方立刻身体后倾,眼睛盯着老师:“怎么了?”

“把甄元白手里的纸条给我拿来。”

这厢甄元白的手突然被人抓了一把,手里的纸条直接被人给抓过去,条件反射的扭头,就见到侧后方的同学跟他比了个手势,把纸条递给了时不凡。

时不凡接过纸条,又看了一眼那男生的后脑勺,表情有些不悦。

他低头展开纸团,目光落在那个“好吗?”上面,心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勾了勾唇,他回了一个“好”,然后又扔到了甄元白的脖领子里。

课间甄元白一向是除了上厕所哪里都不去的,他要么看书,要么写作业,没作业就写卷子,一年平均下来,他每天至少要写五张卷子,有时候压力大了或者太高兴,能写到十张以上。

很多同学也会跟风买一些卷子,但一般都是放到下学期还是空白的,甄元白的就不,无论是哪一科目的卷子,他都写的满满当当,一道题都不漏过。

宋默经常给甄元白发一张双手乖巧垂在腹部保持微笑的图,上面写着“这大概就是学霸吧”的文字,那张图完美的表达了他的内心。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这辈子都追不上甄元白的脚步。

因为甄元白的心里,真的只有学习。

一下课,时不凡就从座位上走了出来,他坐在最后一排,所以即使身边的人不挪位子,他也可以轻松走出。

甄元白的桌面被人敲了敲,班级里的人都默默的看了过来,甄元白正写作业起劲儿,仰起脸一见到他,肩膀立刻塌了下去:“干嘛呀?”

这小鼻音,还撒娇呢。

时不凡道:“上厕所。”

甄元白再次确定他脑子有病,他皱眉道:“我不上。”

“我上。”时不凡道:“陪我。”

“……”甄元白跟他对视两秒,心里有点憋得慌,他挪动椅子跟上时不凡的脚步,道:“学校里你别跟我走那么近行吗?”

他害怕时不凡的仇家过来找他。

时不凡安慰他:“放心,他们都以为我是因为你救了才跟你好的,不知道咱俩真正关系。”

甄元白无言以对。

到了厕所,时不凡问他:“你不顺便解决一下?”

甄元白没好气:“我不上。”

他靠在门口展开手机。

班级里其实大部分学生的手机都要上交的,但是甄元白是个例外,因为老师知道他自控力强,所以一般也就不限制非要收缴。

事实证明,好学生是真的会有优待的。

时不凡洗完手走出来,脑袋忽然从他肩膀探过来,两人离的太近,呼吸都喷在甄元白耳朵上:“玩什么呢?”

甄元白条件反射的跟他拉开距离,时不凡轻笑了一声:“咱俩关系都这么好了,你怎么还一惊一乍的?”

甄元白把手机装起来,扒拉了一下自己微卷的刘海,道:“回去了。”

他其实不太敢跟时不凡谈论“好兄弟”这个话题,说到底这都是他忽悠时不凡的。

他现在只希望高考之前时不凡不要恢复记忆,那一切就太完美了。

回去的路上,时不凡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甄元白懵逼的给他勾到胸前,走廊上的人都纷纷侧目,并避若蛇蝎似的侧着身子从他俩身边经过。

时不凡对他道:“以后遇到什么事儿都别怕,谁敢骂你你就骂回去,谁敢打你你就打回去,出了事儿我给你兜着,嗯?”

老实说,他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这么勾肩搭背,被人勾着脖子一点儿都不舒服,尤其是对方比自己高比自己壮,手臂还那么有力的情况下,甄元白脸颊泛红,伸手去掰他的手,道:“我知道了,你,你松一点儿。”

时不凡听话的松了点儿,甄元白眼珠子转过来,忽然有种在利用他的羞耻感,他抿了抿嘴,呐呐道:“你干嘛突然……这么好?”

“你不是我……”时不凡顿了顿,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下,勾唇道:“大恩人嘛。”

他的手按住甄元白的肩膀,用力把他朝怀里怼了一下。

脑袋重重撞在他胸口的甄元白:“……”

你真的是脑子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