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脚大肚杯里是澄澈的暗红色酒液,霍戎一口就没了?。
赵远阳站在他面前不远,不愿意动,“不挠行?吗?我怕痒……”
霍戎没说不或者好,只是稍微收拾了?一下桌面。
赵远阳望着他,软了?音,乞求道:“那就十秒好不好?就算我错了?两道嘛行?不行?哥哥。”
霍戎嗯了?声,伸出双臂,让他过来。
“十秒哦?”
霍戎点头,“过来了?。”
赵远阳犹豫地朝他走过去?,心里默默地数着,觉得十秒真是漫长——马丹十秒怎么会这?么长?他强烈怀疑自己能?不能?坚不坚持得了?。
他试探性地靠近,霍戎则一下抱着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抱上?书桌,赵远阳一下腾空、变高了?,最后稳稳坐在桌面上?。
他手指紧紧抠着书桌的边缘,心脏乱跳,觉得脚心的酥痒传达到了?全身——明明惩罚还没开始。
他坐在书桌上?,霍戎则坐在他那总是硬邦邦的椅子上?,这?样?,他就比赵远阳矮了?。他抓着赵远阳的脚踝,“左脚还是右脚?”
赵远阳说:“……右脚吧。”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只脚会敏感些,谁没事自己挠自己痒痒、测试这?个啊。
“阳阳,你自己倒数十秒。”他说着,把他右脚的袜子给脱了?。
挠痒痒的秘诀就是一定要轻,动作一定要轻得像羽毛,四根手指来回乱动,保证怕痒的人?会痛不欲生。
果不其然?,赵远阳倒数了?个“十”,就发作了?,浑身乱动,哎哟哎哟地叫唤,伴随着哈哈哈哈,眼?泪花一秒就笑了?出来,他死死抠着桌沿——一脚过去?就踹霍戎脸上?去?了?。
他乱扑腾,一口气飞快念完了?十个数字,就喊停——可这?别说十秒了?,两秒时间都没有。
霍戎不为所动。
“十秒完了?,完了?!你放开我!”他动作很?大,撞到旁边的台灯,把台灯给撞下了?书桌,哗啦碎了?。
霍戎停了?,赵远阳也?停了?。
台灯撞下书桌,发出老大的声响,他低头看了?看,得,碎成了?渣。
要是普通的灯,赵远阳就不觉得有什么,但霍戎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便宜货,他勇于承认错误:“我赔你一个,但是不赖我啊,谁叫你挠这?么痒。”
想到刚刚他好像还踹了?戎哥,赵远阳又是一阵心虚。
霍戎把袜子给他穿上?,然?后抱他下来,丝毫没提台灯的事,有点无奈又带着宠溺:“阳阳啊,你怎么这?么能?闹腾。”
赵远阳在他怀里,理直气壮:“我小嘛。”
惩罚的事,以台灯碎地为结局,不了?了?之了?。
但奖励的事,还没完。
霍戎把他抱腿上?来,“亲哪儿?”
赵远阳扭头,把脸颊给他:“就脸,一秒啊。”
霍戎凑过去?,嘴唇灼热地印他脸颊上?,果然?一秒,不多不少。
赵远阳知道他是守信用的人?,说过的话不会反悔,所以只要让戎哥做了?保证,就不用担心结果。反之,如?果他态度模棱两可,那这?时候就需要小心了?。
地上?有碎的台灯,赵远阳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个古董。
年份什么的,他还得再看看,但从外观,可以判定是巴洛克。
因为地上?全是玻璃渣,霍戎就抱着他,把他抱到了?卧室。赵远阳洗漱的时候,霍戎就脱了?衣服躺进被子里,但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等赵远阳洗漱完毕,霍戎就从床上?起来,“床给你暖好了?,过来睡了?。”
赵远阳蹬掉拖鞋,往床上?爬,看着他:“你不睡吗?”
霍戎摸摸他的头:“哥哥还有点事忙,你先睡,忙完了?我再进来。”
赵远阳有点不太?高兴地噢了?声。
按理说,戎哥不睡觉、不跟他躺一张床,是件好事啊!但赵远阳却并没有欢欣鼓舞的高兴。他躺在方才霍戎躺过位置,这?里还有霍戎残留的体温,暖和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霍戎帮他关了?灯,要出去?前,赵远阳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哥,那个台灯,我会赔你的。”
“哥哥的东西,那也?是你的东西,不用赔了?阳阳。”霍戎道。
赵远阳很?坚持:“要赔的。”
霍戎没跟他争论这?个问题,一个灯而已。
第二天上?课,他就开始在脑海里复原那个灯的模样?。他不常进霍戎的书房,进去?了?也?不会在意这?么个小东西,所以只有个大致的印象,圆瓣十字形的灯座,上?面有精细的雕刻,似乎是圣母和两个天使组成的。
虽然?他在这?方面不能?说是行?家,但是见?多了?摸多了?,和这?些东西曾经朝夕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该懂的都懂了?。一些东西,是不是真的,他一眼?就能?分辨。
凡是和他见?过的不一样?的,那都是假的。
这?种东西,有市无价的,很?难寻到,他只有去?找找外公留给他的东西里,有没有类似的灯。
从这?天起,霍戎似乎又有新的事情要忙碌,赵远阳时常都见?不到他。
三?月底,学校又有月考,这?是这?学期开学的第一次大考,赵远阳没怎么做准备,加上?谈情说爱误事,考出来的成绩,和上?学期差不多。
文理分科后,一中学理科的有八百多名学生,赵远阳的成绩在全校来说仍是中游,没有一鸣惊人?,也?没有太?拖一班的后腿。
一中整体水平高,这?个成绩,按照往年的经验来说,二本院校是很?稳的了?。
清明放三?天假,赵远阳要去?扫墓。
霍戎要陪他,赵远阳却要一个人?去?。
他没那个胆子把戎哥带着去?见?父母。
他从出生起,就没怎么得到过家庭的爱,那时候他父母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每天都在忙碌,请了?保姆照看他。而他小时候,常常都是周淳在照看,陪他玩的,是周淳的大儿子周思明和小女儿周思思。
亲情关系可以说是很?淡漠的。
可以说赵远阳变成后来那样?,除了?周淳刻意把他养成那样?不学无术,更?大的原因是家里人?对他的疏于照顾,再后来,霍戎又把他宠得无法无天。
霍戎走后,赵远阳除了?心里不舒坦,别的事情都过得很?顺心如?意。
没人?招惹他、没人?欺负他,地球都围着他转。
到死才知道,他过得那么自在,是因为戎哥在背后。哪怕霍戎离开了?他,他的影子依旧笼罩着赵远阳,保护着他。
他自己一个人?守着墓,霍戎就在车上?等他,等到日暮西山,赵远阳才站起来。
墓碑前头,躺着他带来的一堆祭品。
野菊花花瓣被风卷起,不知道吹到了?哪里。
赵远阳回到了?车上?,霍戎就伸出长臂揽着他,“阳阳,我在呢。”
“你不会走的对吧?”赵远阳紧紧抱住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头望着他说:“要是哪天你想走了?、不要我了?,你就告诉我。”
霍戎皱眉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或许是扫墓后,触景生情,担心自己也?不要他了?。
“不会不要你的,哥要养你一辈子。”他抱着赵远阳,手掌在他手背顺着,又摸摸他的后脑勺,声音带着暖意,“哥肯定不走。”
赵远阳的心莫名颤了?颤,把下巴搁在他肩头。这?会儿也?不嫌腻歪了?,整个人?都窝他怀里,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腰,汲取温暖。
他一想到自己一个人?煎熬、挺过去?的时光,就觉得难受。可是再一想,戎哥不也?是这?么挺过来的?他可能?一直都在等自己,等自己回去?。
两个人?都是在等对方,霍戎在等赵远阳,赵远阳也?在等他,一直等不到,就只能?无疾而终。
清明通知说是放三?天,实则只有两天半的假期,很?短。
因为扫墓的原因,赵远阳一整天都蔫搭搭的,提不起精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眼?睛是湿润的,但一直没哭。
表情让人?看着特别难过、特别可怜,霍戎心疼他。
他最近一直有事忙,没怎么顾得上?远阳,睡觉也?不陪着他,有时候也?没去?接他放学。
一转眼?,孩子遇上?了?伤心事,离不开他了?。霍戎只能?把事情都堆在明天做,一整个假期都陪着赵远阳。
为了?让他高兴点,霍戎给他放喜剧电影,给他把蛋糕放床头柜,醒了?就能?吃一口,还有人?喂。
这?种糜烂,终于让赵远阳表情鲜活了?些,一抬头看见?戎哥还在,没走,他就觉得高兴了?点。
他一天都没下床了?,从昨晚扫墓回来,睡到了?今天下午。眼?看着四块腹肌已经要平下去?了?——赵远阳在被子里摸到消失自己的腹肌,决定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
他痛定思痛,从被窝里出来,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衣服也?乱糟糟,大开的领子露出他又直又长的锁骨。
入了?春后,外面已经不冷了?,但屋子里还是开着暖气的,等再暖和一点,就会关掉。
赵远阳抓了?下头发,振作起来说:“我要打?游戏。”
霍戎要牺牲自己宝贵的时间,陪他打?拳皇,不仅如?此,他还得让赵远阳赢。
赵远阳说:“你是不是有事忙?不用管我,我打?单机。”
“不忙,来吧。”霍戎摸了?下他的脑袋,把手柄给他。
赵远阳满脸的固执:“我就喜欢人?机对战,你去?忙你的。”
霍戎挑眉:“你一个人?能?行??”
“这?有什么不能?行?的。”赵远阳摁着手柄进入选择界面,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他不让霍戎做决定,自己进入单机模式,难易度选择的高。霍戎就在旁边看着他,看他一局又一局地失败,倒下去?就起不来了?,然?后开始下一局。
输了?好几局,赵远阳更?颓废了?,瞥到旁边的霍戎,“你怎么还不走?”
这?孩子,嘴里念叨着怎么还不走,眼?睛里却是可怜的,不要他走——霍戎看人?识人?,最懂得洞察人?心,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
他腿伸长,伸到赵远阳那边去?,手臂拽住他的胳膊,用蛮力让他靠过来,“哥哥胸膛借你。”
赵远阳象征性地挣扎了?下,眼?里的彷徨没了?,嘴里却不要:“我不是说了?吗,你去?忙,我不喜欢硬的,你胸肌硬得像石头一样?,是要硌死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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