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理工学院

作者:肥皂有点滑

朝堂之上暗潮涌动, 不明就里的人伸长了脑袋。

他们倒是要看看, 太子府如此奢侈, 当如何自辩。

不对,不是自辩, 因为魏王跳出来为太子开脱了。

那感觉, 简直无法形容。

李泰规规矩矩的站了出来,不情不愿的道, “父皇, 要是说太子府奢侈,那么我魏王府也难逃此罪,我魏王府现在也有很多这种纸张。”

诡异的气氛。

魏王这是自首吗?

居然也用纸那啥?

他们是同时疯了吗?

太子变得莫名其妙,前不久才因为奢侈之风被罚, 现在居然一点都不知道避嫌。

魏王也是如此, 变得古怪得很, 还自暴奢侈行为?

天下读书人, 特别是寒门那些买不起纸做文章的读书人, 岂不得天天唾骂他们?

李世民哦了一声, 有趣的看着李泰和李承乾。

房相和魏征对视了一眼, 魏王的性格, 可不是那种做错事自己认错的个性,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所有人都竖立起了耳朵。

李泰继续道,“谏官直言进谏太子府奢侈无度, 铺张浪费, 无非是因为纸张昂贵, 但要是纸张不再昂贵了,这样还算奢侈吗?”

大殿为之一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刚才魏王是在说,纸张不再昂贵?

他们没有听错吧?

可这怎么可能?

造纸工艺一向掌握在洛阳士族手中,因为其工艺的复杂,材料的昂贵,每年产出的纸也就那么一些,这才造成纸张价格居高不下。

可以说,读书人越多,因为产量原因,供不应求,纸反而越贵。

要不是徐家子曾经发明了铅笔,写的字占用的纸少了起来,以现在大唐读书人越来越多的趋势,恐怕早涨价了。

现在,很多读书人抄书都使用铅笔了,还有各商铺也多用铅笔来记账,方便携带不用磨墨不说,节约的纸张可想而知。

不过毛笔也没有落下,特别是学院,科举,正式的公文,都还是使用的毛笔。

现在有一种两者齐头并进的感觉,大唐人在两者之间找到了平衡,并非有我无它,必须淘汰掉谁的情况。

谁也没想到小小一只铅笔,十来年的时间,居然带来了这么大的改变。

徐家超市的铅笔,现在生意可是好得很。

李世民也是眉头一皱,青雀的意思,他们用来那啥的纸张不贵?

就算洛阳士族发行的质量再差的纸张也是纸,价格不可能便宜到哪里去。

眼睛看向李泰,等着他解释。

李泰继续道,“各位是不是一直好奇,本王最近为什么一直去太子府”

众人一愣,魏王怎么突然转移话题了?

不过,这个话题他们也感兴趣,这可是最近朝堂的未解之谜,人人都想窥探原因,可太子府内的情况可不是那么好打探的。

李泰继续道,“因为这些天,本王一直在太子府,和徐家子研究制造纸张的工艺,如今终于有了新的进展,从此以后……纸将平民化,天下人,哪怕是寒门子弟,也用得起。”

李承乾看了一眼李泰,撒谎,来他太子府根本就是为了混吃混喝,什么一起研究纸张改造工艺?就拿着扇子扇了两下而已。

李泰还在继续,声音有些高亢,“从此以后,我大唐将涌现一批又一批的读书人,文治的盛世即将到来……”

激动的声音,似乎在描绘最美的时代。

只是听的人都懵了。

造纸工艺改进

别说改进,造纸工艺一向掌握在洛阳士族,从来没有流出过,都没有造纸工艺何来改进之说?

倒是李世民,魏征,房玄龄等,眼睛突然就变得火热和激动了。

要是说魏王说他一个人改进什么造纸工艺,他们是不信的。

但魏王刚才轻描淡写地还加上了一个徐家子。

如果是徐家子牵头,还真有几分可能。

徐家子实在太妖孽了,不可能化可能的事情做了多少?

他们都已经麻木了。

李世民都站了起来,“此话当真?”

他最近正在推行文治,要是大唐文治得以发展,这是何等功劳,必定青史留名。

但,事情才开头就给难住了,他倒是想大唐的读书人多起来,可读书人得用纸啊,但纸太昂贵了,买不起纸还读屁的书。

李泰正要回答,李承乾却出列了,他好友弄出来的东西,功劳怎么可能让李泰一个人占了去。

李承乾说道,“儿臣已经带了大量样品前来,各位请看。”

这时,一些小公公抬着一箱箱卷纸上来了。

在金殿上摆成了一排。

众人都围了上去,“这就是改进的纸?可有些粗,质量没有我们用的好,用铅笔写字或许还行,但用毛笔恐怕……”

李承乾嘴角一抽,说道,“各位,据我那好友说,这纸实在廉价,不是用来写字的。”

的确廉价,树皮一煮,随便弄弄就出来了,都没什么复杂的工艺,二蛋都能鼓弄出来。

“不是用来写字?那是用来干什么?”有人问道。

问完突然一愣,该不会是用来……

周围的人也是一阵安静,他们同样想到了。

脸色古怪得很。

有些尴尬,赶紧转移话题,“不知这纸廉价到何种程度?”

他们更关心这个。

因为在他们根深蒂固的想法中,纸就是贵,那可是读书人的专属。

李承乾道,“我那好友的意思,只要他们徐家村开始生产,这样的纸十文钱就能买一卷。”

抛地有声,整个大殿都安静了,满脸不敢置信。

十文钱?

他们没有听错吧?真的是十文钱,价格的巨大差距实在让人无法置信。

什么时候纸跟白菜一个价了?

这种粗糙的纸的确便宜,因为原料便宜啊,都是不要钱的烂树皮熬出来的,徐家村后前全是树。

徐长生也给徐家村的人说了,砍一棵必须种两棵,这样才是长久之道。

而且也没有什么工艺,大量生产的话成本会更低。

众人还有些恍惚,脑子里面都是十文钱在闪。

想想他们家里珍藏的那些纸的价格,简直天地之别。

不过还好,他们珍藏的纸还是有长处的,至少质量好。

这时,李承乾继续道,“这只是最粗糙的纸,我那好友正在尝试做成质量上乘的纸张,用他的说法,从此以后,纸张将成为我大唐普通百姓的日用品。”

普通百姓的日用品?

众人身体都哆嗦了一下。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纸张的改革恐怕真的要来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变革,如同丰碑,具有历史意义。

众人:“……”

看来他们家里收藏的好纸,再不是他们炫耀的资本。

李世民问了一句,“除了这些粗纸,还有其他样本吗?”

这些粗纸虽然便宜,但用来书写还是不怎么方便的。

好吧,徐家子的意思,它就不是用来书写的。

李承乾说道,“昨天倒是出了一些好纸,质量虽然不是最上乘的,不过和洛阳的普通纸张的质量已经相当,不过,今天一大早徐家子拿着那些纸张出门了,儿臣现在倒是没有样本。”

居然将相当于洛阳普通纸张质量的纸都给弄出来了。

有官员问道,“敢问殿下,这普通纸价格又如何?”

李承乾说道,“依旧是百姓的日用品价格。”

众人面面相觑。

像李世民房玄龄这些人确是欣喜若狂,大唐的文治盛世恐怕要在他们身上实现了。

这是何等的功绩,大唐,将达到以前所有朝代都没有达到的高度,他们能不激动吗?

有些人还有些不敢置信,毕竟价格实在太过悬殊,一个劲的发问。

李承乾也一一回答,整个朝堂热闹无比,好多年都没有如此热闹过了。

不少老官员感慨,上一次这么热闹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还是徐家子和太子要求婚嫁年龄和三代近亲内不许婚嫁的时候。

十多年过去,这条大唐律的好处也展现了出来,明明推迟了婚嫁的年龄,但大唐的人口反而增长迅速,因为新生儿的死亡率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不得不说,徐家子十分有远见。

李泰看着被围成一圈的李承乾,撇了撇嘴,嘚瑟什么,纸张的改造工艺还不是徐家子弄出来的。

李泰哼了一声,也走了过去,他可是纸张工艺改进者之一,这种事情怎么少得了他。

……

此时,徐长生正让长柏哥儿和二蛋,挑着一担担才做成的纸前往国子监。

他这是要去忽悠他的书学老师大书法家欧阳询。

来到国子监,表明身份要见国子监博士欧阳先生。

还没进去,整个国子监就沸腾了,徐家子来国子监了。

最近,要说哪里流传着徐长生八卦最多的地方,非国子监莫属。

徐家子曾经可是国子监学生,虽然最后因为身体原因半途退学了,但一日入他国子监,就是他国子监学生不是,有荣与焉。

国子监现在天天都在讨论,徐长生以前如何以四岁之龄横扫国子监的传说,天纵之才。

而且传得神乎其神,要是有人说徐家子三个脑袋八只胳膊,估计都有人相信。

什么弘文馆崇文馆,大唐最高学府?能像他们国子监教出这么个牛逼的学生?

所以国子监的学生最近走路眼睛都是高过头顶的。

特别是在一些诗会上,遇到弘文馆崇文馆的学生,那是都不正眼看一眼的。

在诗会上败了没关系,还要傲气地说上一句,你这么牛你去找我们国子监的学生徐家子比啊,他现在也不过十七八岁而已,比起你们年龄还要小。

将弘文馆和崇文馆的学生气得脸都红了,这些国子监的学生太不要脸了,人家徐家子都退学了,还一个劲往自己脸上贴金。

但不可否认,徐家子就是在国子监上过学。

国子监的学生也是坚决不会承认,徐家子现在不是国子监生的,谁说不是他们跟谁急。

所以,徐长生一来国子监,整个国子监都沸腾了。

跑来看热闹的那是一群一群的。

“徐家子没有长三个脑袋八只胳膊啊,可怎么能那么厉害?”

“徐家子长得真好看,看看这俊朗的风姿,一看就是出自我们国子监。”

徐长生:“……”

他都被周围的讨论声弄得脸红了。

羞涩,他有那么厉害?说的真的是他?

徐长生脸红着招呼长柏哥儿和二蛋赶紧走。

长柏哥儿和二蛋倒是享受得很。

一路簇拥。

欧阳询刚好从学舍里面走出来,他的学生也刚好出来。

一出门就看到群涌而来的学生。

不由得一愣,这是怎么了?

欧阳询看向人群,然后腰杆都挺直了,听说徐家子跑去找严文殊那老头了,弄出了个谢师恩,可羡慕死他了,心道,他以前也认认真真教过徐家子,虽然每天都被徐家子那鸡爪爪字气得能吐几盆血。

现在严文殊那老头风光得不得了,读书人嘛,不就好一个名声和面子,心道,徐家子怎么就不给他弄一个什么谢师恩?

特别是好几天都不见徐家子上门来找他,心里那个堵,书学老师也是老师不是。

他可是时不时还给他的学生讲一讲徐家子以前在国子监的趣事,他那些学生最近上课都认真了不少。

可徐家子不来见他,他的学生们又开始疑惑了,有学生还直接问,欧阳先生,你真是徐家子的书学先生?可徐家子来长安这么久,都去拜见严文殊老先生了,怎么都没来拜见你

可把欧阳询憋得脸都红了。

没想到,他有些羞愤的离开学舍,外面徐家子就来了。

他能不挺起腰杆。

徐长生看着欧阳询,都愣了一下,欧阳博士腰杆挺这么直干什么?他以前认识的欧阳先生不修边幅,为老不尊,简直就是个老不羞,和现在的形象有点出入啊。

不过,十来年过去了,也许欧阳博士什么时候转性了也可能。

徐长生赶紧上前,“学生徐长生,拜见老师。”

哗,欧阳询后面的学生一脸兴奋,原来欧阳博士没有说假,他真是徐家子的书学老师,那欧阳博士平时吹牛的那些事情也是真的?

欧阳博士什么都好,书法堪称一绝,尤其楷书无人能敌,就是平时爱吹牛。

欧阳询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然后回头看向他现在的一些学生,说道,“这是你们往届的同窗,徐家子徐长生。”

那些同窗脸上都兴奋了起来,赶紧行了个书生礼,“徐家子有礼。”

这么说来,他们和徐家子还是同窗,虽然是往届的。

欧阳询又对徐长生道,“这些是我现在的学生,徐家子也过来见一见吧。”

徐长生有些纳闷,古怪啊古怪,欧阳博士怎么都不像他认识的欧阳博士了。

上前,行了一个标准的书生礼,“各位有礼。”

文质彬彬,气质卓然,完全就是行为准则的楷模。

看得一群人羡慕不已,听说严文殊教出来的学生都带着这么一股独特的味道,可惜,他们和严博士无缘,甚至有些埋怨,怎么就不让严博士教他们礼学勒?

徐长生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说一声,受-虐-狂,抖m。

其他的学生看得羡慕不已,欧阳博士的学生居然和徐家子互相见礼称同窗了。

别小看这一点,这其实是一种关系的确认,在古代,同一个老师带出来的学生,关系要比其他人好得多。

比如,这些学生,以后要是报出自己是欧阳老师的学生的名号去太子府见徐家子,徐家子碍于礼节就不能推脱了。

一番见礼过后。

欧阳询老师范儿十足的说了一两句,“徐家子,这些年你的书法可有懈怠?”

徐长生嘴角都抽了几下,他的书法如何,欧阳先生能不清楚?以前每堂课看到他的字,脸黑得跟猪肝一样。

徐长生有些心虚的道,“颇有进步,不敢忘老师教诲,不敢懈怠。”

生怕欧阳博士没事找事让他当场来几笔,赶紧岔开话题,“老师,学生最近在研究纸张改进工艺,弄出了第一批能书写的纸,就给先生送来了。”

新的纸张很快就会面世,这事儿肯定是遮掩不住的,也不用隐瞒。

欧阳询都愣住了,研究纸张改进工艺?

想想徐家子以前做的那些匪你所思的事情,说不得真有这个可能。

还弄出了第一批给他送来了?

这份心倒是真挚,看看,周围的学生都露出了儒慕之情。

徐家子还真是尊师重道,有严文殊在前,现在又第一时间将弄出来的纸送给他的书学老师。

欧阳询心里也高兴得不得了。

真是他的好学生。

忙不迭的就走上去看挑着的两担子纸。

数量有点多啊,光这两担子都够他用好多年了,不错不错,是他学生自己弄出来的,这礼他倒是能收,而且说不定还能传成佳话。

徐长生又道,“学生还在继续研究,现在已经出了两种不同质量的纸样,另外一种质量粗坯,就不拿来老师面前丢人现眼了。”

欧阳询感慨了一句,“无妨,老夫以前用的纸质量未必就有多好。”

纸贵啊,哪怕是他读书的时候,也不可能全买好的纸张。

徐长生继续道,“等学生研究出更好的纸样,一定送来给老师试试。”

欧阳询点点头,“如此甚好,只是以后就不用带这么多了,拿几张给我看看就行,纸张昂贵,现在这些就显得颇为贵重,老夫收了你的礼,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诟病。”

徐长生一笑,“老师哪里的话,学生送老师一些纸张,还能被人诟病了而且,老师过两天可能就会嫌弃学生的礼薄了。”

欧阳询一愣,其他学生也是一愣。

徐家子这话可说得不对。

学生送老师礼,乃是尊师重道的表现,但礼一旦过于贵重,那就不是尊师重道了,会变味儿。

徐家子这两担子纸,要不是他亲自弄出来的,欧阳询也不能收,已经超出了礼节的贵重范围。

徐长生一笑,也暂时不解释,而是道,“老师,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周围的人都懵了,这又是什么情况?这思维是不是跳跃得有点快,他们都来不及适应。

欧阳询嘴角一抽,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还真是徐家子能干得出来的。

徐长生嘴角上扬,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他的坑已经挖好,就看欧阳先生跳不跳了,不过在他看来,这坑欧阳先生是不跳也得跳的,因为他堵死了所有退路。

徐长生想让欧阳询离开国子监去他的学院任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国子监是大唐最顶级的学府,直接为朝堂培养官员,在这里任职的博士,无论是名声还是待遇,都是一般学院比不上的,更别说徐长生的学院都还没有起步,还远离长安,身处荒山,以前那的确是荒山。

就像你让清华北大的博士,突然辞去清华北大的教书职务,跟着去一个不知名的偏僻学院教学一样。

欧阳询虽然是徐长生的书学老师,但这样的要求也是不会答应的,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不是。

所以,徐长生心道,走正规途径,很可能请不到欧阳博士,他不得不耍点小花招。

他的学院好啊,欧阳先生去了肯定不会后悔,可是现在别人不知道不是。

或许别的国子监博士,他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去一个充满未知的学院。

但欧阳询这人吧,性格十分洒脱,俗称老不羞,他只要坑挖得好,说不定真给他忽悠去了。

欧阳询听徐长生居然要和他打赌,这还是第一次和学生这样相处的方式,不过学生够不够尊师重道,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并不会觉得这样子就不够尊重他了,虽然这听上去的确有些怪异。

以欧阳询的性格,果然来了兴趣,“什么赌”

围着的学生也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听着。

徐家子和欧阳博士的相处方式还真奇怪,但似乎又能看出,这种关系似乎比一般的师生还融洽还要好,就像礼节已经不在流于表面。

徐长生和欧阳博士的关系的确不错,以前徐家子就喜欢看欧阳博士看到他的字后,瞬间变猪肝脸的样子,那可是他在国子监读书时的乐趣之一,终生难忘。

徐长生一拱手,深深的拜了下去,“老师,我们还是先说赌注吧。”

欧阳询:“……”

众人:“……”

还真是开眼了,徐家子原来是这样的徐家子。

徐长生说道,“要是学生输了,学生任由老师处置,但要是学生侥幸赢了,还请老师来我学院教授书学。”

一片安静。

欧阳询也是一愣,徐家子居然是来请他去他的学院任教的?

现在整个长安传得沸沸扬扬,严文殊已经受徐家子之邀请,去他的学院教授礼学。

所有人还在猜测,其他的学科,徐家子会邀请什么人去任教。

没想到,书学一门,居然找上了他。

这其实是很涨面子的事情,说明在徐家子心中,他这老师很了不起啊,不然怎么会专门来找他去任教。

欧阳询脸上都乐呵了,无论输赢,他和学生的故事恐怕还会被人记录起来广为流传吧,笑道,“老夫就应了你这一赌局。”

心中也是好奇,按理徐家子这么聪明,当知道,让他辞去国子监博士身份去其他学院任教的难度。

徐家子居然想凭借一个赌局就说动他,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赌局?

其他学生也好奇得不得了。

显然,普通的赌局根本无法说动欧阳博士,而且徐家子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戏耍他的老师,用出什么取巧的手段。

所以,徐家子的赌局,必须光明正大,必须极具说服力,必须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才行。

徐长生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了一下,跳坑了,这下是跑不掉了。

徐长生又行了一礼,一字一句说道,“老师,学生的赌局是,学生能在一年之间,让大唐的读书人增加三成,老师觉得学生的赌局是否公平?”

欧阳询直接都懵了,一年之内让大唐的读书人增加三成?徐家子怕不是在说梦话。

像他们这些国子监博士,对朝政还是十分了解决的,很多国子监博士退下来后,基本都会在朝堂上担任职位不低的官职。

他是知道陛下准备推行文教,但还没开头就已经被难住了。

可想而知,连满朝文武,都赞同,没什么反对声音想要推行的政策都如此艰难,徐家子居然说一年之内让大唐读书人增加三成?这不是在说梦话是什么。

周围的学生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不过,他们都还在读书,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徐家子居然就有这种伟大的想法,也是足够震惊人的。

欧阳询说道,“长生,你这一局想要赢老夫,难难难。”

然后,众多学生中,刚好走来一个老头,脸色黑得却跟锅底一样。

这老头正是刚才下朝回来的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孔祭酒。

他听说徐家子居然来国子监了,所以顺路过来看看。

没想到这一看不得了,徐家子居然来国子监挖墙角,不过心道,徐家子的那学院虽然也有些名声,但要让国子监博士离开,去他那学院任教,还是不可能的。

但徐家子的赌局一出,孔颖达心一缩,结合今天朝堂上太子和魏王说的纸将很快成为普通百姓的日常用品,大唐文教即将大兴,到时候大唐读书人怎么也会增加三成有余。

孔颖达都被徐家子不要脸的赌注一棍子打得有点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提醒,欧阳询居然就答应了赌局。

这不是挖个百分百要赢的坑给别人跳吗?

孔颖达的脸能不黑,当着他的面坑走了他的一个博士。

这时,学生们也发现了孔颖达到来,让开了路。

只是孔祭酒脸色怎么这么黑?

孔颖达走上前,狠狠地瞪了一眼徐长生。

徐长生尴尬得不得了,挖人家墙角被抓个正着。

而且,孔祭酒这是刚下朝回来吧,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纸即将普及天下的事情了。

太子给他说了,今天就会将纸改进工艺的事情汇报上去。

徐长生尴尬地行了一礼,“学生拜见孔祭酒。”

孔颖达冷哼了一声,一回来就给他惹事,果然和以前一样,不是个安分的主。

欧阳询正笑着给孔颖达说他们打堵的趣事,结果孔颖达脸更黑了,看了一眼被人坑了还高兴得不得了的欧阳询。

如果是普通赌局,他还能说上两句,就此作罢,可他们堵的是让大唐读书人多出三成。

这等震惊天下,造福万民的事情,欧阳询连不想服输的可能都没有。

徐家子好算计,他根本就是将所有退路都给堵死了,连他这个国子监祭酒也不可能阻了这个赌局,它必将传遍天下,没人敢不服这赌局,也没人敢作为反派人物出来劝阻。

徐长生脑袋都低了几分,好尴尬,算计人被抓现行。

孔颖达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欧阳询,说道,“信本,你明天就收拾东西离开国子监去徐家子的书院吧。”

欧阳询,字信本。

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欧阳询也是一愣,孔祭酒什么意思

徐长生羞耻得想要掩面而逃。

孔颖达瞪了徐长生一眼,继续道,“哎,你……你被你这学生坑了,这赌局是他赢了。”

落针可闻。

徐家子赢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的赌局赌的可是一年之内让大唐读书人增加三成。

徐家子怎么可能赢得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徐家子有赢的可能,也得一年后才能见分晓吧?

欧阳询的想法也差不多,皱眉地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可难堪了,怎么好死不死,孔祭酒刚好来了,只得对欧阳询行了一礼道,“是学生逾越了,学生有取巧之嫌疑,但这赌局的确是学生赢了。”

欧阳询:“……”

又看向孔颖达,估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孔颖达指向地上的两担子纸,“徐家子改进了新的造纸工艺,从今以后,连普通百姓都能轻易地用上纸,它的价格将变成白菜价,加上陛下有意大力推行文教,一年之内大唐读书人增加三成,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第一年,肯定是读书人增加最迅猛的,以后能不能每年增加三成他不知道,但第一年肯定是足三成的。

一片安静,从今以后,原本昂贵的纸将变成白菜价?

读书人最多的花费就是在纸上,要是纸成了白菜价,岂不是短时间就能涌现出很大一批新的读书人。

这是天下读书人的福音,特别是寒门子弟。

寒门子弟才是占大唐人口最多的,所以第一年多出三成读书人,完全没有问题。

所以……徐家子赢了,而且毫无悬念的赢了。

他这明明是挖着坑让欧阳博士跳啊,明明就是百分百赢的赌局。

众人:“……”

欧阳询:“……”

徐长生好尴尬,西洋镜被人当场揭穿。

一咬牙,抬起头,“老师,学生已经给老师安排好住处,老师还是赶紧打包上路吧,离长安也不远,不到半天的路程,相信大祖父和严先生见到老师,也会特别高兴。”

欧阳询:“……”

他现在不是特别开心,他连后路都没有了。

要是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但他们的赌局是大唐的读书人提高三成,如此赌局下,在天下读书人面前,他如何能反驳得了?

看了一眼徐长生,叹了一口气,“你的学院要是让老夫不满意,老夫可不会顾及什么师生情谊,看老夫如何收拾你。”

徐长生赶紧道,“老师放心,别的学生不敢保证,但学生的学院,还是敢打包票,老师一定会满意的,如果不满意老师随时可以离开。”

欧阳询心道,随时离开?屁,就算是个山沟沟,他也被这赌局束缚住了,也得呆在那里了。

徐长生拍着胸腹又保证了一些,然后逃命似的跑了。

……

一场赌局,坑了一个博士。

最近的话题莫过于此。

有史官动笔,带着笑将其记录在了野史之中,对于大唐来说,也算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它发生在纸张变革的节骨眼上,而且还是这场变革当事人发生的事情。

故事也在民间流传甚广,颇具传奇色彩。

欧阳询火了一把,只是这火得让他有点唉声叹气,徐家子还真是……说他聪明劲儿没用到正途上吧,也不对,别人为大唐文教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说他用到正途上吧,他居然连老师都坑。

不过,徐家子的学院离长安也不算远,来回长安也不算麻烦。

欧阳询是怀着吃苦念头去徐长生的学院的,所以,他就一个人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家人什么的都留在了长安。

只是等他到了徐家村,被正在喝茶聊天的大祖父和严文殊接去学院后,他是连夜回到长安将他的家属接去学院的。

他觉得他的人生怕要开启一段传奇的故事了。

能够到这样的学院任教,非得羡慕死原本国子监的同僚。

别说任教了,让他呆学院一辈子他都愿意。

这哪里是学院啊,简直就是人间仙宫。

现在让他住皇宫他都不去,他就住学院。

接下来的时间,徐长生又去了国子监几次,拜访了几位教他的其他国子监博士。

他如今露了馅,就不好忽悠人了,所以一个也没成功。

当然徐长生是不承认他忽悠技术不好的,而是将责任推在了孔颖达孔祭酒身上。

因为每次他来国子监,孔颖达孔祭酒就像防贼一样跟着他,小眼睛一个劲在那些博士身上瞪,哪个还敢答应啊?

徐长生心道,这小老头肯定吩咐了国子监大门的守门人,他一来国子监就去通知他,不然也不可能每次那么刚好的,他都还没有和博士们聊,孔老头就跑来了。

徐长生见在国子监捞不到好处,只得唉声叹气的离开。

不过拜访了一圈以前教过他的老师,叙叙旧,也颇有收获。

他来长安,如果不去拜见他的老师,是说不过去的。

徐长生在孔颖达的“目送”下气呼呼地离开国子监。

心道,国子监没有搞头,以为他就没有目标了?

他还有文坛泰山北斗,裴矩裴老爷子。

不过,这老头子精明得很,他如何才能让对方上钩?

徐长生一边走,一边想,然后眼睛一亮。

裴老爷子名声虽然响亮,但他提出的这一条件,裴老爷子应该拒绝不了吧。

于是徐长生回了太子府后,带了些礼物又出门了。

徐长生一出门,街上的人就发现了。

有热情的人看着徐家子的礼物,远远地问道,“徐家子这是又准备去坑……不对,去邀请谁去你的学院吗?”

徐长生脸都黑了,什么叫坑?

他这是诚心诚意的邀请。

随口答了几句,继续前进,走了一会儿,停在一府邸前。

裴行俭一家子卖了祖产,花光积蓄买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住着也算不错。

“这是四门助教裴行俭家吧?”看热闹的人说道。

“难道徐家子打完他那些老师的注意,现在连同窗都不放过了?听说国子监祭酒孔先生现在对徐家子是非常的不满,连带在朝堂上都攻击太子好几次了。”

“裴行俭的官职不大不小,有政务在,不可能也没有时间去徐家子的学院任教吧?”

“那徐家子……”

有人突然一惊,“听说四门助教裴行俭的祖父裴老爷子最近来长安了,你们说徐家子该不会……”

妈呀,想想都哆嗦,徐家子还真下得了手。

本来,一个新的学院,现如今有大儒徐文远,礼学丰碑严文殊,书法大家欧阳询,已经足够惊讶人了。

“徐家子这学院不得了啊,他这学院的先生一个比一个厉害。”

“徐家子这是准备打造一个什么样的学院?难道还想和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齐头并进不成?”

如果徐长生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说,也太小瞧他徐长生了。

他的学院必定站在大唐之巅,是大唐的第一学府,人才的摇篮。

如果是以前,还只是一些普通人家,想着将自己孩子送进徐家子的学院读书,那么在看到相继加入的教书先生后,连一些功勋和世家都开始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