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每晚都穿越

作者:月寂烟雨

第二日一早,樘华带着何梓何锐去瓷窑那头开窑。

新来的制瓷师傅万鹤洋、陆诚和何锐一个待遇, 都是月银六两, 卖出一套瓷器商银一两, 上不封顶。

有赏银吊着, 三人都极为用心,尤其袁劲,先前就他一人,怎么弄都行, 万鹤洋与陆诚一来, 他立即明白自己手艺比不上两人,心里多了几分焦急,制瓷也认真许多。

此次开窑一共烧三百件瓷器,每位师傅放一百件,能烧出多少还得各凭本事。

此时开窑, 三位制瓷师傅一个比一个紧张, 袁劲更是脸都快白了,一早拜了土地,在一旁念念有词。

樘华问谷准, “窑温可下来了”

谷准点头,“回公子, 方才已探过,窑温只稍烫手, 可开窑。”

樘华面色平静, 淡淡吩咐, “那便开罢。”

他一声令下,谷准立即带着人清除窑门前的杂物,准备开窑。

煤炭烧过后的烟火气泄露出来,在场人精神一震。

万鹤洋几人坐不住,也赶忙过去帮忙将匣体搬出来。

一共三百个匣子,三百件瓷器,其中一套瓷器也算一件,摆在草地上,摆得满满当当。

他们已烧过一回瓷,这点经验却帮不上什么忙,能烧成如何还得看天意。

谷准一连带着人开了十来个匣子,里头都是有残缺或颜色不对的残瓷。

三个制瓷师傅的心都快吊起来了,站在一旁伸长脖子去望那边的情况,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结果来。

“公子,这匣是好瓷!”

学徒荆剑峰兴奋喊了一句,樘华走前去看,只见匣体里装着一只单枝花瓶,花瓶小巧,器型流畅,颜色红润,除嘴部微微漏出米色的瓷胎之外,这只花瓶几乎再无瑕疵。

樘华眼里露出了些笑意,“不错。”

陆诚心中一喜,长揖到底,“多谢公子。”

看来这花瓶乃他所制。

旁边两人越发紧张,袁劲已悄悄攥住了拳头,额角也冒出了些汗珠。

三位制瓷师傅中,他水平最差,若今日表现不佳,日后恐怕无法在跻身上来。

谷准带着手下人一匣一匣瓷器开过去,很快又开出了六个瓶子,一套碗,还有碟子、杯子若干。

“公子,这里有套完好的酒器!”

又有人喊。

樘华看过去,只见匣体内装了只小巧的浅口酒瓶,配的五只酒杯都十分完好。

酒瓶不过比人巴掌高一些,酒杯更是只有三口的量,这一套酒器用来自酌自饮最为合适。

在晴朗天光下,原本就薄的瓷器更是薄得像纸一般,如玉润泽,如镜透亮,如霞璀璨。

樘华笑问:“这套酒器谁制成?赏银十两。”

万鹤洋高兴地给樘华磕了个头,“回公子,此器乃小人所制。”

樘华颔首,心里有了计较。

很快,所有匣子都开了出来,一共得瓷三十一件。

万鹤洋十三件,陆诚十件,袁劲八件。

这三十一件瓷器里,还包含万鹤洋一套酒器,一套碗,陆诚一套碗。

樘华看谷准一眼,道:“劣瓷都砸了。”

“是!”谷准二话不说,立即带人将剩下颜色不对或残损的瓷器就地砸在湖堤上,那砰砰的碎瓷声直让三位制瓷师傅心头发颤。

樘华看着这些瓷器被砸成粉末,转过来,温声道:“三位师傅制瓷辛苦,日后这里要挪作他用,三位便搬回庄子里住,我再令人给你们起院子制瓷。”

万鹤洋等不敢多话,忙应下,“但凭公子吩咐。”

樘华道:“你们月俸照旧,你们每三月烧一会瓷即可,日后瓷窑里烧瓷的比例按成品分。依照此次成品,下回开窑烧瓷,万师傅可送五成瓷器即五十件,陆师傅可送三成即三十件,袁师傅送二十件。”

“下下回如何烧,再看下回结果。”

万鹤洋没想到自家公子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当下心中一凛,忙应下。

袁劲这次烧得最差,烧成功的瓷亦不如另两人的器型好,当即有些沮丧,浑浑噩噩地回不过神来。

陆诚倒眼观鼻鼻观心,不露出什么别样的神色来。

樘华接着淡声道:“我瞧万师傅手艺不错,人品亦能服人,日后制瓷这头由你掌管。”

万鹤洋大喜,心里那点不踏实瞬间一扫而空,他春风满面道:“定不负公子!”

樘华点头,转向谷准,“你们将完好瓷器用纸张稻草谷糠等包裹严实,等会送到院子里去。”

处理好这头之事,樘华带着何梓何桦回院子,马车已套好,行囊亦收拾出来了,等谷准他们将瓷器送来,便可出发去皇都。

樘华长呼一口气,心里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心跳得极快。

他带人上了马车,车轮咕噜咕噜向前滚动,带着他逐渐远离别庄。

张目四望,原野草木繁盛,不少农人正在地里做活。

这片土地,连带土地上做活的人,都在他名下。

马上就要到阳春三月,这几日未怎么下雨,地上干燥,马车也好走。

两侍卫在后头跟着,何梓何桦轮流驾车,樘华坐在车里,看了一路风景,又睡了好几回。

晚上照旧在驿站歇息,樘华以坐马车坐得浑身酸痛为由,早早打发何梓何桦二人,锁好门等着去先生那头。

前日的消息太过震撼,陈穗哪怕亲眼见着了,仍有些不敢相信,这天早早就过来了。

樘华来到书房换好鞋后才知道他已经在下面等着。

樘华有些愧疚,脑袋凑过来,小声问阮时解,“先生,陈兄未吓到罢?”

“我估计有点,不过不妨事。”阮时解见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眼里带着些笑意,“等会你再向他道个歉吧。”

樘华点头,脸上带着惆怅,又道:“我还得再向贺兄道歉,瞒了他这样久,恐怕今后还得继续瞒着他。”

阮时解道:“每个人都有秘密,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你不用愧疚。”

樘华点头。

阮时解问:“那我先下去,换陈穗上来给你讲课?”

樘华忙点头,“有劳先生!”

阮时解下楼前拍拍他的肩膀,道:“放松一些。”

陈穗很快上来,樘华低着脑袋,垂首道歉道:“对不住,陈兄,瞒了你这样久。”

陈穗看着他,温和道:“没事,要是我,可能我会瞒更久,毕竟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

樘华松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多谢陈兄。”

陈穗也跟着笑起来,“那我们接着来讲课?”

“嗯嗯!”

这回陈穗只讲到十点,他收回讲义与书籍,又将给樘华带的延伸阅读资料留下。

樘华有些恋恋不舍,“今日就讲到这里么?”

陈穗学着阮时解那样揉了把他的脑袋,笑道:“你来这边这么久,我们也没一起去吃过饭,今天带你去吃宵夜,怎么样?”

樘华一愣,立即笑道:“多谢陈兄!”

“你先收拾,我下去跟时解他们说。”

樘华隔三差五就能出去一次,不过他仍对现代生活充满着巨大的热情。

他换好衣服下去的时候,陈穗他们正讨论宵夜要吃什么。

陈穗觉得去河边吃烧烤即可,贺席岭觉得路边摊不卫生,坚决要去大酒店吃。

见樘华下来,三人视线刷地集中到他身上。

贺席岭抢先问:“樘华想吃什么?我们去酒店吃吧,尝尝毋米粥、椒盐虾、豉汁排骨……怎么样?”

他边问边使劲挤眉弄眼,力图将樘华拉到自己这边来。

樘华略一迟疑,再看阮时解眉目温和,张嘴应下,“行。”

贺席岭瞬间高兴了,拉着陈穗站起来,眉开眼笑道:“那我们赶快,我特地让他们留了新鲜的大虾,到地方就能吃了。”

四人分两辆车出发。

到地方后,贺席岭快活道:“走走走,赶紧上去。”

樘华问:“贺兄,这是你家产业么?”

“不是我家,是我的。”贺席岭有些得意,“我十七岁就开了这个酒楼,那时高三,食堂的菜太难吃了,开个酒楼好让他们天天送饭。”

樘华眼里露出惊叹之色。

陈穗笑着拍拍贺席岭,让他说实话。

贺席岭看看他,只好改口道:“我爸开的,我成年后转给了我。”

樘华依旧实名羡慕,那小眼神看过去,引得贺席岭哈哈大笑,“待会给你张白金亲友卡,你要想吃饭就过来,不收你钱。”

阮时解搭着他的肩膀,“你若是想,我们也开个酒楼。”

樘华忙不迭摇头,“不想,先生您莫开!”

贺席岭忍不住道:“啧,这一掷千金为红……蓝颜啊!”

阮时解瞥他一眼,“这是父爱。”

樘华一脸懵逼,“啊?”

陈穗笑了笑,“别理他们,我们先上去。”

贺席岭是老板,他一过来,工作人员便以最快的速度将菜上了一部分。

樘华先前还不觉,等闻到满桌香味时,肚子立即咕咕作响。

阮时解小声问:“今天没吃饱?”

樘华亦小声:“饼子难吃。”

阮时解眼带笑意,给他夹了块肉质肥嫩的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