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解与樘华被拍到这事不大不小, 主流媒体不敢报,小道消息传播不远, 公司的公关部门注意到并且已经处理了,这事就算了, 基本没掀起什么水花。
阮时解看了一眼,回复下属已阅之后就将这事放到脑后去了。
樘华在浴室洗完澡, 换上他自己的衣裳, 穿着拖鞋哒哒跑过来, “先生,我回去了。”
阮时解看他满脑袋细小的水珠子, 道:“先去将头发吹干。”
樘华一抹脑袋, 果然摸到满手湿润,他不好意思抿抿嘴, 又跑回去吹头发了。
他洗完澡后显得格外唇红齿白, 濡湿的头发与肤色对比明显, 阮时解见他还像小孩般,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
兴许心情愉快, 阮时解睡得挺晚起得挺早,却精神奕奕,无半分颓色。
他刚召集高管上开了个视频会议, 正带着助理等人往办公室走去, 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妈。”阮时解抬眼望向总助, 总助带人忙出去, 帮他把门关上。
“时解, ”那边传来女性温和的声音,“你现在有空吗?妈想跟你说点事情。”
“有的,您说。”
“也没什么大事,妈就想问问你,你现在怎么样?有情况吗?”
阮时解顿了顿,“妈,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汤思仪犹豫了一下,承认了,“今天有朋友给我发了一张图片,你现在跟一个年纪比较轻的男孩子在一起是吗?”
阮时解沉默。
汤思仪小心翼翼问道:“这个男孩子是你男朋友?要是合适的话,你带他回家来吃顿饭?”
“不是,他并不是我男朋友,您想多了。”
汤思仪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失望,她“啊”了一声,低落道:“这样啊?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吃顿饭?妈妈挺久没见你了。”
阮时解顿了顿,放柔了声音,“妈,我这周六早上回去,在家里住一天,周日回来,可以么?”
汤思仪顿时高兴了起来,“可以可以,那周六见啊。”
汤思仪与丈夫阮海舒都在临时,他们两人是大学教授,前些年退休了,又返聘回去教书。
一家人分居两地,平时见面较少,阮时解上回跟父母吃饭还是过年时候。
阮时解挂断电话,给助理发了份邮件,让他将周六日空出来,不再安排工作。
樘华看了场电影,心情好得很。
第二日一醒来,他拿着上面送来的文书,去户部报到。
朝中四品官及以上才需上朝,袭爵者不在此处。
樘华只有爵位与俸禄,并无实权,自然无需上朝。
他到户部时,上官不在,只有一小吏点头哈腰来接待他,整个院子里有不少人将视线投来,瞧瞧打量他。
樘华极少面对这种场景,有些不自在,他将脸绷住,面上表情淡淡,格外俊秀的脸还是让他看起来有些稚嫩。
小吏奉了茶来,笑道:“将军请用。”
“多谢。”樘华点头,“你自去忙便是,不必招待。”
小吏瞧出他不自在,又一颔首,脸上现出热情笑容,而后点头去了。
樘华坐在这小隔间里,好奇四下打量。
这个小院名唤云阳院,乃户部下属一小院,院子长长一排,除正堂外,左右各五间,东西亦有五间房,共十五间。
户部长官大抵就在此处办公,除此院外,各大城还有院子。
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樘华获封后,俸禄便由户部拨下。
樘华隔着窗棂瞧外面的院子,此时正值四月,花木繁盛,气候宜人,这么坐着,倒酝酿点困意出来。
樘华先前那些紧张被扫空了些,他轻呼一口气,好歹他也学完了高中数学并考核合格,计算应当不大成问题。
仿佛要考验人耐性一般,樘华瞧院里日晷,他喝完一壶茶,枯坐两个时辰有余,还不见人来招待他。
樘华眉头微蹙,不知是否上面要给个下马威,想想又觉不应当,他奉旨前来,应当不会有谁那么大胆子,专门针对他。
眼见马上要用午饭,先前那姓李的小吏进来,问:“不知将军是在此处用饭,还是?”
“就在此处用饭罢,我再等等,劳烦了。”
李姓小吏忙道:“当不等将军这一声劳烦,我这便去叫饭。”
他们这院子在宫中,饭食由侍卫挑来,同挑而来的还有碗筷等。
上官的饭食另有仆从送过去,小官小吏等则自个拿碗碟打饭,三三两两坐在屋内或院里吃起来。
樘华未想到户部内部居然是这等模样,当即有些诧异。
李姓小吏帮樘华先打了三碟菜并一碗汤,又装了饭,拿托盘送进来,“饭食送来了,还请将军慢用。”
樘华站起来,对他颔首,“多谢。”
李姓小吏乐呵呵道:“将军放心,碗筷都煮过,十分干净。”
樘华点头,李姓小吏又出去了。
樘华用完饭,学着其他人模样将碗筷送到外头放着的桶里,侍卫很快挑着走了。
他轻呼一口气,问李姓小吏要了一本书,端坐在小房间里坐着。
直到申时,李姓小吏方过来,“将军,尚书大人有请。”
樘华原本以为能有侍郎招待便已顶天,未想到居然是尚书,他脸上露出点诧异。
当朝尚书姓夏,名彪,人如其名,刚正不阿,执掌尚书位已有十二年,是位老尚书。
樘华整整衣领,倒也不惧,收敛脸上神色,抬脚跟着去了。
夏尚书在正厅招待樘华,见到他,老尚书先是解释了遍,“今儿陛下召尚书议事,还留了饭,劳辅国将军久等了。”
他六十多年纪,脸上皱纹颇多,还有老人斑,眸子倒还清亮,看起来威严又和善。
樘华未想到他这样客气,忙躬身行礼,“夏大人不必客气,直唤某名即可。”
夏彪眼睛扫他一眼,慢慢道:“那我便直唤了,陛下封你为员外郎,你尚无经验,明日起跟着桓伊阳桓员外郎先学着,如何?”
樘华哪敢说不?
夏彪见他并无意见,传桓伊阳来,细细交代一番。
樘华与桓伊阳见过面后,夏彪又交代了些事,见樘华只管点头,脸上却露着些茫然,心里叹口气,让他下去。
员外郎在本朝乃正六品官职,放在皇都中乃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官。
樘华出来后,桓伊阳带他到西厢一个房间,唤来仆从,给他制备官服,“头一套官服由部里置办,后续官服则要你自个做了。”
樘华忙道谢,“我知,多谢桓兄。”
桓伊阳三十多岁的人,儿子比樘华还高,听他带着稚气一本正经唤自个桓兄,不由想笑,脸上神情也和善了些许,“上官与我说过,你只上午来,我们辰初要到部里点卯,你可莫忘了。”
樘华又是点头。
桓伊阳与他大致说清楚规矩,便让他回去。
樘华出了户部,何梓何桦还在等着,见到他出来,露出小白牙,灿烂笑道:“公子!”
樘华也笑,进了马车,道:“明日午初来接我便成。”
“好嘞,公子,我们现下回府?”
樘华想了想,道:“去北坝找祝麻子。”
樘华先前打算开布料行时找过不少牙郎,祝麻子人脉广,乃这片最好的牙郎。
樘华现在已有爵位,按大晟王朝的规矩,可搬出去住。
父兄不在家,樘华不好擅自搬离,只先找牙郎看宅院,慢慢寻摸,到时真要搬出去不至于急急忙忙。
祝麻子头一回接待这样的大人,诚惶诚恐,满口应允,一旦寻摸到合适的宅子便通知他。
樘华不急,给了定钱,让何梓何桦架着马车回府。
王府还是一如既往平静,幽深得仿佛无论投下多大消息,这宅子也死气沉沉掀不起一丝波澜。
樘华看过心理学书籍,知晓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心理很难康健起来,不由又叹口气。
游千曲知道他获封的消息,当完值后特来找他喝酒。
樘华收到拜帖,游千曲已在外面等着。
樘华忙换了身衣裳,急匆匆出府,边上马车,随口问:“你都已到门口,为何不进去找我喝酒?”
“算了罢,你府上规矩森严,去你那里喝酒不大自在。”游千曲等他入座,拍了他大腿一下,兴奋道:“你可以呐,不仅封了爵,还领了差,我在瑄香楼包了一层,今日我们好好喝几杯。”
樘华笑:“虚爵叫着好听而已。”
“那也不错了。”游千曲努努嘴,挤眉弄眼道:“你府上那位还什么都没有呢。”
樘华不好接话,只能笑笑。
游千曲兴奋问:“你领了什么差事?”
“户部员外郎,正六品的官职。”
“嘿,正好,我也是正六品的执戟卫。”游千曲笑,“缘分呐。”
“我还不一定能做得来?”
“怕甚?多学学便好,有上司下属帮你兜着,出不了什么差错。”游千曲揽着他肩膀,“走走走,今日不宜说丧气事,我们饮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