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每晚都穿越

作者:月寂烟雨

樘华他们的放大镜生意十分火爆,高门大户家中几乎每个老人手里都有一柄, 许多夫人们手里也揣着一把。

跟放大镜一样火爆的乃是他们的梳妆镜, 这样明亮清晰的镜子, 高门大户不备上一块, 都不好说自己是高门。

林掌柜开门做生意, 这两天生意之火爆,门槛都差不多被人踏破, 许多人家买镜子还不是一两面地买,直接十面十数面。

玻璃镜迅速替代铜镜,成为高门大户中最受欢迎的东西,并且迅速引起一股风潮。

一柄放大镜五十两,一面镜子三十两起,价格贵得跟抢钱一般, 林掌柜三天内卖了两百三十七柄放大镜与七百五十六面镜子, 总收入四万六千多两银子,扣除税与成本,利润高达四万。

三天,四万净收入。

这个速度真有些比印钞机还快了。

樘华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他这两年生意做的非常好,手里从来没缺钱。

多的时候一个月挣一二十万两银子, 少的时候也有好几万两, 一年差不多能挣上百万两银子。

樘华心里知道, 哪怕坐在龙椅上那九五之尊也很羡慕他的挣钱速度, 几位皇子们就更不用说了, 明里暗里拉拢他,就希望能得到他最赚钱法子。

然而三天四万两纯利还是太夸张了,就算守着金山银山,让手底下的伙计们去挖,一时也挖不到那么多。

樘华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紧张,他让林掌柜封锁消息,不要透露给外面人知道,且加紧想办法将这些钱尽快用一些。

这么多钱拿在手里实在太烫手了,樘华有些心惊胆战。

樘华给参与镜子与放大镜制作买卖的每个人都加了月俸,连铺子里的小伙子现在每个月都有二两月俸。

整个皇都,还没几家铺子伙计工钱开得那么高。

消息传出去,无数人想往他们这里钻。

樘华顺势说了要选派伙计去外头开新店的事,去了外头之后,月俸翻十倍,每月二十两,还能做副掌柜。

他们布料行里一共有三十二伙计,樘华说选五个出来,择优录取。

这些伙计们能否抓住这个机会就看他们各自的本事。

这则消息一传出来,铺子里的伙计们都激动得不行,有一个算一个,几乎全体报了名。

这群伙计中,有些是樘华手下两个庄子田仆的家生子,有些则是从外面请来的良家子,樘华倾向于派自己人过去,问过林掌柜意见后,最终敲定了五个机灵上进的年轻人。

他将人抽走,铺子现在又要扩大经营规模,人手就不够了,樘华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在田仆中再选一批人过来。

这些人的身契在他手上,他比较放心。

除了将人抽过来经营之外,樘华还得抽一百多人分散到新开的五个铺子出去。

两边庄子里的年轻田仆基本都被他抽空了,最后人手仍然不够,他们得去外面买人。

这边正是急着要用人的时候,手底下人待遇自然好。

除二两月银与每月衣裳之外,樘华还做出一个重要决定,出来为他办事的这批田仆,一旦他们成婚生子,下一代不受奴契束缚,直接放他们做良家子!

这消息一出来,两边的田仆都快激动疯了,都知道他们家公子厚道,跟着他们公子干活,前程不必担心。

樘华做这个决定几乎是神来一笔,他手下的人本来就不算多,这么一来基本上跟他做事的所有田仆年轻一代都被他安排好了。

田仆们心中的喜悦自然不必提,靖宁王府收到消息的仆从们就不那么淡定了。

樘华两个庄子,一个是他父王给的,一个是他大兄给的。

他手下的这两个庄子原本都属于顾王府,他们庄子里的人也属于顾王府的仆人,现在只是主子一换,田仆们就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府上的人嘴上不敢说,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羡慕跟不甘心。

尤其被樘华借调的那些侍卫们,他们在樘华这里待遇很好,心里更加确定樘华是个好主子,在这种情况下,人人都想往他身边钻营。

雷行这几天听这些事听的耳朵都冒油了,他知道跟着樘华做事有好处,手下人一个个来求,他作为上官,知道这里有差事又不照顾手下人,心里过不去,于是他只得亲自过来求樘华。

雷行为人忠厚沉稳,十分靠谱。

这是长兄亲自点名给的人,樘华其实很信任他,平时身边的安全也由他一手负责。

两人虽然并不常说话,但日日在一起,感情还挺深厚。

俩人在庄子里喝酒,谈话前他喝了三巡,樘华停下杯,笑问:“不知雷侍卫今日找我什么事?”

雷行吭哧吭哧了好半天,最终还是问出来:“公子,听说您现在正在找伙计?”

“是有这么一回事。”樘华揶揄,“怎么?你手底下人来求你帮他们说情?”

“嗯。”雷行闷闷道:“我手底下人家人也是个个好儿郎,要么——”

说到这里他有些窘迫,话还没说完,一张黝黑的脸黑里透红看着,让人挺不落忍。

樘华知道他的意思,伸手压了压,将他未尽之话压下去,而后说道:“我们这次开分店要的是眼明手快的伶俐小伙子,你让有兴趣的手下人将孩子送到林掌柜那里,我跟林掌柜吩咐一声,叫林掌柜选一选,合适的就去分店里打拼。”

雷行手底下六十侍卫就没有不愿意的,哪怕还年轻未成婚,没儿子也得叫兄弟过来。

他们都打听过了,去外面分店干活的伙计跟在这里一样,也是二两月俸,还包吃住,每月有衣裳发。

这么好的条件,出去干个几年就能攒上几百两银子,回来讨房媳妇,和和美美把日子过下去。

要知道这些青少年们大了总得出来做事,而其他铺子收学徒伙计,一个月二钱都不一定有。

林掌柜接到了新差事,百忙之中抽空帮樘华看了几个人。

来应聘的伙计们家庭条件都不错,多少学了些东西,个人素质挺可以。

樘华招他们也是一种双赢。

很快人手就准备好了,一共准备了一百一十五人,五个副掌柜,一百个伙计,另外的掌柜则要江平原费心去搜寻。

他们的店铺跟别人的铺子不一样,他们的铺子已经转型向现代店面靠近,讲究得很。

这么一个铺子,不是有本事的掌柜还真做不下来。

樘华就怕请了不合适的人,跟一帮非富即贵的老爷夫人们打交道,到时候没挣到钱不说,得罪了人就麻烦了。

樘华手下生意慢慢越做越大,规矩也该立起来了。

因为要开新店,樘华想了想,最终还是请教阮时解,结合这边的实际情况,特地同江平原商量一起写了个规章制度出来。

他们规章制度最终出来很简单,一个是要手底下人的忠心,第二个则是要能干。

满足了这两条,在他们这里绝对能担当重任,满足其中一条也过得不差。

这一条规矩从樘华事业起步的初阶阶段就已经隐隐开始展现。

跟他久了的人都知道,只有忠心才能领到好差事,才能过上好日子。

不忠心,哪怕再有能力再机灵也不得重用,看他们家公子以前的贴身小厮余义便知道,跟了他家公子一场,现在连个贴身伺候的差事都没捞到。

开分店是件大事,哪怕樘华,一下子把这十多万两银子扔下去,心里也有些紧张。

他就算不在意钱,不过声势浩大地决定开个铺子,然后还把事情搞砸了,也挺丢脸的。

这样的大事需要江平原亲自带人去,无论是选址,往上面打招呼,还是做别的,他作为樘华的左臂右膀都要亲自去镇场。

樘华对他能力十分放心,就是有些遗憾,陈姑娘那里又泡汤了,等他再回来,陈姑娘还不知道嫁了没有。

江平原收拾东西准备走的前一晚,樘华与他一起用完饭,“要么先帮你做媒,你将亲事定下来了再出去?”

“不用,大丈夫何患无妻,该我是注定是我的,不该我的提前定下来也怕难成。”

樘华此刻终于意识到他真对成亲没什么心思,只好作罢。

江平原抬腕给他布菜,“公子,明早我便出发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樘华想了想,“选址的时候选大一点,将铺子左右尽量买下来,如果人愿意卖的话,哪怕整条街买下来也成,反正我们现在银子捏在手里也捏在手里,换成铺子也让人安心。”

“就这一条?”

“嗯,就这一条。”樘华道:“该交代的先前都已交代过了,就这么一条,你记着罢。”

樘华跟着阮时解久了,见识到了房地产的恐怖,总想囤地囤房。

江平原笑了一下,“那我出去了,公子你好好照顾自个儿。”

“知道了,这不是还有何桦他们么。”

江平原过去,樘华不担心,他是经验老道的老人,已经做了不少事了,何况他是王府的人,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不能随便得罪他。

他们这次去开分店顶多不赚钱,绝不会招来什么危险。

樘华思索一下,他们现在不着急钱,用时间也还足够,索性让他们去折腾。

他也不期待五家分店一下就能开起来,只要能开到三家,这事就算成功了。

有一点比较令樘华为难,那就是随着他们开的店越来越大,他们所需要的原料也越来越多,这意味着他们需要请更多的人,买更多的仆从,保证他们的生产节奏。

按理来说,他手头上有钱,这件事情本不应该那么为难。

樘华要是在阮时解那个时代,手里有钱,遵纪守法能将生意做起来,他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奈何他在大晟王朝。

哪怕樘华已经是二品辅国将军,哪怕他出生于王府,是当今皇帝宗亲,他依然不敢冒险,他就怕招多了人会引来朝中反对势力的攻讦。

生意黄了、钱少了不怎么要紧,万一有人别有用心,直接扣顶他们招兵买马,意图造反的大帽子出来,事情就大了。

哪怕他颇得皇帝宠爱,他也知道一旦有这个机会,皇帝绝不介意来次削藩。

人不敢买多,在外面请又不放心,就怕许多东西泄露出去。

樘华一想到这个事情就觉得颇为纠结。

就在他的纠结当中,他兄长回来了。

顾樘昱带着一身伤疤,也带着一身愤怒。

樘华一看到他兄长俊美的脸就知道他兄长过得不痛快。

为了迎接他长兄,樘华还特地回到王府住了一晚,一家人匆匆用了一顿饭。

靖宁王便叫长子去书房了。

樘华赶紧抓紧机会冲冲去阮时解那边一趟,阮时解见到他还有些惊讶,“今天怎么来的那么早?”

“阮哥,我大兄今天回家,我今晚有事要跟他聊,就不过来了。”

“他不是要在你们皇都里面待挺久的么,怎么那么急,就急在这一晚?”

樘华拍了阮时解的肩一下,凑近他说道:“我大兄今天回来时脸色不好,我担心他心里有什么事,等会儿我去问问。”

阮时解也担心大舅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过他问:“你哥是不是刚回来,舟车劳顿特别累,所以脸色不好看?”

樘华毫不犹豫的摇头,“那不可能,我大兄乃是军|人,他每日骑马作战,身子骨健壮得不得了,赶路这点事情不至于累着他。”

“那估计真有什么事了,你好好问问。”

樘华点头,他不知道什么事,不过兄长能平安回来就好了。

他看着阮时解,“阮哥,那我今天先回去了,明天再来陪你。”

“去吧,要是真有什么事时间晚的话,你也可以过来跟我说一声,我什么时候都在。”

两人现在已经是恋人,樘华也不跟他客气,点头道:“行,若有什么事我拿不定主意,我便来找你。”

阮时解笑了笑,“那我今晚晚点睡,你过来跟我说句晚安。”

樘华答应下来,“好。”

樘华等在自己院子里,让丫鬟去他大兄那边,后者一旦回来便过来报告他,他去他大兄那边看看。

顾樘昱父子两不知道谈了什么,谈了许久,一直到晚上掌灯,那边才有消息说顾樘昱已经回院子里了。

樘华有些担心,他们父子都不是多话的人,能说那么久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要不然不至于此。

樘华过去的时候顾樘昱刚洗完澡出来,穿着一身长袍,带着一身水汽,长袍下面是他结实健壮的躯体,从裸露出来的手腕脖颈处看,他最大半年似乎又听见了不少伤痕。

樘华心中一酸,喊了一声,“大兄。”

顾樘昱笑了笑,“你来了。”

“嗯,我来了。大兄,我想与你说说话,可以么?”

顾樘昱眉眼虽然还挂着疲惫,对这个弟弟到温和,他笑了笑招手示意樘华过来,然后指着旁边的椅子,“坐。太晚了就不给你泡茶了,怕惊了觉,你这一年来过的如何?”

“挺春风得意,大兄,你呢?”

“我过得也还成,毕竟是将领,又是靖宁王府世子,没什么人敢为难我。”

樘华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眉眼,低声叹了口气问,“那怎么还过得这么累呀?”

顾樘昱在烛光里笑,“很明显么?”

“非常明显,连皱纹都出来了,看起来跟三十多岁一样。”

“滚。”顾樘昱笑骂,“就会埋汰你大兄。”

看到他的笑容,樘华心里轻松一点,问他大兄,“你这一年还好么?有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还好,其实也没去过多少次战场。去年,哦,应该说前年,雪灾让敌寇安分了许多,一时拿不出人来进攻。”顾樘昱寥寥几句话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然后便转开了话题,“若不是敌寇不多,不需要那么多人驻扎在那里,上峰也不会给我假,让我回来看看。”

樘华看着他大兄的脸,总觉得他脸上的笑容似乎还带着隐情,有些担心地问:“就这样?”

“就这样啊,不然你以为呢?”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那边。”樘华看他一眼,“大兄,你们那边打仗是不是特别费钱呐?”

“这不是废话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那么多人在边疆,哪能不费钱?”

“那你们这些人就在边疆傻呆着,也不种点菜什么的?”

“嗯?”顾樘昱利眼扫过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让将士们去种菜过日子?那跟老农有什么区别?”

“大兄你别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

樘华见他面色严肃,有些怂了,忙举手道:“我就是觉得大晟王朝都难到这个地步了,上头没钱,下面也没什么钱,若想将士们日子过得好一些,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不是说全都靠自己承担粮草,只是多少种养一些东西,平日里供自己口粮也好。”

顾樘昱敲敲桌子,皱眉道:“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主意,这主意也太荒唐了,难道叫全军将士都去种菜不成?”

“有何不可?你们不是正在备战么?上午可以训练,下午就种种菜浇浇水,也可以换过来。或者一部分人训练一部分人种菜浇水,每日一换,这样便抽出劳动力了。”

樘华正色,“肚子重要还是面子重要?大兄你不会不清楚吧?”

顾樘昱听着他怪里怪气的话语,倒真有些听下去了,他坐在椅子上沉吟,“我回去想想,此事重大,你莫跟第二人说。”

樘华忙点头,“我就你这一个兄长在军中,这话我还能与谁去说去,难道去跟那些皇子们说么?”

“其实你这主意早有人提过了,纸上也有一些记载,只不过将士上马杀敌,已不事农事久矣,现在谁都抹不下面子去做老农?”顾樘昱叹口气,“你怎么知道我们那边发不出粮饷来?陛下跟你说了?”

“什么?!”樘华惊叫起来,瞪圆了眼睛,“你们那里居然发不出粮饷来?什么时候的事?”

顾樘昱见弟弟脸上的惊讶不是作伪,摇头,“我还以为你那么神通广大,知晓边疆之事,原来你只是随口说说,这下我倒成第一个将正式透露给你的人了。”

“大兄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们那真发不出粮饷来?那你们这大半年来日子怎么过?”

“倒不是发不出来,只是发一些陈粮粗粮,发得也不太足,每日只能吃得七分饱罢了。”

弟弟长大了,顾樘昱也不瞒他,只是叮嘱,“此事干系盛大,你莫往外说。朝有些大人看不惯每年耗费那么多粮饷,又说既然敌寇已败退,便该裁|军撤军了,故今年粮饷发得不太足,往上面问也只说国库里没钱。”

樘华怒而拍桌:“户部明明还有上百万两银子,怎可饿着杀敌的将士?这帮狗娘养的?!”

他去年还在户部干,看了那么多年的资料,多少可以推断出现在国库的情况。

国库不足,这纯粹是推脱之词。

再说,哪怕真不足,也不应该饿着将士。

樘华关切地问:“那怎么办?大兄你还回去么?你们的粮饷什么时候发?你手下人吃不吃得饱饭?”

“还回去。那么多兄弟,总不能都把他们扔在那里,我的人交给别人带,我不放心,就怕什么时候被人拿去填死人坑。”

樘华吐出一口气,“那你什么时候回去?你这次莫不是特地回皇都来要粮饷?”

“那倒不是,我是真有假期,上峰叫我回来看看,不过能顺手要到还是得顺手要,我有能力,总不能叫手底下兄弟们挨饿。”

“若要不到呢?”

“那还能怎么?只能跟兄弟们一起挨饿了。”

顾樘昱豁达地笑了一下,“天无绝人之路,现在待遇差是差了点,不过皇伯父也不是真想叫我们这些将士折在自己人手中,该给的还是会给。我先考虑一下你那什么种地的事,看看行不行,若是行的话我们自己也种一些,多少补充一点口粮。”

樘华迟疑道:“大兄,我这半年来挣了不少银子,刨去用掉的那些手头还有二十来万两……”

他一出声,顾樘昱的脸立即黑了,瞪着他,“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拿自己的私库养军,莫不是想造反?”

樘华小声嘟囔,“我又没叫你养整支军队,这二十多万两养得起多少军队呀?就是让你拿着,平时给自己手下人开个小灶,大家吃饱了也好豁出精力御敌,你自个儿也安全点。”

“你一片心思我收到了,这话以后莫要再说,我们这样的人家,最重要的便是……”

“谨言慎行。”樘华打断他的话抢先开口,“这事我知道。大兄你都强调多少遍了,我记在心里,你放心吧。此话不过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我们的人都在外面守着呢。”

顾樘昱被他气笑,“什么我们的人?那是我的人,你少打我的人的主意!”

樘华不服气,“分那么清做什么?你看我做生意挣了银子都不跟你分那么清。”

顾樘昱忍不住揉揉他脑袋,目光颇为欣慰,不过很快又严肃起来,“你跟几位皇子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你对他们的敌意还挺大?”

“哪里是我对他们敌意大,他们几个,一个两个都想上来占我便宜,我挣了那么点钱,他们便想将我招致他们麾下。”

樘华低声道:“我这一年多以来在皇都看着,几位皇子也就那样,一个成器的都没有,日后皇伯父若真的去了,这天下交到他们手里头,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

顾樘昱也跟着无声叹了一下,不过还是道:“你做好你的事便成,这种事又轮不到你操心,成了,天色已晚,你赶紧回去睡,有事我们明日再说。”

“大兄,明日我还要去庄子里,不如我抱被子过来,今日我们抵足而眠,也好说说话。”

顾樘昱敲了他脑袋一下,说道:“不跟你睡,你睡相差,我还是睡我自己的,明日.你要去庄子里便去庄子里,我过两日也去你那庄子上看看,他们都说你那庄子办得好,我去瞧瞧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好法。”

“欢迎。大兄你来了,到时我们一起去钓鱼,我挖的那水库已经放了不少鱼苗下去,加上它原本就有的一些鱼,估计能钓上几条来,也算是个野趣。”

樘华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往门外走,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对了,大兄,我打算开分店,已经让平原去处理了,你手头上有什么得用的人么?若是有得用的人暂时又没什么事,不如借我一两年,我让他们给我管铺子去。”

顾樘昱笑骂道,“就知道你贼不走空,成了,还真有几名,明日我叫名单整理出来给你,你放心用罢。”

樘华喜笑颜开,拱手朝他大兄作了个揖,“多谢大兄。你也没亏,那我们不是说好一道做生意么,明日再谈一谈要如何成。对了,除得用的掌柜之外,香云纱那里也需要人,还烧琉璃那边,我两个田庄……我一直不敢大量买人,大兄你瞧瞧我那是要怎么弄?”

顾樘昱真有些累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他颔首表示记在了心上,说道:“我明日再帮你想想。”

樘华看着他大兄的脸,心头一动,忽然想到了个法子,他趴在门口,问:“大兄,你那边伤兵多么?”

“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顾樘昱无奈地看他一眼,还是回答道:“有一些,不过也不算太多,许多伤兵已经退伍回老家去了。”

樘华问:“他们退伍之后生活如何?可过得日子?可娶得媳妇?可还能正常地生活。”

樘华说到这个问题,顾樘昱心中一痛。

他自己的兵他自己清楚,回家是能回家,拿上那么一点抚恤的银子,多少能糊口。不过要真说过得好,娶妻生子那便有些难了,纵使健全男儿也难以娶妻生子,更莫说一个伤残的兵丁。

顾樘昱摆摆手不想多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一件事。

若伤残兵丁已娶妻生子,那还好一些,若没有,回去这人的一生基本也就废了。

樘华看见他大兄脸上的痛色,心里也不好受,他小心翼翼地建议,“大兄,要么我们请人便请这一部分人吧,都是做活,也不需要他们特别健全,能做便成了。”

顾樘昱脸上神色不明,“你真愿意请这样一批人?”

樘华眨眨眼,“我做善事都做了,善堂那边不知倾泻下去多少银子,请一些伤残兵丁也多废不了几个钱,还能帮他们一把,有何不可。”

顾樘昱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这事便这么定了,顾樘昱会找一些人来,多是一些轻微伤残的兵丁。

樘华倒不在意,告诉他不必特地挑人,跛足断足,瞎眼断手,只要人还肯来出来做活,出来养活自个,他便招,左右他也不缺每月那点花费。

顾樘昱事先说明,“这些兵丁可就不好叫他们签卖身契了。”

“知道,其中利害干系我清楚着呢,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樘华摆摆手,“大兄你要是还不放心,干脆进宫跟皇伯父说说,正好你许久未见他,你们俩好好聊聊,你也跟皇伯父联系联系感情。”

顾樘昱见他这样便笑,“你也会说这样的话了,犹记去年我带你进宫之时,你还战战兢兢,一眼都不敢多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樘华斜他一眼,忽然贱兮兮地凑上去,“大兄,你这次好不容易回来,是不是也赶紧给我找个嫂子呀?平原都已经在相看了,你比平原还大。对了,晗弟也蒙皇伯父赐婚了,你还是个光棍儿——”

顾樘昱用手勒住他脖子,将他拖过来抵着他脸,威胁道“我们府上就两个光棍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你还好意思威胁我?”

樘华摸摸鼻尖,虽然他现在不好跟家人说阮时解的事,但他还真不是光棍,他看了兄长一眼,理直气壮地小声道:“问题是你比我大几岁啊!”

“大几岁又有什么关系?大几岁难道你就不是光棍?”

樘华真不好跟他说,“反正你趁这个机会赶紧给我娶个嫂子吧,不然你一跑回军中,下次再回来又不知道何年何月了,你自己不急,父王憋在心里,嘴上不说,怕也得急死。”

“我知晓了。能娶我便娶。倒是你,你现在怎么回事?既不想娶妻又不见你有什么心悦的女娘,难不成你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喜欢的是男子?”

樘华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

顾樘昱被他这么干脆利落地一点头,差点没气死,他松手一直指着樘华的鼻尖,“你倒是出息了,你不是说还不确定嘛?怎么又确定自己喜欢男子?难不成你喜欢上什么人了?”

这个樘华还真不敢说,他沉默不语。

顾樘昱心里多少有些准备,然而被他这坦坦荡荡的承认弄得心里还真有些缓不过来,他叹了口气。

“行吧,这事我以后再跟你说。”

说着他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赶樘华出去。

樘华心虚得很,赶忙贴着墙根溜出去了。

晚上他去到阮时解,那里跟阮时解一说,“阮哥,我今天跟我哥出柜了。”

阮时解上下打量他,见他神色还镇定心情,也不像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能跟他开玩笑,于是问:“怎么样?你哥有没有想打断你的狗腿?”

“那倒没有,去年我们已经谈过这个问题了,他怀疑我喜欢男性,不过不确定、今年只是确定了。”说到这里,樘华有些愧疚,他看阮时解一眼,低声道,“我没直接跟他承认你的存在,恐怕要过些日子再说。”

阮时解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过些日子再说就过些日子再说,反正你是我的,谁来也抢不走你。”

“嗯,我是你的,谁来也抢不走。”

两人在沙发上一坐一躺,阮时解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打算吗?是继续坦白,还是先铺垫铺垫让他好接受一点。”

“我先铺垫铺垫吧,这样突然开口他也不好接受,到时他一个冲动把事情闹出来就糟糕了,虽然按我的理解,我大兄他脾气还好,不会直接弄出这种事来,但还是得以防万一。”

说到这里樘华叹了口气,“他那边也有些自顾不暇,今天我才知道他们的军饷都不怎么能发出来,手底下的弟兄们冷饥挨饿,他心里也不好受,估计这次回来就是想找办法解决这件事。”

“你们那边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说起来你们那边打了多少年的仗,是不是因为打仗打太多年了,国力有些耗了。”

“也不算太多年,不过我们建国没几代,这些年一直在打,表面上看起来也还成,国库还略有盈余,只不过朝中有些人想裁|军了。”

“这样的话你们那边倒也还能想办法”阮时解低头看着他,“在其位谋其事,你先别太愁?你们的仗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粮饷暂时没到位也不会有大问题。”

“这我知道,不过总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啊。”樘华枕着阮时解大腿,低声道:“俗话说离乱人不如太平犬。哪怕不打也总有人要震慑敌寇,最好能一下把他们打怕,此后后就能一劳永逸了。”

“你们那边的战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恐怕很难。”阮时解冷静道:“草原条件有时太恶劣了,他们不可能一直缩在那里,最好能互利共赢。”

樘华眼里有些失望,“嗯。其实打不打可以,以后再商量,不过他们来这釜底抽薪的一招也实在太寒人心了。我这两日特地请人去查过,说是二皇子一脉想插手,大皇子他们也蠢蠢欲动,我们内斗至此,怕有好一段时间的艰难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