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华对上叶秩的眼神, 点点头,进屋去了。
叶秩面无表情地抱刀守在门外,一夫当关, 鬼神莫近。
靖宁王情况实在不怎么好, 樘华进来两趟,他也没醒。
樘华悄悄摸了摸他父王的额头——滚烫。
他转身坐回椅子上,死死盯着墙看, 看了好一会,墙上陆陆续续出现门的轮廓。
樘华开门闪身走进门那边,一推门发现阮时解正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哥?你今天没去上班?”
“不放心你。”阮时解站起来看他,“在家办公也一样,你那边情况怎么样?见到你父王了么?”
“见到了。”樘华目光里流露出忧虑, “大情况还好, 皇都那边的处理结果没下来,父王在远掖城知府府里养病。他伤得有些重,正在高烧,人还昏迷着。”
“大夫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给他灌了好几副中药呗。”樘华苦笑了一下,“药不行, 我得赶紧拿药回去, 先拿点退烧药消炎药吧, 有么?”
“有, 都备齐了, 我给你找。”
阮时解前段时间专门往药箱里补充了一次药,常用药十分齐全。
他低着头,很快就找出消炎药与退烧药递给樘华,“要么你先等等?我打电话问问寇生微,他是医生,应该知道药怎么吃,配哪些药最有效果。”
樘华眉头微皱,焦虑道:“还是我来打吧。”
阮时解把手机递给他。
樘华迅速拨通寇生微的电话,“寇哥,你现在方便听电话么?”
“稍等一下。”寇生微那边传来细碎的动静,很快,他的声音重新传过来,“好了,好久不见啊。”
“是挺久不见,寇哥,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没问题,你说。”
“就是那个,如果外伤导致高烧,应该吃什么药?”
“等等,外伤?”寇生微很快反应过来,“有伤的话应该来医院处理,你们别乱吃药,尤其你们这种情况,最好来医院看看……”
“不是那个。”樘华尴尬地打断他,马上又反应过来,含糊道:“总之现在不方便去医院,寇哥,你有什么药物推荐么?”
“如果这样的话,口服退烧药跟消炎药,还有药膏也别忘了抹。这样吧,你稍等,我等会儿在微信给你推荐几个品牌,平时注意好护理跟消,一旦有什么不对劲一定要及时来医院检查。”
“好的好的。”
樘华跟他说完之后挂断电话,松了口气,举着手机叹道:“他误会了。”
阮时解揉揉他脑袋,“这种时候就不用介意这些细节了,你看看他发来什么药品,我等会出去买。对了,等会儿你偷偷带个体温计过去吧,测一测你父王现在发烧到多少度。如果体温实在太高,我们再来想办法处理。”
“哥,我跟你一起去,把留在家里我也不踏实。”
“不用,你先回去看看你父王的情况。”阮时解看手机,“退药跟消炎药这里都有,你先让他吃药,外用跟消毒的药等会再来拿。”
樘华不再坚持,拿过退烧药跟消炎药,“那,哥我先回去了。我等会儿再过来跟汇报我父王他的情况。”
阮时解亲亲他额头,低声道:“你父王长期练武,又跟着军队东奔西走,身体素质肯定可以,有现代医疗的支持,你不用太担心。”
“我知道。”樘华抱了他一下,“哥,我真先回去了啊。”
樘华回到靖宁王卧室的时候他还没醒。
“舅舅。”樘华探头往
外叫了一声,叶秩疑惑地看过来,樘华勾勾手指,“舅舅,你快进来,帮我个忙。”
叶秩抬脚走进去,“怎么?”
“我这里有些药,舅舅你帮忙,我们一起喂一下。”樘华刚刚试着扳动了他父王一下,奈何他那小身板力气不够大,实在没法完成单手扶着人喝药的操作,“舅舅,你帮我把我父王扶起来。”
叶秩看到他凭空拿出来的白色药片,什么也没问,走过去轻轻扶起靖宁王,让他靠在床头。
樘华端着一杯水,笨手笨脚地换着姿势,他看哪个角度最好将药喂进去。
叶秩看他在床前团团转的模样,实在看不过眼,拿过他手中的药跟杯子,“我来吧,将这药片喂进去就行?”
“对对对,舅舅你来。”樘华大大松了一口气,将药片交给叶秩,放下药片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掌心紧张得有些潮湿。
叶秩干净利落地捏开靖宁王的嘴,将药片塞到他嘴里,压了压舌根,然后又罐水进去,将他头往后一仰,靖宁王反射性地将水跟药片吞咽下去。
“舅舅,你真是太厉害了!”
看着樘华脸上的崇拜,叶秩眼底带着点笑意,“小意思,以前给人喂药丸子才难。”
樘华给他父王喂完药之后,拒绝了大夫们送来的其他药汤,只说已给他父王喂了救命的秘药。
几个属下在旁边忧心忡忡,又不敢多问。
半个时辰后,樘华去阮时解那里拿来外用的消毒药水及药膏,用凝胶将他父王血肉模糊的伤口封起来,避免感染。
靖宁王本来体质就好,又从没接触过现代药物,樘华将药给他服下后,他的情况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起来,两个时辰之后烧就退下来了些,不再高烧。
等到傍晚,他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属下们都松了一口气,他清醒了,主心骨就在了。
靖宁王真正清醒是在凌晨,樘华怕他会反复发烧,专门守在房间,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发现。
他一清醒,樘华立刻就发现了,忙走过去问他,“父王,你感觉如何?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去个厕所?”
靖宁王望着樘华关切的脸,手握在樘华的手上,“你怎么过来了?”
“听闻您受伤的消息,坐不住,便快马加鞭赶过来。”樘华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心酸道:“父王您稍等,我让他们送点粥过来。”
“等等!此次应当是顾戈所为——”靖宁王病得辛苦,手用力拉着樘华,压低声音道:“你们千万当心。”
樘华被他的手烫得一抖,失声惊叫,“父王!”
樘华忙压低声音,急急问道:“何出此言,您可有证据?二皇子不是多次被皇伯父夸赞么?派人出来劫掠军队,他疯了?!”
靖宁王喘了口气,道:“他是想皇位都快想疯了,你皇伯父近来身子骨不太硬朗,也难怪他想出这些歪着。父王这里没事,此事事关重大,你亲自回你大兄那里一趟,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您没事了么?”樘华眉头皱起来,不放心道:“您伤得这样重,今儿若不是我来给您带了救命的丸药,现在您还不一定醒得过来,我若回去了——”
两边的事情都急,樘华想了一下,道:“不能派死士送去么?”
靖宁王喘息着,艰难地摇了下头,“信得过的人下基本都折在那场刺杀中了,这事恐怕得你亲自跑一趟,不传达到位父王不放心。”
樘华抬眼看了下窗外的天,妥协道:“今儿都那么晚了,您先歇息,明早再说罢。我看看您情况如何,情况若是还稳定我便跑一趟。”
“叫他们来伺候,
不必你,累了一日,你也好好歇歇。”靖宁王拍拍樘华的手,“我躺了那么久,骨头都僵了,你让我靠在床上坐会儿。”
“成,您坐着,要扶您去如厕不?”樘华问:“还是用个夜壶。”
靖宁王吁一口气,“用夜壶,你帮我拿上来。”
樘华在床底给他找到干净的夜壶,又去外面叫人进来伺候。
很快,景勋带人送来热水热毛巾热粥等,大夫们也全都进来了,查看过靖宁王的情况,确定他好转了之后,大家齐齐松了口大气。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靖宁王心疼儿子,赶樘华去歇息,“有他们在这里伺候,你快去睡一睡。”
樘华点头,交代景勋,“有什么事你一定得叫我。”
景勋沉稳道:“公子放心,若有什么问题,我定第一个通知您。”
樘华确实熬得累了,跟靖宁王说了一声后便回自己的房间。
他打发雷行去休息,对上叶秩却有些不好意思,“舅舅,还得麻烦你再帮我守一会儿门,我有事要办。”
叶秩应下,“嗯,我就在这里守着。”
樘华笑笑,“那我先过去了。”
他去到阮时解那边时,阮时解还没睡,樘华看他的黑眼圈,叹口气道:“你抓紧时间眯一会儿也好啊。这么整夜整夜地等我,怎么熬得住?”
“不经常熬,偶尔熬一下没关系,你父王情况稳定下来了?”
“嗯,总算稳定下来了。”樘华低声道:“我父王说这次袭杀乃二皇子顾戈派的人,他让我明天快马加鞭,亲自去通知我大兄一声。”
阮时解:“老爷子这么说,手里有证据了么?”
“应该有吧,我还没来得及问,刚知道这事时吓了我一跳,等明天我再问问。”樘华拍拍心口,“我就过来跟你说一声,舅舅还站在门口帮我守门,我得先回去了。明天我缓过来之后再找时间过来报平安,你别跟着我熬夜了,明天看能不能抽出时间补一下觉,再熬你都快有黑眼圈了。”
说到最后,樘华明显心疼了,看向阮时解的眸中似含着水光。
“行,我知道。”阮时解送他到书房,“你自己也赶紧补一下觉,身体要紧。”
“哥,晚安。”樘华搂着他,嘴唇飞快往他嘴唇印了一下,“白天我再过来。”
阮时解乘胜追击,两人吻到气喘吁吁,阮时解才伸手拭去他唇角的水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