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穿成豪门贵公子

作者:小文旦

太嚣张了。

苏长奋仿佛看见自家熊孩子挑衅狼狗的画面,他捏了一把汗,见谢玉帛只是蹦跶了两下,就被陆明拉走了,一颗心沉回原位。

商言戈多看了两眼,忽然脚步一动,作势要追,一直关注他的陆明吓得加快了脚步,把谢玉帛拉得一个踉跄。

果然!

那头套明明有缝隙可以看路,偏偏眼瞎到需要陆明扶着他出门,再者他完全可以脱了头套走路,何必遮遮掩掩。

眼瞎,又有苏长奋在场,除了谢玉帛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商言戈咬牙切齿,脑门青筋直跳,上前单手揪住两只兔耳朵。

兔头忽然一股力道扯住,谢玉帛笨拙地抱紧脑袋,试图扯回来。

“材质不错。”

谢玉帛以为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商言戈手上用力揉了两把,淡淡评价一声就放开他。

“哈哈是,手感很好,我送他出去。”陆明僵笑。

抓他的力道一轻,谢玉帛又能自由活动,他试探性地踏出一步,发现对方没追。

他跟着陆明跑了两步,觉得哪里不对劲,脑筋转得飞快,马上想通问题,心一横,扑通一下摔在地上,兔子头套摔出三米远。

商言戈都认出他了还放他走,分明是想分开审讯!到时候口供肯定对不上!

没门!

商言戈看见自己刚放开谢玉帛,他就跑两步自己摔了,顿时心疼得不行,连忙冲上去把谢玉帛从地上抱起来,“摔哪了?”

由于全身都裹着厚厚的海绵,谢玉帛哪里都没有摔到,他一听商言戈心疼但毫不意外的声音,就知道他猜对了,低声道:“手疼。”

商言戈拉下玩偶服的拉链,把谢玉帛的手解放出来,“我看看。”

他半跪在地上,把谢玉帛搂在怀里,帮着他轻轻揉手指的关节,生怕他哪里骨折了。确认他无事呻吟后,商言戈没忍住在兔尾巴那里拍了一巴掌。

兔子玩偶的海绵和大国师的脸皮都很厚,谢玉帛没察觉似的,大声道:“家里停电了,我睡不着,就问校长能不能带我去工地玩。”

那边两个,听见了没,这是正确答案。

“刘飞说,工地的吊机可以隔着二十米,把我从地上抓到楼顶!”

“玉帛,这样很危险,下次你可以让我带你去游乐场。”商言戈横了一眼苏长奋,谢玉帛什么时候又和校长这么熟了?

苏长奋连连点头抄答案:“是我不好,带他来工地,不过我是确认了今晚工地不开工才带他来的!陆明,你说是不是!”

陆明:“对,今晚不开工,你看工人都睡着了。”

三个人一唱一和,商言戈失去先机,只能将信将疑,谢玉帛连珠炮似的地跟他描述工地的好玩。

“陆明带我去摸了水泥车,它还会转。”

陆明哑口无言,他第一天确实先给谢玉帛当了一个小时导游,解说差点累瘫他。

现在想想,谢玉帛分明一进来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就是故意坑他当导游。

阴差阳错地,现在反而成了来工地玩耍的铁证。

商言戈分分钟能赚几百万的脑子,愣是没找到谢玉帛语言里的漏洞,除了他和苏长奋陆明过分熟悉这点。

商言戈帮谢玉帛把玩偶衣服脱了,他站起身,想把衣服给陆明,西装下摆却被谢玉帛条件反射扯住,小心翼翼的,像是行走在黑暗里抓住了一个路标。

谢玉帛神色淡定,他现在看不见,会下意识拉住身边的人。

商言戈心里涌起巨大的波涛,他时常觉得谢玉帛没瞎,还找过破绽,但是当谢玉帛因为眼瞎依赖他时,他又说不出的心疼,并且开始责怪自己,因为莫须有的怀疑催生出粗心大意,没有时时刻刻握住谢玉帛的手,给他安全感。

“回家了。”商言戈突然不想再浪费时间问苏长奋和陆明,只想把这只兔子带回家。工地没有全部铺上水泥,还有坑洼的土坑,他一把抱起谢玉帛,大步走向车位。

“校长再见,陆先生再见。”谢玉帛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示意陆明要记得付钱。

大国师天眼没有恢复好,被人抱着丝毫不挣扎。

商言戈有个错觉,他见过的谢玉帛所有时候,只有现在是真正的乖巧。

苏长奋逃过一劫,笑呵呵地没话找话:“商总臂力真好啊。”

陆明今晚过得惊心动魄跌宕起伏,抹了把汗:“是啊,我们也该加强锻炼了。”

……

一路上,谢玉帛把陆明的导游词又复述了一遍,一边给商总洗脑,一边给看不见的自己解闷。

别墅的电路被破坏得彻底,电工还在修。商言戈大开车前灯,揽着谢玉帛上台阶。

屋里,管家已经准备好大功率的临时照明设备,热水也从别地运来了,注满了浴缸。

“我去洗澡,你在床上坐着等我。”商言戈把谢玉帛安排在自己房间里。

谢玉帛本身是瞎子,照理说现在比商言戈要如鱼得水,却反而被更加细心地对待。他想了一下,突然明白了。

其实是商言戈怕黑,不敢一个人洗澡,要他坐在外面陪他。

国师有点愧疚,他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给商总带来了这么大的不方便。

于是他贴心地关注站在了浴室门口,和商言戈搭话,“我就在这儿呢。”

“下水了吗?水热不热?我听到声音了,慢慢洗……”谢玉帛小嘴不停,“你想让我进去陪你也行。”

瞬间水深火热的商言戈:“……”

商言戈先洗澡,是为了体验一下冷不冷,毕竟是冬天,没电就不能开地暖,浴缸水温虽然合适,但是出浴的一瞬间寒气就会紧随而上,要是实在不行,他洗完澡就带谢玉帛换个地方。

谁知道谢玉帛能站在门口跟他亲切聊天呢。

还问他要不要让他进来?

这能进来?

商言戈怀疑谢玉帛在按摩馆受到了什么不良教育。

“不用,你回床上。”

他极力克制,才让自己没在洗澡的时候顺手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有谢玉帛在,商总注定不能好好洗澡,洗完发现自己全程都在操心谢玉帛,忘记带浴袍进来,只好黑着脸打开门。

商言戈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袒露身体,谢玉帛不是外人,但是他尊重谢玉帛,不会干出丧尽天良的事。

但是今天没电,加上谢玉帛看不见,商总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刚踏出浴室一瞬间,灯泡一闪,来电了。

商言戈僵了一下,不太自然地去更衣室。

谢玉帛估摸着天眼已经恢复完毕,试着重启,眼前骤然一片光明,以及……

他又偷看了商言戈的身体!

还好商总是男的,要不本国师把人家正面反面都看了,可太不要脸了。

谢玉帛一边自我唾弃,一边眼睁睁看着商言戈进了更衣室,都给他看完了,才如梦初醒般关闭天眼。

维修工觉得商总家的电路坏得有点邪门,完全在他想象不到的地方坏,跟有人故意破坏似的,他想跟管家提一两句,但是卧室里出来一个小少爷,礼貌地打断他,“很晚了,我请王叔送你回去吧。”

维修工受宠若惊,本以为自己要花钱打车。

王坪方才一回工地发现小少爷被商总抓了,差点要主动自首,没想到小少爷糊弄起商总也是一套一套的。

他奉命送维修工回家,又奉命不经意地询问:“师傅,你说这电路怎么坏最不好修?”

没错,谢玉帛吃到了甜头,下次还想故技重施。

……

钱开康联系谢玉帛,说段文耀化疗后吃中药身体好转,最近能够出门走动了,想请谢玉帛吃饭,感谢他妙手回春。

谢玉帛想到段文耀生了这么久的病,八成认识很多有钱的病友,说不定可以介绍生意,便欣然赴了午餐约。

段文耀年纪尚轻,已经走了好几回鬼门关,这使他面色苍白,气质沉静,有了几分病弱公子的味道。

谢玉帛觉得他有些像被关在国师府里的自己:“恭喜你,既获新生,好好活着。”

段文耀笑了笑:“谢谢你,看来我想得没错,是你救了我一条命。”

段文耀几次化疗后求生意识不强,才会坚持只看中医,想在剩余的一点时间里不再那么痛苦。幸亏遇到了谢玉帛,虽然他才是个高中生,但比起暮年白发的钱开康,他让段文耀觉得更有生的希望。

“我听说了医院里的事情,代我母亲向您道歉。”

“我接受。”谢玉帛期待地看着他,他带着口罩,一双眼睛又圆又亮,“你有其他病友需要治病吗?我要是接到生意,可以分你一点介绍费。”

段文耀不缺这点钱,他笑道:“小神医说笑了,别人要是有幸充当神医的介绍人,恐怕这中间的好处数都数不尽,哪能再从您这里抽介绍费。”

有些人病的只剩下钱了,要是谁给他介绍个神医,这辈子都是他恩人。

谢玉帛认真道:“因为我不想太出名。”

段文耀有点愣,他以为谢玉帛能说出找他介绍病人的话,应当是很想扩大知名度,最好是上层圈子都知道有他这一号人,排队送钱。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谢玉帛这么厉害,要是有心出名,早就名扬天下了。

谢玉帛:“我觉得你人很好,所以请你帮忙,家里并不知道我在做这个,所以不能公开身份。”

“我不需要名声,我只要钱就好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换个人说,绝对是个只知敛财的黑心医生,但是从谢玉帛口中说出来,段文耀无端觉得这里面有很长的故事。

“为什么?”心态佛系的段文耀忍不住出言追问,

谢玉帛语气淡淡:“没什么,吃过亏罢了。”

如果他没有被万民敬仰,万民请愿,是不是就不会功高震主?

他确实吃了大亏。

谢玉帛掏出一叠符纸,都是强身健体符,他几天前就花了灵力弄的,后来决定不再在校园里搞迷信,这些符就没卖完。

他数了三张给段文耀:“诺,强身健体符,这是定金,有空就帮我介绍生意吧,病人要品德高尚,嘴巴牢靠。”

段文耀双手一起接过三张符,仿佛中学时代从校长手里接过表彰奖状一样,对他现在这副身体来说,这简直是无价之宝。

“不能白拿,您开个价吧?”

谢玉帛皱眉:“本来就卖不出去啊。”

段文耀简直要窒息了,怎么会卖不出去!分分钟一张拍卖几十万好么!

谢玉帛想了想道:“一张一百吧。”

段文耀没有血色的脸都被这价格刺激到了,太不会做生意了:“符纸有价情义无价,我一定替神医好好把关病人。”

不久后,段家父母会发现,儿子放着家里的传媒事业不去继承,悄悄地当起了中介,而且行为看起来很见不得光。

谢玉帛翻了翻剩下的符,晚饭时把它们都送给了王坪和商言戈。

商言戈上次收到一打符,这次又一打,以为还是谢玉帛在路边买的小商品,他默默收下,和上次的放到一起。

礼轻情意重,总比送其他男人给的黄金好。

谢玉帛吃完饭,放下碗,起身的时候不小心从书包里掉出了几根金条。

这是中午吃饭时,段文耀听说他喜欢金子,非要送他的。

谢玉帛塞在书包里给忘记了。

金条叮当当掉在地上,商言戈有些窒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当家里出了一只蟑螂,意味着已经有几百只蟑螂。

当谢玉帛书包里出现一根金条,意味着他看不见的地方有无数人给他送金条。

是他掉以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