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穿成豪门贵公子

作者:小文旦

谢玉帛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语文老师上课念《出师表》的时候,他在阳台站了半小时,掏出手机给陆明打电话:“有没有捉鬼生意,介绍一下。”

陆明战战兢兢:“您还是自由身吗?”

商总同意了么?不会下次还大晚上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供吧?

谢玉帛扭了扭脚腕,声音叛逆中带着明显的低落:“反正没有人可以管我了。”

有种暴君过来关本国师啊。

陆明心里卧槽,怎么叫没有人,商总不是人

陆明:“可是我最近没有遇见鬼……”

要是他能天天撞鬼,这个世界还不乱套了。

“算命也可以,越多越好。”

陆明被商言戈警告过,不敢给谢玉帛介绍大生意。

商言戈看出谢玉帛没有主动到处打广告,全靠熟人介绍,私底下威胁了陆明,“要是谢玉帛少一根头发,你就做好出家的准备。”

陆明觉得小神仙好像不太开心,需要算命发泄,啧,有才华的人就是这样任性。他灵机一动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公园相亲角?”

谢玉帛:“算姻缘?月老庙?”

“差不多,就是现在单身男女越来越多,他们平时上班特别忙,就由他们父母带着照片,在公园里相亲。”

“这些老头老太太都不缺钱,你要是能撮合他们子女,红娘钱不会少。”

虽然钱不少,但对于他们这样家世的人来说,犹如九牛一毛。但是钱少也有钱少的好处,证明这项生意积极健康,无副作用。

“好吧,你来接我。”

陆明工地项目进行得好,零花钱大把大把的,此时正准备和狐朋狗友在销金窟一掷千金。

“呃,我……”

谢玉帛:“你不是答应女鬼三年不近女色?”

陆明想起那个无脸女鬼,浑身一震,推开往他身上靠的女人:“马上来。”

中心公园。

一棵百年大榕树,枝叶遮天,下系红绳,红绳上挂着男男女女的相亲信息,上到六十丧夫老太找老伴,下到刚毕业小伙子找姑娘,热热闹闹,交谈声高。

这里被本地新闻报道几次过后,加之当地民政部门良性引导,相亲规模日渐扩大,退休的父母们,有的操着一颗焦虑催婚心,有的纯粹在家没事干,出门凑凑热闹。

此时正好是下午三点,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人的身上十分舒服。

今天似乎新来了一对父母,儿子条件优秀,掀起了一波围观。

只见一张白纸板上写着——

“征婚:我儿卫某,985研究生毕业,律师,身高1.80,年纪29,市中心三套房,两套门面出租。

择偶标准:温柔孝顺,美丽自信,学历匹配,本地户口……”

卫父卫母站在人群中心,挺起腰杆,“我儿子条件万里挑一,你们有没有女儿配得上的?”

有人问:“看看照片?”

卢秀拿出他儿子的照片,小气地给人看了一眼:“怎么样,我儿子很帅。”

“是挺帅。”

“不错不错。”

有一长发阿姨心动了,指着一张a4纸,“这是我女儿的信息,你看看,要是合适就安排孩子见面。”

卢秀扫了一眼:“你女儿都三十了,来我这里凑什么热闹,女人一过三十,赔钱都没人要,那就得往四十的找!”

长发女士怔住:“你怎么说话的?我还看不上你儿子呢!”

卫父“哼”了一声,“看不上看不上你挤进来干嘛,惦记我家条件,也不看看自己。”

长发女士今天只有一个人,说不过这对夫妻,撕了女儿的征婚启事,愤愤离开。

众人虽然觉得这对夫妻说话不好听,但不少焦虑到没有理智的女方家长,居然还认同她这一套。

一个黑夹克的老头道:“我女儿才二十八,这是照片。”

卢秀:“家里只有一套自住房?一套房都陪嫁不起?”

老头气得双眼发花。

如此两遭,没有人愿意上前和卫家攀谈,大家一哄而散。

卢秀嘴上骂了两句“难怪嫁不出去”,欣欣然收起自己儿子的照片,尤不满足,开始对着红绳下的一张张征婚启事评头论足。

“幼儿园老师?一看就学历不高,配不上我儿子。”

“个子才一米五六,娘矮矮一窝。”

“这个更好笑,说对男方长相不要求,肯定是她女儿丑,算是有自知之明。”

“还有这个……”

被点评到的家长一个个黑了脸色,可是卢秀不光她自己一个人在说,还吸引了三四个臭味相投的人,他们都有一个金贵儿子,对陌生姑娘左挑右选,以前不敢明说,现在有人带头,心里可高兴了,刻薄嘴脸暴露无遗。

姑娘家长气得要命,忍不住骂了回去:“你儿子要真优秀,还用得着你来相亲?”

“你懂什么,我这是广撒网,男人越老越值钱,我明年来后年来,都一样受欢迎。”卢秀挑起眉毛,目光轻蔑,“你们明年估计就没脸来了。”

“放你的狗屁!我女儿优秀得很!”黑夹克老头气得直咳嗽,心里是万分后悔来相亲角,他早上甚至还为了这事和女儿吵架,现在想想,不值得!不值得!

卢秀皱眉:“身体差劲就不要出来了,别人看见会怀疑你家基因不好,谁敢要你女儿啊!”

“你、你……”

老头指着卢秀,手指颤着,呼吸急促,后退了好几步。

卢秀周围的人一边连忙退开,一边说着“身体真差啊,会不会被讹上”,没人搭把手。

眼看老头要撞到后面的木架子,刚刚抵达的谢玉帛和陆明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老先生,没事吧?”陆明掏出手机要叫120。

“不用、不用……”老头摆手,从夹克口袋里拿了降压药服下,“打120我女儿就知道了。”

谢玉帛按住他的脉象,确认他缓过来了,让陆明把他扶到花坛边坐着。

他扫了卢秀那一圈人,眼神一冷,从口袋里抽出五十张符。

谢玉帛看着卢秀,一步一步走进人群中心:“你,卢秀,丈夫卫员,外地人士,年初家里工厂倒闭,房产全部抵押,还倒欠两百万外债。”

谢玉帛声音不高,偏偏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一句句揭穿,让全场鸦雀无声,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卢秀,正常人都有宁可信其有的心理,刚才在众人眼里还是香饽饽的家庭,瞬间跟一滩污泥似的。

卢秀被拆台,表情扭曲了一瞬,眼神阴毒看向来人,对方神情平静,她却看到了眼瞳深处的可怕,不敢和他对视:“别胡说,小孩子别捣乱,小心我老公揍你。”

谢玉帛:“失信被执行人,网上都可以查到。”

“臭小子胡说八道!”卫员见媳妇被欺负,撸着袖子,扬起手。

“住手!好好说话!”众人惊呼,这个少年长得多好看,这一巴掌下去脸得肿成猪头。

卫员盯着对方无知无惧的脸,感觉自己被小看了,一巴掌呼地抡过去。

“嘶——”

由于卫员体格太壮,一群老年人愣是没人敢上去拦。

陆明瞪大眼睛,心都凉了,感觉自己明天就得去五台山出家:“少爷!”

他扶着老头,离了五米远,根本来不及。

“啪——”

巴掌声响起,却不是落在谢玉帛脸上。

也不知谢玉帛是怎么躲的,卫员这一巴掌直接落在了他老婆身上。

卢秀痛叫一声,条件反射还了卫员一巴掌。

啪啪两声,像是把众人打傻了,反应不过来。

谢玉帛眼睛一眨,说一句话,撕掉一张符,轻飘飘地,跟撕着玩似的:“轮到你,卫员,企图赌场翻身,一个月内,债务滚到了七百万。”

“什么!”最先出声的是卢秀,被算准家中债务之后,她下意识相信谢玉帛的话,狠狠拍着丈夫的后背,“那一个月你不是说找老乡借钱去了!”

卫员挂不住脸,恼羞成怒:“什么老乡,我老乡这些年都被你得罪光了,谁还敢借钱,真应该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还怪我了?叫儿子来评评理,看看你怎么当父亲的!”

两人忽然就地上演家庭伦理剧,你揭我短我揭你短,叹为观止。

谢玉帛又撕一张符:“你们儿子,当律师被吊销执照,29岁天天在家里沉迷游戏,这种玩意儿,也敢拿出来相亲?”

“你们两分明就是被追债追得心理阴暗,在相亲角找存在感,故意贬低他人。”

“故意的……”周围人义愤填膺。

“看不出来,衣着得体的,竟然是这种人……”

“这是想骗一个小姑娘给他们还债,难怪要经济条件好的。要不是法治社会,看我不给他们一两拳。”

卢秀和卫员见势不对,顶着两猪头脸,灰溜溜地撤走,还被愤怒的家长扔了几个矿泉水瓶,摔了好几个踉跄都不敢回头。

方才围着卢秀,跟着她一起嘲笑女性征婚信息的几个阿姨,见状也往人群里缩。

“别跑,一个一个来。”谢玉帛转向他们。

“蓝衣女士,征婚启事上漏了一点,令郎二婚,离婚原因,家暴。”

“光头大叔,征婚启事要求女方喜爱孩子,想要一儿一女,令郎精子成活率低,医生没告诉你么?”

“还有你……”

谢玉帛点名的几个,刚才笑得最欢,此刻一个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当今天没来过。

无论是二婚还是弱精,无不是全家苦苦瞒着,就想骗个儿媳妇,这下好了,在场这么多人,明早能传编整个市。

刚才憋屈的姑娘家长,此刻都长舒一口气,想不明白这些人怎么有脸把自己儿子吹得那么优秀,“你们几个我记住了,以后看见一次,免费帮忙宣传一次,就这样的还挑三拣四,呸!”

几人闻言,连忙用围巾捂住口鼻出逃,还想掩饰身份。

然而,不少人举起相机,把他们的脸记录下来,准备发给亲朋好友防范。

谢玉帛走了十三步,连算十三次,怼人无数,让他心情微微好了一点。

他刚要走,被热情的群众包围,一口一个大师,请他算命。

“多亏了小伙子,我刚才差点就让我女儿和家暴男相亲了,看着长相斯斯文文的,本来都交换了名片了,哎呦,我赶紧得把他扔了,要不然以后我女儿得怪死我。”

“小师傅,还算命不,我们找个地方说……”

谢玉帛:“不算了。”

“怎么就不算了,还早着……”众人依依不舍,却也不敢冲撞大师,谢玉帛走一步,他们让一步,仿佛粉丝在机场偶遇了大明星。

陆明拨开人群,把小少爷接到手,“不要拍照,犯人隐私损阴德,不是我吓唬你们。”

陆明现在已经是个熟练的小弟了。

他心有余悸,扶着皮夹克老头,“我们要出去了,要不要顺路送你一程?”

“谢谢,谢谢,我今天真是被气昏了头。”

两人慢慢往公园外走,快到门口时,一名穿着公司制服的年轻女性急匆匆往这边过来。

谢玉帛停下脚步。

“嗯?”陆明不明所以。

“爸!”

姑娘一看到老头,连忙跑过来,看见浑身上下写着花花公子的陆明,眼神顿时警惕。

陆明猛地反应过来:“别看我,我不近女色,我不是来跟你相亲的。”

姑娘歉意一笑,对老头道:“我早上是不是跟你说了你别来,医生让你多休息,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妈妈走得早,我也身体不好,怕你以后一个人,就想你早点结婚生孩子……”

“我都说了我不想结婚,影响事业,等稳定了再说,我多陪着你不好吗……”许是和父亲争议过很多次婚姻话题,姑娘说话声音越发急促,带着哭腔,“你不要逼我,你再逼我我就……”

“不是、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兰兰,是爸爸错了,我以后都不逼你了。”老头满脸悔恨,今天他可算是看清某些男方父母的嘴脸,她女儿这么优秀,一定要擦亮了眼睛,宁缺毋滥。

“真的?”

“当然,我女儿优秀,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别说才二十八,三十八五十八都是最优秀的。”老头把今天的事一一道出,说到气人处,又咳了好几次。

姑娘闻言,后怕地又嘱咐了父亲两句,然后对谢玉帛道:“谢谢你们帮了我爸,要不一起吃个晚饭?”

谢玉帛:“谢谢你的好意,我还得写作业,得回去了。”

陆明“噗”一声笑了,上气不接下气,“你还有作业啊哈哈哈……你刚才的样子我都忘了你是高中生!”

谢玉帛:“……闭嘴。”

陆明一秒恢复正经:“姑娘客气了,我们先走一步。”

回到车上,陆明认真问:“心情好点了没?”

谢玉帛:“我没有不高兴。”

“你真有作业?”

谢玉帛拿出手机,表情明显陷入挣扎。

报告,写,还是不写,是一个问题。

他刚才算了十三次。

十三篇报告,足以让一个好国师说谎。

大国师后悔了,他不该报复性算命。

谢玉帛趁着陆明开车,升起后座隔板,乖乖地填写报告。

这种有损威风的事,只能悄悄干。

他一连补了三篇报告,嘴巴都说干了。

够了够了,非常有诚意了,商总又不知道。

而此时,陆明给商言戈发消息,告诉他今天公园里好多人拍照,记得撤网上谢玉帛的照片。

好一个双面小弟。

谢玉帛还不知道有人已经把他十三条算命罗列出来写成文章,一条漏网之鱼都没有。

他心虚地收起手机,目光看向车外,突然一凝,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陆明,跟着右边那辆车!”

他好像看见,一个和暴君胞弟长得很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