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薛菁进行手术,谢建明满眼泪花地把薛菁送进去,回头看了等候区一二三四……一共六个大男人林立两旁,叹了口气:“诶,咱几个大男人,没一个能替阿菁受苦。”
家里的男性严重超标,统统不娶老婆,没有一个贴心小棉袄。
儿子们和弟弟以及某个总裁齐齐低下头。
手术一共六个小时,眼睛能用的好歹还能看看文件转移注意力,谢玉帛就纯粹坐着担心。
谢忱泊怕弟弟无聊,虽然他和商言戈的友情因为弟弟哭了几近破裂,还是出声道:“言戈,你带小帛出去走走,这里太闷了。”
谢大哥想不通他们两是怎么和好的,满心都是“弟弟开心就好”的无奈。
商言戈低头询问谢玉帛的意思,谢玉帛点点头:“好。”
在五个家长面前装瞎太难了,谢玉帛全程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跟小学生一样。
商言戈扶着谢玉帛出门,前面有一级台阶,他还没出声提醒,谢玉帛就一脚踢了上去,一个踉跄揪住了商言戈的袖子。
谢忱泊和谢忱行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弟弟,把他架上了五六级台阶。
商言戈接收到哥哥们谴责的目光,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没注意。”
“不如还是哥哥带你去吧。”
谢玉帛:“不用,你还是在这里陪妈妈。”
谢忱泊把弟弟的手交给商言戈:“小心一点。”
转过一条走廊,踉踉跄跄的谢玉帛立刻健步如飞,仿佛刚才是故意碰瓷,让商言戈难堪。
商言戈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做错了什么。
“你刚才上台阶……”
谢玉帛:“哦,我怕被哥哥看出来,所以把天眼关了。”
商言戈没想到这还能随意开关,斟酌着道:“你下次关闭之前,先和我说一声。”
“不是限制你,我就是怕今天这样,以为你能看见,上台阶也没有及时提醒……”商言戈啰嗦地补充,随即皱了皱眉,“算了,你不用说。”
商言戈暗暗决定,取消默认“谢玉帛没瞎”,以后还是把谢玉帛当瞎子看待,万无一失。
发誓不再给谢玉帛定规矩的商总,有点矫枉过正了。
谢玉帛发现了这一点,“商大哥,你不要这样,我喜欢你管着我。我以后会说的。”
他想了想,又透露了一点:“有时候我算命忘记隐瞒天道,天眼就会瞎一会儿,不是大事。”
商言戈闻言本性暴露:“出门至少要带一百张符,贴身口袋里十张,包里随时备用。”
谢玉帛弯唇,黑乎乎地眼珠转了转,手指撑开自己的牛仔裤兜:“好啊,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他习惯把符纸塞在后面的裤兜,放外套里不安全,有时候他嫌热脱了就忘记穿上。
水洗色的牛仔裤修身贴合,勾勒出两条笔直的长腿,以及某处圆润的弧度。
商言戈眼神一暗,心跳漏了几拍,攥紧手心,手背上青筋绷紧,“咳,不用检查了,我相信你。”
天天撩!天天撩!那叫检查符纸吗,那是邀请他摸屁股!
他就没见过这样天真又残忍的小东西,商总觉得自己可能要吃点清心寡欲的药。
谢玉帛不服地松开手,本国师携带符纸这一项,绝对符合商氏标准,偏偏不检查这个。
这家医院闻名世界,全球仅有几台的最新诊疗仪器,往往这里就有一台,因此能看见来自各国的人求医。
花园小径,一个人带着口罩墨镜迎面走来,见谢玉帛看着他,脚步迟疑了一下。
裴玛是华语乐坛排的上号的领军人物,嗓音条件一绝,老天爷追着喂饭吃,他苦练唱功,努力配得上天赋,有十来首爆红出圈的歌曲,坐拥无数歌迷。
国内狗仔队多,很多明星身体出毛病,不想被粉丝知道,会选择去国外治疗。
裴玛也不例外,在医院看见同胞,他的第一反应是绕道。
此时,手机冷不丁响起来,是他的圈内朋友,影帝敖景山。
“我觉得你嗓子的情况很怪,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小神仙?”
裴玛走远了几步:“不用,医生说声带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前几天吃了上火的食物,现在已经好了。”
敖景山:“但你这个情形确实怪异……”
裴玛皱眉,小声道:“你还敢信什么大师?娱乐圈最信大师的长丰影视,倒得那么突然,旗下艺人各个背债,被网友扒了无数个帖子,现在娱乐圈谁敢沾‘大师’?名声要臭的。”
敖景山跟裴玛没好到那份上,他自己的真实经历不想拿出来讲,“好啦,你嗓子好了就没事了。”
“裴哥?”助理远远喊了一声。
“来了。”裴玛应道。
单单两个字,谢玉帛耳朵一动,机警的他已经听出,这道声音正是报告App里的引导音。
大国师假惺惺地捂住耳朵,这辈子最不想听第二遍的声音就是它。
商言戈见他捂耳朵的动作,哭笑不得,“我已经把那款App永久删除了。”
谢玉帛故意来这一手,闻言满意地松开耳朵:“你怎么不自己录音?”
“怕天天轰炸你耳朵,你以后不想听我说话。”
谢玉帛心里嘀咕,暴君就是暴君,转世还是老奸巨猾。
裴玛看见谢玉帛捂耳朵,条件反射以为自己声带又出问题了,声音变得粗哑难听,他赶紧哼了一句歌词,“从前你从我的小楼下路过……”
歌声一出,裴玛脸上骤然没了血色。
他的声带仿佛年久失修的机械零件,咔咔地磨过齿轮,发出的声音又粗又涩,比指甲挠黑板的声音还让人头皮发麻。
而就在十分钟前,世界顶级专家诊断他声带没有问题。
不正常!这根本不是他的声音!
裴玛腿一软,几乎是颤抖地打电话给敖景山:“你说的那个大师在哪?”
敖景山被刺啦的声音刺到耳膜,不由得远离了听筒:“好像不在国内,我也不清楚,我问问。”
裴玛愣愣地收起手机,失魂般坐在花坛上。
谢玉帛脚尖一动,被商言戈牵住手,“我们出来挺久了。”
谢玉帛看向商言戈:“你做App花了多少钱?”
商言戈果断打了折上折,说一个预计谢玉帛能接受的价格:“十万。”
谢玉帛瞪大眼睛,用看败家子的眼神凝视商总:“一傻瓜软件,你竟然花了十万?”
大国师忧心忡忡,暴君花钱如流水,经商真的能好么?现在可没有源源不断的国库税收给暴君支配了。
“你居然为了监视我花那么多钱!”谢玉帛掐了下商言戈的胳膊。
商言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错了。”
“那软件根本不值钱,肯定是把钱花在请歌手录音了。”谢玉帛攥紧拳头,“我要赚回来。”
商言戈看着谢玉帛怒气冲冲的背影,小东西总有各种借口。他一边担忧,一边觉得,有人帮他省钱的感觉不赖。
裴玛一抬头,看见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站在他面前,表情好像他欠了他钱。
他警惕地看向谢玉帛,不发一言。
谢玉帛一脸高深莫测:“先生,你找的大师就是我。”
裴玛:看起来不太像。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八成是这少年听见了他的谈话,准备敲诈一笔。
谢玉帛背着手,挺着小胸膛:“不过你得付钱,我收费很高。”
裴玛:看吧,开始谈钱了。
他也不傻,自己不方便说话,站起来招了招手,助理马上跑过来,驱赶谢玉帛:“对不起,让一让,我们要离开了。”
大国师第一次在暴君面前展现技能,内心想搞出孔雀开屏的完美震撼场面,却被人当做骗子,他觉得有点没面子,趁暴君还没过来,威胁道:“一分钟后我就涨价了。”
助理莫名其妙,把谢玉帛往外推:“走走走,再靠近一步报警抓你诈骗了。”
大国师气鼓鼓的,看着两人离开。
商言戈戳了戳他的脸蛋:“呼吸。”
谢玉帛转过头看他:“一分钟,他就会回来找我。”
裴玛刚走出十米,就接到敖景山的电话。
“小神仙他就跟你在同一家医院,你把握机会,我把他的工作电话给你。”
裴玛一边拨号,眼神却不由自主看向谢玉帛,在他拨通的那一刻,铃声隔着十米响起。
四目相对,他狂奔过去,握住谢玉帛的手:“小神仙,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您帮帮我吧。”
商言戈掰开裴玛的手,“不要动手动脚。”
他帮忙掏出谢玉帛的手机,挂掉电话,不小心发现了谢玉帛双卡双待的秘密。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工作号码?!
谢玉帛弱弱解释:“工作和生活分开嘛。”
裴玛这时才看向商言戈,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某次招商会上见过?
他心一沉,小神仙身边都是大佬,看起来根本不缺钱,恨不得改抱谢玉帛的大腿赎罪。
谢玉帛察觉到他的意图,后退一步:“你的声带没问题,有人偷走了你的声音。”
裴玛操着一口粗哑的声音,鬼哭狼嚎一般:“小神仙您帮帮我,多少钱都行,双倍十倍都行。”
谢玉帛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符,双倍收钱:“四十万。”
裴玛愣了一下,这价格也太亲民了,“谢谢小神仙。”
他太狭隘了,一提起大师就想起老头,小神仙跟观音莲花座下的童子似的,大师这个糙汉的称呼根本配不上他!
谢玉帛:“最近有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平时吃东西很谨慎的,损伤嗓子的一口都不动。”裴玛仔细回想,忽然想起一件事,“上星期我参加了一档歌手选秀节目,我去当导师的,当时评委桌上不是矿泉水,而是陶瓷罐装的茶水,我口渴就喝了一口,味道有点苦涩,像苦瓜茶。”
谢玉帛:“选手当中,有没有一开始你不看好,最后脱颖而出的?”
裴玛:“我参加了一期就因为嗓子原因退出了,后面的选拔结果我不知道。”
他立刻搜索了一下选秀新闻,发现第二期有个少女选手半路杀出重围,夺得第一。
“是她!她唱民谣的,唱歌时很沉醉,但是嗓音条件不行,挺遗憾的。”
谢玉帛目光在她胸前的特殊服饰上停留了一会儿,“有意思。”
他终于又看见邪恶的花纹了,上一次是出现在薛思博收他魂魄的丑瓶子上,都爱抢人东西。
商言戈不满:“你在看什么?”
谢玉帛指了指花纹:“挺吸引人。”
商言戈胸闷,恨自己西装三件套太厚,比不上年轻小姑娘布料少,他应该只穿件白衬衫。
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看他的胸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