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言戈:“我送你回去收拾一下随身物品。”
谢玉帛身上还穿着商言戈的衬衫,袖子挽道手腕,十分宽松。这里也有谢玉帛的衣服,不知道商言戈昨晚为什么洗完澡后给他换衬衫。
谢玉帛穿衬衫晃了一上午,而商言羽早就被哥哥强行赶出家门两天。
谢玉帛:“不用回去了吧,我们现在就去机场。”
商言戈:“出远门和父母说一声。”
“好。”谢玉帛预想这是一个一两天的出差,打电话就行了,但是商言戈这么说,他也觉得不回去就是不孝。
还好他就是嘴唇有点红,商言戈没有在其他看得见的地方留下印记。
至于看不见的地方,哦,那可多了。
商言戈:“去换衣服,要我帮你吗?”
谢玉帛:“不用!”让商言戈换衣服,时间一定会超过一小时,说不准还要再洗个澡。
见谢玉帛钻进卧室,商言戈眸色一深,拿起手机让林北买机票,再马上查一查原陇县最近有哪些事情发生。
他自己直接搜索这个地方,看完地理简介后,专门看资讯栏目,发现最新新闻都是小震。
商言戈眉心一跳,他好歹跟国师大人好几年了,别的没学到,至少懂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玉帛这么着急,让他联想到上辈子改国运的一场豪赌,连最初的地动预兆都这么像。
有一瞬间,商言戈想打一副黄金脚铐,把谢玉帛拴在屋里,哪儿也不许去。
可纵然千般不舍得让谢玉帛冒险,但是商言戈知道,若是他不支持谢玉帛,倘若真发生了什么事,他和谢玉帛下半辈子就只能生活在愧疚中,而失去幸福的可能。
他想和国师长长久久,前提是国泰民安,无愧于心。
他曾经是肩挑苍生的天子,应比所有人都有格局,尽管他不想要,但如果他没有,是配不上国师的。
等谢玉帛换完衣服出来,林北已经利用集团内部强大的检索能力,搜出来全部有价值的信息。
商言戈把文档打印出来,拿在手里卷成一团,揍了下谢玉帛屁股,“真是去见顾仞?”
谢玉帛支支吾吾:“目的之一。”
“很严重?”商言戈问。
谢玉帛见瞒不下去了,他的陛下不是傻白甜,坦承道:“是。”
商言戈呼吸一停,盯着他没说话。
谢玉帛没说完:“但是跟上辈子不一样,不是天灾,是人祸。所谓人祸,就算发生了也可以解决。就算没有我,我们国家也可以众志成城走过这一关,但是会比较麻烦,我不愿意这样。我有把握提前解决这件事。”
商言戈:“走吧,先回家一趟。”
谢玉帛经常行动力惊人,商言戈就要带他多走一些流程,比如跟男朋友坦白,回家告知父母。
谢玉帛告诉薛菁自己要和商言戈去旅游一两天,薛菁很支持,并且给他打了一笔钱,潺潺教诲:“谈恋爱不能光花商言戈的钱,咱家有钱你随便花,最好都花咱们的钱。”
谢玉帛拼命点头:“我会给他多花钱的。”
薛菁:好像和她的出发点有微妙不同?
飞机进入平稳状态后,商言戈把一沓资料递给谢玉帛:“看看有没有帮助。”
“你果然会去查。”谢玉帛美滋滋地翻起资料,人祸并不如天灾容易看到,因为他无法确定作恶对象是谁。
天眼一般是先接触到人,再看见这人身上发生的事。
谢玉帛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片段,这应该是一场隐秘的操作,媒介或许就在那家医院。
天眼还未完全恢复,为了节省灵力,以免关键时刻不够用,谢玉帛不介意先采用一些符合常理的手法找线索。
商言戈低声道:“这便是戴眼罩的好处了。”
谢玉帛:……
停止你邀功的语气!昨晚你是先见之明吗,分明就是恶趣味!
国师大人的耳根悄悄红了,忍不住倒在商言戈肩膀上蹭了蹭。
商言戈趁势追击:“下次再试试,好不好?”
“唔。”谢玉帛模棱两可,提要求道,“但是你不可以买那种乱七八糟的眼罩。”
商言戈佯装不懂:“什么是乱七八糟的。”
谢玉帛:“要正规厂家生产的。”
“挺正规的。”商言戈道,“店里还有营业许可证。”
“狗屁不通。”谢玉帛鼓着脸颊骂道。
商言戈轻笑了一声,捏了捏他的脸蛋。
以前商言戈遇到不靠谱的大臣上不靠谱的折子,就会在折子上写“狗屁不通”四个字,后来国师觉得很爽,替陛下接过了这个活。
大国师模仿陛下最像的四个字,就是“狗屁不通”,形神皆具,仿佛为了骂人勤学苦练摹了几百回,令陛下每回看见都心情复杂。
商言戈要了一杯水和吸管,喂谢玉帛喝水还不耽误他看文件,比起谢玉帛当助理时的大爷模样,显然商总更有当助理的潜质。
文件第二页,统计了本地论坛的帖子,其中“浑身乏力”被抓取到的次数超过三次,判定为重要信息,被列入了重点。
谢玉帛认真看了下,按照提示翻到第五页看详情。
这里分析了一个原贴,楼主说自己父母祖辈都是农民,一辈子干劲很足,因为他家群山延绵,不适合机械化,全靠农民劳作。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昨天本来应该是收割日,父母突然身体乏力休息在家,爷爷奶奶出门干活,结果今天,爷爷奶奶身体也浑身无力……问网友这是什么病因。
主楼首先强调,自己在外地不清楚具体状况,很着急,但是他们绝对不是懒和家庭矛盾。
文件说到,由于杠精网友的存在,整栋楼都在杠为什么还让爷爷奶奶干活,并没有任何有效回答。只有一个“我可以说我爸是个工人今天也在家里躺了一天吗”,此回答迅速被杠“不孝子孙见不得父母休息”,嘲出了几页,后续他和楼主再也没有出现过。
其余两个跟“乏力”相关的,都没有什么关注度。
商言戈也看到了,他和谢玉帛都是古代来的,并不如楼里网友那样想当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恳刻在中华民族血脉里。勤而生智,勤能补拙。
往前几十年,活到老,劳动到老,哪有什么退休概念,现在很多上一辈的人,退休之后也根本闲不住,没有“享清福”的想法。
在乡下,年轻人往外跑,五六十岁的爷爷奶奶辈,仍然是种田主力,不舍得田地放荒。
商言戈翻回第一页,指着上面围绕着一条高耸山脉的震中位置,问:“地动在你看来不是天灾?”
谢玉帛:“你不觉得震中位置很巧吗,都在这条山脉上,仿佛一条巨龙摆尾咆哮?”
商言戈:“龙脉?”
谢玉帛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肯定道:“它在生气。”
有人在对它守护的子民做不利的事情,祸及华夏,引起龙脉的警觉。
顾仞的家就在龙脉的腹地,今早给谢玉帛发过消息后,只一天的时间,山色似乎又暗黄了一些。
谢玉帛刚下飞机,便收到了顾仞的忧心忡忡的消息。
他回到:“别担心。”
林北查找发帖记录,找到了楼主过年时发帖的ip,果然在老家,和顾仞的家还很近。
辗转两小时车程,谢玉帛来到顾仞家里,封开霁居然也在,这半年他复健得不错,肌肉也慢慢长回来,穿起西装人模狗样,完全看不出当初植物人模样。
顾仞天生很会照顾人,不仅封开霁,连他爸脑溢血出院后,康复得和以前一样利索。
顾仞:“你有没有察觉到山的颜色在改变?”
谢玉帛的天眼看得更加清楚,他余光扫了一眼远处的群山,似乎能看见一片叶子慢慢变黄,万山层林悄然换天。
龙脉能力有限,在尽它最大的努力,吸引世人将目光投向这里。
“刀刀,有朋友来啊?”顾爸爸慢吞吞地从外面串门回来,说话声音很慢。
“我刚才去探望刘老九一家了,这眼看是农忙季了,一家四口全趴窝,可不得请人收麦了。”
顾爸爸一向是风风火火的,此刻行为缓慢,仿佛生了病一样。顾仞心里一紧,怕是旧疾发作,正要上去扶他。
谢玉帛喊道:“顾仞你别动!”
顾仞僵在原地,无措地看了看谢玉帛。
谢玉帛跑过去,将一张符贴在顾爸爸后背。
顾仞瞪大眼睛,他爸是、是中邪了么?
突然被人贴一张符,顾爸爸也没有生气,或者说他没力气生气,“怎么了?”
谢玉帛:“你被刘老九传染了,浑身乏力,先回屋躺着,我研究一下药方。”
顾仞紧张:“会不会有事?”
“放心,性命无忧,但是你不要太靠近他。”
谢玉帛道:“刘老九家在哪里,你带我过去。”
谢玉帛分了一张符给顾仞,刘老九家大概要走十分钟,等他到的时候,乡下讲人情,又有一波探望的邻居从他家里出来。
身上隐隐约约都带了病症,可见传染性极强。
谢玉帛眼神一沉,居然有势力想对华夏最庞大的工农群体下手,破坏他们自古以来勤劳勇敢的本性,把他们变成一群“懒骨头”。
此举危害极大,往明显的说,此时正值农忙季,继续下去今年收成堪忧,危害粮食安全。国家正值工业化后期,如果劳动力突然不积极,影响全局。
好一招釜底抽薪。
更深远一点的,后果便不可估量了。
谢玉帛在刘老九家贴了一张障眼符,会让路过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想进去。里面的人则因乏力,也不会主动出来。
谢玉帛:“刘老九近一年去过那家医院吗?”
顾仞想了一下,“有,上星期他胃炎,去吊了两天水。”
“就是医院了。”
商言戈拨了下谢玉帛汗湿的额发,用手掌给他扇了扇风,“刚刚查出,那家慈善医院资金来源不明,是外资。”
乡下人身体如果只是单单出现乏力症状,往往会选择忽视,休息养好,就算去医院,遇上了那家,也等于查不出原因,等群体重视时,已经迟了。
医院眼光好,挑中了原陇县,这里有最淳朴的农民,如顾仞这样吃苦耐劳的比比皆是。
然而他运气也差,选中了龙脉所在地,让这事一开始就爆发出来。
炎黄埋骨之处,岂能容外人为祸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