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成了你的样子[末世]

作者:不间不界

“我们有一名新的同伴, 一个多月以前刚苏醒的变异者,一直就待在沿海基地里,而且就在中央学校的宿舍区中, 我们要带他离开, 但找不到机会进去寻他。你能不能帮我们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进入宿舍区?我们需要至少四个名额……不, 三个就可以。”

“中央学校里有刚苏醒的变异者?”江寰诧异道, “这怎么可能, 变异者不是都经由丧尸而来的吗?你以前和我讲过的……难道变异者还可以由人类直接转化?”

“没有这种先例。”沈山梧说,“而且大概之后也不会有。”

“那他是如何进入学校中的?”江寰问出口之后才发觉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沈山梧要么会拒绝回答,要么会给他一个普通人根本连想都想不到的方法,例如瞬移, 隐身之类的,如果是像这种形式的话, 也就别谈什么阻止了。

“……在重新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觉得我们沿海基地的安防如铁桶一般牢不可破,可现在,我怎么感觉和筛子没什么两样,要是让外公知道了, 他怕是要气昏过去。”

沈山梧笑了笑,“没有,沿海的安防很严密, 饶是变异者也进不来的。”

这句话的典型反面案例此时就坐在屋内, 沈山梧立刻补充道:“我是特例中的特例,不适用。”

“也就是说,你们的新同伴很可能是一开始就在基地里?”排除掉其他可能性,剩下的答案令江寰不由自主瞳孔微缩, “……学校宿舍区里的某一处长期关着一只丧尸?”

“嗯。”沈山梧点点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自圣和医院之后,人类方就怀疑变异者之间自有一套特殊的感应方式,否则无法解释院内堪称超一级绝密的人体研究为何会暴露。

如果不是变异者一夜杀穿了圣和医院,谁都发现不了那所其貌不扬的小诊所内部竟然大有乾坤。

现在听过沈山梧的话,江寰心中更是笃定了这一推论,最初的震惊过后,他很快冷静下来,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说需要三个名额,其中包括你吗?人都在哪里?需要我出城去接吗?”

“不用,只需要一个合理搜查宿舍区的身份。”事到如今,沈山梧也懒得再装什么大尾巴狼,“你有什么办法吗?”

闻言,江寰缓缓垂下眸,长腿交叠,半靠半坐在床头,思忖着说:“学校宿舍区,三个人……”

“能不能给个维修工之类的身份?”沈山梧建议道,“比如……过滤器检查维修?”

江寰摇摇头,“过滤器定期有相关部门统一进行更换,这是个非常重要的工作,还是个大肥差,有关部门直属于基地主席,我沾不了手。”

“……好吧,那维修水管?电缆?门锁?”

江寰一一摇头,将沈山梧还未开始的维修工生涯残忍扼杀在襁褓中,“我并不在行政管理职位上,这些方面都没有认识的人,你们的身份又特别敏感,我不敢贸然行动,万一留下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沈山梧佯装嫌弃道:“江寰,哥哥看错你了。这么些年来你竟然一点人脉都没攒下。”

江寰总不能说这么些年自己大部分心力都用来缅怀你了,他轻咳一声,挽救自己所剩无几的尊严:“你知道的,我手下势力主要集中在战队佣兵这一块……”

他的意思很明显,一声令下抄家伙砍人没问题,抄家伙修下水道没门。

沈山梧开始怀疑先知的预感有问题了,真的是暗指江寰帮得上忙吗?还是暗指人新变异者自力更生、自强不息,今晚一个人顽强地逃了出来?

“不过……我有一个十分简单粗暴的方法。”江寰双指缓缓地摩挲,说话间,眸中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独有的气焰,极具压迫力。

这道凌厉的眼神看得沈山梧瞬间下腹一紧,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滚动,“我怎么感觉,不会是什么温和的好办法……?”

“我是沿海基地第一战队的队长,还多年顶有少将的虚衔,这么好的身份为什么不拿出来用?……或许还能免了你的检讨朗诵。”

沈山梧惊了,“你打算做什么?带兵持枪围堵整所学校,喝令让他们全都滚?”

“……”

江寰自认他的方案虽然简单粗暴,但还没有无脑到沈山梧所言的这种地步。翌日晨,他推了早上的例会,坐在食堂悠闲地陪江桐吃过早餐,再收拾整齐亲自送他去上学。

陆敬之猜测是江寰发觉昨晚他对江桐太凶了,给孩子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所以今天刻意表现得温柔亲近一些,好用行动来抚平江桐内心的伤疤。

看来桐太子爷的地位仍旧不可动摇。

江寰并没有像其他家长一样,送到校门口就止步,然后目送孩子独自走进教室,他直接大步迈进校门,带着江桐一路往教学楼的方向走,看样子是要把孩子手把手送到座位上才安心。

姚无阙不清楚队长想做什么,刚写过三千字检讨写得脑浆都干了的他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跟在一大一小两位爷身后,什么也不敢问,就当自己不存在。

从学校正门口进入后约百米处便是一条岔路口,向前为教学区,往右住宿区,左则是顺着学校外围,绕一大圈途径食堂、训练场、体育馆等直通后山。

变故就在这条每名学生入校都会经过的岔路口处突生,伴随着一道女生惊恐至极的尖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名戴着口罩的男人,对方身材结实高大,似乎已经在此处埋伏许久,见到目标靠近之后,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碍眼女孩,步伐狠戾地冲了出去。

女孩猝不及防被猛推一把,差点直接摔到地上去,她本来张口要怨,眼角却划过一道锃亮的银光,将她的抱怨声尽数转成了惊恐的尖叫。

就在在动乱的不远处,江寰揽着沈山梧的肩膀正低头和他说些什么,尖叫声一起,他下意识地搂紧沈山梧的身子抬头看,然而就在他扬起眼眸的那一瞬间,一道阴影欺身而上,锋利的匕首已然没入了他的小腹,随着利刃破肉的声音,浸透衣衫的猩红鲜血尽数涌了出来。

江寰低吟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面罩人一击得逞毫不恋战,松开匕首,反身就跑。

“队长!!”江桐惊骇到破了音,他人小力浅,张臂试图托住江寰脱力的身躯,却直接被压倒在地,淋漓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来人!”他歇斯底里地叫道:“快来人!”

姚无阙早在江寰完全倒地之前就赤红着眼睛追了出去,带着要将刺客残忍虐杀凌迟处死的狠劲。

沈山梧压住江寰还在不停渗血的伤口,赶紧大喊道:“姚无阙,有人去追了,你赶紧去让警卫立刻封锁校门!叫医生来!”

面罩男身后确实有两个人穷追不舍,姚无阙咬咬牙,终是唤回了理智,转头向学校正门跑去。

十五分钟之后,半个山海战队将宿舍区围得密不透风。相隔一幢楼外的某教师办公室里,江寰脸色微白,赤着上身在医生和护士的环绕下包扎好伤口,这刺伤说来也妙,看着鲜血淋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实则就割破了点肉,脏器完好无损,经验十足的老医生观察一会,连缝针都免了。

“这么点伤口……怎么出了这么多血?”小护士出门收拾血衣时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她自然是猜不到就在她的身后,某个靠墙而立的男孩口袋里正藏着一包空血袋。沈山梧安安静静地站在办公室的一角,双手环胸,面色阴沉如墨。

江寰昨夜和他商量的是演戏假受伤,出血全靠血袋,医生喊人假扮,结果今天早上江寰背着他临时改了指令,沈山梧等到用力按压伤口假装止血实则挤净血包,发现江寰一脑门冷汗的时候,才发现这混蛋翅膀硬了,主意多了。

“队长。”吴峰歌跑进门来,“已经同目击证人核实过,确认那名犯罪分子跑进了宿舍区,并且进去之后就没有再出来,我们已经把守好各个出入点,并让还留在宿舍内的师生锁好房门,不经通知不要随意开门。”

“嗯。”江寰点点头,他喝了一口热水,目光不经意间划到沈山梧身上,两人对上视线,江寰故意忽略了沈山梧眸中警告的意味,只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可以开始搜查。

沈山梧目光不善,有气没地方发作,这浑水还是他带江寰趟进来的,这伤也是为他们变异者受的。

终是只能叹一口气,沈山梧朝江寰微微点头,径自出了门,进厕所把书包里成人的衣服拿出来,换好之后再叫出狼狗,让混在山海队伍当中,已经抵达宿舍区内的他带自己过去。

“你和厕所真是有不解之缘。”狼狗忍不住吐槽一句,“不是在厕所里,就是在去厕所的路上,但关键你就是不上厕所。”

沈山梧向江寰求得的三个名额分别给了狼狗、先知以及奶茶,和当初的救援小队只差了一人,刽子手更换为先知。

沈山梧一离开江寰就下达了分队搜查的命令,四人混在钟茵带领的队伍当中,表面上陆敬之下达每组排查任务,实则陆敬之全看先知的手势,等变异者小组决定好了唯一需要搜查的那幢楼,再给其他人下发指令,做好掩护工作。

胆大包天的刺杀者,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堂堂江少将动手,简直是不把我们山海战队放在眼里,今天就是把这学校挖地三尺,把住宿楼都掘塌,也得将人找出来!

而负责扮演刺杀者的徐邺徐副队早在吴峰歌的接应之下重新回到了队伍当中,甚至还分到了两层楼的搜查任务,揉揉腰捏捏背,任劳任怨地继续工作。

“这一栋是教师宿舍楼。”沈山梧说,四人都戴着墨镜和口罩,脚步不停地穿过一扇扇房门。

先知的感应已经很明确了,可以精准到半径五米的范围内,他径直走向了一楼最靠里的一间宿舍门前,停下脚步,朝奶茶示意了一下,奶茶立刻掏出从宿管那里借来的钥匙,对好房门号打开了门。

教师宿舍多是双人间,这间也不例外,左右两张床铺上被褥都叠的整整齐齐,书桌上堆着不少文件夹,水杯内剩有半杯冷茶,旁边还摊着本教案,生活气息十分浓郁,半点也不像藏着个丧尸的模样。

狼狗速度最快,两秒不到的时间已经将整个宿舍逛过一圈,浴室、床底衣柜内都未放过,他疑惑地回头看先知:“没人,别说人了蚂蚁都没有,是不是隔壁间?”

“不,就是这间。”先知往前走了两步,他闭着眼感知了一会,缓缓在房间内踱步,最终站到了书柜旁边,笃定道:“就在这里。”

其余三人纷纷探过头去,书柜内只有书,木板在内隔了上下六层出来,每一层都塞得满满当当,猫都藏不下。

既然不在书柜里,就只能在书柜后面。狼狗当即把书柜推开,结果柜子后面仅剩一堵墙,他仔仔细细摸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暗门,奶茶出去转了一圈,观察楼层构造和墙壁厚度,确定这绝对是一堵货真价实的墙。

“难道他会隐身吗?”狼狗真是奇了怪了,奶茶默默观察起了头顶,想着万一新同伴也像刽子手那样,能够无视地心引力,先知一直努力探查新同伴的位置,得到的答案永远就是这里,未曾移动过。

沈山梧无意间瞥了一眼书桌上的教案,竟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住在这间宿舍里的其中一人,是我的班主任。”

他说着拿起了教案中署名的那一页,“陶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