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
酒店里的灯光却将大厅衬得犹如白昼。
被解救下来的女生裹着浅色的薄被正小声啜泣。
警察拿着东西准备做笔录, 结果在这半天,只听见女生在那哭,连个名字都没问出来, 他蹙起眉头拍了拍桌子,“别哭了,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
“别那么凶。”女警走过来把他推开, 递给女生一杯咖啡, 轻声细语的说:“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 但是坏人还没得到惩罚,你难道不想让那个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因为这件事发生地点特殊,且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 这么多人一起弄到警局去, 只怕站不下所有人, 就干脆就地询问一些简单问题, 那个一开始骗柏乔的女人倒是一早就被带走了。
柏乔打了个哈切, 酒醉的后遗症可能就是困倦, 他正了正坐姿,想回去睡觉还是要先把眼前的事解决, “这俩人应该是工作上有利益冲突,不肯说应该是牵扯太广说出来怕牵扯到自身。”
想了想,柏乔说:“不介意的话, 可以让我私下和她谈吗?”
女警愣了一下, “你们认识?”
柏乔说:“不认识。”
“我想私底下和他谈。”女生也抬起头来,抹去眼角的泪水,小声说:“你们可以全程录音录像。”
或许是害怕紧张,女生一直保持沉默。
继续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女警和搭档对视一眼, 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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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经理的帮助下,他们走进了一个小房间。
一进去,看见那个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大床,柏乔这眼睛顿时更沉了,但是考虑到还有事情没解决,他还是坚强的没有躺上去,“这件事我大概能猜出怎么回事,你跟那个人之间的恩怨我无意探究,你自己对着摄像头把案件始末说一下。”
说完,柏乔蜷缩起手臂趴在桌子上。
一动不动的像是睡了。
女生张开的嘴巴复又合上,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甚至连卖惨都没机会就这么干脆的被柏乔给堵了回来。
沉默片刻,她缓缓攥紧了拳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摄像头,说:“她是我丈夫的,婚外情。”
“我丈夫是圈内有名的经纪人,她也是我丈夫一手带出来的艺人,我丈夫比较看重她,对她很是照顾,一来一回间,他们的感情就变得很好,再然后就……”
女生深吸一口气,“我手上有她的把柄,那是出道前就有的丑闻,我用这个威胁她离开我丈夫,相应的,我会给她一笔钱,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们之间的谈判很顺利,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她说拿到钱就走人,让我回去筹钱,准备好了钱以后找个隐蔽的酒店开个房间,签个合约她直接出国,不再回来。”
“我按她说得准备,然后就成了这样。”
说起来,女人也很是无奈。
本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却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睁眼就被挂在了灯上。
“嗯。”柏乔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还以为柏乔并没有在听,只是睡着了呢。
“她出来找人却拒绝去医院是因为她并没有手上,只是想让我亲自带她下楼,全程让监控拍着,做她的不在场证明。”柏乔说:“第一次给我红酒的服务员我再也没看见过,刚才问经理,三楼本来就没有服务员递送酒水,所以应该也是那个人安排的。”
柏乔捏了捏眉心,我就说,那杯酒又苦又难喝,味道就很奇怪,而且一杯就醉,他的酒量还没有那么差。
柏乔很烦遇到这种事,更烦的事,对方把他当傻子拿捏,纵使他没有跟着对方的计划走,但是这种被算计的感觉还是很烦,“可能是想让我以为是你要杀她。”
“嗯。”女人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还要伪装成是她自杀。
杀人不成怕事情暴露所以惊恐自尽。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到时候谁还会为她这个‘杀人犯’辩解。
“她手上的血怎么回事?”
“甲沟炎。”女人说:“她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甲沟炎把指甲拔了才会这样。”
柏乔:“……”
什么被凶手拔掉了指甲,这话那人也是真敢说啊。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女人吸了吸鼻子,从身上摸索着似乎想拿什么东西,但是找了半天没找到,“我名片可能掉在哪了没带在身上,今天的事谢谢你,你救了我一命,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廖氏集团找我,我会尽力帮忙。”
“我叫廖薇薇。”
沉默、安静、甚至打起了舒服的小呼噜声。
廖薇薇:“……”
警察过来敲了敲门,“您好,视频已经保存了,您这边也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吧。”
“好,那他怎么办?”廖薇薇指着睡着的柏乔,他们就这么走了,真的让这人趴着睡一晚吗。
要是醒了,脖子会废掉吧。
“这个……”
在警察迟疑的时候,莫忘走进来说:“没事,这里交给我。”
警察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他,“莫忘?你怎么来了。”
“嘿呀,出去再叙旧,走吧。”莫忘搂着他往外走,警察离开的时候也不忘拉上廖薇薇一起。
廖薇薇见这人说着把柏乔交给他,然后自己又走出去,心下就感觉这人不靠谱,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房间内的柏乔。
然后就见一个容貌精致身材修长的男人走了进去,临了还不忘把门关上。
廖薇薇:“……?”
他是不是瞪我来着。
陆斯博靠近桌边的柏乔,见手机还在他口袋里发光,通讯一直没关,只是对方好像已经把自己抛之脑后了。
虽然知道柏乔的实力强悍,但仍抵不住他的担心,如果可以,他想将一切危险都隔绝在外,让柏乔处于绝对安全的领域。
但……
想了想,陆斯博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能。
看着熟睡的青年,陆斯博心里那些怒气以及一路赶来的焦急散了不少。
——不听话的孩子,真应该抓起来打屁股。
陆斯博屈起手指,在柏乔鼻尖上蹭蹭,又转而去磨他的脸颊。
睡梦中的柏乔似有所感,颤巍巍的抬手搭在陆斯博的手上,睫毛微颤,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
眼底一片茫然,聚焦半晌都没能看清对方的模样,但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他没有排斥,手上 紧紧握着陆斯博的手指,忍不住想要更贴近些,便把整个侧脸都搭在上面。
像是在对方手中睡着一样。
半晌,迟钝的他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你来了。”
声音很轻,有点飘飘无力的感觉。
可能是那个酒的后遗症,柏乔确实感觉自己身上一点力气没有。
不太舒服。
“嗯。”陆斯博拉开边上的椅子,贴着他坐下。
看着陆斯博靠近,柏乔扁了扁嘴,突然很委屈,凑过去趴在他肩上,小声告状:“那个酒好难喝啊。”
被酒水熏陶过的呼吸带着炽热的酒气,清新果酒带来的微醺,有着淡淡的清香。
陆斯博不止一次听他说那个酒不好喝,电话那头苦于没办法把人抱在怀里哄,现在他就没有这个困扰,直接将柏乔抱起来,放在怀里,“下次不喝了。”
柏乔蹭陆斯博蹭的正起劲,突然感觉自己腾空而起,他顿了顿,缓慢的转动脖颈看向下面,再看向陆斯博。
柏乔说:“要喝。”
“不是苦吗?怎么还要喝呢。”
“就要喝,一起喝。”柏乔不听,就任性。
“好。那就喝,下次我买几瓶好喝的放家里,你想喝随时都可以喝好吗?”
“不好。”柏乔委屈的看着男人,重复道:“一起喝。”
对上那双眼睛,有什么拒绝的话到嘴边都化成水了。
陆斯博心里一阵柔软,轻声哄道:“行,一起喝。”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柏乔砸吧砸吧嘴,满意的埋首在男人怀里蹭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似乎就想睡了。
陆斯博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休息好不好?”
柏乔一愣,趴在男人怀里,眼睛眨巴眨巴的,好像刹那间没有了困意,他歪了歪头,“回、回家?”
“对。”陆斯博摸摸他的头,温柔的撩开额上的碎发,说:“回家。”
“好。”
陆斯博笑了笑,低头落下一吻,“走吧。”
柏乔笑容一顿,茫然的抬手抚摸着被亲吻的地方,“亲亲?”
陆斯博问:“喜欢吗?”
柏乔没有急着回答,沉默着似乎在思考,片刻之后,他扬起嘴角,拉着陆斯博的手,语气轻快道:“喜欢。”
顿了顿,他又说:“还要。”
陆斯博闻言又亲了亲他,“喜欢亲亲还是喜欢我?”
“亲——”他下意识开口,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选项,好像也没有一个可以随随便便脱口而出的答案,“唔……”
久久没有开口的样子似乎有些为难。
突然像是想到合适的答案一样,他一拍手,抬眸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星辰闪烁,笑语晏晏,“喜欢你亲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