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的干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洞府的光线在晃动的火焰中忽明忽暗。

渐渐的,火焰变弱,然后彻底熄灭。

添柴的人不知所踪……

他被某个热情的东西缠住了。

陈澄隐约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他实在太热了,完全控制不住。

平日里他给薄胤当暖炉的时候,从来都是隔着衣服,但现在,他只觉得薄胤身上的衣服也成了障碍,他就想要完全彻底的跟薄胤这个大冰块贴一起。

洞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伴随着雷鸣之声,雨势转大。

暴雨铺天盖地,掩住了洞中所有的声音。

天蒙蒙亮,雨势渐歇。

添柴的人回归原地,修长的手指在地上摸索,捡起干柴,取出火折子重新点燃。

湿润的雨气从洞口漫入,火焰燃尽了暧昧了味道。

干草上侧趴着的人容色绝佳,宽大的衣袍将他盖了个严实,他忽然动了一下,一只脚蹬开干草,也从衣下露了出来。

添柴的人微微侧头,然后挪近了一些,手摸索着,似乎在担心他把衣服掀落,再着了凉。

陈澄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眼珠转动,看到薄胤的手重新把肩膀的衣服给他掖了一下。

对方披散的长发垂在了干草上,陈澄可以嗅到那上面淡淡的皂香。

皇太子殿下,哪怕在深渊,每天醒来也会勤勤恳恳整理衣冠,何时学会披头散发了?

陈澄的眼珠又转回来,鼻尖微微耸动。

然后,他动了动腰。

……不是梦。

他真的,把薄胤,强了。

虽然是神志不清,但到底是自己先主动的,薄胤以后会不会觉得他很放浪……就像他以为陈珠玑那样。

呸呸呸,都是大男人凭什么自己放荡啊,薄胤没有拒绝他也很浪好吗!

但昨晚的细节此刻却历历在目,陈澄清楚的记得自己是怎么把薄胤推倒的,甚至记得自己贴着薄胤的耳朵说:“不要动,让我来。”

薄胤真的就没怎么动,他只是引导了一下,陈澄就自己骑上去了。

淦。

陈澄揪着干草想:

我好骚啊。

……

他勾搭薄羲的时候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觉得自己特别直,可此刻跟薄胤阴差阳错这么一弄,忽然就觉得……真还挺放浪的。

他越来越像陈珠玑了。

薄胤的手忽然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男人的嗓音在山洞里低哑撩人:“醒了?”

陈澄没吭声。

他有点自闭。

腰很疼,被开拓过的地方带着难以启齿的感受。

老实说,弄的时候其实还蛮爽。

但身体合拍是一回事,跟薄胤牵扯出这种关系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下子真走不了兄弟情了。

接下来怎么办?难道真的顺着跟薄胤搞爱情线么?那绝对不行,等薄胤知道了自己跟仇人搞对象,他还不得一怒之下把陈澄给活剥了啊。

可是,万一……薄胤就此爱上他,以后真的原谅他了呢?

这是童话故事里才可能有的结局吧。

他终于撑着干草,缓缓坐了起来。

衣袍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他身上并没有太多痕迹。

薄胤就算在做那种事的时候也十分冷静克制,并未特别主动的对陈澄做什么,仿佛真的无欲无求,只是想配合陈澄解个毒而已。

尽管陈澄清楚,自己骑过的东西有多要命。

而相比起他的配合,中毒的陈澄才更像只疯狗,一直在他身上钻来钻去。

陈澄抓着衣服披在身上,悄悄掀起眼睫,看到皇太子黑发掩映内,脖颈修长洁白,淡紫色的齿痕从喉结侧面一直蔓延到锁骨下方的衣物里。

他睫毛抖了抖。

有了那一层关系之后,他居然开始觉得,薄胤看上去很好吃。

“阿澄。”

薄胤的手再次朝他伸了过来,手掌抚上他的脸颊,五指则从耳畔穿入了发间:“你还好么?”

陈澄收回视线,偏头躲过了他的手,然后挪到了最里面去。他心情很复杂,一时没想好怎么面对薄胤。

如果没猜错,昨晚的事情应该就是跟月下果有关系,薄羲说月下的叶茎虽然可以入药,可制作过程很复杂,他昨天忘记跟狼照打招呼,让他用毒的时候注意一点。

昨天那个暗器他是故意帮薄胤挡的,一切都是跟狼照约好了,只有这样才能让薄胤暂时放弃薄羲带着他离开。

这个废物。

陈澄暗暗磨牙。

薄胤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然后收回来,重新坐在了火焰边,声音轻轻淡淡:“如果觉得冷,就靠过来一点。”

陈澄调整内息,但他风寒还没好,嗓子发痒,便咳嗽了两声。

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磨蹭着,挪到了柴边。

薄胤的手准确的捏起一侧的柴,另一只手挽着宽袖,加入火中。

陈澄看到他手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双目失明,这家伙不会是一路摸索着捡了这些柴吧?

陈澄难得良心发现,道:“我来吧,你坐着歇一下。”

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声音有多沙哑。

薄胤的手又往后摸了摸,然后递过来了一个野果:“等集市开了,就有水喝了。”

陈澄接过来,咬了一口,口中汁水四溢,他勉强润了润喉,道:“昨晚……”

薄胤耐心的等着他开口。

陈澄本来想说对不起,可看着他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忽然又觉得多此一举。

道歉他也不会懂得。

他把话吞了下去。

一直没等到他接下来的话,薄胤开了口:“昨晚,是阿澄先动的手。”

“……”我当然知道是我先动的手!这还用你说么!

明知道薄胤只是在陈述事实,可陈澄心里却还是好像一下子被堵住了。

是他先动的手没错,可引导的工作却全是薄胤来的,陈澄这会儿腿都合不拢了,怎么倒有种全都是自己的错的感觉?

“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你中毒了。”

“所以你一点都不觉得你也应该对这件事负责么?是我中毒了,我先动了手,可你呢?你本来可以把我推开,或者把我打晕,甚至把我绑起来,可你却顺其自然吃了红利,怎么,你认为自己就没有一点私心么?”

“有的。”

“……”陈澄又被噎到了,他捂着嘴又咳嗽了两声,恼道:“有什么?”

“有私心的。”薄胤道:“我原本,就对你有想法。”

……你倒还挺坦然。

陈澄脸忽然有些发烫,他垂下睫毛,硬邦邦道:“你在我不清醒的情况下对我做那种事,你想过我的感受么?”

薄胤好一会儿才接话:“我不懂。”

“我是说……我本来只把你当兄弟,你,你却趁人之危,对我做这种事……你,你让我怎么跟你相处?”

薄胤捏着柴,又愣了一大会儿:“你难道,不想跟我……那样么?”

陈澄震惊了。

这家伙究竟从哪里看出来他想跟他那样的?什么时候??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对他亲近,是为了那样么?

所以那天他想亲自己也是因为,认为自己和他有同样的想法?

雨还在细细密密的下,陈澄跟他隔着火焰对望,准确来说是他在看薄胤,后者握着干柴,神情有些迷茫。

他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陈澄也没吭声。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按照薄胤的脑回路,大概就是你对我有想法我也对你有想法,昨晚恰好阴差阳错一拍即合。但问题是,陈澄真没那意思,可说出来了,又像是当了那啥还要立那啥。

他又咬了一口野果。

山洞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因为下雨的原因,天亮的好像慢了很多,陈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目光落在他身上薄薄的衣衫上,正想问他冷不冷——

薄胤开口打破了寂静:“阿澄说过,我是特殊的。”

“……我们结拜了,你对我来说当然是特殊的了。”

“我以为,是可以做那种事的特殊。”

薄胤垂下了头,长发掩住了他的神情,他看上去,有些失落。

陈澄:“……”

看错了吧,薄胤知道什么是失落么?

他翻了个白眼,道:“所以你觉得我是特殊的么?你所谓的特殊,就是可以跟你做那种事的特殊?”

“……我不知道。”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抚向胸口。

很奇怪。

被命名为心脏的位置,感觉很奇怪,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泡过一样,酸酸软软,还皱巴巴的紧缩。

很,难受。

陈澄歪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以为他在发冷,便将身上的袍子扯下来,朝他丢了过去,道:“穿好你的衣服。”

薄胤接过衣服,缓慢的展开,安静的披在了身上。

果子吃完,陈澄看了看外面的天,道:“今天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吧,你也别往心里去。”

搞都搞过了,陈澄也没办法,反正都是男人,他也不吃亏,就当是兄弟之间互帮互助好了。

“发生过的事,怎么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你就把它忘了。”

“怎么忘?”

你是真的死心眼儿吧。陈澄没好气的笑了一声,脑中确定陡然灵光一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手心紧张到微微出汗:“你,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上你?”薄胤说:“喜欢的。”

“不是……”陈澄又红了脸:“我是说,不提昨晚的事,你是不是,喜欢我?”

“喜欢你……”薄胤问:“会怎么样?”

“也不会怎么样。”陈澄道:“你喜欢我,就只是你的一种感觉,没有任何事情会因此改变。”

“那是什么感觉?”

陈澄看向他,薄胤也茫茫往这边望着,白纱缠住了他的视线,也让陈澄探不见他的内心。

他这才意识到,薄胤刚才问喜欢会怎么样,不是说会影响到什么,而是在问,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自己会是什么样的。

“喜欢……会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那阿澄喜欢我么?”

他问的太快,太自然,以至于,陈澄卡了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