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澄没想到他能猜到。

但转念一想, 自己都明里暗里说过多次了,他会得出这个结论倒也不算什么本事。

他顺势道:“虽然听上去好像是假的,可这件事却的的确确是真的,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要带你来找阴阳宝珠?因为我知道,只有你才能找到宝珠,这原本就是上天专门为你设置的奇遇。”

薄胤完全没有意外他会顺着自己往下编,他不想理会陈澄, 却又被他捧着脸扳回来。

那张漂亮的脸就近在咫尺,就算摆出天真的表情,也魅惑的不行。

“薄胤,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陈澄道:“无妄琉璃本来不该出现的,它在原本应该发生的故事里, 没有任何戏份,我需要去问一个人,问清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逃不掉的。”

“我不是为了逃……”陈澄放软嗓音:“我真的只是想查明真相,不然我总觉得害怕,我害怕, 我哪天突然就回去了,然后, 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岂不是更合你意?”

“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啊?”陈澄有点生气,于是又来咬他,这次薄胤早有准备, 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你想说我是某个故事的主人公,你在故事外面知道了我的一切,可现在发生的事情, 却跟你原本的认知产生了偏差,所以你要去调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偏差。”

陈澄不得不佩服他的理解能力,他用力点头,拉下薄胤的手,一脸‘不愧是我男人’的表情,赞赏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一脸期待的看着薄胤,后者也在看着他,然后平静道:“我不信你。”

“……”陈澄期待的脸垮了下去,“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这些事情颠覆了你的三观么?你一点都不震惊、都不好奇么?还有,你想想,如果我真的是陈珠玑……为什么,你捡到无妄琉璃那么久,我完全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怎么会任由你,手持琉璃那么久?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早就该发现它丢了才对呀。”

“你说的再多,目的也不过是要我放过你。”

“不是的,我不是为了让你放过我,我只是为了查明真相。”陈澄贴在他怀里,不安分的对他上下其手:“你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肯定还回来找你……到时候,你想怎么惩罚我,就怎么惩罚……好么?”

他的手下探,又被薄胤一把抓住,男人一字一句地道:“你再不老实,我就将你绑在马车外面。”

陈澄眨了眨眼睛,乖了几息,忽然又道:“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对吧?”

或许是真嫌他烦,薄胤直接把他从怀里搬起,又要往外扔,陈澄急忙又抱住他,死活不肯挪开,哼哼唧唧,道:“我知道你生气,我也知道,你舍不得动我……不是舍不得,只是现在你没想好怎么处罚我。”

薄胤冷着脸,眼神也冷冰冰的。陈澄看了一眼,忍不住想笑,他好喜欢薄胤这副表情,这代表着他把陈澄放在了眼里,哪怕是生气呢,也比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模样鲜活多了。

他又来啃薄胤的脸,对方闭了一下眼睛,十分嫌弃的将头偏了过去。

陈澄在他怀里坐直,嘴唇贴在他耳边:“其实,你可以把我剥咣……在车里,罚我。”

他细长的手指拨弄薄胤的下巴,看到他绷紧的脸庞下,喉结很轻的滚了一下。

还是不言不语。

陈澄的手顺着他的手臂滑下去,指尖一路蹭到他的掌心里,漫不经心地道:“我会叫出来,让所有人都听到……你在嗯……”

他轻哼一声,因为手指被人一把扭住,薄胤阴沉着脸,呼吸克制:“安静一点,对你来说很难么?”

“我只是想让你别那么生气……”陈澄语气委屈,嘴角却在看到他额头细密的汗珠时微微扬了扬:“你要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嗯……你弄疼我了。”

他又软又轻地求饶,嗓音让人头皮发麻。

薄胤脸色越来越沉,陈澄看在眼里,就越来越高兴。

薄胤的五指忽然穿入他的长发,托着他的后脑捧到面前。

那是要进食的姿势。

陈澄甚至看到他嘴唇微微开合,舌尖从里侧擦过。

他心脏狂跳起来。

天知道他多希望薄胤可以在车内对他这样那样。

薄胤的手指倒着将他长发挑开,从发尾离开的时候,正好带下来一条发带。

然后,他拿着那条发带,缠住了陈澄的眼睛。

“你的眼神,让我很不爽。”

好像把他当成了什么商品,一丝一毫的丈量。他以前不知道,原来他以为的那些情不自禁地亲昵,都不过是带着某种目的的恶意挑逗。

陈澄抬手想把眼睛上的发带摘下来,手上的锁链却陡然缠紧。

“你似乎夸过,我的手指很灵活。”薄胤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听不出情绪:“从现在开始,怎么做,我说了才算。”

马车行了半日,大家都有些饿了,随就地调整休息。

薄胤从车内出来,随手将车门关严实,拿帕子擦着手指。

薄羲一脸担忧的往车内望,“珠玑……怎么不出来吃东西?”

薄胤看了他一眼,道:“他饱了。”

“啊?”薄镜奇怪道:“吃的不是都在后面么?大皇兄你偷偷喂他吃东西了?”

“嗯。”薄胤说:“他就喜欢吃些特别的。”

大家都有些不明所以,但路还是要继续赶。

陈澄一直缩在马车内没有出来,直到三天后的一个晴日,他们来到一家镇子上,准备休整一番顺便置办些用品,薄胤这才打开车门,将他从车上抱下来。

没见人,直接就往楼上去了。

薄琰把马交给小二,目送两人身影消失在楼上拐角,清楚地听到薄胤对小二说了一句:“去打水来。”

都是成年人,再傻,也琢磨出味儿了。

陈澄好像乖了下来,等水的时候,他老老实实的缩在床上,长发披散在肩头,发带还在眼睛上蒙着,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靠其他感觉来搜索动静。

薄胤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传来,陈澄立刻又往里头缩了缩。

薄胤拉住锁链将他扯过来,再次确认了他周身几处大穴依然被封着,低声道:“锁链,可以取下来一会儿。”

陈澄不吭声。

好看的唇形轻轻的抿着,小巧的下巴也精致极了。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时候,着实惹人怜爱的很。

薄胤心里一点点软了下去,放轻声音:“我帮你取下来,清洗一下身子,眼睛……也暂时放过你,但你要听话。”

陈澄小鸡啄米般点头。

薄胤先将他眼睛上的发带解下来。他被关了三天,阴暗的马车风都投不进,眼睛乍然得到解放,本以为会刺目的光线,却完全没有,他适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薄胤将床帏拉严,门窗也皆紧闭着。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后者取出钥匙,打开了他手上的链子。

这玩意儿戴了三天,真不是闹着玩的,淤紫大面积的覆盖在手上,还有少数磨破的痕迹。

薄胤的手指轻轻捏住他的腕子,陈澄便立刻抖了一下,牙齿咬住嘴唇,一脸楚楚可怜。

“弄疼你了。”薄胤说:“这会儿怎么不喊了?”

没有得到回答,薄胤也没有生气,他将锁链收起来,等人送来了热水,便将他抱起来放进去。

他撑着浴桶看着陈澄,道:“我帮你,还是你自己?”

陈澄扭过了脸。

“那好。”薄胤没有强迫他:“我出去一下,你慢慢洗。”

他走出门,停在外面,侧耳听了一会儿,室内没有任何动静,沉吟片刻,彻底走开。

陈澄竖着耳朵,一直确认薄胤终于离开之后,才呲牙咧嘴的举起手对着伤重的地方吹起来。

薄胤太狠了,这么粗,这么重的链子,居然让他戴了三天,本来功力就被封,拖着这么个玩意儿,陈澄是一点儿别的心思都不能想了。

他忍了三天,可算等到薄胤主动把这玩意儿拿下来了。

太疼了,他小心翼翼的亲了亲自己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往身上撩水,暗道,原来薄胤不喜欢骚的,他喜欢乖的。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陈澄反思,好像薄胤以前也挺乖的,哪一环出了差错,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舀水把自己彻底清洗了一遍,穿着单衣爬上床,试图运功冲破穴道。这几天他没少暗中用力,可薄胤那家伙,隔段时间就检查一下他的大穴,害他没把握一下子全部冲破之前,都不敢乱动。

他肯定是不能跟薄胤一起回宫的,那里进入容易,以后要想出来,可是难上加难。如今他害薄胤的事情已经暴露,那么陀罗剑丢失一事,早晚也会查到他头上,陈珠玑要真只是偷出来也就算了,他还给熔了。

那东西可是皇室祖上留下来的宝贝,狗皇帝稀罕的很,如果一旦知道真相,一定会把他也扔进铁炉给熔了,且不说薄胤会不会保他,就算他想保,也保不住。

陈澄正运着功,门外忽然传来动静,他急忙收势,拉起被子钻进去背对着门口,只给进来的人留下一个凄清单薄的背影。

是薄胤。

也是,没有他的允许,其他人怎么会随随便便进这里。

正想着,他又听到了一个声音,是薄镜:“大皇兄,父皇来信了。”

薄胤推门的手停下来,道:“何事?”

“好像是关于陀罗剑的。”

“可查到是何人所盗?”

声音忽然消失,不出意外,应该是薄镜觉得这话当着陈澄讲不合适。

室内安静下来,很快又重新有了动静,薄胤推门进来,一路来到床边,道:“我买了药,给你擦上,会好一些。”

陈澄捏着自己的手腕,闷了一会儿,道:“反正明天还要戴上,不要你假好心。”

“不戴那个了。”

陈澄心头一喜,犹豫了一会儿,矜持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薄胤接过他的手,耐心的往上涂药,陈澄的皮肤软软的,指腹按上去,像按在棉花上,男人将药涂匀,掌心覆上,轻轻揉着。

陈澄疼的轻轻抽气,悄悄抬眼看他:“你真的,不给我戴锁了呀?”

薄胤不答反问:“陀罗剑是你偷的?”

“不是。”陈澄毫不犹豫地回答,然后又虚虚道:“是,陈珠玑偷的。”

薄胤的动作停下来,目无表情。

陈澄皱了皱眉,道:“你父皇,查到,是我……不对,是陈珠玑,偷的了么?”

“父皇听说是你对我下了毒手,便以此为线索查了一下。”薄胤平静道:“原来你还有一个身份,是白雾组的主人。”

“不是我。”陈澄纠正:“是陈珠玑。”

“陀罗剑现在何处?”

陈澄转眼珠,薄胤又道:“再转,就给你挖了。”

陈澄眼珠定住。

半晌,他道:“我得想想,因为陈珠玑……他的记忆,我有时候,不太熟悉。”

“明天开始,我们会加快回京的速度,你最好在回去之前想起来,否则……”薄胤双手撑在他身侧,欺身一点点朝他靠近,陈澄下意识后撤。薄胤的嘴唇几乎跟他怼到一起:“我不杀你,父皇也会杀你。”

陈澄赶紧点头。

薄胤托起他另外一只手,继续上药,道:“现在开始想,想到了,尽快告诉我。”

想什么想,陀罗剑一到手,陈珠玑就迫不及待熔了,他到哪儿再搞这玩意儿去。

不过——

陈澄忽然想到,在他来之前,原著就已经发生了变化,无妄宝珠和星云全部都是原本不存在的,如今却出现了,那他是不是可以做个梦……比如,陈珠玑并没有熔陀罗剑?

他陡然找到动力,一整夜都认认真真的在脑子里搜索陈珠玑的记忆,得到的却全部都是陀罗剑被熔的片段。

这绝对不能告诉薄胤,跟他说就死定了。

好在,薄胤已经答应不给他戴锁链了,从明天开始,他身上没有那么多的负重,只要不再挑衅薄胤……

第二天早上,陈澄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手腕。

他憋屈不已:“你不是说了,不给我戴锁链了么?”

“我说的是,不戴‘那个’了。”薄胤道:“给你换了个细的,会轻一些。”

陈澄鼓起腮帮子,眼圈微微发红。

薄胤不动声色地扬了一下嘴角,弯腰将他抱了起来,重新搬上了马车。

陈澄蜷缩在车内,无声的垂下脑袋,眼泪从脸颊滚了下来。

正准备出去的薄胤停下了动作。

陈澄飞快的抬手抹了一把脸,然后蜷起身子,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这是一个十分弱小无助的姿势,像极了假装坚强独自舔伤的小动物。

薄胤没有见过他露出这样的姿态,他不确定,陈澄此刻的可怜是真是假。

“陈珠……”

“我不是陈珠玑。”陈澄的声音传出来,闷闷的,哽哽的:“我叫陈澄。”

“陈澄。”薄胤道:“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犯人……就算你,你哭,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没有……没有要求你放过我。”陈澄用力把脸在身上蹭了蹭,重新抬起头,眼睫毛还湿着,脸颊也被衣服上的刺绣刮出痕迹,表情却已经镇定下来:“我没哭,我装的。”

他睫毛弯弯,对薄胤一笑:“我就想试试你在不在乎。”

笑容稍微浅了一些,他别开脸,淡淡道:“没想到你一点都不在乎。”

以前,别人若说是装的,他定然是信了,可或许是陈澄满口谎言的缘故,此刻,他居然觉得,陈澄是真的,真的难过了。

这让他心头好像被针刺了一下,不至于出血,却鲠在那里,呼吸一下都微微泛疼。

他现在,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薄胤转身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陈澄不吵不闹,一路安安静静,也没有要求过再把链子取下来。

他好像接受了这件事。

薄胤还是每天会帮他搓一次药,好在这细链子够轻,没有让他伤上加伤。

男人揉着他的手腕,每日一问:“可想到陀罗剑的位置了?”

“我在问。”陈澄望着窗外,喃喃道:“陈珠玑……陈珠玑还没有告诉我。”

薄胤皱眉。

车外传来声音,又到了扎营休整的时间,薄胤上完了药,顺势拉起他:“出去走走。”

陈澄却陡然将他拍开。

薄胤侧头,陈澄的表情一瞬间冷了一下,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露出笑容:“太子殿下,我没听清。”

“扎营了,你不要一直呆在车里。”

陈澄点头,他双手撑起身子,立刻因为手上的链子遭到限制。

薄胤观察着他,陈澄戴了这么久的锁链,早就习惯了起身的时候要将双手撑在一侧,可此刻的陈澄,却好像突然忘记了自己戴着锁链这件事一样。

他收回视线,下车之后将人接下来,道:“你今日想坐哪儿?”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雪便渐渐消失了,只是因为已经要步入秋末,天还是很冷。

陈澄左右看了看,然后浅笑着指了指一侧的树:“我坐那儿。”

薄胤将他带过去,拴在那里,道:“有事喊我。”

陈澄乖乖点头。

男人转身离开,坐在火边朝陈澄坐的树看,宽大的树干挡住了那抹纤细的身影,他只能看到一条细细的链子,还有一只青色的靴子。

他收回视线,垂眸于手中的烤山鸡上,却见薄镜忽然从一边儿跑过来:“大皇兄,你有没有发现,珠玑有些不对劲?”

不等薄胤开口,薄琰就挑眉:“他肯定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可……我看到好几次了,大皇兄,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没有。”陈珠玑太狡猾,便是觉得他有什么,薄胤也不会随便下定论。

“可我刚才听到他在自言自语。”薄镜一脸忧犹豫,道:“好像,在自问自答。”

薄羲也十分担心:“他说什么,你听清了么?”

薄镜摇头,薄泽却道:“他好像在问,陀罗剑在哪里,但另一个人,如果的确有另一个人的话……那个人没有回答他。”

薄胤淡淡道:“不要随便被他蒙蔽。”

“可他的确……经常强调自己是陈澄。”薄镜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你说,会不会,他也生了心魔?”

“那哪个才是心魔?”薄琰看向薄胤:“陈珠玑,还是陈澄?”

薄胤烤好了山鸡,起身走向远处的人。

他稍微绕了一下,站在远处,并未听到陈澄有什么自言自语。

原地休整之后,他们继续启程。

这日风和日丽,最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澄忽然掀开窗子探头去看,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秋风,他道:“我们能不能在前面休息一下?”

“晚上可以进城。”

“哦。”

陈澄没有继续强调,可眼睛却痴痴的望着前方的某处山峰,好像跟它有什么故事。

薄胤看在眼里,道:“怎么突然想休息?”

陈澄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道:“我若说了,你定又要觉得我在打什么坏主意,罢了。”

“说说看。”

陈澄扭头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才道:“我,陈珠玑,幼时被人牙子拖到市场买卖给了一个少爷,那少爷粗蛮……他抗拒的时候,不小心失手把人杀了,后来就逃啊,很巧,遇到了一个好心人,那人是江湖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特别有侠义风范。”

“可那少爷家大业大,平白丢了性命,他家人又岂会轻易放过凶手,就派了打手一直追,一直追,后来那江湖人为了保护陈珠玑,就从那儿掉了下去。”

薄胤沉默了一会儿:“那少爷是谁?”

“莫家庄,莫青。”

“这就是你屠他全家的原因?”

陈澄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是我,是陈珠玑。”

他最近,总是会下意识将自己和陈珠玑区分开。

薄胤坐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前方的小山峰,推门走了出去,道:“吩咐下去,原地休息。”

陈澄愣了一下,急忙忙跟着钻出车门,便见男人站在下方,对他伸出了手:“我只当你生来便狼心狗肺,却未想过,你或也是受环境所迫。”

“是陈珠玑。”陈澄再次纠正,他说:“我很好,我干干净净,没杀过人。”

薄胤牵着他下来,难得贴心:“想不想上去看看?”

陈澄眼含希翼,又慢慢摇头,道:“会很麻烦。”

“你何时开始怕会给人添麻烦了?”薄胤让人牵来了马,双手将他抱上去,道:“你这段时间表现很乖,就当奖励你的。”

陈澄眼睛顿时弯了起来,薄胤捏着锁链与他一起上去,双手环着他细细的腰,目光落在他洁白的侧脸上,嘴唇未动,情不自禁想靠近,却微微一顿,慢慢移开了视线。

一路到了那悬崖边,陈澄立刻朝前走了几步。

崖顶风大,薄胤将身上大氅取下来,给他披上,然后抓着锁链立在一旁,道:“不要靠太近。”

陈澄缓缓在悬崖边坐了下去,他愣愣望着崖下,喃喃道:“你看下方,云蒸雾腾……像不像神仙住的地方?”

“他已经死了。”

“可他在我心里,就是神仙。”陈澄的手完全被大氅挡住,薄胤看了一眼,又将目光投向崖下,道:“你说是,便是吧。”

“我想下去,找他一起。”

“不要胡思乱想。”

“我说真的。”

锁链忽然一阵轻响,薄胤再次看向他,陈澄的手还在被大氅挡着,他陡然察觉不对,一步上前——

陈澄狠狠将手中细细的锁链对他脸上砸了过来,薄胤侧身躲过,只是这一瞬间,陈澄已经飞身跃下悬崖。

他在云雾之中翻过来面朝上直直下坠,然后伸手,对着薄胤竖了个中指,顺便吐了一下舌头:“略。”

身影转瞬被雾气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