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高三期中考，试卷由教育局统一发，学校非常重视这次考试。
卫小迟他们教室被征用成其中一个考试地点，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主任指挥着大家布置明天的考场，把多余的桌椅搬出去。
学校给高一高二多放了一天假，这周休息三天。
放学铃一响，大家欢天喜地收拾书包，气氛热闹的像过春节，就差放鞭炮了。
班主任笑眯眯站在讲台，“休息这三天别浪，好好复习知识点，周一咱们随堂考。”
教室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怎么天天试？不是刚摸底考过吗，还让人活不活？”
“求放过，再这么考下去我非得糊不可。”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一脸高深莫测，“抱怨也没用，让你们提前适应高三生活。”
说完拿着教案像个退休的老干部晃悠悠走出教室，背影深藏功与名。
在一众摔摔打打声中，卫小迟不慌不忙将书包拉链拉好，消无声息离开。
他先去车棚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车，自从周二一直停到现在，车座都落了一层薄土。
见没丢，卫小迟安下心。
今晚还得去姜家，午休的时候姜湛给他打视频电话，虽然没直接明说要他过去，话里话外都透着这个意思。
卫小迟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多少摸索出跟这位大少爷相处的门道。
接收到姜湛的暗示，卫小迟主动提出晚上再过去一趟。
但今晚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他已经连着三天没回家。
虽然方媛没说什么，以卫小迟对她的了解，再这么夜不归宿，她就要告诉卫东建了。
毕竟这事可大可小，她怕卫小迟闹出什么事，不好跟卫东建交差。
司机等在早上的地方，卫小迟绕了一条街就看见停在路边的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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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钟后，汽车稳稳驶进别墅区。
到了姜家门口卫小迟跟司机道了声谢，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今天开门的不是周姨，而是一个小女孩，穿着粉色蓬蓬裙，眼睫浓密卷长，眼睛黑白分明，长的雪白可爱。
卫小迟微微一愣，怀疑自己摁错了门铃。
小女孩歪头看着卫小迟，“你是谁？”
卫小迟刚要说话，这时姜湛走来，眼眸深深扫过来，“进来。”
宋琅琅扭头叫了一声，“啾啾。”
姜湛拉着脸纠正，“是舅舅，笨蛋，话都说不清。”
宋琅琅还是叫，“啾啾。”
姜湛懒得搭理她，看向呆在门口的卫小迟，“愣着干什么，进来。这我姐的女儿，宋琅琅。”
卫小迟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很快想起昨天姜湛说胖橘是宋琅琅养的，原来是他小外甥女。
难怪姜湛手机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儿童游戏。
卫小迟自觉换上拖鞋，期间宋琅琅充满好奇地打量他。
小女孩胆子很大，卫小迟抬头看她，她也不会不好意思，黑眼珠骨碌碌转动了两下，透着聪明伶俐。
卫小迟以为姜棠也在，有些后悔今天来姜家，破坏人家的家庭聚会。
没想到今天只有宋琅琅，她过来抱橘猫的时候，死活不愿意回家，姜棠劝不住只好把她留在这里。
周姨在厨房忙活晚饭，卫小迟帮不上忙，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忍不住打开了书包，摸出一张数学卷子。
宋琅琅很喜欢黏着姜湛，拿着一个平板坐在姜湛旁边，让他陪她玩游戏。
姜湛没什么耐性，往往玩了没多久两个人就要吵一架。
“你这选的什么，现在场景是冬天，你给她穿公主裙？”
宋琅琅仰着肉嘟嘟的小脸，稚声稚气地说，“妈妈冬天就穿裙子。”
姜棠经营着自己的时尚品牌，冬季的确会露胳膊露腿的参加一堆乱七八糟的宴会。
姜湛被噎住，紧绷的颊部肌肉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指责，“穿裙子就穿裙子，里面套什么红秋裤？”
宋琅琅嫌弃地看了一眼姜湛，理直气壮，“因为冷。”
“啾啾笨。”宋琅琅抱着平板电脑，翻身屁股一撅，晃动着白嫩嫩的小胖腿从沙发上爬下来，“不跟想跟啾啾玩儿。”
姜湛轻嗤一声，“你连话都说不清，还嫌别人笨。”
宋琅琅不理姜湛，跑到卫小迟面前，仰头眨巴眼睛看卫小迟。
卫小迟被盯的不好意思，放下手里的笔，“怎么了？”
宋琅琅把平板递给卫小迟，邀请道：“玩儿。”
宋琅琅玩的是一款情景游戏，游戏会设置几样任务让小朋友完成。
这次游戏的任务是要给山林里的熊送过冬的食物，还给出山上路滑、很快下第二场大雪的提示。
卫小迟陪卫子馨玩过这款游戏，知道大概的规则。
游戏是锻炼孩子的思维能力，既然提醒山上路滑，有大雪，就是要让孩子给角色选衣服时要保暖，鞋子要防滑。
姜湛说，“不用管她，她笨的要死。”
“啾啾才笨。”宋琅琅立刻骂回去，然后转头继续眼巴巴看着卫小迟。
还有三天时间，作业倒是不着急写，卫小迟经受不住这样的眼神，接过宋琅琅递来的平板。
小女孩对别人的情绪似乎很敏感，原来还跟卫小迟保持着一定距离，现在立刻蹭了过来，小小的下巴贴在卫小迟胳膊。
卫小迟点开鞋柜，界面弹出两排整整齐齐的女式鞋子。
他慢慢引导，“山上都是积雪，路为了不摔倒，要选一双……”
宋琅琅眼睛在鞋上转了一圈。
“雪多好，正好可以滑雪，是没有滑雪橇。”宋琅琅苦恼了一下，最终只能妥协，“那溜冰鞋吧。”
小手点了一下溜冰鞋。
卫小迟诧异了一下，却没有阻拦她。
因为要下雪，宋琅琅选了两把漂亮的小洋伞，“下雪就打伞，要是走累了，还可以当滑雪杆用。”
卫小迟发现宋琅琅有着很不一样的脑回路。
她之所以选白色公主裙，不仅是为了好看，还因为是白色的，如果遇见其他野兽，埋进雪里野兽就看不见她了。
姜湛泼冷水，“你当野兽的鼻子是瞎的？”
宋琅琅瞪他，“就是瞎的，被啾啾蠢瞎了。”
两个人吵了起来，直到周姨叫他们吃饭，一大一小才暂时休战。
卫小迟发现姜湛是真的得理不饶人，哪怕是跟小孩子他也一点亏都不吃。
大概正因如此，宋琅琅特别喜欢姜湛，吵完没多久又黏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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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宋琅琅抱着自己的粉色小被子，以及一本童话书非要跟他们一块睡。
姜湛一口拒绝，“不准，回你房间睡。”
宋琅琅可怜巴巴站在床头，“啾啾，我要听故事。”
姜湛铁石心肠，“不行。”
见姜湛不吃她这套，宋琅琅转向卫小迟，眨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睫毛跟两把小扇子似的上下扇动。
既可爱又可怜。
宋琅琅吸吸鼻子，软乎乎地说，“我想听故事，可以吗？”
看着瓷娃娃一样的宋琅琅，卫小迟心都化了，“我给你讲。”
宋琅琅利索地爬上床，撅着小屁股把中间的抱枕拱到姜湛那边。
姜湛脸色一黑，抬眸瞪向卫小迟。
卫小迟眼神闪躲，假装没接受到他的怒气信号，翻着宋琅琅带来的故事书问，“要听什么故事？”
宋琅琅朗声说，“白雪公主跟七个啾啾的故事。”
姜湛咬牙，“给她讲白雪公主跟七个宋琅琅的故事。”
宋琅琅扭头凶巴巴，“哼，臭啾啾。”
姜湛同样凶恶，嗤。
卫小迟：……
真是一个比一个幼稚，也不知道谁更像三岁的孩子。
卫小迟翻到白雪公主跟七个小矮人的故事，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家伙。
宋琅琅将粉色小被子盖到胸口，小脸白嫩漂亮，仰头亮晶晶地望着卫小迟。
躺在另一侧的alpha长眉深目，五官英挺，被子拉到胸口，同样看着卫小迟。
看着一大一小，整整齐齐等着听故事的样子，卫小迟复杂地开口，“在一个遥远的国度，住着一个国王跟王后……”
卫小迟讲到王子跟白雪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宋琅琅打了两个哈欠，一直用手背揉眼。
“困了就睡吧。”卫小迟合上故事书。
宋琅琅从床上爬起来，嗓音软糯糯的，“想去洗手间。”
卫小迟放下故事书，把宋琅琅抱到床边，她穿上拖鞋朝洗手间走去。
宋琅琅一走，姜湛冷哼一声，“什么狗屁故事。”
卫小迟抓了抓耳朵，“小孩听的故事……”本来也不是讲给你的。
最后那句他没敢说出口。
姜湛又吐槽了两句‘没逻辑’，‘难听’，顿了一顿，别扭地拉了拉被子，看也不看卫小迟，“今天没有信息素。”
卫小迟一愣，脸上的温度莫名升高，“有，现在。”
姜湛闻言别过身体，背对着卫小迟，没多久闻到一缕清淡安神的味道，他拉下一点被子，下巴蹭了蹭被角。
气氛莫名尴尬起来，直到宋琅琅从洗手间出来，卫小迟忙将她抱到床上。
“想睡觉。”宋琅琅乖巧地躺在床上，手背揉在眼睛上。
卫小迟赶紧把灯关了。
房间陷入黑暗，四下寂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小迟听见有声音好像从洗手间的方向传来。
越静声音越清晰，好像是一首英文版的小星星。
卫小迟听着熟悉的旋律，以为是窗外有人在放歌，并没有放在心里。
直到那首歌重复响了三遍，卫小迟才觉得有些纳闷，这时一旁的宋琅琅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的壁灯。
橘色的灯光十分暗淡，只能勉强照清五官轮廓，卫小迟看见宋琅琅将手指压在粉嫩的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卫小迟一头雾水。
宋琅琅趴到卫小迟耳边，嗓音小小的，“把灯打开，小心点，不要吵醒啾啾。”
卫小迟不知道宋琅琅要干什么，稀里糊涂地打开了房间的灯。
冷白的光倾泻而下，双眼紧闭的alpha眼皮动了动，宋琅琅伸手在姜湛后背拍了拍。
一个三岁的孩子哄孩子似的给一个近乎成年的alpha拍拍，画面诡异又好笑。
卫小迟嘴角无意识地扯动了两下。
宋琅琅顺着床边滑了下去，光着小脚丫啪嗒啪嗒跑到洗手间，拿出一部平板跟一个化妆包。
平板正播放着英语版本的小星星。
宋琅琅调小音量，放到了姜湛床边。
卫小迟看着小家伙忙里忙外的，忍不住好奇问，“你要干什么？”
“给啾啾化妆。”宋琅琅打开化妆包，从里面挑了一支口红，轻轻托住姜湛的脸。
“妈妈说啾啾有一个毛病，每次听小星星这首歌就犯困，最多听三遍就会睡着，拍拍他后背睡的更好。”
“我上次试了试，灵的，不信你看。”宋琅琅轻轻推了一下姜湛。
姜湛眉头蹙了起来，隐约有醒来的迹象。
宋琅琅见状小大人似的抱住姜湛，拍着他的后背，“哦哦，睡觉觉，狗来了猫来了，吓的啾啾睡着了。哦哦，睡觉觉……”
卫小迟：……
姜湛果然又睡着了，宋琅琅得意起扬起小眉毛，“是吧，我没说错叭？”
卫小迟太阳穴突突直跳，理智告诉他这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姜湛醒了，宋琅琅肯定得挨教训，但他也跑不了。
情感上……也告诉他不要在老虎头上拔毛。
卫小迟怂怂地劝宋琅琅手下留情，“你舅舅醒了肯定会生气。”
今天宋琅琅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先是耍赖成功留宿在姜家，然后偷偷把平板跟化妆包藏在洗手间。
为了使姜湛放松警惕，她还让卫小迟给她讲了一首故事，可谓是处心积虑，且心思缜密到卫小迟都杵。
做了这么多事先准备，宋琅琅自然不会轻易罢休。
宋琅琅安抚卫小迟，“不会的，给啾啾拍下化妆照，他不敢生气。”
卫小迟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这是什么熊孩子，居然还懂拍照威胁？
宋琅琅打开纪梵希888鎏金锦鲤红，涂上去还有闪亮的金粉，她小心翼翼抹到姜湛唇上。
随着那只小手拿着口红在姜湛的薄唇画下第一笔，卫小迟心脏不堪负荷地重跳了两下。
宋琅琅有多年给洋娃娃画口红的经验，再加上有A市第一名媛之称的姜棠熏陶，技术还是有一定的保障。
这个色号薄薄一层偏橘，像晚间潋滟的霞光涂抹在姜湛的唇上，唇线婉约，有一种雄雌莫辩的美。
卫小迟心怦怦乱跳，他是给吓的。
“这样就可以，别画了。”卫小迟颤巍巍开口。
宋琅琅画上瘾，摇摇小脑袋，“还没有画眼线呢。”
卫小迟差点给这小祖宗跪了，紧张地舔了舔唇，“还是……别了吧。”
姜湛醒了非得鲨了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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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好口红，宋琅琅挑了一根眼线笔，颇为专业的在alpha标准的三庭五眼比比划划，似乎在找适合眼线画法。
一顿操作猛如虎，实际第一笔就出问题了。
宋琅琅毕竟只是一个三四小孩，肢体协调能力远不如成年人，抹个口红还好，眼线需要熟练精准的手法。
她一笔下去，线条歪歪扭扭，还把姜湛戳醒了。
宋琅琅吓得身体后仰，尔后赶忙找补轻拍姜湛后背。
但这招不再管用，alpha眼皮慢慢掀开，细碎的光倾进其中，像晕了层薄雾，眸底雾气昭昭。
姜湛醒了，眉头紧拧，面上是被吵醒的极度不悦。
调皮如宋琅琅这个时候都哑声了，大大的眼睛盛满大大的惊吓。
姜湛看清是宋琅琅，脸没那么臭了，嗓音沉沉，“不睡觉干什么你？”
宋琅琅绝对是当代小影后，表情收放自如，立刻打了哈欠，泪眼婆娑地撒娇，“啾啾，困困，要睡觉。”
宋琅琅扑到姜湛怀里，小脑袋慢慢从肩头探出，对吓傻的卫小迟使了个眼色——关灯。
卫小迟回过神，手忙脚乱关灯帮宋琅琅打掩护。
姜湛感觉唇上有点黏，像吃了蜜似的，不由抬手抹了一下，手背出现一抹橘红。
这个时候灯啪嗒一声关了。
黑暗中响起alpha阴冷的声音，“宋-琅-琅！”
察觉到危险，宋琅琅机敏地从姜湛怀里钻出来，摸着黑往卧室外狂奔。
意识到卫小迟跟宋琅琅联手整她，姜湛暴怒道：“给我把灯打开！”
卫小迟耳膜充血，背脊生寒。
“听见没！”
卫小迟被这一声怒喝吓得重新打开灯。
屋里哪还有宋琅琅的影子，人早跑没影了，徒留卫小迟一人面对姜湛的怒火。
卫小迟脑子一懵，这才意识到要跑，但为时已晚，alpha摁住要奔蹿的他，拦腰把他丢到了床上。
卫小迟后背刚陷入柔软的床垫，姜湛犹如一座大山压来，投下来的阴影将他牢牢笼罩，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
姜湛的长腿支在床边，将床上的omega锁在其中，俯下身，眼底的阴影渐深。
他又抹了一把唇，大片口红被蹭下来，姜湛狠狠瞪向卫小迟。
卫小迟就像被钉到床上似的，仰面慌乱地看着姜湛。
他的眼镜歪在鼻梁上，怕姜湛发起火弄坏，卫小迟喉咙咽了咽，飞快摘下保护在手心里。
姜湛虽然生气，但也不像卫小迟想的那样干出什么怒火中烧，不理智的事。
“宋琅琅画的时候为什么不叫醒我？”姜湛恼火地质问。
这个问题卫小迟不好回答。
宋琅琅画的时候，他劝了，但没劝住，至于为什么不叫醒姜湛，大概是怕吵醒他发火？
卫小迟自己说不清楚当时为什么没叫醒他，好在他有丰富的承认错觉经验，针对姜湛道歉还研究出了模板。
“对不起。”这种时候一定要先道歉，然后再表态，“以后不敢了。”
姜湛火气不减，“你给我少来这套。”
卫小迟怔住，道歉模板居然不管用了。
姜湛一脸凶煞，“再有下次，我就……”
见姜湛举起手，卫小迟怂的闭紧双眼——拳头没落下来，嘴倒是被姜湛的手背抹了一下。
唇上有黏腻的触感。
应该是姜湛将手背上的口红抹到他嘴上，卫小迟缓慢睁开眼睛。
Omega眼尾一道浅浅的裂痕，平时看不出双眼皮，只有这样仰面看人的时候，那道褶皱才会特别显现。
他敛眸时，眼皮仿佛画了一道浅色眼线，眼睫卷长，眉目清秀。
卫小迟偷偷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姜湛，眼尾拉出漂亮的褶皱，像一把勾人的弯钩，尖而翘。
姜湛呼吸一滞，喉咙发紧，情不自禁将唇贴过去。
卫小迟唇上一软，有什么东西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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