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小区，停在绿化带旁，车上的人却迟迟没有下车。
君子羽跨坐在主驾驶位上，吴南贰搂住他的腰，松开的皮带和半褪的裤子，从外头看车里是漆黑一片，月光幽冷照下来，隐约能看到衬衫下面的一抹白。
还是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大概是小区夜跑回来的人带着粗重的喘息声，车子或许没有熄灭引擎，导致它在震动着。
有路过的人疑惑地看了会儿，最后匆匆走了，一直到乌云遮月，斑竹的竹影沙沙摇晃着，楼里的灯光亮起又熄灭，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子羽面色潮红地从车上下来，夏末的晚上有些凉意，他裹紧了身上的衬衫，匆匆走进电梯去。
吴南贰坐在驾驶位上，静静点了一支烟。
白气呼出车窗，等到君子羽上了楼点亮了灯，他探出窗户，才看到吴南贰的车从绿化带旁边开了出去。
他撑着手肘默默看着车开远，低下头笑了下。
手机嗡嗡震动着，是个熟悉的号码，君子羽从桌上拿起眼镜戴上，倚着窗接通电话。“怎么又打过来了，我不是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吗？”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来找你，”电话对面里的人声调中几分委屈与着急，“我跟他说我们俩已经没有关系了，可是他不信。我之前投你广播剧也真的只是想补偿你，我我不是想故意在你面前刷存在感……”
“可以了，”君子羽抬了抬镜框，神色平静，“这是最后一次哦，乖，事不过三。”
“子羽我有钱，我真的有钱，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分手——”那人有些着急，“我不要他了，你再回来好不好？”
君子羽低低笑了一声，嗓音还是很温柔，“他不是你的现任？”
“我就玩玩，我只喜欢你一个！”
“那我对你也只是玩玩，小幼稚鬼。”君子羽扯了扯唇角，随手挂断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吴南贰来，某个手忙脚乱间还会脸红的人，纯情到不行。他倒是和他们都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他们这群人都没有三观和底线吧。
更何况那家伙懂得分寸，不会缠着他不放，也不会避而远之，总的来说，君子羽看着窗帘被风吹得扬起，是攻是受都可以，重要的是他们俩现在的关系是他喜欢的界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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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这样有用吗？”而另一边电话里，吴南贰正无奈地揉着眉心。
“怎么没用，你信我追人就得若即若离，勾着人才行，不能太死缠烂打，”时生兴奋地蹦着床，“没想到啊，你居然喜欢君子羽！陆凛你听见没，超超超劲爆耶。”
“听见了。”陆凛拽着他脚踝，一把搂怀里，“还若即若离勾着人，你倒是很懂？”
“喂，我还在这里。”
吴南贰戴着耳机坐在沙发上，指敲了敲茶几。
“君子羽嘛，我感觉他表现得挺攻的，可能是我太受了，”那头顿了顿，传来时生小心讨好的亲吻声，“你也攻你是大总攻……”
“我继续继续说啊，”时生又咳了几声，“我觉得他之前这么喜欢我，就是因为我对他爱答不理，我总觉得他的性格，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得到之后，可能反而没有这么强的欲望。”
吴南贰撑手沉思着，想起君子羽对他说过的话，确实和时生分析得很像。
“我也想过他为什么喜欢我，其实在他来工作室之前，我和他没有太多的交际，”时生说，“就那次录……录戏吧，我记得那会儿休息的时候很热闹，有你给我送咖啡啊，婷姐问我晚饭想吃什么，冯导还夸我来着，他就说我挺受欢迎的，很羡慕我有这么多人关心。”
“羡慕你？”
“对呀，然后我说我可能是团宠嘛，嘿嘿，我说我也可以关心他……”时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随即轻轻嘶了一声，传来小声认错的声音，“……反正之后有陪他聊天什么的，他就对我很亲昵，时间久了我后来也忙着，好长时间没找他。”
“你……所有事都想起来了？”陆凛后知后觉。
他们俩说着什么，吴南贰没仔细听，只是没过多久电话就挂断了。
吴南贰把玩着茶杯，胸口莫名有些发闷，想起车上的时候，君子羽勾住他的脖颈抱得很紧，每次他们做的时候，他都能察觉到君子羽流露出的强烈的依赖感。
吴南贰不知道他对别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但君子羽表现出来的每次动心，好像都是在接收到别人对他的善意之后，哪怕是廉价的善意。
几次简单的聊天陪伴，替他送回送错的外卖，修理了热水器打破窘境，在他被人围起来打的时候出现，送他回家……
他在接收到这些善意之后，总是会千百倍地去偿还，可能君子羽自己也没意识到，车停在楼下时他突然坐了上来吻，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情成了一种表达感谢的方式，因为他知道吴南贰想要这个，知道他们都想要这个。
吴南贰垂下头，无力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该死，他不停地和自己说不能陷进这段感情里，因为君子羽的多情又淡漠，可是他却无法遏制的仅仅因为一点猜测就开始心疼那个人。
他站起身来，最终走到窗前，沉默地看窗外灯火下川流不息的街景。想了想，抬起手机拍了张照片，上传朋友圈。
君子羽很快给他点了赞。
工作室的人都知道吴南贰早睡早起，作息规律，不加班的时候每天晚上十点半上床，六点半的闹钟起来做早课，雷打不动。
没过多久，微信弹出“当代陆羽”的消息。“昨晚破了你的养生戒律，今晚失眠了？”
“嗯。”吴南贰的回复简单直白。
“……”君子羽沉默了会儿，“罪魁祸首赔罪一下，连个麦，我给你做助眠的博客吧。”
吴南贰的回复很快。“好。”
“你还真是不客气。”
君子羽去找素材了，找到一段八分钟的落雨声音频，等到微信通话打过来，吴南贰已经双手交叉在身前，非常安稳地平躺在床上了。
他睁着眼望天花板，听着白噪音在耳旁播放，君子羽用很轻缓的语调念着儿童绘本故事，好像哄小孩那样。
“蔚蓝色的星球在浩瀚的宇宙中滴溜溜地转着，天眼就是地球的眼，不断搜寻着外太空中的秘密，比上班八小时的父母还要辛苦……”
雨唰唰地下着，落了下来，吴南贰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听到君子羽念到这里笑了一下，他又有点清醒了，睁开眼睛。
有些人有些事是可以被伪装的，追人时候的热烈与暧昧时候的温存，也能被算作昙花一现的感情，但是某些本质，比如说是温柔，就像春风细雨一般融在日常之中，常能被珍惜的人所发掘，也无法被隐藏和改变。
也或许他真是困得糊涂了。
过了很久，君子羽小声问他说：“睡了吗？”
“没有。”
“……”
吴南贰转头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想要说什么，又想起小时说的若即若离。他顿了下，说。“晚安，我想我要睡了。”
君子羽愣了会儿，复述说：“你要睡了？”
“谢谢你的播客，对我很有帮助。”
“……只是这样吗？”君子羽的声音里听起来有所不满。“读了半个多小时的绘本，你好无情噢。”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车里做那样的事情，朋友之间也不会亲密到在深夜给失眠的对方做播客，但吴南贰的态度却偏偏冷了下来。
电话那头君子羽撑头翻着绘本，眉毛一挑。怎么办，本来只是做一下，现在越来越有兴趣了。
想让那家伙彻底动心的兴趣。
而吴南贰最终还是在和君子羽互道晚安之后，反手挂断了电话。
他又转头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想着自己在困意上涌时几乎要吐露出口的那句话。九分的冲动之下，大概也有那么些真心在。
“君子羽……做我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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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来晚了呜呜，改了好久，我又阴间时间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