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作者:路归途

“……没事就好,张妈出去买菜回来我才听到的,我一听说就要过来,柔娘拦着,听张妈把话说清了才知道没大事误会一场,这不下午过来看看啥情况,正好给你送了帖子过来。”

郑辉手里拿了帖子递给顾兆,说:“后天家里设宴,你和黎夫郎还有黎叔要过来。”

“自然。”顾兆点头接了帖子,说:“还是大嫂稳重,能治一治大哥你急躁性子。这帖子是大嫂主意吧?”

郑辉便笑,不否认,只是问到底何事。

顾兆便把昨日闹事的和中午徐掌柜过来赔礼道歉简单说了,郑辉听完先是义愤填膺骂闹事的小人手段,听闻徐掌柜拿了礼赔不是,眉头也没舒展,说:“兆弟,我怎么觉得这个徐掌柜的赔罪话是推脱之语。”

“是推脱。”顾兆肯定。

郑辉只是脾气直爽,人不傻。

“那你还接了礼?”郑辉说完见兆弟含笑看他,便把急性子压回去,知道什么缘故,只是心里替黎家受这份憋闷气,说:“酒楼在府县扎根数十年,根基深,人脉广,既然对方赔礼道歉,就糊涂着。”

顾兆给郑辉添茶,说:“较真打官司起来,能捋的清说的明白吗?人家酒楼一概否认就成,我家铺子一天离不开人,去打官司一趟趟的跑,来回折腾,酒楼损失人家扛得住,铺子折腾不起。与其把时间情绪花费在没结果的事上,还不如糊涂着,如今只能这么办。”

情势比人强。

不管是现代还是这时候,是人总是有烦恼,有憋屈为生活低头的时候。

“再说我家也没低头,徐掌柜亲自来道歉,态度诚恳,我家半点名誉没受损,还得了一干夸赞,顺便借这次的事敲打敲打其他躲在暗处眼红的人。”

卤煮铺子生意好,顾兆不信就一个金玉酒楼惦记卤煮法子,自然还是有别的人,只是金玉酒楼规模大,当了出头的挑子,其他躲着看,要是这次金玉酒楼从黎记铺子能撕下一块口子,其他躲着的人自然闻风而动。

有一就有二。

如今敲打了头部金玉酒楼,后头躲着的,只要是脑袋比金玉酒楼还大的——徐掌柜都尚且如此,亲自上门低三下四的赔不是,别人先掂量掂量自己本事吧。

“以后的生意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也算是坏有坏的好处。”

郑辉不由佩服,兆弟年纪小小的,竟然有这副胸襟。

顾兆:……

说了会话,郑辉走的时候,黎周周正巧送完肉回来,互相打了招呼,黎周周叫停要走的郑辉,给割了家里一块猪头肉。

“相公喜欢吃这个,我家自己留的,还没动,郑大哥带回去和大嫂一起加个菜。”黎周周拿食盒装,好提。

郑辉不是耍客套的人,应该说对自己人不耍客套,高兴的道了谢拿了食盒。

“回去别加热,就切了片,凉拌着吃。”顾兆送人出院子口说。

“知道了,回吧。”

等郑辉一走,黎家院门虚掩着。

黎大说:“这位郑秀才倒是个直爽的,没推来推去。”

顾兆就笑,“爹,也不是府县所有人都这么干,咱家和徐掌柜是不熟,场面话要顾着,您瞧我也是秀才,跟您和周周啥时候说过弯弯绕绕。”

“这倒是。”黎大点点头,又说:“你就是光嘴甜哄人了。”

顾兆:……

黎周周便笑出了声,顾兆便扭头‘哀怨’瞧他家周周,黎周周哪里经得住相公这个看法,心都软了,忙出声说:“我不是笑话相公,相公嘴甜好,我爱听嘴甜的话。”

“那我以后多跟周周说。”顾兆笑嘻嘻,“我学了一天了,休息会,我和周周去做下午饭,爹不管了。”

夫夫俩黏糊糊的进了灶屋。

黎大去刷他的骡子了,天气热,要给骡子勤刷刷,多喂点粮草,才不稀罕往灶屋钻!

话说方老板得了半块猪耳朵回去,按照黎夫郎说的,交代家里仆人,“切细条,凉拌着吃,千万别热。”

猪耳朵切成一条条的,连着骨头,也没啥肉,花这个钱,虽是心里这么想,厨娘还是手脚麻利,切完了放大碗里,蒜末、香油、盐、醋、葱花一起拌着,搅和匀了再倒出来,正好一碟子。

吃饭了。

方老板妻子一瞧桌上菜色,又是一碟她没见过的。

“你带回来的?”

“卤猪耳朵,昨个儿那事黎家送的。”方老板说。

方老板妻子一听猪耳朵便害怕,不敢去碰,口中说:“卤鸡最近吃厌了,这在好吃的东西也不能见天的买,你歇歇,等几天馋了再去。”

“知道。”方老板也有些腻卤鸡,不去就不去,过几天想吃了再买,然后一筷子去夹猪耳朵。

方老板妻子见了说:“我瞧着这耳朵上头也没肉,难怪是送人。”没肉了才送人,不过她家男人也就是说两句话的事,算不得出什么大力,白得一块罢了罢了。

方老板是答不上话,嘴已经咯吱咯吱吃猪耳朵了。

“快尝尝,这个不腻,清爽。”方老板招呼儿子女儿动筷子,害怕啥啊。只是可惜他老娘吃不得这个,都是脆骨,香!

“有多好吃,没见多少肉……”

方老板妻子嘴上说着,加了一筷子放嘴里,嚼完了,这下改口说:“明个儿你还是再去一趟,买这个,凉拌的清爽。”

“哈哈成。”

不止是方老板家中,其他两位白得猪耳朵的家里都差不多情景,看了猪耳朵先是嫌没肉没啥吃的,听了是白得一块便不多说,等尝过了就赞不绝口。

吃着咯吱咯吱的脆生生的,半点不腻味,天气热也好下饭。

有爱猪耳朵的,也有觉得好吃归好吃但没多少肉吃着不解馋,这买到了猪头肉的便不说这些,既能解了馋有肉,还肥而不腻,大夏天热烘烘的凉拌着吃爽口。

比那一片片肥肉还要好吃。

郑家小夫妻院子里。

郑辉带回来的猪头肉,张妈切片拌了,只是送上来时,见辉哥儿没在,跟着柔娘悄声说:“不是我嫌黎家,这肉是猪头肉做的,以前我家里也做过,油汪汪腻的很,柔娘你要是不爱吃了别勉强。”

张妈也是想着柔娘,别为了辉哥儿啥都试。

唐柔点了下头,张妈以为听进去了,可等吃饭时,小夫妻坐着,唐柔先夹了筷子猪头肉,郑辉还有些怕,这可是猪头,他家柔娘看着胆小,没成想胆子这么大。

“咋样?”

唐柔是心里念着黎家顾秀才的好,因为顾秀才点拨,她家相公才好了懂事了,爱屋及乌,对着黎家的事啊、吃食啊都上心,从不在郑辉面前说半个不好的字。

可卤肝脏唐柔是吃不惯的。张妈后来发现了,才有了今天这么一说。

没想到今天不同,是真的好吃。

“相公,我爱吃这个凉拌的,不腻味好吃。”

郑辉便痛快下筷子,确实爽口。只是吃完了,张妈收拾好,郑辉才想起来柔娘刚那句话背后意思,莫不是以前柔娘遇到不爱吃的了,也忍着?想到这,郑辉脾气急上头,想问个清楚,不爱就不爱,他也不会勉强柔娘吃的,何必委屈——

然后郑辉就想到刚在黎家,兆弟说的那翻话,遇事先想,莫要发泄情绪,柔娘瞒着他也是顾念他,必定是想着他带回来了,又是好兄弟家做的吃食,才不扫他兴。

也是为了他。

郑辉便急躁性子稳了,后来还是夜里在床上,慢慢说开的。

因为这道凉拌猪头肉,小夫妻感情又增进了一步。

郑辉给的帖子是后天,时间还是后天下午饭那顿——知道黎家早上忙,要做生意,特意将吃饭时间挪后。

黎周周看帖子,他现在认得字不多不全,一边念,不会的就问相公,这样磕磕绊绊的两人读完了帖子。

“那我后日再买礼,天气热早买了怕放不住。”

顾兆:“成。”又说:“不必买太贵的,我知道你觉得咱家占了郑家大料的便宜,想给买点贵价的是不是?”

黎周周点头,确实如此想的。

“这情况分人,郑大哥的性子直爽,拿我当弟弟处,不好太见外生分。”顾兆知道周周不爱占谁的便宜、人情,别人给他一分,他就想还回去两分。

怕是以前在这上面栽过跟头。

“我小时候过年时,有阿叔阿婶哄我给我递饴糖,我就拿了。”黎周周以前不想提,觉得窘迫的很,现在跟相公说没啥,“后来那些婶子阿叔就说我阿爹去的早,没人教,可怜的。”

黎周周当时懵懵懂懂的,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自此后别人给他什么,让他什么都不再吃,后来杏哥儿给他,他吃,不过下次总还回去。

顾兆就知道这样,心疼的躺自家老婆怀里,双手环着老婆的腰,卖萌说:“我要是小时候见到周周,一定什么兜里好吃的都给周周拿出来,献宝。”

黎周周便开心的笑,知道相公哄他玩。

“相公小时候一定漂亮。”

“那是自然。”顾兆可得意的挑眉,说:“我脸皮厚,猴精猴精的,仗着一张漂亮的脸,能从东头要到西头去,现在我谁都不要,就问周周小老板讨糖吃。”

黎周周高兴,面上正经说:“看小相公这么漂亮,明日我出门给小相公买糖吃。”

“那可太好了。”顾兆手不对劲,说:“现在先讨别的吃。”

然后两人闹成了一团,睡得时候都夜深了。黎周周摸着肚皮,嘴角都是上扬的,又想着之前相公说的,也是,郑家才送了大料,价钱给的那么便宜,如今他再拿贵价的还回去,这就是伤了郑家待相公的感情了。

不由想到杏哥儿,以前杏哥儿对他处处好,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头绳都问他,让他戴,或者送他,但他每次还回去,还多给了,杏哥儿就不太高兴,说:“我给你吃这个,又不是想占你便宜让你多给我,咱俩整天你来我去的都没啥意思了。”

后来杏哥儿就不怎么给他东西吃了。

黎周周现在想起来,觉得是他不好,辜负了杏哥儿待他的友情。

肯定伤了杏哥儿。

等十一月农闲了,爹要是回去拉粮,便托着爹给杏哥儿捎一些东西,杏哥儿爱漂亮,又疼元元,到时候买一些布,还有颜色新奇的线,杏哥儿绣活比他好,想穿什么打扮了自己缝。

黎周周想到这儿心中踏实起来了,也高兴。

第二天早上买卖营生工作照旧。黎大特意带了一份卤花生。

昨个儿晌午吃饭时,黎大问周周是不是定了一年的下水?黎周周还纳闷,说没有。顾兆便知道其中有什么缘故,一问才从爹口中得知,早上买下水还有这一出。

三人都觉得朱老板人好,商量后,决定以后按月结下水和猪头的钱。

因为天气炎热,卤味当天卤当天卖,不好隔夜,容易坏,自然是送不了朱老板这个。朱老板也爱吃卤味,可小六子有时候忙,不能一天净买卤味耽误时间,隔个三四天来一趟。

卤肉送不了,黎周周临睡前卤了一锅盐水花生,送朱老板一份,爹也爱吃。

一只猪头四十文,两桶下水二十文,一个月便是一两八百钱。

黎大到了先和朱老板说清,趁着麻麻亮的天,掏了两个银角子递给朱老板,“我家孩子说,以后按月定了。”

“那好啊,利索。”朱老板爽快收下,让徒弟去拿钱匣子。小六子抱着钱匣子过来,朱老板说:“数二百个给黎老哥。”

小六子数着钱,就看黎夫郎的爹从车板上拿出食盒,“昨个卤的盐水花生,朱老板当个下酒菜配着,现在天热,别的不好拿。”

“明白明白,黎老哥心意我领了,不跟你说客套话,昨个儿你给了我一把,诶呦我真惦着那个味,没想到今个又吃上了。”

黎大:“我也爱吃这个,村里地里有花生,平日就喜欢嚼。”

两人一来一往的闲聊,称兄道弟说的热络,朱老板最后还知道黎大也是杀猪的,还会劁猪手艺,不由更亲热了,一口一个黎哥,说些杀猪劁猪经,忆着往昔。

小六子数钱别的没听,就馋师傅手里的花生,师傅说的开心了就往嘴里扔一颗,他也想吃。

这一数就数了三遍,谁让小六子不专心,光惦记着花生。

等黎大赶车走了,朱老板脸上还带着笑,先是拍了徒弟脑袋一下,“以后干事注意些,数钱都不留心,还能干啥。”

“知道了师傅。”

然后朱老板抓了几颗花生给徒弟。

小六子拿了嘿嘿笑,“谢谢师傅。”

这天卤猪头生意好,猪耳朵、猪头肉都抢手,昨天买到的今个照旧,排队时就夸,说凉拌的好吃,怎么拌,还有说我空口吃也想。

张记卖醋铺子的周氏就在队伍中,自从黎家卤煮开张后,真的是天天排队,见天的吃,怎么吃都吃不腻,不过都是买最便宜的卤煮下水,旁的没试过。

有一回周氏没买到,吃啥都没胃口,夜里也睡不好心烦意乱的。

天气热,她最近还胖了些,连吃的都吃不好,还咋睡?

今天抢了先,队伍靠前,这会周氏听凉拌的猪耳朵猪头肉,心里也稀罕,搭话说:“真这般好吃?”

“好吃啊,耳朵脆生生的,不腻味。”

“猪头肉肥美不腻。”

周氏便试着买了一斤,高高兴兴端着回去。

许阿婶是打的卤煮下水,一勺七文,见周氏十五文买了一斤猪头肉,端着碗回铺子,嘀咕念叨说:“也不知道张家卖醋能卖多少钱,天天这么吃,也幸亏她婆母是跟老大过日子分了家,不然一窝窝的女孩,还能这么吃不得气死……”

“娘。”芸娘小声提醒婆母,这话就别说了,要是让旁人听见了学了出去,到时候又是事。

以前两家邻里关系也好着,小文和三娘又不是没闹过矛盾,大人不插手,俩小的没一会就又玩到一起了。从没像这回这么长久,两家都不对付起来。

“我在咱家铺子说她,你不说谁知道?昨个儿周氏挤兑我,你怎么不说。”许阿婶问儿媳妇。

芸娘便不敢吱声。

昨个儿是周氏不对,她婆母买菜回来路过张家门口,正巧周氏拎着一桶污水出来倒,嘴上先挤兑婆母说又吃菜叶子呢,你家有孙子还舍不得吃肉啊,一桶的污水泼出去,溅了婆母鞋面上一些。

可周氏之所以这么挤兑,那也是因为前个儿婆母背后说周氏三个丫头,大娘那么大了,找人家嫁出去那得给陪嫁,三个丫头得多少钱啊,不像咱家小文一个。

这话周氏听见了,当时翻了白眼,说我家嫁女儿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

许阿婶便说我是看三个丫头长大的,关心孩子,那句话错了?

然后就有了泼污水脏鞋面,和今个儿许阿婶背后说道周氏生三个女儿的事。

巷子里的事说不清理。

芸娘不再提,许阿婶还气不过,没好气说:“当初小文揪三娘头发——”

“娘,是扔虫到三娘头上。”芸娘提醒。

许阿婶不在意说:“不管是扔虫子还是揪头发,都是小事,小文后头还拿了豆包去给三娘赔不是,要不是三娘不接,小文拿你的头绳让我撞见了,可我也没找上门破口大骂,还给她家端了一碗豆包,好声好气的提醒,结果那个周氏,真的是分不清好懒,还把我记恨上了,到现在你瞧瞧……”

芸娘哪敢应声,也想不明白,以前都和好的快,怎么这次反倒真记上了。

许家包子铺与黎记卤煮隔了一道墙,紧挨着。那边说话,尤其许阿婶说的上头来,难免声音大几分,黎周周卖完了卤煮开始收拾,听了一耳朵,不由想,当然是因为许阿婶戳周氏痛处了。

周氏没男孩想要男孩,许阿婶心疼显摆孙子就算了,可句句往周氏心头戳,就跟在村里差不多,他家盖了青砖大瓦房后,村里人就说他家就一个哥儿,没男孩,盖的屋子再好也是断送了,没人传宗接代。

他爹自然生气。

后来就招了婿。

女孩也好,也能招婿。黎周周想,后来学习完了,和相公闲聊说起来,还一脸‘坏心思’说:“要是三娘把许文斌招上门了,那许阿婶可能就哑声一辈子。”

“我家周周还挺坏的。”顾兆说。

黎周周听出相公是‘夸’他,不过仔细一想,“还是不可能,许阿婶那性格,咋可能要小文当上门婿。”

确实是。现在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和三书六聘,就算是穷苦人家,那成亲步骤可以简化,但该有的门门道道都是要走的,更别提上门入赘这事,如果不是揭不开锅的地步,男方家是不可能让孩子入赘。原身先斩后奏除外。

顾兆对巷子里旁人家八卦听听就过去,并不太操心,而是觉得他家周周好,周氏被戳了‘痛处’只会想还要生,非得生个男孩出来才成,才算扬眉吐气腰板直了。

而周周则不同,压根没往这边想,想的是给三娘招婿。

周周就是这般,他自己是哥儿,黎家曾经也是张家的情况,周周拿自己换张家三个姑娘的心情位置。

“也有一点,招婿不好招,招来的也许是豺狼心思不干净的。”顾兆说。

如今社会主流就是这般,愿意上门的条件都不咋样,可能人品也不行。原身愿意上门入赘,心思也不干净,上辈子黎家——

顾兆不愿去想,着眼当前就好。

“是的,不是谁都像我这样好运。”黎周周觉得他运气好。

顾兆便握着老婆的手,“是我运气好。”运气好炸死了肉身,还能穿过来,遇到了周周。

第二天去郑家做客,下午三点四十卖完卤煮,收拾铺子,烧了热水,三人都齐齐洗漱换了新衣,黎周周还拿了袍子让相公换上,可见郑重。

顾兆穿短打了这些天都习惯了,乍一换上袍子还觉得紧。

“好像小了一圈,相公你又长高了。”黎周周发现了,蹲下用指头比划了下,肯定说:“长高了约莫一寸是有的。”

这件袍子是相公带过来那件,当时相公穿着长,黎周周便将底挽了两寸缝了起来,后来放过一次尺寸,现在看要全放了。

相公来府县后都是穿学院里发的,这件搁了好久没上身。

顾兆心里一换算,一寸差不多三厘米多,那他现在岂不是有个一米八三、八四了?顿时美滋滋起来,拉着周周站起来,这次抱老婆腿没打弯,果然高了!

黎周周笑的眼睛弯了弯,“相公比我高了。”

“高了也能撒娇。”顾兆立即弯着腿拿脑袋蹭老婆胸口。就是如此的不要脸。

黎周周便笑的开心,给相公重新梳了头。一家子收拾妥当四点半,拎着早上买的礼,一盒绿豆糕、一瓶桂花酿,还有自家做的一只卤猪耳朵。

从黎家到一环小院子约莫二十分钟。

那院子之前顾兆和爹见过,如今修葺了一翻,看着很新,院子里还种着花花草草的蛮雅致的。

黎周周是第一次来,见到这样院子,想着好大啊。

郑家院子就郑辉夫妻俩,并着张妈三人住,地方敞快,见了面寒暄一二,郑辉和柔娘带大家参观,郑辉介绍:“西侧是我的书房,我打了个书架,上头全堆着书,家里那些也拉来了,以后咱们哥三想论学问了,就去哪。”

黎周周一看,这书房好敞快,差不多是他和相公里屋,再占着半个堂屋的大小,桌子大敞快,后头有放书的架子,还有放纸笔的架子,不由心生羡慕,他们家里那张桌子只有这里的一半大,还窄了些,相公要伏案读书写字,每日换他了,相公便要站一旁。

……他要多挣一些钱,等以后也给相公换大的房子有书房。黎周周心里坚定的想。

张妈早早备好了饭菜,郑辉见兆弟还带了卤猪耳朵,当即让张妈切了凉拌起来加个菜,同顾兆说:“上次送我的猪头肉,我爱吃那个,今天正好了。”

其实是柔娘偏爱吃,郑辉说的时候见到妻子面露一丝犹豫,想也没想顺口就改成自己爱吃,心想肯定是柔娘觉得猪头肉不雅,这有啥,不过还是顾着柔娘面子了。

后来送完客人,果然是郑辉猜的那般。柔娘解释说:“嫡母管教严,在家时我时时记着规矩,现在一时难改,不是瞧不上黎家的。”

“我知。”郑辉压根没往这里想,柔娘要真瞧不上黎家了,之前也不会明明吃不过卤下水还要说好吃。

妻子以前在家时也受了委屈的,是他之前混账,还瞧不上庶女拿着个来说妻子。

郑家聚餐宾主尽欢,结束后日子照常忙。

黎家小院子多了一间洗澡间,顾兆之前规划的,一直来不及动工,结果爹回来后,两三天就完事了,这还是没耽误生意的情况下,做的慢一些。

订的浴桶也回来了。

平日里不怎么泡澡,还是拿水冲洗,这个省水方便。

一转眼,到了月底,期间石榴巷子有件喜事,卖醋的张家周氏怀孕了,且怀了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

周氏愣是没发现,因为吃喝都好,睡得也香,不像以前她怀前头三个都折腾的吃不好没胃口还干呕。至于三个月没来癸水,周氏说她生了三娘后,这几年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就断断续续,上上个月末时有一次见红,以为是癸水,没了两天就好了,以为来完了。

……郑辉听完只想说周氏心大,这肚子里孩子命大。

周氏怀孕这事还是郑辉发现的。

郑辉来黎家买猪头肉,排队时前头周氏和隔壁卖包子的许阿婶吵起来了,许阿婶说:“我家不吃肉那是送小文去私塾念书,不像你家三个丫头,倒是轻省,只能顾顾嘴了。”

周氏自然是气急骂,“没钱送什么学堂,别一读二十年,银子白搭进去了,什么都没学出来,还不如多吃两口肉。”

许阿婶自然忍不了,这周氏是骂她孙子小文愚笨。

这铺子前头吵嘴影响不好,黎周周自然出来护着,让一人少说一句,可周氏和许阿婶矛盾积累深了,今个点了就炸,谁拦都没用,眼看就控制不住,郑辉站了出来,一句话终结闹剧。

“这位嫂子,我瞧你有些孕态,怕是怀孕了,还是不宜生气为好。”郑辉说。

郑辉爷爷医术高超,早期擅儿科、孕育方面的。

郑辉其实这方便随了爷爷,小时候天生就爱学医,家里打压,偷偷学了四年,郑老爷子当时考校一番,心里是酸楚又高兴,摸摸孙儿脑袋,可还是让断了学医的路,去读书科举。

如今还时不时唏嘘感叹:一个儿子两个孙子,也只有辉哥儿像他,本该能得了他的传承衣钵,可惜。

周氏当时就顾不上骂人了。

“郑秀才你还是大夫不成?”周氏急的都忘了尊称。

郑辉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说:“我家里是开医馆药馆的,我爷爷医术好,我从小跟着耳濡目染一些,要是不介意我给你把个脉,或者你去医馆瞧瞧。”

周氏当然不介意,连着守铺子的男人都出来了。

郑辉就那点皮毛,但好不容易遇上个,他就是看看有没有怀,过把瘾,又不替人治病,应该没啥大碍吧?

于是便去了张家醋铺,周氏卷了袖子露出手腕,旁边她男人在。郑辉没敢夸大说垫上帕子——他爷爷成,他怕自己摸不准滑脉。

幸好是周氏胎像稳固且大了,很好摸的。

郑辉有信心,说:“有了,估摸是有三个月,你还是去医馆瞧瞧。”

还吃什么卤煮。

当即张家男人关了铺子,家里都是未嫁出去的姑娘,绝不可能守铺子,直接关了,拿了银钱带着媳妇儿去了医馆,花了银钱,大夫一摸,说瞧着快四个月了,怎么如今才发现?

这些话不提。

郑辉买到了卤煮也没走,想等张家的结果,最后时间晚怕柔娘担心,这才走,走时候还跟顾兆说:“要是准了一定告诉我。”

“你明个儿亲自来不就知道了。”顾兆好笑,真是急性子,可笑过又想,郑辉之所以这般上心,还是因为做了一回‘大夫’,过了过干瘾。

但如今郑辉走上仕途,便不再想如果假设不科举这种话,只会徒增烦恼。

第二天郑辉早早过来,周氏见了他便道谢,这就是准了。

郑辉高兴,不算辱没家门。

周氏怀了孕,谢了郑秀才后,同样感谢的还有黎家,她算了日子,自己这胎就是黎家刚搬过来没多久怀的,因为和许家吵了架,黎夫郎还宽她心。后来胎像不稳见了红,在之后没多久黎记卤煮开了,她就见天吃这个,胃口好,人开心,好像就好了……

反正周氏这么一捋,觉得黎家旺她利她,若不是黎家搬来,顾秀才认识郑秀才,让郑秀才发现了,不然她还不上心和许家吵,万一吵没了呢?

越是想越是后怕,又欣喜,幸好黎家搬来了。

张家得了喜事。

隔了一日,严谨信也回来了。

暑假结束,收拾收拾该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