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作者:路归途

过年就是吃吃喝喝拜年走动。

不用走动的,关系远一些的但有个边,像是施大人府邸、翰林院的田大人、赵大人,这两家去年都给回礼了,还有林府,只需送些年礼和拜帖就好了。

这些年前顾兆和周周坐在书房,一人写拜帖一人拉单子算,开始捋东西,像是田、赵两位大人,要给赵大人多回几分厚礼,因为去年赵大人回了一块四五两的墨锭,田大人是吃食点心。

今天差不多添上就成。

轮到了林家的单子,那这就多了,他家肯定是回不起的。顾兆也不想来往过亲密,想了下还是按照给施大人的礼回就好了。

食盒、点心、酒水三样吃食,黎周周亲手做了一件虎头帽,也算上了,人家林家送了这么多,钱他家回不起,那便多几分心意。

虎头帽是给福宝做的,多做一顶,周边镶着兔毛,虎虎生威十分可爱。

走动的亲朋头一份就是老师和师兄,顾兆是赶年三十拜了年,初一不走动,一家人在屋里歇息,摆一桌子饭菜好好吃喝,初二去的郑家,初三严家,到了初五郑、严两家来黎家。

去年三家走动的还少,如今不一样了,郑辉要去给上峰拜年外,还有范府,唐柔嫡姐亲自下了帖子邀请,不管是于情于理都要去走动的,你不能说受了气不爱了就不爱了,面上得顾着。

起码唐柔是这么想的。

严家头一份自然是施大人府邸了。

初二走动拜年时,黎周周想了下,跟蓝妈妈说今个让黎夏跟着他们去,屋里就蓝妈妈看着了。

黎夏听到要去郑大人家拜访,十分拘束紧张。

蓝妈妈便说:“夫人这是想抬举你,你可要抓着机会,郑严两家是老爷的挚友,十分亲近,你要是笨手笨脚没伺候好也不碍事,可要是去了大府邸那就不成不能没规矩,好好练练别怕。”

黎夏这才定了几分心。他以后的命就是黎家的,自然是要在府邸露个脸,蓝妈妈说要是以后老爷升官了,到后来买的人多了,你要是还这般老实拘束不上台面,做奴才也分三六九的。

一大早赶车,跟严家碰个头,一起走上午十点多到了郑家。

门房、管家来接,黎夏先下来扶着夫人,走在最末,看郑家下人怎么伺候的,他学的懵懂,有时候端茶递水慢了一些,不过夫人和郑夫人在聊天说话也没看他。

可黎夏心里懊恼,自后打起了精神,他看人家府里丫鬟,不等郑夫人吩咐便端茶倒水递茶送果子的……

郑家堂屋敞快,点着炉火取暖。

唐柔四个多月有些显怀,穿着袄裙面色红润,气色十分好。三家见了面寒暄一二,坐下来聊,莹娘带着福宝、大白弟弟去偏厅去玩了,黎周周让黎夏跟着看一些福宝。

大白如今一岁多,能走能说话,被家里一个脸生的婆子抱着过去玩。

在郑家偏厅,就几步的距离,大人们在正厅一眼能瞧见,因此都放心,再者三家的下人凑起来比孩子还多。

郑家、严家这次也买了人,郑家三人,一个婆子一个丫鬟一个小厮,说是婆子才不过二十五六,和黎夏年纪差不多,丫鬟小厮也小,十二三岁。严家就买了一人,便是抱大白的婆子。

“都是可怜,现在俩小的买回来也没用着,都是先教规矩。”唐柔说。

黎周周:“一样。”

便不提这个话了,说起喜庆的事,唐柔说自己这胎闹腾,不安分,“前头两个月时,什么都吃不下,折腾的,一吃东西便想吐。”

黎周周怀福宝是好,吃什么都香也不累人,还嗜睡。

“我看大嫂现在好多了,面色红润的。”柳树接话,“我当时怀大白也折腾,不过他折腾他的,我吃我的。”

柳树才不惯着,那时候怀了孕可劲的吃。

“我都吃胖了一圈,后来还是来京里一路上瘦下来的。”

“瘦了些好,太胖的话孩子大不好生。”黎周周跟小树说:“你要是有下次了,可不能像怀大白那时候了。”

柳树知道周周哥是说好话,当即保证,“我不贪吃了。”不过哥儿不好生,又不像大嫂,拴个娃娃真就有娃娃了。

他没啥用。不过大过年不提这话。

“我也没敢多吃,都是补之前亏的。”唐柔抚着肚子一脸温柔,“比莹娘时调皮。”

柳树知道大嫂想要儿子,便说吉祥话,“调皮好啊,小子才淘气。”

“还不知道呢。”唐柔也觉得这一胎是个儿子,不过不急不好说。

后院的一起聊天,说吃食、孩子、买卖营生,之后要走动的亲戚。同一个正厅坐着,另一头的三个男人刚开始还聊些学问功课,说着说着,顾兆带的好头,说起了福宝。

嘚,一下子开始聊孩子,说的比学业还起劲。

“我想给莹娘请个女师父来教。”

顾兆:“学什么?可别是什么女戒。”

“不是,想什么呢,我家闺女要是和谨信家攀亲,那指定不学这个委屈了孩子,学学琴、棋这些,不济画画也成。”

顾兆欣然点头,又打趣说:“不对啊,你俩什么时候背着我娃娃亲都定下来了?”

“并未定亲。”严谨信否认。

郑辉便说:“我家莹娘玉雪可爱,你看——”努了努嘴,让其他俩人瞧偏厅孩子玩的地儿。

两人一看,莹娘坐在最中间,这边给大白弟弟塞一口点心,一会又给福宝喂一口牛乳,总之是大白福宝两手抓。主要是俩小的也听莹娘阿姐的话,乖乖的。

顾兆知道,福宝是有吃有喝就能坐住,尤其是很爱喝奶。

在郑家就有趣许多,吃饭时也没上席面,而是小锅涮着锅子吃,郑辉自从进了礼部后,这一两年越发的随意起来,毕竟也是主客司的一小领导,平时在衙门办公,关起院子来,想干啥就干啥。

“在自己家,我也不跟你俩客套,吃着锅子边涮边聊,还热乎,不怕菜冷了。”郑辉说。

顾兆自然赞成,吃饭时郑辉就说:“我知道兆弟定然喜欢这个,以前读书时就自在随性,只要不在面上爱怎么来怎么来。”

“不过我看你俩,上次之后现在行事小心太多了。”

顾兆想了想,坦然承认,“确实。”主要是他知道褚家的下场很惨,二品大员褚宁远说倒就倒,他家沾了边,怕被当炮灰给突突了。

“放轻松,不是我说风凉话马后炮,就咱们三人,加起来还不够上头一盘菜炒,要顶缸背锅,咱们还不够份。”郑辉说完,给兆弟倒了杯酒,“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严谨信也看过去了。

其实两人都察觉出来了。

顾兆便没隐瞒,说:“我之前想去地方做官,当时是想自在一些,福宝能多些选择。”当时最大的念头是因为孩子的关系,“当时不急,想在京里在升升,多留四五年。”

“如今呢?”郑辉问完就跟白问一般。

顾兆笑了下,说:“年前宁西州大雪有雪灾,咱们三家亲自上阵去灾民区救灾,各种惨剧我不多说,两位哥哥都见了,我那时候就想,一己之力救灾,杯水车薪,我们三家出钱出力的,能救多少人?”

他好歹是现代穿过来的理科生,有些东西都记在脑袋里、本子里。他当了官,不想掺和上头什么派系、什么从龙之功,那不如去搞建设,要是琢磨出来水泥,搞个水泥房,是不是大雪能多抗几日,不用房屋塌了?

“我这人写文章不是顶尖,拜了个好老师,写的诗也是不入眼,倒不如去地方做点实事。”

顾兆是有了去意。郑辉和严谨信听出来了,二人沉默了会,没有多说话,只是举杯敬了顾兆一杯。

“何时走?”

顾兆心里轻松了,两位哥哥没留他,懂他,便举着杯先碰了一个,说:“不急,我想着今年殿试结束了,有批新的进士进翰林,我便递折子去吏部。”

去年秋闱,今年三四月殿试。

新一届的探花郎就成了上一届的。

两人都没想到这般快,还想着在留一两年的。顾兆看出来了,说:“我过完年后递折子,吏部管升迁调动那么多,也不是就有现成的空缺等我,立即能安排能走,快了也要到年底,在过个年收拾一番,动身起码到了明年。”

这倒是真的。

吏部管天下文官调任、任免、考核、升迁,每年每月地方上送去的折子,还有京里的折子能堆成小山,像顾兆这种从六品的小官排了队等吧,快了也要一年,慢了那就等两三年。

再慢那就没数了。

顾兆又不想给塞银子打点,不靠关系走门路,那就按照规章秩序慢慢等。

两人一想,还有一年多倒是冲散了一些愁绪。兆弟能去地方其实好,兆弟生性随意不爱拘束,又是个实打实的实在人,不爱繁文缛节和规矩,去了地方随性多好。

郑辉与严谨信不是这样的人,两人还是喜欢京里,前者是郑家的期许和厚望。后者,严谨信性格端正肃穆,推崇正统,能做纯臣,加上在京中才有了关系——他老师施明文在,起码在翰林做锦绣文章没问题,之后就是考核,极有可能进内阁,成了学士。

两人佩服顾兆,说走便走,丝毫不眷恋京中的功名利禄。

“也不用想我太高尚,我就是没规矩惯了,当我上次吓破了胆。”顾兆举杯笑笑碰了下。

三人饭桌上谈这些正事,黎周周三人便抱着孩子喂饭不怎么开口说话,只是等离开了,各自进了自家马车里,柳树才憋不住了,一下子眼眶红了。

“周周哥咋、咋就要走了。”柳树声都带着哽咽。

严谨信见小树哭了便慌乱,他不知道劝什么,便先握着小树的手说莫哭,柳树正难受,“我就哭就哭。”可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干嚎嗓子不掉泪,这次是真的难受,没声却掉了泪。

“我以前一个人在村里,你去府县念书上学,我在村里整日撵鸡逗狗跟村里那些媳妇儿斗嘴掐架,当时的我也没觉得怎么样,还挺得意高兴打赢了。”

“我有时候怕,她们说你当了官会嫌弃我,以后指定休了我。”

严谨信沉默了下,说:“以前介怀过,后来再也没有了。”他那时候也觉得娶了哥儿面上无光,不愿提及,后来认识了兆弟才羞愧。

小树在村中干活种地照顾家中老小,是他不该在意那些世俗设的规矩。

夫郎又如何,贵在品行,而不是世人眼光。

柳树这会难受,还能瞪一眼男人,他就知道嫌弃过他,嫌他粗俗没文化,他就知道!以前刚成亲都不爱怎么碰他,后来从府县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得,整天缠着他干。

“别哭了。”严谨信挨了瞪也只是默默说。

柳树哭不下去了,他装哭可以,还会小寡妇上坟时那个哭腔,他学的可像了,可现在被一打岔哭不下去,也不爱用那种假模假样的哭法伤心,他是真难过。

“我去了府县慢慢跟着周周哥才学会许多,以前我以前在村里没见识的事情和道理,要是以前你要教我认字,我肯定嫌麻烦偷懒还来不及,反正我男人当了官了,我有吃有喝的还受什么苦。”

“可现在不一样了。”

周周哥教会了他好多道理,柳树以前以为自己是爱钱,苦怕了,这次赈灾,他也捐了银钱,家里捐了米粮,他都没心疼,才知道也不是爱钱,是爱赚钱,就那时候自己有用处,也很厉害。

以前在府县,还有人叫他柳掌柜呢。

严谨信:“明日黎家要来咱们家,去地方也还早。”

“对哦,也许没准周周哥就不走了。”柳树先放了心,开始盘算明日周周哥来了给做什么好吃的。

严谨信没说话,兆弟做的决定显然是和黎夫郎说过了,在饭桌上提起来,黎夫郎脸上欣然赞同,可见是说好了的,轻易不会改动。

只希望这调任再晚些,再等等。

年过的轻松自在,林家后来回了帖子,帖子上大概话意思是本来想邀黎家一家去他家玩,只是林家人多亲戚多怕照顾不周,公主和康安少爷过年要回宫里,怕是不能见着云云。

跟林家过年的来往便是书面信,这就可以了。

初三去了严家,又是吃喝了一大堆。

黎家倒座房买回来的梅子一直是昏迷不醒,白日里蓝妈妈熬了些米汤给灌进去,可在这样下去也不顶事啊,幸好后来郑辉一家来拜年了。

“我只见买人买齐乎的,可从来没见谁家买人买个一口气吊着命的。”郑辉是直皱眉,话虽是打趣,却觉得兆弟太过心软好心了,这大过年的多触霉头晦气啊。

顾兆说:“一两银子的事情,遇到了买回来能治好就治,治不好也不会往心里去介怀。”

其实买梅子,最初也是看在孟见云张口说了的份上,就是买个人多跑一趟的事,又不是顾兆亲自去买,谁知道后头牵扯出这样一串事,梅子可怜,还撞了脑袋。

这下那就不能不管,放任去死了,总归是一条命。

郑辉便不多说了,幸好他今日过来带了一支老参,剪了参须,让下人煮了参茶,“这原本是送给黎叔补身体的,正好跟你家伺候的一并说了怎么做,这老参大补,平日里不用放太多……”

参须还是顶用,郑辉交代下去,蓝妈妈煮了参茶灌了梅子,没一刻人就醒了,琢磨了下,蓝妈妈跟黎夏交代,“你就说人醒了,旁的别提了,到没有让主人家大过年来前头下人住的屋探看道理。”

“那为什么还要说?”黎夏问,不说不就好了。

蓝妈妈笑说:“这参是郑大人送的,又教了怎么煮,现在你过去回话,说是梅子醒了,这是夸郑大人送的参好。”

黎夏便记住了,去了里院在堂屋门口回话,说完果然听郑大人笑说:“怎么样?我说这参好,大补,不过那丫头肯定是亏了身子,醒来了就别再喂了,虚不受补不好的。”

郑辉说完前一句,很快说正经的,“黎叔,这参茶慢慢的泡着,要是喝酒那就泡酒,一天一小杯,时日长了,保证红光满面年轻力壮。谨信那边我也送了一支,长辈们身体可要保重要紧一些。”

“劳小郑的牵挂了,你爷爷身体如何了?”黎大也跟着回话唠家常。

郑辉说起家里的事,他年前才通过信,家里一切都好,大哥还升了一阶官位,这可是十几年没挪过窝的调动了,郑家老家上下高兴坏了。

“好事啊。”黎大说。

可不是好事嘛。

“我原是写信回去,想接父母爷奶上京来,可双亲长辈住惯了太平镇,不愿搬动,说他们如今身体正好,等等再说。”郑辉说。可他一眼能看到顶了,估摸也是窝在礼部主客司十几年不挪窝了。

顾兆说:“大哥在主客司这是韬光养晦,有钱有闲多好。”

“哈哈打趣上我了,成吧也是。”郑辉笑呵呵说。

过年说些吉利痛快的话。

等用了饭,送走了客人。黎周周才有空问蓝妈妈前头的梅子怎么样了,蓝妈妈实话实说:“回夫人,那丫头刚醒来看是陌生地儿还想寻死,我给拦住了说清了原委,后来就木愣愣的不知道想什么,不过喂了饭和汤,人还有些热。”

梅子醒来寻死,是以为被卖到了脏地方勾栏院里,知道不是了,还被好心人给救了,一下子懵了愣住了,突如其来的好事她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风寒药继续煎着,给她喂了,你们几个多喝喝姜汤,别感染了风寒。”黎周周说。

蓝妈妈应是下去了。

前头的倒坐屋里,梅子还坐不起来,浑身无力,靠在被子上,伸着枯瘦冻得生疮的手指摸了摸头发,是短发,眼里缓缓流出了两行泪,是高兴的。

要是那种脏地方,哄她的,不可能绞了她头发的。

真的有救了。

黎夏端水进去,见床上梅子看他害怕,温声细语说:“你别怕,我是夫郎成了亲的,不是男子,蓝妈妈让我给你多喂喂水。”

梅子才卸了防备。

黎夏端着碗给喂了一些热水,掖好了被子,温声说:“老爷夫人心善,你别一心想死了,他们救了你买了你,花了银钱,你也和过去家里断了干净,以后日子还长久着。”

梅子说话声气音弱,“我不干净了。”

“那也得先给老爷夫人还完了钱再说。”黎夏不知道如何劝人,他学不会蓝妈妈的一股脑话,只是认死理,“你爹娘把你卖给了黎家,那你这条命就是黎家的,你想得了自由身,先还清了黎家银钱。”

生她的爹娘喝她的血,吃她的肉,让她给全家当牛做马的,用她换吃的换粮食换银钱,如今无缘无故的好心人救了她,要是死也不能欠了债,脏了好心人的地方。

“你先养着身,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黎夏喂完了水便出门了,他还要做灶屋的活,洗衣裳。

初六时黎周周给蓝妈妈和方六放了四天假,这段时间辛苦两位了,不仅干自己活还教那些新来的。

等蓝妈妈方六一走,黎家宅子前后的活,黎夏接管顶上事了。顾兆是不走动亲朋了,在家留着陪福宝玩,因此不怎么动骡车,自然用不上人赶车。

骡子黎大喂着,黎大爱惜骡子,没事就去刷刷。

按理孟见云是小厮车夫的标配活,没用处了就闲着当个小门房看门用的,可事实上孟见云干着,打水挑水烧柴劈柴这些活都干着。

黎夏先是觉得小孟年纪小,才是个娃娃,看小孟做了,还有些不踏实,怕老爷夫人觉得他欺负了小孟,回头回话拘束站在一旁。

黎周周看出来了,问怎么了。

“小孟偷摸早起干活,我起来了,水缸就满了,柴火也劈好了,不是我让他干的。”

黎周周先跟黎夏说:“他和你一样,没什么不同,该干的活吩咐他去干,不过别欺负刻薄了就是,他年纪小先别劳累太多,别急,我知道你不是刻薄人。”

黎夏这才踏实了。夫人信他。

过年黎家大人都在,不需要下头人看着福宝,因此蓝妈妈和方六走的四天,黎家宅院也和往日一般,没什么别的变化,撑死就是黎夏做饭手艺不如蓝妈妈。

毕竟蓝妈妈在灶屋帮工都有十多年了,黎夏才学了几天,不过黎夏人老实,做事细致,慢一些,但不出岔子,这是还没习惯,不过人干干净净,收拾的灶屋没半点油腻,他自己睡得炕都打扫勤快,还给隔壁方六孟见云的屋子收拾。

还要照顾梅子。

黎周周都看在眼底,跟相公说:“要是去了地方,蓝妈妈指定是不愿跟着咱们走的,她一家子都在京里,到时候黎夏能顶上蓝妈妈位置能用上了。”

“干活没问题,就是太过老实了些。”顾兆觉得黎夏还有些不机灵。

黎周周便笑,“他才从村子经历了劳累辛苦过来,适应到现在已经很好了,反正还有个一年半载的,蓝妈妈教着,没准就活了些。”

顾兆给老婆捏捏肩,“周周说的是,周周是小菩萨。”

“相公,别瞎说,万一被神仙听了去。”黎周周拉相公的手。

顾兆顺势摩挲着老婆的手,在他心中,周周就是他的小菩萨,心里乱时,没个定数时,要做什么东西别人不理解了,都是周周支持他,赞同他的。

以前村里的炉子,到读书科举,到如今放着京官不做了要写调任折子,都是周周陪着他的。

世间中最好的周周了。

然后两人就有些没羞没躁。反正冬日里活动少,不去出门走亲访友,那就是吃喝玩福宝,和睡。

蓝妈妈方六十一回来了,十五那日又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了。

福宝今年会走路,也有记性审美,天刚擦黑,福宝就戴着虎头帽穿着毛茸茸的皮靴,身穿对襟四方领褂子,里头是圆领的窄袖衫,下头是裙裤。

一副京城小哥儿的标准打扮。

“阿爹阿爹~”

福宝挑着鱼灯哒哒哒跑了几步到阿爹怀里。黎周周牵着福宝手,说:“小心别摔了。”

“阿爹,灯~”

顾兆知道他家福宝是显摆呢,笑呵呵捧场夸说:“诶呀这是谁的灯怎么这般好看?”

“福福的!”福宝挺着小胸脯高兴说。

一家人出去看花灯,不过有了去年的事,今年看灯会早了些,就在家门口附近的正街溜达一圈就回,瞧个热闹。

梅子还在床上起不来,孟见云说他留着看宅子。

蓝妈妈便说她也不去了,老胳膊老腿的不爱瞧热闹了,让黎夏跟过去照看着些。实则蓝妈妈不放心孟见云那小子,得看紧了。

“那我去。”孟见云说。

蓝妈妈:……这小子指定是看出来她防着了。

黎夏前两日就听蓝妈妈说了花灯节拐子多,会拐走孩子的,这次跟着老爷夫人出门,是提心吊胆紧着福宝小少爷,一双眼错都不错,生怕眨个眼,福宝小少爷便被拐走了。

出门前,蓝妈妈还叫住他,黎夏说:“妈妈放心,我晓得,定不会多看一眼热闹,把福宝小少爷瞧漏了。”

“不是这个。”蓝妈妈还不知道黎夏了?那是说啥应啥,老实的不成了,而是说:“你看着福宝少爷些,再留些神盯着孟见云。”

黎夏本是老实木讷的性子,这会知道蓝妈妈什么意思,他想了又想,最后没说出来只是应了声,其实他心里想说,小孟是个好的,但也知道他说出来了蓝妈妈肯定不信。

出去看热闹灯会。

黎夏就看着小少爷,福宝小少爷在老太爷怀里呢,他就去看小孟,见小孟也和他一般,都是看老太爷怀里,便知道小孟也怕小少爷被拐走了,蓝妈妈说的话小孟也记在心里的。

孟见云一扭头,“你看我作甚,是想防着我什么。”

“……没有。”黎夏先吓了一跳,后又小声说:“咱们新来的,你又不是和乐的性子,蓝妈妈肯定是怕的,我知道你是好的,以后日子长了就知道了,你别整日刺着。”

孟见云平平的脸看前头。

黎夏也看过去,老太爷怀里,福宝小少爷趴在老太爷肩头,一双圆眼睛好奇瞧着他们,然后笑了下,露出一排小牙。

“不气气哦~”福宝趴在爷爷肩头软声说。

黎大没听清,“福福说啥呢?谁生气了?”

“好啦!”福宝扭脸跟爷爷说,高高兴兴的又瞧起了花灯,叽里咕噜的说好看漂亮,哪哪都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