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作者:路归途

顾兆调任昭州,除了家里人,其他人都急了。

黎大当天傍晚见顾兆回来,听到调任书下来,先是愣了下,而后问清了在哪,怎么走,听到能从宛南州穿过去,还高兴的不成。

“好啊好啊,咱们能回一趟村不?”

顾兆说:“可以啊爹,这次调任上岗不急,途径宛南州咱们可以回一趟村看看,多留几日。”反正路途遥远,昭州上峰一待就是三十多年,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村,还不如趁这次机会一家都回去一趟,解一解思乡之情。

黎大这下是美滋滋的,拍着大腿说好。

“爹,您是没听明白,这昭州偏远还穷。”顾兆本来还担心爹不乐意的。

黎大不当回事,“穷怕啥,你爹我又不是没穷过,再说破船还有三分钉,你一个当官的,咱们吃喝总比我之前强吧?”那时候他一人带着周周,屋前屋后的活都要操忙。

这最难得时候都过去了,如今怕啥。

“那肯定比在村里时强。”顾兆答。

黎大知道要回一趟村里,便没有什么牵挂的,说起来了,“咱们去了昭州我能赶骡子不?能干活不?你要是怕丢了面子,那咱家买个大院子,我种种菜,在京里这两年,我实在是憋得慌了。”

别看整日和老严去外头天桥听书看蝈蝈,可来来回回就那么回事,整日闲着松散着,真是浑身骨头能放坏了旧了,还不如在府县时来的痛快。

“……”顾兆保证:“咱们到了昭州,那除了一把手就是我了,反正是比京里规矩小吧?”大概率是了。

黎大痛快了没什么意见,觉得昭州好,挺好的。

黎周周更别提了,已经开始着手收拾京里的事情,第一自然先是京里的黎记卤煮生意,他本来有心跟小树五五分账,让小树接管了,可小树一直不愿意,嫌占他便宜。

净胡说。

去年每月拿了工钱,年底了,黎周周给包了二百两银子,可遇到了雪灾,小树捐了一大半。

现在京里黎记卤煮的生意交给小树,周周是放心的,小树脑子活,也爱干这个,停不下来,前头有梁掌柜帮忙教几个孩子一把,不用多久,就能撑起来了。

之后便是去昭州看人了。

黎家后勤有黎周周统辖管着,前头顾兆的官僚关心之语,像是曾经一个部门的田大人、赵大人都来了,两人言语多是可惜,赵大人更是话里话外觉得顾兆傻,放着京里翰林的日子不过,跑去什么劳什子的昭州,最后问能不能不走调回来。

之前顾兆升官时,赵大人还说过两句酸话,这人便是这般,嫉妒羡慕人之常情,却从不做背后嘀咕捅刀的举动,就是说酸话也是当顾兆面上的。

恭贺升官看似夸,实际品起来几分酸溜溜。

可心肠不坏。

人就是这般,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人。顾兆对田赵两位大人的评价便是:两位优秀合格的同事。

他有难了,两人躲避,却不刨坑。他离开了,两人不舍,面上叙叙旧,几杯酒,几样礼物送他赠别,便是全了这段同事缘分。

真急切的也就那几位。

大哥二哥不提,还有老师梁师兄,连着施大人也为他黑脸想奔波,不过顾兆让二哥去劝了,说不必为了他去吏部找人了,他愿意去昭州的。

“你糊涂啊!要不是严谨信跟我说昭州是个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没听过,路途那么远,你跑哪里去干嘛,想做实事了,咱们可以去别的地方,这大好的大历,怎么就没有个近的了。”郑辉急的在屋里团团转,一边骂顾兆。

“不成,我去范府问问。”

顾兆赶忙拦住了,“大哥,别。你本来就不喜欢范府,现在也不必求范家,我真是自愿去昭州的。”他还点了点头。

严谨信在一旁不说话,因为顾兆说自愿、想去已经听过了。

“你板着脸杵这里干什么,你倒是说说他啊。”郑辉看严谨信就烦。

严谨信:“我劝过了,没用。”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顾兆连忙劝架:“大哥二哥冷静冷静,咱不必为我这事吵架,我是升官,从六品到从五品升了官是好事高兴的事——”

“你看我俩高兴的起来吗。”郑辉转头就喷顾兆一脸。

顾兆:……

这么说没法子,顾兆最后是画大饼装可怜,说:“其实大哥二哥你们也知道,我老师和师兄最先给我疏通是想安排我去忠州的,为何去了昭州,调令又这么快下来,你们二位怕是心里也有数。”

“前几日我老师和师兄才在瑞祥楼讲过学,抨击骂过康亲王——”

“你的意思是康亲王的主意?”郑辉打断道。

顾兆摇头,严谨信说:“不像。康亲王这般做了,孙大家只会恼怒在记上一笔。”

“是,我去昭州要是康亲王做的,那是什么利益都没捞到,还白费了功夫。二位不知,忠州现在的知州赵穆是赵家人,康亲王的外家支脉,这位一直想调到京里,如今我去昭州,忠州这位也原封不动,还激了老师师兄,这么明显不得利的事,康亲王就是再直也不会这么做。”

“而且如今吏部可是六皇子在。”

郑辉蹙眉,“原来都是六皇子干的,可你跟他无冤无仇的。”

“也不一定就是六皇子,反正我去昭州是板上钉钉,怕是不好疏通再调任旁的地,而且当年在殿试上,我跟圣上表明心迹,愿意去地方做实事,当一块哪里需要搬哪里的砖,现在调了昭州,我就怕吃苦怕穷,这不是自打脸吗。”顾兆觉得不好调了也是因为这事。

话能给你堵死,给你放大了,万一闹不好还是个欺君之罪。

罢了。

郑辉顿时黑脸,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分析的头头是道,可说到底了,兆弟还是要去昭州,顿时心里急挠,却半分办法都无法顾全。

“我也不算是孤立无援,大哥二哥还在京里,我去昭州历练几年,要是以后想回来了,两位哥哥升官发财到时候记着我就成了。”顾兆画大饼。

郑辉没好气说:“我倒是记着你,可我那主客司怕是升迁无望。”

“大哥别妄自菲薄,还有二哥呢。”顾兆笑眯眯说。

严谨信肃着脸嗯了声。这下顾兆怕了,忙正经说:“二哥你只管做你的官按着本心干,不用思虑我刚说的,你别插手党系纷争,咱们做臣子的,不管哪位皇子,只一心记着圣上。”

“我知你意思,放心。”严谨信知道兆弟提醒他做纯臣。

褚宁远前车之鉴还在眼前,怎敢忘记?

顾兆便不多说了,二哥心里有数就成。大哥郑辉在主客司一般情况下没人会招揽礼部的主客司副手,也波及不到皇子争斗之中,倒是二哥在翰林院,马上就要大考了,一进内阁,纷乱就起来了。

可二哥性子沉稳又端正,加上有施大人在,顾兆也略略能放心的。

“既来之则安之,人人都觉得昭州穷苦偏远,可对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个好地方,没准几年后我还乐不思蜀——”

郑辉:???

“什么乐不思蜀?”

顾兆:……对不起忘了没这段历史。

“就舍不得回来。”

郑辉便撸袖子,顾兆忙笑道:“玩笑玩笑,大哥别当真。”

哄完了郑、严二位,还要说服老师和师兄,对着两位,顾兆是不说话不善言,就可怜兮兮往那儿一杵就成了,老师和师兄都是明白人,他为何从忠州变到昭州能不清楚吗。

孙沐久久叹了口气,“是老师将你卷进至此。”

“我不怪谁。老师师兄,说真的,我觉得远一些好,离争斗是非远了,能踏实安心干些想做的事。”顾兆跪在老师面前,“老师,求您保重,既能看清局势,何必做人手中棋子。”

孙沐又是一叹,“我之前糊涂了,其实怪自己,怨不得旁人。迁怒罢了。”

“你起来吧。”

顾兆起来,知道老师有话要说。

孙沐说:“我打算动身回滁州,多年未归——”满面是思念,话又一转,“子清如今去了昭州,子致若你执意留在京中,答应为师,不要卷进派系争斗之中。”

“你才学有,这么多年荒废了,就当是为了明源,他想立业,抱憾而死,你该增进了,不然他日老师去了,对不住梁家,对不住你。”

若不是因为明源,子致也不会耽误至此。

梁子致满眼含泪跪在地上应是。

孙沐颤抖着手,笑着痛快说了声好,如此甚好。

老师要回滁州,顾兆要去昭州,京中的繁花锦绣也与他们无关了。梁子致和顾兆送老师出城,忠仆赶着马车,孙沐掀开一角帘子,让两人回吧不用送了。

可两人留在原地,送了又送,直到看不到车马身影这才驻足不前。

“师兄,大好年华,以后加油,我还等着回来你给我撑腰呢。”

梁子致看着顾师弟关心的神色,说:“放心吧,我不会干阳奉阴违的事情,既然答应了老师,便不去做那派系争斗,让康亲王和五六皇子打个你死我活去,这两派之前看我和老师冲锋陷阵,如今自己斗去吧。”

“至于给你当靠山——”梁子致忽而笑开,“你倒是信得过我这把年纪还能出头,那成,师兄好好干,不过三十多的年岁罢了。”

康亲王如今四十五了,也再斗再争,梁子致不过三十三,怕甚。

回去路上,顾兆好奇,“师兄,我那师嫂是?”

“是你想的那般,明源跳湖后,我求了师父迎了明源进梁家,师父本是不愿意,师娘传统,明源要有个归宿,不然孤孤单单的一人,在底下也要被恶鬼欺辱去了,一边心中对我愧疚,爱子心切,让我娶了明源牌位,得以香烛供奉,其实我甘之如饴。”梁子致说。

顾兆当即佩服。

在如今能像梁师兄这般已是不多见,更别提梁家也是名门望族的,得扛着多么大的压力,难怪每次有了什么困难,梁师兄说起家里高官大伯,言语多是对自己的瞧不起看不上。

“……可我觉得梁大人对师兄应当是怒其不争,爱才师兄多一些。”顾兆说。

师兄要真是没有才华的草包纨绔,梁大人也不会在师兄每次求助时,亲笔写了信回来都是臭骂一通。人家当官忙着呢,有笔墨时间骂你,说明还是在意看重你的,真瞧不上你了,那干脆就不理当看不见,或者管家代劳,敷衍一些礼物什么的。

梁子致愣了下,而后点点头,“我以前启蒙是大伯教的,与大伯是亲近一些。我爹不爱读书,喜欢字画折扇,爱收藏。”

“师兄有时候脸皮厚一些,同是亲人,我能向你向老师求救,讨一些东西,旁人我可不开口,你和老师可没嫌弃过我。”顾兆说。

梁子致:……张了张口,很想说嫌弃,可这不是口不对心嘛,便笑了笑,说:“有几分道理,成了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和大伯还有家中关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徐徐来吧。”

“迈开第一步,之后慢慢来,总是能凿透的。”顾兆笑道。

他如今要走,见到大家都好,都能了结心里事,便高兴安心。

另一头,黎周周也忙着呢。

他同小树说买卖营生,小树哭的眼中肿了一圈,一直打嗝,黎周周给递了热茶,说:“又不是这辈子见不到,心里想了,总会有机会的。”

“呸呸呸,什么这辈子见不到,怎么就这么快。”柳树接了茶都没工夫喝,一想到男人才说过调任书下来要下半年了,怎么一下子就到了,顿时又悲从中来,可眼泪哭干了,哭的眼睛疼。

黎周周又亲自拧了热毛巾给小树,“我在京里能信的过的就你了。”

“我知道,咱俩第一好。”柳树一听心里高兴。

友谊便是这么回事,两两是最好的。三家男人亲的是拜把子兄弟似得,可后头里,自然是黎周周和柳树交情好,都是做买卖辛苦过来的,能做买卖有了利益还没闹掰,这就是铁关系了。

黎周周笑了下,顺着小树,本来也是,大嫂是女流,又是官家小姐出身,总是跟他们隔着一层,这会正经说:“你别跟我争了,叫我周周哥,这次就听我的话,京中生意你接手,别急,不全是给你,盈利五五分。”

“你性子直,脾气也是来得快去的快,一副好心肠,可有时候嘴上厉害,做买卖生意是次要的,哪怕赔了亏了不做了关门,也别和严家生了什么不愉快。”

柳树喝了热茶心里更酸楚难受,周周哥这都要走了,还替他着想,不由闷闷说:“我知道,谨信不嫌我做买卖,我婆母有时候会觉得我把时间精力都在铺子上了,没给大白,我都知道,记着,心里有数的。”

“周周哥,我会好好经营铺子,会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咱们总有一天再相见的对不对?”

黎周周郑重的点头,“会。”总会的。

相公说过,要是以后调不回京里,干到五十多岁,便辞官回村养老,到时候盖个大宅子,整日在村里逗狗逗孩子玩,有了闲暇时间,自然是能去京里拜访好友的。

“你要好好照顾身子,健健康康的。”黎周周跟小树说,别劳累坏了,以后相见时间远着呢。

柳树还不知道他周周哥和顾兆的计划盘算,以为是周周哥关心他身体,还挺高兴的说:“好,我都记着呢,好吃好喝的。”

京里生意交给柳树打理,利益五五分。

黎周周跟小树把账目核对了,租的院子他租了三年,还有两年到期,下次换小树租,或者买,“买的话,你拿我那一半的银子,我先都放你这里,给我存着,以后要是有商队有机会了,攒个几年差人送过来。”

毕竟路途遥远。

轮到的人。

黎周周问了方六和蓝妈妈,二人是舍不得,可也没怎么犹豫,都不愿去昭州,路途太远了,两人的家都安顿在京里,实在是故土难离。

“不怪你们,蓝妈妈要是没地方去,我跟严夫人说好了,可以去他家帮工做活,工钱还按如今的算。”

这也是和柳树说好的。

严家现在就一个才买的婆子,灾民过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包括严家女眷也是,关起门来还是村里过日子那般,在自家没什么,可这时间久了,一些对外应酬便拿不出手。

柳树也想找个靠谱的人,他现在接了京里的生意,家里银钱能调动开,多请个人也没什么,而且蓝妈妈比那婆子靠谱还懂得多,当然愿意要了。

蓝妈妈听夫人给她下家都找好了,当即是感激涕零,给夫人跪着磕了头。黎周周让起来,不用多礼。

“方六的话,铺子里缺人手,不过要做买卖打交道,看你愿不愿意了。”黎周周问。

方六自然是愿意的,如今灾情刚过去,京里各家各户人手都齐全了,哪里还需要找帮工。

“那你便去铺子里头忙活,活要多要杂一些,不过工钱比现在应该多,你以后听着掌柜的和严夫人办事。”

家里的给安排好了,轮到了铺子里的。

黎周周打算在苏家四人中带两人去昭州,这和小树说好了,梁掌柜教了有一年了,本来也不是按照小工打杂的路子走,四人都知道梁掌柜是临时请过来的,以后要回去,那回去了,这边铺子空的掌事的谁接手?

自然是从他们四个里头挑最好的,因此四人是尽心尽力的学。

他们一家去昭州人生地不熟的,用自己人方便,黎周周肯定要带,至于带谁——

小树说岔开了带,苏佳渝和苏石磊都是苏大一房的,这俩岔开了,一个留京里一个去昭州,不然俩亲的撺掇一块,干这种营生沾了钱,容易互相偏帮瞒着周周哥你的。

这话是有几分道理,不过也得看人。

黎周周说:“与其我强硬带着俩不愿意跟我去的,离了心记上了我,不如问问意思,愿意跟的便跟,不愿意的——我有办法。”

“周周哥你要是说不出狠话,那就我来。”

“你在一旁听着,我没你想的那么软乎,放心吧。”黎周周说。软乎也是分谁,说实话,当初找苏家,那是别家都靠不住,二叔家、顾家那边家底都不错,看不上挂靠的银子,再者两家都是心思多活泛的,一看生意好了赚的多了,指定要闹事。

阿爹走了这么多年,当年苏家也没帮扶过他们家一把。现在也是他们能用得上苏家,便想起来了。说实话也是现实。

叫四人到跟前。

黎周周先说他们一家要动身去昭州,“京里的生意我全给严夫人了,现在是严夫人的产业,我不插手,买卖就这一块,我管不了。”

“这次去昭州途径宛南州,会回一趟村里,京里四人是多了,严夫人家也有旁的亲戚要帮衬的,我就想着顺道送两个回去。”

黎周周看了四人脸上都焦急,也没敲打,说:“我知道你们见了京里繁华,赚了钱,都想留下来,可情况我刚也说了,现在嘛,要么回村里,要么你们谁不怕辛苦劳累了,跟我去昭州也成。”

“话说到前头,昭州远十分艰苦的。”

昭州再艰苦,那也比回去窝村里过整日干活吃不饱饭还挨骂挨打的日子强啊。跟着这一比,四人都不用想的。

“我、我去。”

“我愿意去昭州。”

“表叔,我不想回村,我愿意去昭州。”

四人纷纷急着要表态,唯恐落下了。

黎周周说:“京里留两人,昭州去两人,你们四人商量下。”便和小树出去,去了隔壁,留四人自己商量。

柳树出了门就跟周周哥比划大拇指。黎周周轻声说:“吓唬小孩管用,放年纪再长经历再多的一些人身上就不顶事了。”

他也不会真狠得下心送俩人回村。

所以说是吓唬小孩子把戏。

隔壁房里,四人是红着眼睛各舍不得分别,苏石毅说他年纪最大,他去昭州,让两个哥儿留下来。

“肯定不成的,你们男的搬重物成,可灶屋的活,做卤煮的活,还是我们哥儿拿手。”苏佳英咬了咬牙说:“小渝年纪小,留京里,我去昭州。”

苏石磊便说:“那都成了我们大房占便宜了,石毅你留下来,我去昭州。”

“我、我也去昭州。”苏佳渝年岁最小又是最低的辈分,也举手。

最后商量不出来,留京里自然好,一切都熟悉了,还能每年给家里捎信捎银子,还有梁掌柜教,工钱也多稳定,去了昭州,路远,啥情况都不知道,自然是惶惶害怕,可再害怕那也要去。

反正是不回去。

四人挣着无果,最后便抓阄。

苏石毅和苏佳渝去昭州。还真像小树说的,苏家大房的给岔开了,苏石毅是三房家的,年纪大稳重老实些,苏佳渝年纪小胆子也小一些。

柳树看了直皱眉,觉得这俩一个是木头,一个是胆小鬼,跟着周周哥去了昭州,能干个啥?他私心里还是觉得佳英好,有他几分,厉害能出头泼辣,也能干事,前头后头的都成。

“可以了,老天爷都选好了。”黎周周觉得成,“小渝年纪小还能教,稳重老实也有老实的好,倒是佳英,他年轻气盛别浮躁惹了乱子。”

柳树保证:“周周哥你放心,我把这俩当自家晚辈教。”

这便定了。

铺子里四人惜别,苏石毅给苏石磊保证,会好好照看好小渝的,苏佳渝也抱着苏佳英的腰,眼底红着,不过没哭,说:“我跟表叔走,你们放心。”

“昭州要是辛苦,你的钱便攒着,家里我照看。”苏石磊说。

这段时间处理完了人际关系,那就是收拾家里行李了,黎家在京里两年多,杂七杂八的一堆,去昭州路远说不带吧,可怕昭州到了没有顺心的能用的,带上吧太多。

择了一部分拿,那也不少。

林家之前送的三个箱子都劳烦送到郑家那边保存了,为啥没放严家,顾兆说:“我看二哥晋升之日快,到时候换新宅院搬家也麻烦。”

“好啊,你这是捏着我家了。”郑辉笑说。

严谨信心里叹气还是舍不得兆弟。

旧衣服处理送人了,家具什么的都留着,不处理了,太麻烦。多的是顾兆的书,之前梁师兄还嘲笑过他家没几本像样的书,现在收拾起来也有两箱子了,这得带上。

羊呢?

福宝是离不开羊兄弟,可去昭州那般远——

“咱们问问羊,要是它俩都乐意了,反正走得慢,照旧坐骡车驮过去。”顾兆总觉得家里羊听得懂,实际上他也有几分感情了。

宠物和肉是不同的。

带着吧。

四月中,清明刚过,天气晴朗温暖了起来,黎家一家收拾了车厢连着车板拉货的一共就有七辆车,梁子致还给请了镖局护送,这些镖师走南闯北的,皆是骑着马,顾兆没问多少银子,深深作揖,谢谢师兄关爱。

“我就不去送你了。”梁子致前一天说。

送了明源,送了老师,生离死别,这辈子他不愿意再看了。

顾兆晓得,“师兄保重。”穿到大历,成了亲有了家,如今多了老师师兄朋友,是他的福气。

他像现代那般,张开双臂给师兄来了个拥抱。

梁子致都怔愣住了。

顾兆抱完撒手,笑嘻嘻说:“我还会回来的!”然后就溜了。

梁子致站在原地也笑了,这个顾兆没个正行!

送别日,严谨信郑辉一路相送到了城门外,又依依不舍一路,郊外柳树嫩叶发芽抽长垂掉,然后就有了流传千古的名诗,高中课本需要背诵那种。

《别兆弟折柳送昭州》严守心。

在之后的几年,分别有《忆兆弟[其一]》的一二三,感念回忆与兆弟、郑兄在府县官学中的日子,以及在翰林修书的日子写的赋,都是高中古诗必背项目且重点。

为此有不少高中生磨牙,不就是未来顾首辅去地方开启疑似穿越者模式剧本了,咋就依依不舍,依依不舍就算了为啥还要一篇篇写诗做赋,你看兆弟都没写,咋就你严守心能叭叭。

后来看到顾首辅的诗:……

emmm。

难怪顾首辅不回一个,这水平,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