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作者:路归途

时下赴宴吃饭,自然不是纯吃饭,主要是社交聊天。

尽管黎周周说别客气,可大家该绷着还是绷着,只能作罢。大人们一桌,小孩子们分了两桌,黎记送了几只卤鸭过来,做凉菜,还有一些皮冻。

如今这些是不用黎周周亲自动手做了。

王夫人一瞧桌上的卤鸭,还没吃先笑夸说:“黎记卤肉的味就是特别,我还没尝,光看色泽就觉得好,之前在家中时天天差人过去买,怎么都吃不厌似得。”

其他两家夫人心里恼自己,怎么嘴慢了一步,先让姓王的捡了个头。于是争先恐后的奉承起来,昭州城谁不知道黎记的买卖是新来的顾大人家做的。

夸完了卤鸭夸皮冻,反正就是特别、好吃、吃不厌这些话轮着来。

黎周周只能笑说:“也是我家相公之前琢磨出来的,我家农家出身,若是不做个买卖支撑,也没有今天。”回头让黎春准备了三个木匣子卤鸭装起来,连着回礼添上。

小孩子那桌也是捧着福宝。

等午饭用完了,又喝了两盏茶聊了会,三家夫人听到隔壁各家老爷说告辞的话,便起身说打扰了,多谢款待如何如何,这便带了孩子走。

黎周周让黎春去送。

三家上了马车,才发现黎家还给备了回礼,已经搬到车上了,也不好在黎府门前打开看看是啥,便先按捺住心思,等回去再说。

马车哒哒哒的离黎府大门远了瞧不见了,车厢里头的夫人才松了口气,能轻快一些,后头马车里的孩子们也能小声说话聊天。

“大人家还不如咱家大呢。”

庶女不敢开口,心想不如她们家富丽堂皇漂亮,可夫人老爷都是巴结着奉承着顾夫人的,就连在家里心高气傲的嫡姐,今个到了福宝小少爷跟前,也是殷勤的很。

还是当官好。庶女心想。

嫡女说完,可能觉得不好,又添了句:“顾夫人气度好,府里头都是稀奇的玩意,福宝小少爷的玩具我都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京里的,肯定是京里的玩意……”

王家车厢的庶哥儿是安安静静坐在一角,想着今天去黎府见顾夫人的情景,顾夫人脸上半点粉也没擦,穿的也素净,不是花红柳绿的颜色,除了发髻上一支簪子,没别的叮叮当当打扮了。

不知为何,王家哥儿心里觉得顾夫人这般才好看,回到家里进了姨娘的院子,第一件事先要了热水把脸洗了,脱了身上那身红彤彤花里胡哨的衣裳。

五姨娘真盼着哥儿回来问个情况,一看这般作态,先说:“是不是你今个在外头惹了顾夫人顾大人不高兴了?还是做了啥蠢事笨事?别乱糟糟的丢着,这衣裳还是今年新做的,这么好的料子,你妹妹都没有穿。”

新年做新衣发料子,王家是绸缎庄,可有什么稀罕的那也是要卖出去的,下人送了一些到宅子,自然是王夫人先挑,剩下的才给各房姨娘。

王家哥儿今个做客穿的那身衣裳,还是初四时王家收了帖子,王老爷让夫人带着府里的哥儿去,家里的妈妈加班加点给缝制出来这么一件。

“这料子也就正院有了。”五姨娘心疼衣裳,让身边妈妈收起来,说:“你这是发什么疯,好端端的出去一趟回来就不对劲了,还不如让你妹妹去,你妹妹嘴甜会哄人说话,她年岁也不小了,该相看婆家了,可年岁跟夫人的六娘撞上……”

五姨娘絮叨了一通,主要是她生的女儿七娘和嫡出的六娘年岁相当,夫人看不惯她们这些妾室姨娘,给六娘挑好的,从六娘那单子里头漏出不要的也是好的,但可能人家夫家看不上七娘是妾生的。

难啊。

“说了一堆,你开口说话,别你一去做了错事让夫人不高兴了,连累到我和你妹子。”

王家哥儿才说:“没有,顾夫人很和善,还问我有没有读书识字。”

“……你学啥,前头正经的大哥学才是正理。”

王家正院子里头。

“夫人,一盒卤鸭,一盒点心,一瓶青梅酒,还有红包。”

王夫人还没开口,老爷诧异,顾大人还给他塞银子了?可看那婆子说话不像,拿了红纸拆开,叮叮咚咚掉下来三个铜板。

好家伙三文钱啊。王老爷是做买卖也不短了,跟同行打交道,还真没见过包三文钱的,不过顾大人给的,王老爷也没说啥,拿着三文钱摩挲着,问:“今个你在黎府,顾夫人跟你说什么了?原原本本跟我说一遍。”

王夫人知道有这么一茬,回忆一下开始讲,也不敢漏什么话,大致学着,顾夫人说京里的事,“……第一年在京里是顾大人在翰林修书,得了皇子的赏,年礼有许多……说起做买卖来,对了顾夫人说漏嘴了,他家铺子黎记是挂他亲戚家的——”

“他家亲戚的?不是他家的?”王老爷说完不对,回过味来了,“是他家的买卖但要挂到亲戚下?”

“是啊,我也不晓得怎么绕了这个弯,也不怕亲戚吞了黎家的生意吗。”

王老爷:“谁敢吞大老爷家的买卖,继续。”

“顾夫人说漏嘴后,后来找补说京里康亲王都有一家酒楼,这又是皇子又是亲王的,老爷你说顾大人咋就跑到咱们昭州了?”

这王老爷哪里知道,不过也觉得有奇怪,得托人打听打听。

“……对了老爷,顾夫人说起咱家六娘稚气还小,我说不小了该挑婆家了,可顾夫人说不着急,以后光景好着呢的意思,我寻思不来,这是不是顾大人想提拔老爷了?”王夫人说着高兴,这可是好事。

王家要是能做成陈家那般那可太好了。

“你这话咋不早说。”王老爷说了句夫人,不过没追究,“还说什么了?”

“问五姨娘那个四哥儿有没有读书识字,我就老实说了,家里男孩认了几个字,顾夫人就问怎么没深读下去考科举,这、这咱家经商咋可能做官的哟。”

昭州这边孩子没按男女重新论排序,都是男女哥儿混着一起排的。

一听夫人这般说,王老爷想起顾大人说的盖官学,还不收他们的银子,放了话给了今天三家子弟名额,当时王老爷心里也没当回事,他家做买卖的读书就算读的好,咋可能当官。

可如今听夫人这般说,前后串一起,王老爷约是摸到了门。

商贾两代不可科举——那就是他孙子能科举。

这王老爷知道,不过舍不得积攒下来的王家家业,现在一听顾夫人说的可以挂族亲家,要是自家后代做了官,那肯定不敢贪墨。

京里怕是都这么干。

要是顾大人说的真的,盖了官学,送他家子弟入官学名额,其实也能资助族亲旁亲子弟入学读书,以后成才当官可庇佑他们王家——可王老爷一想,万一要是这族亲子弟真的中了,当了官老爷,那不是得反过来么。

他家王家经商,以前是族亲巴结奉承他们,那到时候就是颠个倒,轮到王家巴结奉承族亲了。不好不好。王老爷摇头,还是得自家孩子来。

当官的才是正经的。

“……话说回来了,这科举也没那么容易考,我想的多了。”王老爷嘴上这般说,其实已经心动了。

王夫人见老爷出神想事情,抽了空的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不由叹气说:“我今个儿奉承顾夫人说了一箩筐的吉利话,也不敢多喝茶水,怕喝多了要如厕不雅,去赴一次宴可真累。”

“累?今年是咱们王家,陈家林家还没有,估计在家中抓心挠肺想着呢,现在指定是去各方打探,问问今个去顾大人说了什么。”王老爷嘴上驳了夫人的‘累’,其实心里是赞同的。

他今个儿不仅是奉承顾大人,还怕其他家见他家风头起来对付他家,因此又是伏低做小,又是八面玲珑的回话,王老爷在肚中长叹,要是他王家有人做了官,那他就是一个老农民啥都不干,也多的是人奉承巴结,一口一个老太爷的清贵。

和王家差不多情况,黄家、李家回去了,也是追着问各自夫人,顾夫人说了什么,各家夫人回忆回话,前后一对,都生了王家同样的心思。

以前在昭州,读书人有,但不多,能出来的屈指可数,二三十年里,岷章县令一位,陈大人的二女婿一位,多是到了秀才就停了步。昭州城就拿买卖做的最大的陈家来说,陈家能没有动过这翻心思?

可昭州偏远,又穷苦,没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愿意来这儿教书的。有本事的清高傲骨,不愿去逢迎商贾,给商贾子弟做老师——特别是跑到这边偏远地,连买个教材书本都困难,有钱又如何?耽误自己科举。

肚中没实学的倒是肯来,可也仅限于给孩子们启蒙,真实打实的去科举了,孩子们连童生的门槛都摸不到。

因此今天顾兆说的盖官学,给三家族亲子弟名额,三家回来一合计,心里是高兴坏了,比修路冠名还要高兴。

一个州,连个官学都没有——其实之前陈大人也动过心思,盖官学简单,随便买个院子也不值几个钱,可教师资源不好找的。

如今三家心思差不多,更有人去打听了顾大人翰林经历,随便找个本州去鄚州考举人的秀才就能问出来。

翰林清贵,天子近臣,以后可是要入内阁做权臣的。

打听到的心里震撼许久,对顾大人自然又套上了一层‘高人’的滤镜。

李家的家主是定了心,“……这新上来的顾大人比陈大人瞧着厉害,陈大人刚到的时候,我爹在世,带着我也去赴宴几次,可没如今顾大人的手段多,这些不提,咱家跟着顾大人办事,要是以后官学落空了,咱家不过就是多费了一把力气去容管跑几趟,多费了一些银子——”

“这银子孝敬谁不是孝敬,以后能挣回来。”

“可要是成了呢?要是顾大人真有这个本事,那咱家子孙后代可就是翻天覆地换了身份,如今是咱们点头哈腰的奉承人,以后别人奉承咱家。”

李夫人想了便心里激动,觉得是好,她家儿子不成,还有孙子,孙子不成,还有曾孙子……

“老爷说的是,银子咱家不缺,顾大人现在用的上咱家,要是咱家不出头露面了,以后换别人了,王家今天就特别殷勤巴结,上来一道卤鸭,还没动筷子,王夫人就吹了起来。”

李老爷:“是了,还有姓王的,陈家林家连今天宴都没摸到。”

“黄家之前还端着,今个不就是学会了巴结么。”

不能真的拿乔,当做买卖的还要什么脸,尤其是在当官的跟前。李老爷想通了,打算过几日就去黎府拜访顾大人,说他家愿意去容管——

可这不对,真这么说了,不是露馅了,顾大人去各个府县干啥,他都查清楚了么。不成不成,得想个法子主动替顾大人跑腿办事,却还不露馅。

黎府中。

福宝坐在他的小凳子上,手里捧了一块糕小口小口吃着。

“福福晌午没吃饱啊?这咋饿了还吃糕糕?”黎大问。

福宝叫了声爷爷,停了手里的糕,说:“哥哥姐姐都喜欢福宝都夸福宝。”

“说明咱们福福招人喜欢。”黎大觉得好事啊。

福宝没说什么,只是闷头又啃了一口糕。黎大进了厅,跟兆儿说:“福宝在外头吃糕,我瞧着是不是不高兴了?说哥哥姐姐都爱夸他,咋还不乐意了,别是白天时受了什么欺负委屈,不敢说。”

顾兆觉得不太可能,不过知道爹疼福宝,说他去看看。黎周周也听见了,同相公一同出去。

“阿爹,爹爹。”福宝吃完了最后一口糕糕,舔着手里的渣。

黎周周拿了手帕给福宝擦手,“就只能吃这么一块,再吃一会要吃不下饭了。”

“福福知道阿爹。”福宝露出个笑脸来。

顾兆看着都好啊,没爹说的福宝不高兴,这笑着高兴着呢。

“中午没吃好吗?也是,家里这招待客人,也没什么心思吃,小朋友那桌也这般端着?”顾兆问周周。

黎周周回了:“我看都热情,怕是吓着福宝了。”他听奉承听的都累,虽然这么说有些不识好歹了,人家三位夫人磨破嘴皮子处处夸他迎合他,论累,也是三家夫人。

可被奉承巴结的人,也累。

“被架着夸,什么都夸。”

黎周周说完,福宝就亲的倚着阿爹,说:“福福吃饭时候掉菜了,哥哥姐姐还夸我。”

“……”顾兆。

黎周周摸了摸福宝脑袋,抱着福宝说:“你还小菜掉到外头没夹住没关系,以后练练就好了。”

“福福知道,阿爹,福福会好好吃饭的。”福宝就亲亲的拿头蹭阿爹。

顾兆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算了今天不醋这小子一回。顾兆知道儿子是怎么了,不管好坏,大家都捧着夸着,福宝懵了,以前在京里是三家聚一起,孩子们一起玩,大白还小不说,莹娘喜欢扮家家,给福宝当姐姐,要是福宝坐不住乱动了,还要说福宝,不能乱动,你看看大白坐的多好。

这才是正常朋友的社交。

莹娘喜爱福宝这个弟弟,可哪里没做好,也会说,做好了才夸。

这事看似小,不过不好好说了,顾兆怕福宝以后在这种环境下长成了纨绔骄纵性格,蹲下来说:“今日家里来的客人,他们身份低于爹爹,所以才这样,跟你阿爹说话的姨姨们,怕你阿爹生气,跟爹说话的伯伯们,则是怕阿爹生气,那跟福宝坐一桌的哥哥姐姐们自然也怕福宝生气了。”

顾兆说的是大实话,封建阶级社会,教福宝认识阶级,比糊弄美化好。

福宝仔细想了下,鼓了下脸,不高兴了。

“怎么了?”顾兆欠欠的伸手捏了儿子鼓起来的脸颊肉。

福宝顿时松口,诶呀一声,黎周周作势瞪相公,福宝看阿爹生爹爹气,立刻说:“福福没生爹爹气。”

“好儿子。”顾兆笑完了正经说:“刚怎么鼓着脸,像个青蛙。”

福宝注意力引偏了,“青蛙?”

“等夏天到了给你捉一只,现在天冷藏着呢。”

父子俩又聊偏了,还是黎周周给拉回来的,问福福刚才怎么气鼓鼓的,是想什么了吗。这一打岔,福宝也没气了,有些困恼说:“要是以后福福去比爹爹还大的官是不是也要夸啊?福福不喜欢。”

“福福之前都没夸小楷哥哥的。”

这事啊。顾兆摸了下小孩头,“你见了小楷都没夸,这昭州里你也不用夸别人了,要是以后你爹万一动迁去了京里,不管是你还是你阿爹,去比爹位置高的人家赴宴,也不用奉承夸,客客气气的场面话过得去就成,要是不喜欢去了,那就挡掉,再或者去了躲懒,有人想奉承那就去,咱家不爱干就不干。”

福宝听了一大串,懵懵的,还正想明白。

“你爹意思,咱们福福在家如何,去外头做客了,对着长辈客气礼貌一些,其他的不变。”黎周周说。他也不愿让福宝养成见谁了都说好话,捧人的习性。

福宝这下懂了,高高兴兴点了脑袋。

“阿爹,福福饿了。”扑着到了阿爹怀里撒娇黏糊。

顾兆一把劫了过去,皮笑肉不笑两下,“爹带你吃饭。”又来粘他老婆!于是给福宝来了一个举高高冲冲。

福宝高兴的咯咯笑,“爹爹再高点~福福飞飞啦!”

厅里黎大听到外头笑声,也乐了,福福没事了。

今日的宴会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陈林两家坐不住了,初七一大早就去了黄家。陈老板之前给黄家现在家主闹了个没脸,如今是笑呵呵的带着厚礼去的,进门说是见见你爹,听说老爷子身子不好,特来看望。

黄家家主年岁小,二十七八的样子,没陈老板圆滑能屈能伸,见了面是真的不痛快,想给挡回去,但还是让进了,想起来爹的吩咐。

没一会林家也到了。

一通寒暄给黄家老爷子拜年,其实三家说起来一个辈分,如今陈林两家老爷能放了身段,喊一声黄老爷子已经够给脸了。

黄老爷子五十多,比两位长七八岁的样子,两家喊了,他就受着,笑眯眯的说:“好好好,二郎给拿红包来——哟,看我这老糊涂了,两位都成家了不是小娃娃哪里用拿红包的。”

“来莫气莫气,坐下吃茶。”

陈林两位老爷面皮抽抽了坐下,又是笑了起来,打了几回机锋,便说起来意——昨个儿顾大人宴客,可说什么了没?

“两家没去?”黄老爷是明知故问的惊讶,“咱们昭州城的前两位没去顾大人呢?这可奇了怪了。”

陈林两家各在心里骂老东西,面上笑呵呵的捧着,一人说:“顾大人贵重人忙,可能忘了。”一人说:“咱们陈黄林三家都是世交好友了,有什么好事情咱们说说,都是互相帮衬的。”

“还真是好事。”黄老爷子睨了眼后头说话的陈家,这是提醒三家一体互相帮衬,以后他家出了事,陈家也能帮。

放屁。

要是黄家出事了,陈家第一个下手吞他家生意买卖。

林家一听真有好事,啥好事,便殷切问老爷子。黄老爷子笑呵呵说:“昨个的事,我年纪大身子不好老糊涂了哪里记得住啥事,顾大人说了许多,顾夫人又说了不少,反正我听是天大的好事。”

问就是天大的好事,具体啥好事,不说。

陈林两家:……

最后出了黄家,两家是更抓心挠肺了。林家说:“莫不是那老东西骗咱们吗?”

“不像,是不是天大的好事不确定,好事肯定了。”陈老爷说。

于是话又回来了,啥好事?

两家又是打听,想法子勾勾绕绕的打听,最后两天后才约莫听出来一些,顾大人要办官学,给了黄家李家王家族亲子弟的入学名额。

“莫不是要三家出银子修官学吧?”陈老爷想的是顾大人又是老一套榨他们银子,就跟修路一般。

林老爷:“不是,一个子都没收,听说还给包了红包。”具体多少,没打听出来,都藏着呢。

陈老爷这下子觉得有古怪了,修官学不是为了榨银子,那就是真的盖官学,要是这三家族亲子弟入了官学以后要是考科举考出来了——

那不得占他陈家几个头了?!

陈家还算个屁。

不成不成。陈老爷有些着急,可又想不对,“之前陈大人也有盖学府的意思,后来不是没人来么,也就这么算了,没准这次也是,就说说好听。”

“我听说顾大人之前在翰林,这地方特别好。”林老爷夸了一通,他也没听懂,但不妨碍知道这地儿厉害。

“要是万一起来呢?都送了官学,就咱两家没有。”林老爷后悔啊。

那为何跑到昭州来了?陈老爷想说,可如今不是说这个时候,哪怕顾大人得罪了人被发到他们昭州,可人已经到了,昭州偏远,皇帝老爷都不稀得过来,那得罪谁就无所谓了。

反倒是顾大人之前的经历说明是有本事的。

陈老爷顿时有些后悔,当初顾大人第一次设宴,他托大拿乔,跟着其他家说不必上杆子太殷勤先看看,如今是悔的肠子青了,没看姓王的出头了么。

一个做买卖的商贾,还有啥乔可拿的,跟大老爷当官的叫板。

“不成,我给顾大人递拜书。”

“算上我,我也递,咱们不成了掏银子。”林家紧跟其后,怕被落下。

顾兆是又抻了几天,一直到十二才给下了帖子,不过这次没邀请两家到府,而是叫到了衙门里头,看着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其他家听闻了,顿时羡慕初六去黎府做客赴宴的三家,这是顾大人给的脸面,如今陈家林家两家连到府都没资格,所以说都擦亮眼,以后顾大人有了事,得紧跟着。

陈林两家老爷到了衙门,发现李家也在,三家打了招呼,就静静站着候着顾大人,幸好没久等,顾大人便到了。

这次谁都不敢掉以轻心轻视,诚惶诚恐诚意满满诚心十足的行礼。

顾兆在衙门后院正厅接待的,衙役上了茶,顾兆先坐在主位椅子上,让三家坐,抬抬手让说吉利话客气话的停了,说:“不跟你们说虚的了,这次一件事,做好了办好了,本官记在心里,以后有什么好事自然叫你们,若是办的差了,后头的人不是没有。”

三家老爷屁股刚坐稳,这会又立刻起来,恭恭敬敬的说是,请顾大人吩咐,不敢糊弄如何如何。就差指天发誓了。

“容管修路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听到了,尤其是李家,这县令——你们家中族人若是有本事能考中举人,本官也能效仿陈大人,话说的远了。”顾兆吊了句,话切回正题。

不过三家已是心中震荡不已。

效仿陈大人,前话一联系,那岂不是如岷章县令一般了?

做李家姑爷的当县令,能和本家自己人当县令,这能一样吗?之前科举难,读书不易,可顾大人这不是马上要盖官学了,这样一来——

三人想都不敢想,心中滔天喜意,面上带来一些,更恭敬了。

顾兆:“本官不图色不慕利,昭州好了,这是本官的政绩。容管的路要修,如今的县令不提也罢,李家去约束,陈家做辅,先把路修了,一点,不许压榨百姓,顺顺当当的,路修好了,才有别的盈利买卖。”

若是之前顾兆这么说,陈李两家才不乐意配合,巴巴去干活,可如今不同了,一张张大饼画起来了,且最重要一点,顾大人不图色不慕利,也确实,送女人不要,送钱那是捐钱也用来修路。

那就是图的名。

顾大人想要政绩那自然是昭州要好,光是修路的政绩可不足以调京里——前头陈大人也修了路没用。

所以说来说去,没准顾大人真有两把刷子,若是真的,那他们赶上趟了,以后可不是顺起来了,若是假的,与他们也就是辛苦一些费一些银子,没啥别的了。

这买卖做的值啊。

两家是立即应是。林家在一旁懵着,那我家呢?

顾兆:……你被来就是个搭头抻陈家的工具人。可话不能这么说,顾兆给圆回去了,“昭州城修路,林家供了便宜的陈米——”

“大、大人,我林家愿意捐仓库里压着的陈粮!”林老爷慷慨激昂。

顾兆:……还有这等好事,本来都说要给你家读书名额了。

既然林老爷主动捐的,那顾大人勉为其难收下来了,笑眯眯说:“林老板心善,子孙后代自然该殷实,还要读书明礼,这样的善心记着百姓的人家,子孙后代读书出来做了官也是好官。”

“对对对。”林老爷激动啊。

顾兆笑了,“要是顺的话,开年年末秋冬官学盖起来,本官做主了,给林家多一个名额,本来其他家都是两人的。”

林老爷当场跪地拜谢顾大人。

顾兆是亲自搀扶起来,温和拍了拍林老爷的胳膊,“咱们昭州的好日子还在以后,林老板要保重身体啊。”

其他两家听了,心中亲切又激昂,恨不得现在就去容管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