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作者:路归途

货扎起来了,一共七车东西,其中椰皂占大头,四车的椰皂,椰糖一车椰蓉一车。这还是七月份出落的椰子,还有一批等八月才出。

两个工厂是没闲着。

还有一车混在这些椰子货品中,实际上是玻璃制品。这制玻璃的就是纯手工小作坊了,顾兆在这段时间一直捣鼓,将后世的‘吹玻璃’工艺跟师傅说了,造的是玻璃器皿,小碗、杯盏这些,装的盒子都是找人精心定制的。

这些动静悄悄进行,但在人家地盘上,顾兆保密,其实心里也知道吉汀县令一定是知道他在做什么。后来这县令跑到他跟前赌咒发誓来了,说绝不外传。

玻璃制作地方就是那个小偏院,家庭小作坊了。

做玻璃的师傅一共有两位,都是吉汀本地人,顾兆那时候找手艺人手巧的瓦匠、陶瓷匠,还问有没有吹糖人的——自然是没有的。

这两人自然听都没听过玻璃是何物,真是顾兆做出来,给两人讲,如何吹如何打,两人慢慢摸索出来,才有了今天出的一车器皿。

历时快三个月了。

而两位师傅的家人,顾兆齐齐打包到了昭州城,反正在他家还没站稳脚跟前,这两位师傅肯定必须要保密和忠诚。

押货的是四位镖师,另两位留下来。

镖师们对顾大人提议的‘物流’心动,不过还是看这一次的送货情况,要是昭州地界的东西能卖出去,他们做物流的才能跑的起来,不然如何赚钱?

因此去了四位。

同去送货的还有两厂跟着的掌事,几家大股东想瞧瞧热闹,派了护卫,前前后后大约十五个人,皆是身强体壮的男丁,黎周周带着苏石毅孟见云也去了。

这是黎周周第一次单独出远门办事。

当时做这个决定前,黎周周有些犹豫,“相公你就不怕我——”

“我跟他们说了,要是遇到歹人了,货丢了就丢了,定要护着你。”顾兆说。

黎周周听了先笑,顾兆问了句笑什么,而后才反应过来周周第一次时想说什么,说了句笨蛋,“我要是不信你,谁信你?我一个人单独去各个府县忙活,你也信我不会在外乱来。”

“男人能在外做事业,哥儿也可以。”顾兆是支持他家周周的。

什么规矩大防,在他这儿通通丢一边去。以前在京里时,顾兆不得不顺从社会规矩,他家周周只能止步困在后院,做一些后宅的事情,如今都出来了,在昭州他也算是一把手,为什么还要束缚周周?

周周身高一米八,力气承袭了爹的大力,体能好,经常干活锻炼,就是昭州城那些酒足饭饱的大肚子商贾,周周一拳能打八个。玩笑话。打两三个是没问题的。

就像周周之前‘帮’王家的哥儿说的那般。

时下有些哥儿愿意乐意顺从,喜欢打扮,爱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夫郎,那便如意,不干预这些。可要是有些哥儿‘觉醒’了,觉得自己处处没什么比男子差的,相反还比男子做的好。

周周就是后者。顾兆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且支持的。

于是在出货去中原的决定后,黎周周脸上几分犹豫,顾兆看出来,便先提出去干吧。注意人身安全就好,家里一切都有他。

福宝知道阿爹要外出好久,舍不得阿爹,眼泪憋着要下来,黎周周差点心软说不去了,反正货都出来了,苏石毅看着也可以——

“不行。”顾兆先拒绝了,“我当日去底下五个府县忙公事,福宝也舍不得我这个爹,可我还是去了。周周,这是你的事业。”

“福宝还小,他不懂道理,只知道阿爹要走好久他见不到,当然想的紧,可不能事事顺从他的要求,我这个当爹的还在,放心吧,都有我。”顾兆保证。

在福宝眼泪汪汪下,黎周周咬一咬牙还是听了相公的话。

这两个厂是他盖起来的,从选址到建厂到挑人到出货,是他盯着的,如今东西出来要卖出去,黎周周私心其实是想看一看的。

顾兆送完老婆出门,等车队影子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宅子。

一问丫娘,福宝呢。

“小少爷在被窝里偷偷哭。”丫娘老实回话。

顾兆抬脚去后院,就看儿子光着脚跑的飞快过来,一边哭一边喊阿爹阿爹福福舍不得阿爹,后头跟着汪汪,汪汪嘴里叼着福宝的鞋子。

幸好周周走远了,不然见到福宝这样指定是不会去了。顾兆先庆幸了下,自然是不舍儿子哭的这样伤心,他把福宝抱在怀里,福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打着嗝,还说:“阿爹阿爹福福要阿爹。”

“要是顺利的话,阿爹一个半月后就能回来。”顾兆没糊弄福宝,一手抱着福宝,另一手从汪汪嘴里取了鞋子给福宝穿上。

福宝长这么大第一次闹脾气,蹬了蹬腿不让爹给他穿。

这是赌气呢。

顾兆就不给穿了,把鞋递给旁边的丫娘,大手抱着福宝的小脚丫子,将灰尘拍干净,天热也不用怕冷,一边走一边耐心说:“去年爹出去办差,福宝有没有想爹?”

“……嗝。”哭的打嗝的福宝泪眼婆娑的看他爹,带着哭腔还是老实说:“想了。”

顾兆说:“阿爹也是去办公事了,福宝有俩爹,我和你阿爹没什么不同,之前爹公事忙,阿爹留家里多照看福宝,现如今阿爹公事忙了,福宝就由爹看着,等以后福宝长大了也要办公事去忙——”

“那我肯定要把阿爹和爹都带上办公事!”福宝急急说。然后掉着泪珠珠,可怜巴巴的看他爹。

意思我长大办公带俩爹,如今阿爹去办公能不能带着福宝?

“……卖惨没用,你爹我铁石心肠。”顾兆逗笑了,笑完又正经,拿着刚擦完福宝脚丫子的手给儿子擦眼泪,一边说:“你要是长到八岁,身体强壮,你阿爹出去办公,我绝对支持带着你。”

福宝才哭过被他爹大手铁汉柔情的擦了一顿,整个肉脸都皱巴巴的了。顾兆擦完才觉得不对劲,这脸咋越擦越脏,才想起来刚给福宝擦了脚——

他真不是故意的!

福宝在实岁四岁虚岁五岁时许下愿望,他想明天一睁眼就变成强壮的八岁。

“不哭了,再留两天,咱们就回昭州家里,家里有爷爷肯定也想福宝了。”顾兆说。有爹在,福宝应该或许能减少一些思念阿爹之情。

不成,再给转一下注意力。

不然学习吧?五岁了,也该启蒙了。

七辆货车走着新修好的水泥路,一路畅通无阻,当天夜宿外头,第二天走了不到半天就看到了昭州城城门。

顾大人的令,可穿昭州城内直接去城北门,这样近。

城里路修好了,城外还没,正在修。车队浩浩荡荡的穿了主城区的百善路往城北门去,百善路多是小商小贩门面铺子,见到这些车队看着有脸生的有脸熟的,但迟迟不敢上前问。

其中有商贾老板嘀咕:“那个人怎么瞧着像王家的掌事?”

不是像,是真的。

有人已经上去问了,得知是吉汀的椰子货,如今运到中原去卖。

“运到中原去?这也太远了,几个椰子不值当。”

“对啊。”

这些人嘴上这般说,可眼睛不错的盯着车板上的货,无外,这些货要么是大箱子装的,要么就是用粗麻绳把坛罐子拴着一起,挨个顺序码好。箱子里还能说装着椰子,可这坛子怎么说也不能装椰子吧?

昭州城的商贾们嘴上问的是几个椰子,实际上是想打听到底出了什么货,听说好几样,不过再详细了就不知道——吉汀工厂那边竟然意外的嘴严实。

出于各方的原因,当地势力强的股东下了封口令,不许厂里工人对外说关于椰子制品的话,另一方面则是工人也不敢泄露——这厂背后可是官家,就怕查出来丢了一天八文钱的工。

如此一来,心安如一两厂是铁严实的。

这会昭州商贾好奇问,队里各家的掌事知道这货不用藏着掖着,都要卖出去了,还藏掖什么。

便说:“椰子糖,还有椰蓉椰皂。”

原来还真是椰子制品,椰子糖他们能想来,就和那甘蔗糖差不多,这椰蓉又是何?椰皂又是何?可不得再问,掌事们便闭口不言,笑眯眯的摆手说:“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得赶路。”

“这去中原路途远,我还是第一次去,回头要是平安回来了再说。”

昭州的商贾本来还想这三样是不是能卖价,可一听掌事说能不能平安回来,便唏嘘,虽是路修好了,可这昭州到中原是不近的,那椰子再值钱,又能值几个钱?

罢了罢了。

大商贾是晚了些接到了消息,等赶来看热闹车队已经快出城北门了,黄老板年纪轻眼神好,远远瞧了眼带队镖师后头那位。

“好像是顾夫人。”

“你肯定看错了,就算是做买卖了,难不成顾大人还真放心顾夫人一人出去不成?像什么话。”

黄老板琢磨了下也觉得不像,“那人一副男子装扮,我瞧个侧脸,还挺男子气概英俊的,应该不是。”第一次捐银修路是见过顾夫人,也不没敢仔细盯着瞧,因此不保证。

昭州车队出了城北门,路是水泥路,十分宽敞。

一路北上,鄚州与韶州的交接路已经修的七七八八了,水泥路平坦十分好走,他们车上物品重,一天能行个百里路,等越往后走,水泥路也没了,只能绕路过去。

等出了南郡布政司的地界,到了大历人民眼中的南方——昭州已经属于极南偏远荒芜地带,百姓们根本不知有昭州这个州。

又穿过金都布政司,途中露宿客栈也选的便宜的靠近城门的客栈。

原先几位掌事还说要个好的客栈,让顾夫人好好休息。黎周周直接拒了,“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如今还不知道货怎么样,不必铺张浪费讲究了。”

如此掌事当然是高兴,说了一些好听的话就留顾夫人休息了。

四哥儿见人都走了,说:“那些掌事的也就是逞个嘴上功夫卖个好,要真是关心老板,怎么在客栈门口不提,等咱们都卸了货安顿下来才说这种话。”

“你心里知道就好。他们也是想省就省,不过碍于我的身份,可我这次出来,不是顾夫人,是黎老板的身份,大家都是做买卖的,怎么赚钱才是正经事。”黎周周不在意。

晚上他和四哥儿一个房间。

“叫热水洗漱后泡了澡赶紧睡。”一路上夜宿荒郊野外也有过几次,碰见了大客栈能供热水的,黎周周是抓紧时间休息整顿,养足了自己精神才是道理。

明日一大早要出发,不能耽搁。

四哥儿应是,出门叫热水了。

洗漱后,天麻黑,吃了饭。黎周周洗脸刷牙漱口,一通做完了,四哥儿也跟着学。当初老板问他愿不愿意北上,四哥儿有些想,又有些怕,老板便说不急,你年岁小没出过远门,就是怕了不想去也没什么,你自己想一想,想去了来找我。

四哥儿是想了两天,最后还是决定去,他一看到那粉绿色的袄子裙裤就难受,老板给他机会,他怎么能不要呢?

“放心,你爹那边我去说。”黎周周说了。

四哥儿不是为这个来的,而是问要出远门带啥啊。

黎周周见四哥儿认真中带着期待模样,笑了下,眼底是看弟弟的慈爱,说:“我是要带牙具的,牙粉牙刷,带块布巾要包头脸,换洗的里衣里裤不用太多,天气热,遇到了客栈能洗了挂一晚,第二天就干了……”

四哥儿也跟着老板一样准备。

后来一路上尘土满面,他们几次夜宿外头有离水源近的,也有不靠近水源的,不靠近了那边含着一口水混着牙粉漱漱口,可以不洗脸。

四哥儿觉得刷了牙,吃饭都香了,胃口好,才有精神赶路。

夜里两人躺在一处,困得要死,各自要睡。四哥儿想问老板出来了,想不想小少爷,他知道小少爷还小着呢,这一出来,他们都走了半个月了。

肯定是想的。四哥儿心里答,他都想姨娘想妹子了。等他这次回去,一定要带一些北面的东西回去给姨娘和妹妹。

迷糊中四哥儿睡了。

黎周周睡不着,想福宝想相公,可想也没用,便闭上眼让自己赶紧睡。

五日后。

昭州的商队终于到了中原布政司的唐州了。唐州、渡瓜洲、宛南州三洲是同属中原布政司的,不过宛南州靠北,属于布政司的省会城市,三洲皆是丰饶,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地多粮丰,家家户户都是有余钱的。

像顾兆的肥田法子,最早现在宁平范围推广,宁平县令升了职,这旁边的几个府县都开始学了,后来没隔一年,京里也传了消息,圣上有旨,层层到了下头,三个州都开始用肥田法子。

中原地区是能种稻米能产小麦,各类杂粮豆子花生一应俱全,用了肥田法后,粮价略低了一两文,如今是发散开来四处卖,以前最富裕的是两浙布政司,如今嘛,中原布政司也能挣一挣了。

两浙富那是产盐,官府富的流油。而中原富那是百姓殷实。

唐州城城门高大宏伟,四哥儿打老远就看见了,等越到跟前,惊的嘴巴张着,“这、这城门也太高太大了。”

城门口排队的人多,大多都是拉货的商人。守门的士兵看着谁不对劲了,便上去盘查检查户籍册,有人给打点塞铜板的,自然带货入城的要收税费。

不多。

不过他们这一路走来,横穿了一个布政司,靠近鄚州的几个州还没这规矩,越往北,才有。第一次见收‘货税’,几个没出来过的掌事都瞪直了眼,好说歹说他们不卖货,只是进城找客栈休息休息,这也不成。

被说的烦了,看门的兵卒呵斥,临时要加钱。最后是黎周周上来了,拿出了文书,说:“我们是昭州来的,这是我家同知大人的文书,我们借贵宝地住一晚并不在城中卖货,是去中原唐州的。”

那兵卒不识字,可听是当官的,先把脾气收了,去找小队长。

没一会小队长来了,看了书信,便抬抬手让过了,倒是客气。等车队进城了,小卒子还不懂,“这昭州我听都没听说过,队长怎么就放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老子教你一个好,甭管是你听没听说过的地方,反正只要是个当官的就别硬来,同知几品你晓得不?咱们县令到了人家跟前还要行礼呢。”

“那一个商队能拿的出同知大人的手信,应该是不简单的,这钱到最后没到咱们手里,你和当官的计较,人家记住的就是你了,犯不着……”

黎周周本不想动相公的文书的,不过还是先借了路行了方便。

这时候,说实话,黎周周对这次生意买卖最后能赚多少也没把握的,所以一路过来路上吃喝同底下人无异,连几个州城、府县过路钱也是能省则省。

如今进唐州城的门,几个掌事是等顾夫人拿文书,结果没成想,看到顾夫人教了货税,这咋就交了?

“我们要在唐州城卖货,该交的。”黎周周牵着马进城,跟那几个打听客栈的掌事说:“不在城门口客栈住了,往里头走,我们去唐州最繁华的西市。”

门口都问过了情况,唐州商贾买卖最繁华的地方应属西市街坊。

下午了肯定要先安顿住一晚,到了西市街坊找了客栈。掌事一听,一间客栈一晚上就要四十文钱,顿时伸脖子瞪眼的,咋就这般贵?以前住的客栈,一晚上七八文的,好一些的十文出头……

“莫絮絮叨叨了,明日还要早起。苏石毅你去办,要两个通铺,一间客房。”通铺便宜,二十文。黎周周说。

唐州西市街坊多是买卖商贾营生地方,要是换做离考场近的地方,那一晚上五六十也是有的。宛南州当时就贵,到了后头,听说炒到了百文,客栈还没空房。

黎周周吩咐下去后便回了房,蹙着眉想着明日如何卖货。跟出来的这几个掌事,除了一位从昭州出来过,可最远就是到了鄚州,对中原一概不熟。

幸好此次他跟过来了。黎周周想。

四哥儿进来后,嘴里还说:“那些掌事的背后嘀嘀咕咕的指定说老板你呢。”

“莫要说口舌了,跟他们不计较。”黎周周说完见四哥儿不懂,便说:“他们是怕我的顾夫人身份,心里并不看得起我,也不会信我能做买卖,本事有他们这些老经验足,如今什么都没卖,他们背后嘀咕正常,我要是跟他们计较,浪费了我的时间。”

“我以前听过一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晓了。”

黎周周看了眼四哥儿:“明日见分晓。”

“是,知道了老板。”

单看那几个掌事,一路上称呼他顾夫人便知晓了。黎周周说完了,便掏出了本继续想,而后收起来,“四哥儿,跟我出去一趟,叫上小孟,苏石毅留下来看东西。”

住西市街坊近的就是方便,黎周周带人去逛街了,专挑大的商铺走。那些胭脂水粉的买卖,精致的糕点铺子,因为他们几人衣着都皱吧的,一看不是本地人,穿的也不是绫罗绸缎,普通的布衣。

铺子里的伙计有些看人下菜,对他们爱答不理的。

黎周周倒是随意看看,“这桃酥怎么卖?”

伙计乍一看还以为是男的,等走近回话,才发现这问价的还是个哥儿,年纪不小了应该是夫郎,眉心一点红,模样嘛像个读书郎,穿着打扮普通人家,可身上的气度他说不上来,反正不普通。

怎么奇奇怪怪的。

“一匣子桃酥二十八文。”

黎周周:“那四样拼的盒子呢?”

“这个就要贵了,要六十文。”

“柿饼呢?”

伙计被问烦了,想说你到底买不买,只问,可对上这夫郎,冲的话说不出来,便说:“柿饼价低,一盒十八文。”

旁边四哥儿在听到价格时也是瞪眼状,咋就这般的贵啊,那柿饼一盒才装六个,什么东西就三文钱一个?三文钱搁他们那儿,割半斤的肉吃不好吗。

“柿饼四样拼的盒子要了,包起来吧。”黎周周痛快,他自己掏腰包。

伙计一听都包起来,还买了那四拼点心,先是一愣,而后高高兴兴的喊:“得嘞,您等好,一会就好了。”

“听您口音不是我们这边的?”

黎周周笑谈:“我家是宛南底下的村里的。”

原来还是一个布政司的啊。旁边掌柜的想,早在这三位进来就注意到了,不过穿的寒酸普通,估计买不了啥,便没开口让伙计接待,如今听这夫郎说话,顿时说:“宛南的好啊,比唐州还富裕,怎么跑到我们这边了?”

“也没在宛南,是宁平府县底下的一个村。”

“哟你是宁平府县的人啊?那肥田法子就是宁平府县出来的,听说那边的村里百姓户户家里有余钱,可殷实富裕了。”掌柜的多了几分谈资。

黎周周:“那便好,我早早嫁人,随夫先去了京里,后来又去了南边,如今做买卖到了唐州,还要回去的。”

原来如此。掌柜的觉得这夫郎家中定不富裕,可再不富裕也不能让个夫郎抛头露面的出来做买卖。

黎周周向老板打听了最大的胭脂水粉铺子在哪。

掌柜的指了路。

伙计打包完了点心,黎周周付了银钱,孟见云拎着。四哥儿是出了铺子门还在为点心价咋舌,他家在昭州城算是富裕的了,可吃点心那也是府里做,或是出去买,一盒子点心也不过十来文钱的。

之后又去了胭脂水粉的铺子。

四哥儿再次受到了冲击,咋的一盒口脂就要半两银子,那刻了图案的胭脂最便宜就一两,有的还二两银子。这是吃的不成?

“傻了?”黎周周笑问。

四哥儿点头,“有些傻,太贵了吧?”

“这是唐州最大的胭脂铺子,其实便宜的小店也有,不过也比昭州里卖的贵,这种东西在京里的太平街铺子,二两还是中等的,四五两是好的,极好的十两银子也有。”

“能卖出去吗?”四哥儿都懵了。

还有十两银子的胭脂?

黎周周笑,“如何没有,十两银的胭脂量少,卖的也是贵人。”

这得多贵的贵人啊。四哥儿没见识,出来一趟都惊了。

别说他了,就是唐州的胭脂铺掌柜的都多看了眼这夫郎,穿的如此寒酸,莫不是信口开河说大话诓骗那年轻的小哥儿吧?

“要一块胰子,两盒皂荚。”黎周周跟掌柜的说。

掌柜的撇了撇嘴,果然是说大话的,这夫郎只能买得起便宜的胰子皂荚,还说什么京里的十两胭脂。

一块胰子四四方方的,三十文。皂荚豆子更便宜,两盒三十文钱。

胰子四哥儿知道,用猪内脏和草木灰就能做,他们昭州城一块比这个大,才四文钱,怎么到了这儿就这般多。不过这个胰子不像他们那儿是黑的,这里灰白色,还有香味,闻起来香香的好像有花的味道。

“……用花揉进去了吗?”四哥儿好奇问。

黎周周说:“这就是人家的法子了。回去试试好不好用。”

逛完了,孟见云与四哥儿是拎着大包小包的,一进客栈,那几个掌事看见顾夫人又是住这么好又是买这么多东西,敢情路上省的,现在全花出去了。

都说了夫郎就不该做生意,他们花钱倒是厉害。

黎周周当看不懂这几位掌事的脸色,让孟见云分了糕点给大家伙都尝尝,又说:“给伙计打点下,今个都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裳,不许偷懒,干干净净的没什么味。”

天气热,他们一路走来还要露宿外头,有条件了就是擦洗擦洗,哪里能真的洗澡。

黎周周挑的客栈贵,可贵有贵的道理,上热水是很痛快,不会给推三阻四的,尤其小二还收了‘辛苦费’当即是乐意跑前跑后的提热水了。

洗热水澡时。

浴桶旁,一盒子里放的是才买的掺了花香的胰子,另一木盒里则是白净散发着浓浓椰香的椰皂。

这花香用的多,可本质也是猪内脏。

清洁效果来说,椰皂比胰子要强。黎周周洗了个痛快澡,心里有了定价。

他们一路千里迢迢的到了唐州,自然不可能贱卖便宜卖了。

以前黎周周在宁平府县时,刚做买卖,觉得大家同他们黎家日子一般紧俏,得省着花钱,肯定不舍得买卖吃食什么的,因此定价低便宜。

赚也是赚,吃食上走个薄利多销没什么。

后来去了京里,见识到了京里有钱人家富贵人家的花法,容家府里的二等丫鬟给同屋买胭脂,都能二两银子不眨眼,更别提真的贵人了。

这世道,有钱人不少,愿意花钱享受的更多。

他们要的价贵了,客人也不是针对普通百姓的,专门卖的是唐州城的富裕人家。

……就等明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