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作者:路归途

因为昭州商队的老板是个哥儿,知州夫人倒没什么避讳的,让妈妈叫人进来,“再把五娘唤过来,总归是她以后要用的东西,问问她喜欢什么。”

既然是定制的,那便做到五娘的心上。

妈妈应是出去了。

黎周周带着四哥儿进了后院,被引到了偏厅等候。

门口两个丫鬟守着,那个妈妈领他们到这儿就不见了。四哥儿见老板站在一旁,不由心里替老板抱委屈,若是放在昭州,他们老板也是顾夫人,何必这般委屈?

黎周周坦然,即便是立着,被人轻视身份,脸上也带着温和笑意,并不在意此。四哥儿一看,刚升起的那点小委屈小毛躁就没了。

等了越有两刻功夫,知州夫人来了。

黎周周作揖行礼,唤:“昭州商队黎某见过夫人。”四哥儿学着作揖行礼。

知州夫人刚过来,乍一看还以为厅中站的是男子,仔细一看才看到这夫郎眉心中的一点红,等她坐下,不管是这夫郎的外貌长相身高,还是行礼做派,不像是夫郎哥儿,倒像是老爷前头求见的读书人。

不卑不亢的。

知州夫人心中狐疑,略略问了几句,得知这夫郎原还是宛南州宁平府县底下一个村子的人,因为嫁人随夫才去了昭州。

嫁鸡随鸡,知州夫人倒是没疑惑为何跑那般远。这夫郎相公去了昭州,做人家妻子的只能跟着。

“我见你不同寻常商贾。”知州夫人也没绕圈子了,即便是不同寻常的商贾,那也是做买卖的商人,不必绕着弯来。

黎周周笑说:“夫人抬举了,黎某相公在昭州办差,去岁调到昭州的同知大人见昭州穷苦贫瘠,心里装着百姓,便拉了一条商队,将昭州当地的特产收拾出来,我们一路北上运过来卖。”

“原来是这般。”知州夫人点点头,以为这夫郎老板的相公是那新同知的手下,便不多问了。这都是前头老爷们的公务,她一个后宅妇不必管这么多。

于是问起来这琉璃定制法。

黎周周一一解答,“琉璃稀罕,也是娇贵的东西,不能装热水,需要轻拿轻放,若是给小姐打嫁妆,那便是一应首饰的奁盒,或是烧了些小姐喜爱颜色的琉璃珠子……”

没一会五小姐到了。

“五娘你来,你想要什么同他说。”知州夫人招呼女儿过去。

五娘是好奇看厅中人,黎周周笑的温和给行了礼,“见过五小姐。”

这个夫郎好不一般。五娘心中想,面上不显,她来时都听妈妈说了,真有那宝贝的东西?像是冬日冰雪景色般纯净漂亮?

妈妈将盒子打开,五娘见了那琉璃盏,爱不释手细细摸着,说:“阿娘这名字起的也好听。”

“你爱便好。”夫人宠溺望着女儿。爱就好。

黎周周说:“这琉璃盏用来盛佳酿最合适了,放在阳光下照射,颜色波光粼粼的漂亮。”

府中正好有酸梅汤,丫鬟取来倒了一盏,五娘端在手中,隔着琉璃盏对着厅里的太阳,只见确实是层层的红色,里头酸梅汤微微荡漾,波光粼粼的。

好看。

这酸梅汤用了琉璃盏喝起来都更解渴香甜了。

确实是好东西。知州夫人见了,当即心里更是满意,神色也和善许多,让黎老板坐下来说话。五娘说了她喜爱的颜色。

“这琉璃工艺复杂,目前颜色有朱砂色和草绿色,还有金色,这是添了金粉。”黎周周说到后者,见知州夫人更是满意,当即说:“添了金粉要贵重奢华许多。”

钱不是问题。夫人很满意。

双方开始交流这奁盒系列,黎周周借了知州府的纸笔,写了记下,耐心的一遍遍给母女二人画着花纹样式,又说:“……一切还要等昭州的琉璃师傅订做,与这纸上大概略有出入。”

“五娘爱的颜色,奁盒大小不差就成,其他的你们看着办。”

说到最末了,知州夫人问银钱。

这一等加起来便上万了,黎周周报了价格,见知州夫人神色满意,便说:“定钱黎某先不收了,琉璃定做贵府是大历的头一份,黎某怕不如夫人小姐意,等出了货送过来夫人小姐满意了,再付钱。”

黎周周是放心这桩买卖,知州夫人肯定不会跑单,可轮到了知州夫人对昭州的琉璃不放心了,一听不收定钱觉得不好,再问昭州地远如何联系?

五娘来年六月的婚事啊。

莫要耽搁了。

黎周周心中一动,便为难状,说:“其实今天黎某去看宅子了,想在唐州买了宅子置办了产业,以后昭州的货都运送到这宅子中,用来歇脚,只是看来看去没什么满意的宅子。”

这好办。知州夫人应了下来,这商人要是在昭州买了房,还怕跑了不成?就是有什么要联系传话的,也知道地方不是。

有知州夫人帮忙,唐州那些好宅子大宅子多的是选择,牙人也不敢欺瞒抬价,背后心里嘀咕,早知道有这一层关系,这黎老板直接说了便是,要什么好宅子没有啊。

他还以为一个外乡人没什么关系呢。

第二天宅子就看好了,靠着唐州正街的宅子,地段与衙门略有些距离,不过离南城门口近,大门冲着正街大路上,那青砖夯实的路宽能走下六辆马车,昭州送货近,零散商贾买货拉货也方便。

宅子盖的没什么制式,不过墙高门户紧实,宽宽大大的横向着走,花园小的可怜,也没什么景致。黎周周是见了喜欢,主要是也便宜——自然他们是沾了知州夫人这层关系。

这样大的宅子花了二百八十两,这可是靠近主街的大宅子。

黎周周付了银子,宅子就落在了他的头上。他这边宅子刚买了,知州府的管家便送来了三千两银子定钱,黎周周写了契书,那管家也是老神在在,半分不怕他卷了银子跑路再也不来了。

就没听说过商人敢骗官家的银钱的。

事情办妥了,速度极快,黎周周说:“明日便要回去了,我去招两个人留着看宅子,你们想要买什么唐州特产的快去吧。”

宅子如今是空的,倒也不怕偷,不过留下人看着,有个烟火气,过两三个月再来,就能歇到此处了,宅子家具都有,让招的人这段时间收拾几间房出来。

“我不去买东西,老板我同你一起招人。”四哥儿说。

黎周周笑说:“没事你逛你的,带俩人过去。”他也带了两人去牙行招人,倒也顺利,招了唐州城本地的,一个婆子一个外头看门的男人。

月钱都一样,一个月四百文,两人年纪都上去了,再者空宅子如今不住人,让两人看着,打扫收拾干净就成。这价在唐州算是中等略低一些,但活也轻松。

签了契书,付了三个月的工钱。

走之前米粮缸买了半缸,几捆柴火,留了一百文钱,算是两人三个月的菜钱。

第二天一大早,昭州商队便赶着空车离开了唐州城。

来时是七辆马车,回去只剩下五辆,上头放了些零散的东西,都是各自在唐州买的土特产,这边物价贵,同行的护卫倒是没怎么买,几个掌事和四哥儿买的略多了些。

车空着,路上走的也快。

回去时穿过来时的几个府县州城,黎周周给了当初给他们方便的看门兵卒一包花生米,这不值几个钱,不过是一份心意。

晃晃荡荡的,马车颠簸,可走的轻松。

一行人赶路十多天,终于见到了熟悉的水泥路。到了鄚州与韶州的交接路了,这路都修到这般来了,去的时候,路还没修的这般远。

“到了到了!”掌事见了水泥路热泪盈眶,总算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四哥儿从马车架上跳下来,牵着马车,用脚感受着水泥路的平坦,面上喜不自胜,“这路好,咱们最多走个两天就能回家了。”

黎周周也激动。

不知道相公如何,福宝好不好,爹怎么样。

话说另一边。与昭州大部队商队分开,四个镖师送孟见云苏石毅二人赶着两车货上京,当然先顺路护送胡老板去宛南州。

一路上平平安安的,唯有胡老板忐忑,他买了这四千块的椰皂,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总算是到了宛南州的州城,城门气派比唐州更甚,胡老板停了车,拱手说:“谢谢四位大哥护送我一路过来,如今平安到了,不如在宛南州歇息一晚,我请几位吃饭聊表谢意。”

“不了,我们还要赶路。”镖师拒了。

这辆车东西,有一车装着琉璃,那东西十分贵重,便是卖了他们几个兄弟,也赔不起顾大人这一车的琉璃,还是早早送去京城方能安心。

胡老板不好意思说:“若是我亲自请镖师护送,这一路走来也要十两银子,只可惜我银钱买了椰皂,还不知道是赔是赚,实在是不敢打肿脸,现下只能厚着脸皮了,若是有缘下次再遇见,定是请四位大哥吃饭喝酒才成。”

镖师便说不必挂怀,有缘再见云云,两队就分道扬镳了。

不过胡老板刚说的那一番话,四人皆是心里一动,想起来顾大人所说的物流,只接胡老板这一单,四人相送自然是不划算,可要是接的多了呢?

一个州城一个州城分点,只需要负责这段路,走了官道太太平平的便好。

而胡老板交了税钱拉了货近城了。

若是像黎老板那般卖,自然是不成,黎老板那是头一遭,刚到唐州人生地不熟的才出这个在客栈外叫卖的主意,再者正好撞见了知州府的人,可不是万般都有黎老板那样的运气。

出门在外,商人总是有几个结交的朋友,你帮帮我我帮帮你。胡老板能来宛南州,便是有关系在,略略思索了一番,便厚着脸皮去求朋友了,只是这朋友是做吃食的,暂时挂人家铺子里卖,似乎不妥。

胡老板纠结犹豫,可最终还是要卖货的,到了定价时拿捏不住主意。

一百文已是贵价了,再往上定多少合适呢?胡老板不敢报价二百文,思索了一番,定便宜了他没得赚,不如一百五十文好了。

朋友的食铺不大,做的也是小本买卖。

椰皂放在此处,几天下来,有人问没一个人买。胡老板是急的大夏天的嘴边燎了一圈的泡,朋友说:“你定是受骗上当了,什么椰皂,就一百五十文,我看胰子洗也能干净,干嘛用这椰皂,费这么多钱。”

胡老板本是心疼椰皂,这会是心疼自己,占了朋友食铺一角几天,朋友如今说这番话,让他早早打消买卖念头,便是心里对他占铺子一角有了不快,当即说:“罢了罢了,送老哥你两块拿去用。”

“我说这个也不是想要你的椰皂。”老板虽是这么说,旁边的老板娘倒是笑呵呵的承了情,当即拆开一块,“我倒是要看看,什么金贵的椰皂就要一百五十文钱,呀还真是挺香的。”

老板娘是做吃食的,一双手揉面下面,偶尔炸东西,早已粗糙发黄,是女人就不会不爱这香喷喷的东西,当即打了一盆清水来洗手。

“诶呦喂,不愧是一百五十文的椰皂,这洗了手,我咋觉得我手都白净了。”老板娘递了手让男人瞅。

男人是瞅着好像白净了,可一想到一百五十文,那便算了,不过香喷喷的倒是好闻。还没说话,有提着食盒的小丫鬟来买糖油糕,老板便催老板娘赶紧炸,折腾什么椰皂不椰皂的。

老板娘一看小丫鬟模样,轻视的扫了下,问了句要多少,等得了答案便丢了句等着。小丫鬟好奇看着放的一块白白的东西,“这是什么?还挺香香的。”

“椰皂,一百五十文一块,洗脸洗手净肤美白的。”胡老板是已经自暴自弃了,见人问便介绍,可看着丫鬟年岁小,估摸也买不起。

等一会糖油糕炸好了,小丫鬟装了盒子拎着便走了,确实是没买。

老板笑呵呵送,说了句慢走下次再来,就被老板娘狠狠白了眼,说:“你瞅瞅你那样子,比那勾栏瓦肆卖笑的还丢人。”

胡老板一听就明白过来,原来那小丫鬟是这个出身。

是了,他想起来了,这家食铺不远隔了一个巷子,后头就是勾栏瓦肆地儿。其实勾栏瓦肆同那脏地方还是不同,这地方多是清官,唱曲的、唱戏的、杂耍的,只是可惜,就和他们经商的一般,占了个‘卖’字那就是低贱了。

胡老板略是感叹几分,可急的还是自己,一看那一堆的椰皂就发愁,后头还有两大箱呢。心里不由后悔,怎么就听了那个夫郎的话,夫郎会做什么生意,不就是运气好了。

“喂,你是不是卖这椰皂的?我要三块。”

刚买糖油糕的小丫鬟来了。

胡老板一愣,“要三块?这一块可一百五十文。”

“我自然知道,难不成你当我们买不起吗!”小丫鬟生气,掏了银钱袋子,倒出来,“三块。”

胡老板喜色,忙是赔不是,赶紧给包上。

小丫鬟拿了椰皂回去,她家姑娘是弹琵琶的,一双手护的紧,刚买糖油糕回去说了两声,若不是姑娘喜欢这家糖油糕,她才懒得去,这般瞧不起她们,有本事不赚她们的银钱啊。

椰皂拿了回去。

当天傍晚又有人来买了,还是勾栏瓦肆的人,五块、十块的买,出手是半点都不虚,也不讨价还价。后来胡老板晓得为何,就跟他们做买卖的一般,有银钱了,可没名声没权势,修桥铺路也是想得一个好名声,赚了钱了只能给自己花,不然还能如何?

这伶人琴师多是逢迎有钱贵人,能买得起这个的,应当是不缺钱的。

胡老板心里有了主意,后来专门往这些地儿去。这里挥金如土,钱就当不要钱似得,像这样热闹消遣场所多了去了,短短几天,一千块的椰皂就没了,要不了多久便都能卖光了。

不由心里算了一笔账,从唐州到宛南州一路过来,马车是他的,跟着一个小厮下人也是他家买的,护卫镖师省了银钱,就是吃饭花销那也用不了几两银子,这四千块的椰皂他一倒手就是二百两银子。

可不是轻轻松松的嘛。

这买卖能成。

胡老板嘴上的泡给消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每日都乐呵呵的,买过的用完了还来问来买,这椰皂小巧一块,又是洗脸又是洗头还能洗身上,那伺候贵人的地方,多是爱干净,须要日日沐浴清洁,可不得费么。

因此四千块椰皂看着多,可到了后头不够卖的。

“……真的没有了,我现在那货就剩百来块了,哪敢是不卖,前一天被别家订了去。”胡老板告饶,说:“姑娘不是前几天才买了二十多块吗?”

小丫鬟说:“那你甭管,你只管说,这椰皂还有的卖没?不行我亲自去昭州买来。”

胡老板听这话笑了,小丫头急了,还以为这人取笑她。

“莫急莫急,椰皂油纸上写了昭州安心、如一是不是?这椰皂是昭州产的,可昭州我这个东奔西跑做买卖的之前都没听过,遑论你们呢。”

“昭州在最南边,若是从宛南州过去起码得两月,千里迢迢的,所以说椰皂贵价——”

小丫头听得咋舌,没想到这般远的地方,可那东西实在是好用,姑娘喜欢上了,是再也用不回去胰子了,如今没有了,只恨自己当初没多买一些。

一只姑娘用来洗手,一只洗脸,一只洗身上,一只洗头发。

“我同昭州商人打过交道,椰子——就是用来做椰皂的,每年七八两月才有,做完了又运过来,所以要买了得多买囤着用。”

小丫头急了,“这还用老板你说,你就说现在哪里去买?”

“昭州大老板说了,还有一批货秋会送来。”

“这么晚啊。”那得跟姑娘说,省着些了,也别送人了,都留着自家用。

胡老板这边保证,若是再买了椰皂,第一批先送你家这边,小丫头得了话这才舒坦了,走了还要说:“定要先记着我家。”

“是,肯定的。”胡老板心中高兴,下次得多买一些才成。

这样一来,光是凭昭州的椰皂倒卖,半年就赚了有一年的钱。

在胡老板卖货跌宕起伏时,不起眼的两辆货车到了京城大门,混迹在排队等进的大商队其中,这便是四位镖师和苏石毅孟见云了。

进了京城就不担心了。

孟见云苏石毅同镖师分别。两人一人一车,往严大人府邸去了。

柳树正巧在家,听到门房回话说:“夫人,昭州来的人。”

“啥?!”柳树是惊的土音都冒了出来,一听昭州就想到周周哥,站了起来,风风火火的就往外头跑,嘴上说:“周周哥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门房下人是连说明白话的机会都没有,巴巴的跟在夫人后头跑。

柳树到了门外一看,周周哥呢?周周哥在哪?

啥周周哥,就只见苏石毅和孟见云那俩小子。

“咋就你们俩回来?周周哥呢?”

苏石毅回话:“柳老板,我们老板在昭州,没来京里。”

柳树:……

是肉眼可见的失落,整个人都要哭了,可在外人面前,又给撑了过来,让两人先进来,一瞧那姓孟的护着车里东西不让他家下人碰,柳树说:“你们自己搬,放里院去。”

应当是什么宝贝东西,这么护着。

柳树让下人给安排洗漱热水吃饭,他虽是失望,可见了两人便忙不迭的询问周周哥如何,昭州怎么样,福宝胖了没高了没,黎大伯身子如何,你们还回不回去,要是回去了给我带封信给周周哥,对了还有银子,这黎记买卖的银子……

是一通的主意和要说的话。

孟见云是埋头吃饭,吃饭时就坐在那几个装琉璃箱子旁边。苏石毅是一口饭一句回话,感觉不成规矩样子,可柳老板没当回事,严家人热情,都逮着他问话,便只能该说的说。

像是昭州的风土人情,表哥家里人身体状况。不该说的没说——主要是严家长辈在这,不好透露,表哥说了,跟着柳夫人没什么好遮掩的。

尽管苏石毅都捡着好话说,那边热,夏天长,冬日不冷没见过下雪,严家长辈们是惊讶,有说不下雪好挨不了冻,也有操心庄稼麦子的,这不下雪麦子吃喝缺水啊。

哦不种麦子。

那够吃吗。

“……自然是不够的,不过那边水果花样多,什么菠萝、荔枝、红心果,天气热稻米也熟的快。”

“那还是吃稻米多,挺好的挺好的。”严父觉得吃米好,说明日子过得富裕,以前他们在村里时,白米都舍不得吃,都是吃杂粮豆子的。

苏石毅是说的口干舌燥,可也没觉得不耐烦,甚至是高兴,他听见了官话就觉得亲切些,好像当时还在京里。

之后的事就是跑腿办了。苏石毅见了黎记铺子的俩堂弟,又说了好一通的话,说了他和渝哥儿在昭州一切都好,渝哥儿现在也管事了,跟两人说就没那么遮掩,说虽是苦了些但学的东西也多。

最早他们四人跟着商队来京里,他是吓得要死,唯恐丢了,如今他跟着顾大人在昭州四处跑,又能从唐州到京里,虽说一路上还有镖师孟见云,可心里没那么怕了。

有啥好怕的。

苏佳英和苏石磊见苏石毅,不过才一年多没见,苏石毅硬朗许多,一下子大了似得。

苏石毅见到旁边那个陌生脸的姑娘,小声问:“新招的女工吗?”

“是柳老板的妹子。”苏佳英回。

苏石毅就没多问了。

而那一车的琉璃盏套盒,是严谨信下值回到院子后,孟见云才打开的,说明了情况,一套盒子是顾大人特意交代送严大人、郑大人府的,还有梁大人府,同时要麻烦梁大人帮忙卖了。

琉璃稀罕,一盏千两银,若是炒的高了,千金也不是没可能。

为何不在唐州卖?怕钱财多了招人眼红,尤其是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到了京里不一样,这里更繁华,人多,贵人多,贵人得了好物,不在意那卖货的,且京里来说顾家的关系也有几层。

严谨信不收琉璃盏,这东西看着便贵重。

“我家主人说了,‘大哥二哥都送去,二哥那秉性见了估计觉得贵不肯收,告诉他不怎么费钱,就是一些我自己的机灵琢磨出来的,让二哥收了喝茶哦这琉璃盏不能见热水会炸开,炸开就炸开,等昭州通上了都有’。”孟见云是面上没什么情绪,原话奉上。

严谨信:“……”

“你就收下吧,顾大人送你这东西肯定不是拿银钱衡量的,要是周周哥送我啥,甭管便宜贵的价,我看的定是心意,周周哥送我一根昭州的草我都爱。”柳树说到后头酸溜溜的,巴巴问:“周周哥就没给我带封信?”

孟见云:“有信,还有送柳夫人的礼。”

柳树本来酸男人有顾大人记挂,这会立刻一喜,“我就知道周周哥肯定没忘了我也记挂我呢。”

“你来时咋不说。”

孟见云:“夫人一直问话,没来及说。”

柳树:“……算了算了不管那些,我是话多了些,周周哥送了什么我先看看。”

椰皂椰糖椰蓉大礼包,还有琉璃打的小兔子和小牛。

柳树属兔的,大白属牛的。

这一盒是送人的,早早留下来了,麻绳绑着压根没拆开过,木盒盖子还有封条,上头是黎周周亲笔写的:小树启。

可没把柳树美坏了。

严谨信看着那一盒子的琉璃盏,还有兆弟的贺卡,上头寥寥几句,依旧没什么平仄,就是大白话,是兆弟的样子了。

夫夫二人是各自捧着东西,又是高兴又是思念的。

郑家也差不多如此,礼都是一样的。送到了梁子致的府里,梁府没夫人执掌中馈,可给夫人备的礼还有,生肖是孙明源的,梁子致望着圆嘟嘟晶莹的憨态可掬小猪样,就像是想起了师弟。

那时候,外人见师弟都是高洁如明月,不染尘俗,可梁子致知道,师弟就和这生肖一般,是个爱吃爱玩爱闹的活泼性子,只是对待学问是多为认真了。

梁子致摩挲着琉璃猪,问了师弟在昭州情况,还有这琉璃可在哪里卖过?

“老板在中原唐州卖椰货,因为先头卖不出去,唐州知州府的夫人小姐买了许多帮了忙,老板心善便送了一盒琉璃盏……”苏石毅给原原本本的说了。

梁子致护短,顾子清是他师弟,自然是多询问,越听越是耳熟,这唐州知州府嫁女,唐州知州,来年……

“梁墨。”梁子致唤了贴身小厮进来,“两浙那边的来信放哪里了?”

他隐约听伯父提起一笔,但整篇劝他归入‘正途’不说,还说起了给他介绍继室续弦——这肯定不是伯父所言,应当是伯娘写的,因为劝他留有子嗣,拿了个庶子的亲事开导劝他。

梁子致看了一半就团了团丢在一旁,不看了,也没回信。

不过书房里的东西,尤其是来信,梁墨不敢随意处置,定会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