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作者:路归途

昭州城黎府。

“阿爹阿爹阿爹。”

福宝是个粘人精,两条肉呼呼的胳膊圈着阿爹的脖颈,坐在阿爹的怀里,是哪里也不去,张口闭口就是阿爹,阿爹汤好喝阿爹喝汤,阿爹吃糖,阿爹福福有个宝贝给阿爹,阿爹快来呀。

什么宝贝,就是后院长了朵漂亮的小花,福宝这会拉着周周过去看。

也该。别说福宝粘周周,自打周周回来,他都没心思钻衙门了。顾兆是一边笑话儿子,一边也跟着过去看后头的宝贝花。

天气太热了,在黎家,顾兆是一身的棉麻短打,里头都不穿里衣,他把裤衩给苏出来了——也不算他苏。

现在也有里裤,他给改的四角短一些,腰上系带的。没松紧没办法。短打袖子也改短了,长度到小臂一半,袖口略宽一些,底下裤子是九分裤,宽宽大大吹着风透风。

周周是七月多去的中原,最初十来天福宝想周周想的厉害,整天小脸闷闷不乐的还哭,加上天气炎热,福宝还发了几次烧,幸好是跟他夜里一起睡得,顾兆忙给福宝物理降温。

衣服也换成了短打,上衣下裤,还都是中袖中裤款式。

府里下人惊了,多是想说什么可对着他的脸没人敢说什么。顾兆知道,无外乎就是什么露胳膊露小腿了不合规矩,毕竟是个哥儿家,以后还要嫁人。

去XX的吧。

在昭州,还是自己家里,在意什么。顾兆不在意下人的目光,抱着福宝给福宝喂药、降温,黎大是心疼福宝的身体,也没管那么些——孩子都热出病了,赶紧凉快才是正经事。

这十多天,福宝是胃口也小了些,肉呼呼脸颊掉了些肉。小孩子一生病就虚弱娇气,福宝每天都要爹抱,可怜巴巴问阿爹什么时候回来,福福想阿爹了。

顾兆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是不怎么热了,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正经说:“你阿爹再快那也要八月底九月初回来了,他路上也辛苦,第一次外出运送一大堆的货,这天气热,咱们在府里还有下人照顾,能穿露胳膊不合规制的衣衫,你阿爹就不能了。”

“阿爹这般辛苦,爹爹为什么还要阿爹去。”福宝委屈的鼓了鼓脸颊,他是想生爹爹气呢,可他生病了,爹爹不睡觉照顾他,哄他还给他唱歌。

福宝不能气爹爹,福宝想阿爹了。

“你阿爹心里想去,他想去的,咱们做阿爹的家人便要支持。”顾兆亲了亲鹅子额头,没因福宝小就糊弄福宝,说:“阿爹同福宝一样,都是哥儿,这世道对哥儿女子要求严,福宝觉得阿爹去中原辛苦又热又累,可这又累又热当老板的机会,还是稀缺的。”

福宝听的懵懵懂懂的,不过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就是可怜巴巴生了病,阿爹也不可能现在立刻回来看福宝了,只能一边想阿爹,一边好好吃饭。

于是病好的快,福宝又大口吃饭,吃的香喷喷了。

不过每日都要问爹爹或者爷爷,今天八月底了吗,到九月了吗。一听没,便小脸失望,而后吃了早饭精神就好了。

终于这天,福宝跟阿吉在花园大树底下玩,听到爷爷声:“福宝,福宝。”

“爷爷,福宝在后头呢。”福宝给爷爷应声。

又响起一道声:“福宝。”

福宝一个激灵,阿爹,是阿爹的声。

之后的场面那就是肉丸子福宝扑上去,一顿的黏皮糖一般粘着他阿爹,掉着眼泪珠珠,哭到打嗝。黎周周自然是也想,进了昭州城就到黎府,衣服也没换,就这么抱着怀里的福宝。

连着两天都是,黎周周吃饭喝水记账洗澡,乃至去如厕,他走到那儿,后头吧嗒吧嗒跟了个小尾巴福宝,时不时的甜甜乖巧叫阿爹,黎周周都一一应下,知道福宝是想他紧了。

“回来了就好,平安回来了就好。”黎大眼眶也是红的,说实话,当初兆儿瞒着他,让周周带人都出了城他才知晓,黎大心里其实有气。

觉得顾兆不是个好的,这去中原卖货又累又危险,谁都能去,再不济他去都成,为何要周周一个哥儿跑这一趟。

后来还是福宝生了病发了热,兆儿一宿没睡照顾福宝,福宝想他阿爹哭闹不停,兆儿也耐心哄着,黎大听到兆儿说的那些话。

周周想去。

黎大心里叹了口气,心里的埋怨也没了。

“是不是瘦了?这天气热,周周你就学兆儿那般穿着,在咱家里松快松快,别捂的跟福宝一样生了热病。”黎大说。

黎周周才知道福宝还生病了,一低头看福宝,福宝本来乖巧粘人,顿时有些怕,还没说话,黎周周先抱着儿子摸摸,“是阿爹不好,阿爹没在,福福生病了。”

“才不是呢!”福宝仰着头拿肉呼呼的脸贴贴阿爹,说:“阿爹最好了,才不是阿爹不是,是福福自己没吃好饭才生病的。”

顾兆在旁笑:“还福福,这肉麻兮兮的劲儿。”

“相公。”黎周周无奈失笑嗔了句。

福宝就得意了,在阿爹怀里冲爹爹做鬼脸吓唬爹爹。顾兆反手就给做回去,以为谁不会啊,他的还更恐怖!

黎周周:……

在家修整了三天,黎周周便说:“要去吉汀看看,再不去底下那些老板得急了。”他刚说完,福宝也急。

“阿爹带着你一块去。”黎周周哄着说。

福宝才开心起来了,“还有汪汪和阿吉好不好阿爹?”

“好啊。”黎周周对着福宝是有求必应一口答应了。

顾兆见父子二人许诺好了,笑说:“这三天,外头递帖子来见我们黎老板的昭州城商贾可是排着队了,我全都给挡了回去,现在休息好了,是该威风威风,让那些瞧不起黎老板的人好生看看。”

哥儿做生意艰难,尤其是嫁人做了夫郎的,想单独出门做生意买卖,闲言碎语可想而知。顾兆都知道,可他当官的威严能压得住面上,压不住人心,压不住背后口舌。

如今递的拜帖,叫一声黎老板,而不是顾夫人,这是周周自己的本事。

顾兆难得做了一回‘小人行径’,哈哈嘲笑那些曾经闲言碎语周周的商贾,该!急着吧!

黎周周见相公如小孩争一口气的模样,多的是感动和成就感。

话说三日前,昭州椰货商队空车从昭州城北门进来,自然是惊了昭州城众看好戏的商贾,自打车队走了后,那些商贾就话没停。

最初黄老板说带头的好像是顾夫人,大家伙还不信,觉得咋可能,一个嫁人的哥儿不好好相夫教子在家享清福,疯了吗跑到外头去了?顾大人一个当官的也肯?

可后来几天真没见顾夫人——顾夫人这位官夫人也是稀奇,来了昭州不甚爱和后院女眷来往,听吹捧,倒是喜欢做买卖做生意。以前小打小闹的黎记卤煮不说,后来还跑到吉汀做办厂子。

再之后,昭州城的商贾们从吉汀那儿得了消息,带头的确实是顾夫人,连着两个厂的几位管事一起去了中原。

这下子,昭州城议论的话就多了,自然是没胆子跑到顾兆跟前嚼舌根说些不好听的,不过那些话顾兆也知道——木匠那儿听见的。

好消息是八根纺纱机琢磨出来了。

这个稍后再说,就说当时顾大人面色不好看,十分威严,吓得当时背后嚼舌根的木匠跪地求饶,好在顾大人没要了他们性命,也没打板子。可之后没人敢说了。

顾大人的神色太吓人了。

木匠们不说,众商贾们背后嘀咕议论,反正传不到顾大人面前。

个个都是等着看热闹等着奚落呢。如今昭州城路是修好了,条条的通顺坦荡,到了八月底,各家派小厮每日去城北门口溜达守着,有什么消息就回报。

连吉汀府县里的两厂老板也坐不住了,跑到昭州城来了。

终于顾夫人回来了。

“咋去的时候七辆车,回来少了两辆?”

“莫不是丢了货被抢了货吧?”

“这谁知道呢,听说顾夫人还带了王家的哥儿一起去的,这商队回来了,王老板家的哥儿肯定知道的比咱们多,王老板呢?”

“姓王的吉汀椰货插了一脚,如今这商队连马车都丢了俩,赔惨了吧。”

有看王老板势头足爱往新大人跟前凑,早都看不顺眼了,也有想骂两句王老板捧三大商贾的脸,因此这算逮着话头了,个个挤兑起来。

“老王这次看走了眼,不成啊。”

“可不是嘛,七辆货丢了俩,不知道那俩是不是你们王家的?”

王老板面上笑呵呵的一应话都收着,也不生气,还挺大度说:“丢了我家的也好,就当是给顾夫人练练手,这有什么,两车椰货也算不了几个钱,咱们大头还是跟着顾大人走的。”

“不说了,我家四哥儿回来了,我先回去看看孩子,走了这么久也想了。”说着拱拱手离场了。

是楼梯还没下到一楼,背后一阵的轰笑嘲笑。

谁信王老板的托词?若是真疼惜那个哥儿,干嘛还让未出阁的哥儿跟着顾夫人胡来,做这些辛苦出力的买卖——王家哥儿还不是管事,撑死就是个跑腿的。

王家连自己亲哥儿都能送到顾夫人跟前当小厮使,这在昭州城众多商贾跟前可是好大的笑话。如今装什么父子情深,不就是被他们说的没脸了,落荒而逃呗。

确实是这般。

王老爷上了自家马车脸就垮下来了,心里也难受,咋就丢了俩车的货,不由安慰自己,罢了罢了都是椰货也不值几个钱。

对着外出许久的四哥儿倒不如丢了货来的难受。一是孩子是小妾生的,又是个哥儿,生下来,王老爷对这哥儿就和其他庶出的女儿一般,没什么好关心看重的。

二是商队都回来了,人都到了昭州城,也没丢,有什么可急的?

王老板在马车里连连叹气,气的也是自己的货和花出去的银子,如今能瞧见的就他家门口修好的王氏功德路,这椰子买卖又砸手里了,之前顾夫人办的那招商会,他怎么就跟魔怔似得,还真信会赚钱……

王家宅子里。

四哥儿回来先见了夫人,连夫人面都没见到。王夫人嫌四哥儿丢了王家的脸,连带着她的女儿名声都不太好了,外头都说:商贾人家出来的,没个规矩,哥儿都能乱跑,想必教不好女子。

她家六娘相看的几家婚事,媒婆回话都不太好。

王夫人能不气嘛。

四哥儿去了姨娘院子,姨娘是一看许久没回来的四哥儿,先是哭,又是打又是埋怨,“你看看你,还知道回来,晒得成什么样了,这哥儿痣都快看不见了,还有这穿的……”

虽是连连的责骂埋怨,可姨娘关心也不作假,到底是亲生的。

七娘在旁劝姨娘,人小倒是稳重,让妈妈烧热水准备饭食,先让哥哥吃了再说旁的。

四哥儿是刚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裳,还没吃口热饭,就听妈妈急匆匆跑来说:“老爷回来了,看样子往姨娘这院子来了。”

还没多准备,就见王老爷身影了。

“别说了,四哥儿呢。”王老爷摆摆手让姨娘别上前了,大夏天的凑他这么近热的一身汗。

姨娘年轻时,老爷是怎么也爱不够,如今年纪上去了,老爷便不怎么爱来她这儿了。姨娘被嫌弃也不能挂脸上,还不能真坐远了,拿了扇子站一边给老爷打扇子,端的是温柔似水的温顺。

四哥儿赶来了。

“货丢了?是不是咱家的货?”王老爷见了四哥儿率先问。

四哥儿愣了下,“没丢啊,都卖的干净——哦,也不是。”

王老爷急眼了,发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跟我说清楚,记着我才是你老子管你吃饭穿衣的,不许替顾夫人遮掩,哪怕是赔了不赚钱也成,一五一十说清楚。”

吓得姨娘打扇子的手一哆嗦,可也不敢劝,老爷发火时,她哪里敢上去说个话。

可如今的四哥儿敢了,说:“爹,我口渴,才回来,还没一口水喝,这话说来又长。”

“死人一般吗,赶紧给他倒水。”王老爷骂完姨娘,说:“那就长话短说,别搞得婆婆妈妈的啰嗦。”

四哥儿想说什么,见姨娘给他打眼色——

“我自己来倒水。”四哥儿喝了一杯凉茶,手背抹了抹嘴上的水渍,说:“统共就六车的椰货,另一车是顾大人一家送京里给几位同僚的礼。我们一路走了二十多天,到了唐州,老板说就在此处卖货,租了一家客栈前头的地方,一百文一块椰皂当天就卖了上百块——”

“等会。”王老爷摸不到头脑了,喊了停,“怎么就一百文椰皂,是一百块一百文吧?你把话说仔细说清楚了。”

四哥儿:“老爷不是嫌我说的慢。”

王老爷恨不得拿手抽这小子,是跑出去一趟,有了胆子了,敢在他跟前拿他的话噎他,可想到百文的椰皂,忍了,说:“你慢慢说,从进唐州开始讲细了,这唐州是哪啊。”

“中原布政司底下最靠南边的州,上头还有宛南州,是中原布政司的州城。”四哥儿以前觉得老爷威武什么都知晓,如今好像也不是这般,他说仔细了,“唐州富裕,用了肥田法子,就是顾大人琢磨出来的那种,又是种麦子又是种稻米,一亩田稻米能有五石快六石。”

王老爷不信,这就放屁了,他们昭州又不是不种稻米,一亩田也就一石多不到两石。

“继续,说生意,谁让你说田了。”

“百姓家家户户有余粮,手里头有钱,我们生意才卖的好。”四哥儿又噎了下老爷,才说:“老板找了家热闹的客栈,在西市街坊,一晚上就要四十文钱,我们安顿住下——”

王老爷一听住一晚就四十文,这都是用的他的钱,说不上什么肉疼不肉疼的,当官的夫人总是娇贵,那没法子。

“租了客栈前头空地,一天五两银子,当天叫卖吆喝,椰皂一百文一块,椰糖八十文一块,椰蓉七十文一罐子。”

王老爷刚有些跑神,一晚上四十文,租客栈前头就五两银子,真是——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会听到四哥儿又说一串,“等会等会,你胡乱说什么呢,那些东西到底多钱卖的,连着多少货多少文说清楚了。”

“我说清楚了啊。”四哥儿急了,要不是这是他老子,他都要发脾气了,“一块,老爷,我说一块椰皂一百文,就是一块!”

王老爷:???开始迷茫了。

“这、一百文?卖的出去吗?”

“若是旁的肯定不行,但老板有见识,我前头说了唐州富饶,那客栈都四十文一晚上呢,旁边的糖、果子没咱们的贵,可是也不便宜,咱们路远送过去的,东西又比他们的好,自然要卖的贵,要真按那几个掌事说的,七八文一块,这一万块椰皂才能卖多少。”

王老爷:……他倒是没想七八文一块,想着十文一块就好了。

没成想,顾夫人能要一百文的价。

屋里姨娘都听傻眼了,连着扇子也不打,追问:“真卖光了?”

“可不是嘛,连着知州府的五小姐都爱用,第二天糖和椰蓉就卖完了,有个姓胡的老板买了四千块去分散卖,剩下的三千块连着顾大人送京里几位大人的礼一同去了京……”

原来如此。王老爷听明白了,货不仅没丢,还大赚了。

这心情跌宕起伏的,等听完了,王老爷脸上带着喜色,说:“再说说,多说说唐州买卖的事,怎么老板还买了院子?”

姨娘见老爷心情好,也笑着插话,“四哥儿有出息了,还见了唐州知州府的夫人了?”

“是有出息了。”王老爷眼底几分慈爱点点头,算是没白跟着顾夫人——现下应当叫黎老板了。

王老板是见风使舵的快,也是能屈能伸——不然怎么会主动把自家养的孩子送到官夫人跟前当小厮使?

刚回来时受了一肚子的气,如今王老爷乐呵呵的,已经能想来明日昭州城众多商贾的脸色了,可别把他们眼馋红了,气死了。

四哥儿嘴里学的唐州买卖事,他能晓得,旁家用其他办法打听也打听的到,这去卖货的这么多人,还能问不出来点啥。再说了,这卖的好,是大好事,干嘛藏着掖着。

“四哥儿你以后就乖乖听黎老板的话。”王老爷吩咐完了,又皱眉,不过面上没生气,而是说:“快快给孩子把饭先上了,怎么能饿着肚子呢,一口口的凉茶小心闹肚子了。”

这可是难得的几句关心之语。姨娘感动连连,四哥儿倒是还好,他算是看明白过来了,老爷对他父子情,可没多少,就丁点吧。

府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加起来八人,这么多的孩子,老爷才没那精力人人都关心,为何以前对他不闻不问,现如今好起来了?

不就是他在老板跟前出了力,得了老板看重么。

四哥儿没傲气,小时候他想老爷对他多看几眼,现在他则是想,啥时候才去第二趟唐州,他喜欢跟着老板做买卖。

就如王老爷猜测这般,王家知道的快一些详细一些,可其他家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可能没四哥儿说的详细,但两点不会错。

一,椰货卖出了天价。

二,还给卖光了。

这就像是俩巴掌,还是重重的煽在了那些商贾的脸上,打的个个脸肿的老高,开始急了,于是在商队回昭州城的第二天,各家都往黎府递帖子。

帖子是堆得高,每天都有送,有问好的,求见的。

没回音,就重复了递。

黎府门前的水泥路都能磨的光滑了——玩笑话。

第四天,黎府放了声出去,黎老板要去吉汀开会了。

黎周周换上了圆领袍,骑在马上,后头跟了一辆马车,里头坐的是福宝汪汪阿吉,黎春是跟了过来,在里头看孩子。

四哥儿同老板一般打扮,也骑了一匹马。

从黎府出来,走的是主路,一路走,不少昭州百姓纷纷侧目,可没见过谁家的哥儿骑大马的,真是厉害了。

有闻风赶来的各商贾,纷纷是拱手道喜。

黎周周从马上下来,拱手回礼,面上是温和的笑意,说:“这次也是买卖顺利,得了几分好运气。”、“多谢各位老板道贺。”、“自然,以后昭州还有旁的生意了,还会开招商会的,各位静候佳音。”

老板们也识趣,马屁话都不敢多吹了,怕惹黎老板烦,一溜烟的:“那您请。”、“您先忙。”、“那可太好了,就等黎老板的招商会了。”

等马车影子越来越远了,众人才晃过神来。

“刚打招呼叫黎老板还真是顺口。”

“可不是嘛,黎老板回话也是,好像打交道的不是官夫人了。”

这是实话,刚黎老板从马上下来,脸上几分笑意,周身气度温和,一看就是做买卖的人——见人三分笑,让人亲切,没什么架子。

要是官夫人那要高高在上有规矩的。

便说那顾大人,虽有时候也是笑眯眯的,可他们就不敢真亲近些,总觉得顾大人一笑那是没安好事——虽然到如今都是好事,也没坑他们。

“你们说黎老板刚嘴里说旁的买卖是何啊?”有人想起来了便问。

椰货贵价且卖光了,昭州城的商人是见了利,就跟蚊子见了血一般,给黎家递帖子,自然是为了分一杯羹,也想干椰子买卖。

结果现在听黎老板话里意思还有别的买卖能赚钱?

“这个就不知道了。”

“得问问王老板,王老板家的四哥儿现在跟着黎老板身边学做买卖,肯定知道不少。”

不过几天的时间,之前提起王老板是挤兑嘲笑,如今说起来口风像是变了个人,昔日笑话王老板送哥儿到顾夫人跟前当小厮是嘲笑,如今则是羡慕。

“老王眼光好啊,给自家哥儿安排了这么好的去处。”

“可不是嘛,看黎老板也重用四哥儿,出货买卖都带着。”

于是对着王老板一通的夸和捧,王老板照旧笑呵呵,什么话都应都接,半点不得罪人。至于心里如何想,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京城。

香兰阁出新品了。

“听说是南边来的,通体雪白的,闻起来特别的香味,我是从未闻到过,说是昭州椰皂,用椰子做的。”

“椰子是何?”

“我不清楚,也是第一次见。”

“洗完了后还留有香味。”

“真这般神气?我让府里的妈妈去买。”

几个府邸的娇小姐手帕交正闲聊说私话,开这个话头的小姐便有一块,招呼姐姐妹妹到她房中,让丫鬟打了盆水,“各位好姐姐妹妹试试看,我觉得特别好。”

一试便从刚的客套,到了真心想要了。

富贵人家的娇小姐什么没见过没用过,可这块椰皂还真是没见过,也没问银子,各自回府后让下人跑腿买来,结果抢手的紧,说要十块就买来两块。

“兰香阁的梁掌柜说了,这东西稀罕,千里迢迢的送到京里,统共就三千块,如今没多少货了。”

木盒雕刻的漂亮,正面上是昭州椰皂四个簪花小楷的字,旁边是镂空刻着的兰草,里头放着的椰皂丝丝香味就飘起来了,比那什么花香果子还要好闻特别。

里头椰皂乳白,上头也刻着兰草,端是兰心蕙质的漂亮高洁。

兰香阁的东西都这般精致,这块椰皂也不贵,可惜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