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作者:路归途

胡老板是八月中就到了宛南州,从唐州过去,一路路途平坦,没什么山,十分好走,加上有镖师护送,平平安安的,走了五天就到了。

路上也不快,还拉着货。

到了宛南州最初耽搁了些日子,椰皂卖不出去,胡老板是急的要死,背后心里没少埋怨过自己,也算是老把式的买卖人,怎么就看走了眼呢。

虽然也嘀咕过昭州的夫郎可到底多是怨自己。

他一听利润高就迷了眼,如今卖不出去风险可不得他自己担着。后来自然是来了生意,四千块的椰皂卖的精光不说,客人还催着询问要多买再买。

得进货。胡老板是喜滋滋的一一应承下来,想到昭州黎老板说要秋日才到唐州,那时间不急,他先回一趟家中歇歇脚。

胡老板的家在唐州隔壁的府县,不在一个布政司。胡老板是走商发家做起来的,到处跑,倒腾东西,曾戏谑自己是卖货郎。等他回到家里,见了妻子孩子一切安好,说了这次为何回来晚了。

“……竟有夫郎做买卖?”胡夫人诧异。

胡老板说:“人家买卖大着呢,手下管十多号人,我瞧着很有本事。”他将买的椰糖和椰蓉拿了给夫人看。

这是在唐州客栈买的,他吃了一些,有两罐没拆开,带回来给夫人孩子见见世面。

“这便是椰糖椰蓉,用来熬糖水包点心味道好,回头你试试。”

胡夫人应是,接了东西交给婆子。知道相公这一路肯定辛苦了,每回便是这样,相公出远门卖货,一日不回来,她在家中也不安定。

唯恐相公遭了什么歹人,货丢了也算好,就怕伤了人。

“要是能安顿下来就好了。”胡夫人心里暗暗叹气说。

胡老板知道妻子担心他,说:“如今我和昭州黎老板搭上了线,以后不倒腾别的不去远地偏僻的地方了,就在中原这片走,越是热闹繁华越好,自然也安全许多。”

“一块椰皂一百五十文,偏僻穷的地方自然不好卖。”胡夫人笑说。不过听相公这么说,略是放心许多。

胡老板留了几块椰皂,让夫人使使。胡夫人是嗔怪嫌相公留这个作甚,都卖了才好,她哪里用的了这般贵的,不过说是说,一用就爱不释手,心想,难怪卖这般贵,也是该的。

因为这次跑商卖货生意好,就等再问黎老板买椰货,心中稳定踏实,没以前在家中时忧愁下一批卖什么好,于是在家中住到了九月底,实在是坐不住了。

“不成,我还是去唐州看看。”

胡夫人说:“那位黎老板不是说了秋日才来的?既然那般偏远,再次过来肯定要到十月底了吧?”

“我怕到时候去的晚了生了变故,黎老板把货卖给别人了。”胡老板这般忧心也不是凭空的,“我先前在宛南州卖椰皂时,不少人向我打听这东西如何来的如何来的,最初卖不出去我急,等生意好了些我开心,嘴上难免说漏了,肯定有商贾是打着跟我一样的心思。”

“黎老板当时卖货不顺,我买了,这是一层人情关系,但也就是个眼熟,我与黎老板也没签订之后的契书,还是我得上心多跑跑守着才成。”

胡老板越说越坐不住,胡夫人听了也不敢再拦,当即收拾了行李,胡老板让小厮套车,上路去唐州。等到了唐州,直奔西市街坊的客栈,一问掌柜的,才知道黎老板走时还买了宅子。

“宅子地址掌柜可知?”

“知道啊,那黎老板特意留了一两银子给我,说要是遇到来打听椰货的都给说一下。”掌柜的报了地址。

胡老板记下了地址,顺口问起,“还有人来打听吗?”

“有,还有一位脸生的,瞧着不像唐州的,说是宛南州来的。”

胡老板一听当即是知晓,他猜对了,真有人惦记上了这份买卖。幸好幸好来的早了。当即叫小厮套车出去,又给掌柜的十几文钱做了感谢。

等人一走,小二不解:“掌柜怎么说了?说了地址人家都走了不住咱们客栈了。”

“咱们在唐州开客栈多少年了,又不是黑店,我今日不说贪墨了黎老板一两银子,让来打听黎老板宅子的老板空住一些时日,坏了人家的事,也是坏了诚信口碑,这纸包不住火,迟早要知晓了,以后谁还来住店?都记恨在我的头上了。”

话说胡老板套车带人去了掌柜口中地址,找了个离宅子最近的客栈给住下——都跑到城门口几家客栈了,环境差,卫生也不好,胜在便宜。

一天十来文钱罢了。

胡老板是一住大半个月,早前是天天去宅子门口晃一晃,后来小厮跑腿去,每天都要问:可是来了?

自然没。

一直到十一月初,胡老板正好不舒服去医馆看了看,与昭州的商队错开了,等第二天照旧差小厮去看,小厮说:“老爷都等了这些日子了,还没来,小的先伺候老爷喝了药再去吧。”

其实胡老板病也是急的怕的,就跟上次宛南州卖椰皂一般,刚开始一块都卖不出去,嘴上长包上火。如今一等等了大半个月,天天不来,胡老板怕昭州黎老板不来了,或是去别的州了。

也是这段时间没事干闲的,人一闲,心里装着事就爱瞎想多想,越是不好的越想……

“成吧,先喝了药。”胡老板应了,心里叹气。

小厮拿着药包去借煎药的炉子,一路嘀咕:“等了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那昭州商队还来不来。”

“你说商队啊?昨个儿有个商队进了城,不过是大商队光是拉货的马车就有二十多辆……”

小厮顾不上煎药,忙返回房间去跟老爷禀告。床上的胡老板本来是虚着呢,一听小厮回话,噔的坐起,是精神十足,自己拿了衣衫鞋袜开始穿,嘴上说:“傻愣着干什么,拿了礼,套车快快走。”

别被旁人抢先一步了。

客栈的掌柜就看本来面色忧愁身子虚都倒下的胡老板,穿戴整齐喜气洋洋的像一阵风似得,脚步急着出去了,后头跟着小厮拎着好几包的礼。

嘿看来不用喝药了,这人等到了药到病除啊。

宅子大门前。

黎周周让手下押人去了牙行,那些看热闹的便散了,只是多多讨论了些,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传进他耳朵里。

“瞧着是个夫郎,脾气这般的大,一丁点的情面都没留,手段硬的跟个男人一般。”

“虽说那俩人活该偷懒不干活,可都认错了,这夫郎还不依不饶的。”

“听说是偏远地方来的,还是个做买卖的商贾,你没见昨个儿下午乌压压带了一群人进宅子,都是人家手下,能管这么一大群男的,手段能轻的了?”

“不知羞。”说这话的还是个夫郎。

“谁可怜那俩,带回去自家用不正好,解了你们的菩萨心肠。”也有人怼回去的,这怼的是位妇人。

说话的便不乐意了,“说你了?这都急着跳上来。”

“我跳什么了,夸你俩菩萨心肠还不乐意还要反咬我一口,可见有些人面上说的好听,实则啊毒蝎心肠。”这妇人骂完了一扭就回去了。

黎周周把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多看了眼离开的那位妇人背影,收了目光,叫四哥儿回宅子,别气乎乎的了。

“我真想撕烂了他们的嘴,还有说不知羞的那个,呸。”四哥儿啐了口,“亏他还是个哥儿。”

黎周周倒是心平气和的,“你要是以后还想做买卖,这难听的话多着呢,生不完的气。再说那个夫郎,他家里就是这般教的,说完了我,才好在他男人面前显出温顺来,跟咱们东奔西跑不顾家的不同,是个能安稳过日子的。”

哥儿子嗣艰难,嫁入旁人家的日子就更艰难一些。

“他娘家要是不富裕,又干不了什么赚钱的买卖,在家中如何说话?在他男人跟前如何立足?不说我背后有家里人支持,这是幸运。就说你,四哥儿你为何能跟我跑着做买卖?”

四哥儿:“自然是我爹想讨好老板。”

“还有你不受宠,才放心你跟我吃苦。别急,你不觉得苦,外人多得是觉得咱们这一路折腾辛苦,你爹可是关心问过你,说要是辛苦就不必去了?”黎周周说:“你再看霖哥儿,他是家里嫡子,也是被送过来讨好我的,可出来做买卖我一提路上辛苦,让霖哥儿这次不用去,霖哥儿家就顺坡下接走了。”

“还是心疼孩子。”

黎周周这话说的直白,他看着四哥儿,“你和霖哥儿不同,但也未必以后日子过得没他好,他家处处替他周全,四哥儿你只能靠自己。”

挣了钱有了地位,才有体面有话语权。

自然没问过他辛不辛苦,只叮嘱他伺候好黎老板好好办差。

“我知道了老板。”四哥儿心里的气就没了,他能遇上老板已经是幸运了,若是没遇到老板,在家里姨娘不受宠,夫人能给他安排上什么好婚事?

还不是随便挑一挑妹妹们不要的,到了夫家,他要是生不出孩子,或是生了个哥儿,那等着他的日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没准日日被刻薄,他性子也偏了,也刻薄了。

都说不好的。

“黎老板!”

胡老板大老远就高声喊,一边从马车上跳下来,急着一边三步并两步跑到门口台阶上,赶紧拱手行礼,说:“黎老板,不知道还认不认得我。”

“胡老板啊。”黎周周笑着点头拱手回礼。

“不急,什么话进去说。”

“诶好好,可算是让我等到了。”胡老板擦了擦汗,“我十月初就到了,上次的椰皂……”

四哥儿接了小厮捧的礼,直接拎到正厅去了。

黎周周:“我们昨个才到,遇到了两个刁的仆人刚送回牙行,如今狼烟地动,胡老板别介意。”

“介意什么,黎老板一路辛苦了,正好,我带的小厮干活勤快,黎老板有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

黎周周还真吩咐了,让四哥儿带人下去买了炭火,回来烧水泡茶。

两人就是这么干聊,胡老板说起在宛南州卖椰皂的经历,说的口若悬河自然是口渴,可口渴没水也高兴,说来说去末了是想买椰货。

“……不知道黎老板这次货多不多?我想多买一些,旁的也试试。”

黎周周:“胡老板要多少?价还是不变。”

胡老板本是想压一压价,但一听黎老板这么说,把话吞了回去,整个大历如今也只有昭州有这椰货,是他巴结上杆子求人黎老板供货的。

“椰皂要六千块,椰糖椰蓉各三千。”

“可以。”黎周周答应的痛快,末了跟胡老板说:“若是宛南州的老板要来买货,我也会卖给他。”

胡老板自然晓得,做买卖的哪有把银子往出推的道理。

“若是他真来买了我的货,两位老板不如坐下聊聊说明白了,莫要胡乱定价便宜了贵了,如今大历没见过椰货的富饶州城多着,可以岔开了卖,两浙富饶,听说水路还方便,也没见过椰货。”

“出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再者,我们的契书写了,不论你们卖多少银钱,我不管,但昭州的名头不能去。”

胡老板点点头,本来是想拉了货就去宛南州抢先一步,如今听了黎老板的话,一下冷静下来,做买卖确实是和气发财的好,又没到大打出手那一步。若是惦记他买卖的人在宛南州本地有势力,交坏得罪了人反倒不好了。

“多谢黎老板提醒,记下了。”

黎周周笑谈:“客气了。”

六千块的椰皂便是六百两,椰糖二百四十两,椰蓉二百一十两,统共一千零五十两。

黎周周拟定了契书,胡老板问能不能把货先留在此处一些,他现在住的客栈小了些也不安全,等他车马安顿好了,遇到了宛南州来卖货的商量一下再带走。

“可以,那我便不收胡老板的存储货钱了,不过最多放半月。”

“多谢,太感谢了。”胡老板是感恩戴德。

最后胡老板先交了一半的定钱,黎周周重新拟了定钱契书,双方买卖算是完成了。临走前,胡老板说:“若是那位商贾来了,还烦请黎老板托人跑一趟给我带个话。”

“可以。”黎周周答应下来。

这些都是小事。

这次跟过来的一些新人,二十多车的货,这才到唐州第一天,这就卖了这般多?不由瞠目结舌的,难怪回去的那些掌事护卫个个对顾夫人都佩服,改口唤黎老板了。

“四哥儿你去找个木匠,打一块牌子,挂咱们宅子门口的,就写:昭州商行黎宅。”黎周周想起来了,在纸上写了给四哥儿。

“我晓得了。”

“回去要是有时间了,你得学写字识字了。”黎周周说。

四哥儿更高兴了,应好。老板说让他学字,他爹便不会不答应了。四哥儿拿了纸条出去,门口就有人回话,说有人问是不是昭州商,来求见的。

黎周周一猜就是胡老板口中的商贾,请人进来了。

胡老板是回客栈板凳还没焐热,就接到黎老板的口信,又跑了一趟,不过十分痛快,也不嫌累,等见了对方,两人一打照面,胡老板觉得眼熟。

“你是不是买了我三百多块椰皂?”

竟是心直口快给问了出来。

来人姓齐,齐老板也尴尬,笑说:“是,胡老板见谅,我见那椰皂新奇卖的好,我家也是做这方面买卖的,就想看看多好使……”

还真是撞人家饭碗了。胡老板心里嘀咕。

说开了,就怎么商量卖货了。

齐老板在宛南州是有门铺的,做的是胭脂水粉胰子这生意,他家出了一块旁的花香胰子,结果卖的不如意,听人说不如椰皂好使,便记上了,多番打听才买了三百块回来。

一用,确实是好。

胡老板听齐老板的一通话,心里琢磨各番思量,怎么着都是他退一步的,人家齐老板在宛南州开的铺子,根就是宛南的,他一个外来的连个门铺都没有,挤不过的。

也不好再降价了。

这种事遇上了,本来心里窝火受气肯定的,但不知为何,胡老板突然想起来黎老板的一番话:两浙富饶没见过椰货,黎老板只卖一百文,他想卖多少了还不是再定。

而且有了齐老板这遭例子,吃了这次的闷亏。胡老板心中也琢磨,趁着这几次赚的钱,得赶紧找地方找门路扎了根才好。

“这样吧,我也不好和齐老板挣,我退一步去两浙卖。”

齐老板听了当即一愣,而后自然是有些愧疚,说:“多是不好意思。”

“我辛苦辛苦多跑跑绕绕路,总不好咱们俩个都在宛南打擂台了。”胡老板话也说得漂亮。

齐老板承了胡老板的情,觉得这人能处,十分仗义,倒是显得他齐家仗势欺人了,便口中承诺,以后胡老板若是有什么事了,来宛南州他齐家能办的自会伸手。

反正是一通客气寒暄。

“那正好,我之前答应了戏班小红丫头,若是买了椰皂定要给她家先卖一批过去,那便请齐老板帮我这个忙,我这次怕要落空去不了宛南了。”

这是送上门的生意,齐老板如何不答应?

两人是说的亲乎,一会称兄道弟起来。之后齐老板买了货,听说椰皂可放,这次一卖,再到下次就明年夏天了,他家有铺子有仓库,有地方放,怕什么?

因此买了一万块的椰皂,椰糖椰蓉也是各四千。

胡老板一听,这宛南州的椰货怕是要被齐家包圆了,再看齐家这出手,铺子怕也不小。当即觉得黎老板有远见,若是他堵着气,买了六千块的椰皂早早拉到宛南州卖,到了后头,急的便是他了。

他没铺子,齐家有铺子。

肯定得降价卖。

一万块椰皂一千两,三百二十两的椰糖,二百八十两的椰蓉,统共一千六百两。天色不早了,今日出城倒是能出,可走不了多久要天黑。

齐老板如胡老板一般,先放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马车就到了宅子门口,检查了货没问题,当即让下手搬货装车,同黎老板拱手告辞,这便出城回宛南州了。

昨天瞧热闹的说闲话的,今天看到这阵仗不由咋舌。

“昨个才来的今天就卖出去了?还这般的多?”

“那夫郎还真是有本事。”

过了两日,胡老板也来拉货,众人又是议论一番,“没成想,一个夫郎卖东西倒是挺快的。”

“你是没见,刚到的时候,可厉害着呢,手段这个。”有人竖大拇指。

也有人不屑,撇撇嘴:“再厉害他也就是个夫郎。”

可等昭州商行黎宅牌匾挂上去,门口贴了告示要招工,四哥儿拿了铜锣还敲了一阵念告示,因为老板说了如今识字的人不多,能找工上门做杂役的更是不会识字,让他大声说一通。

“昭州商行黎宅招工了招工了,要两人,看门做饭打扫的,一月四百文钱,包吃住,过年有年礼。招工了招工了……”

门前原先看热闹说闲话的不屑被个夫郎管的,如今是个个都跑到跟前来问。四哥儿可记着那几张脸,恶狠狠说:“你们不成。”

“为何不成?你这个跑腿的能做什么主?”

“就是就是,我们合不合适也得问了你们老板再说。”

四哥儿气的要死,就听后头老板声:“让你招工便是你拿主意你做主,我这手下不是什么跑腿的,是我身边亲信掌事。”

刚闹腾的是一片安静。四哥儿有老板撑腰,面子找回来不说,更是威风了,先跟那几人说:“别以为我没听见你们背后怎么编排我老板嚼舌根,招了你们怕是干不了活,拿了我们银钱还要嘀咕我们。”

“不招就是不招你们。”

黎周周不管四哥儿招人,既是让四哥儿办了,他就放了手。再说,前头那次他还看走了眼呢。干不好辞退就成。

“小掌事莫气,你刚说还有年礼,啥年礼?”四十多的婆子来问。

四哥儿仔细分辨,不是说过老板坏话的,这才答:“左右不过一些鸡鸭肉,还有红包,自然这也要是活干的好才给的,干的不成了就赶人,我们不留……”

黎周周本是要回宅子,刚到唐州卖了俩大单子——齐老板、胡老板,如今这两天是闲了下来,他们椰货椰皂还有两万多块,椰糖椰蓉更多。

正琢磨干等着不是办法,等联系联系唐州的商贾,或是问问旁的商贾。唐州应该能卖出去一批,剩下的分一分那就差不多了。黎周周正想事,便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可是黎老板?”

黎周周转身见了远处来人,穿着长衣袍子,窄袖口,一看就是商人掌事打扮,不过看其面料要好许多,比齐老板身上穿戴还好。

“正是,阁下是?”

“小的见过黎老板。”

对方先是行了大礼,作揖鞠躬腰都能对折了。

黎周周觉得不对,忙虚扶了一把,说:“是不是有什么渊源?进去说。”

“黎老板聪慧,小人姓梁,我师傅黎老板定认识,之前在京里黎记卤煮做过掌柜……”

黎周周听到姓梁便猜了几分,等此人往下说完了,顿时眉眼都是亲近,原来是梁掌柜的徒弟,姓梁,怕也是梁师兄家中家奴。

当即邀人进去坐。

一进宅子里到了大厅,梁掌柜的徒弟便要跪再行礼,黎周周忙给抬了起来,说:“既然是做买卖,梁老板叫我一声黎老板,那便以此身份办事。”

“折了小的了。”

可见顾夫人神色严肃,便只能遵从了,规矩尊重的叫了声黎老板。

梁老板年岁不大,二十四五左右,单字一个从,梁从。

梁从先说清了顾大人手下来京送礼的事,以及那一车的椰皂在兰香阁卖,十分的抢手,“……一块一两银子,太便宜了,被抢空了。”

黎周周听到一两银子一块:……也有点傻眼。

“我听小苏兄弟说,第二批大货秋日还要送唐州,我便试试过来蹲着,就住在小苏兄弟说的那家客栈,没住几天就等到了黎老板的消息。”

梁从到了唐州也忙的脚不沾地,“我刚到唐州,先去送了拜帖给知州大人府里,说起来还有一层远亲……”

解释了为何昭州商队来了两天,他才知情。

黎周周才知道,唐州知州府明年要出嫁的五小姐,原来是嫁给梁师兄大伯家的庶子。他一听梁从说,就知道梁师兄得知这层关系后,为了昭州的买卖生意,出了人情关系,不然为何要梁从拿了手信递拜帖表了身份?

当时是心中感激。

“我家主人的手信托小苏兄弟送回昭州,我怕我扑了空白跑一趟唐州,所以没敢带信,要是有幸真守到了,传口信也是一样。”

“东西银钱都是小苏小孟两位兄弟带着上路,还有几位镖师跟着,因为不好进城歇息,怕城门口遇到开箱检查的,一行人是绕着州城走不进城歇息,到了镇上可能歇一歇,塞一些银钱就能打发了,如今走了两月有余……”

黎周周想那快到昭州了。

难怪他们商队来唐州时没遇到。

梁从说了一通,灌了两口茶,解了渴,说:“我家主人说了,唐州知州晓得这层关系后,以后若是没什么大事,昭州的买卖放心在唐州安顿下来。我这次来,也是同黎老板做买卖的,我们兰香阁还缺着货呢。”

“黎老板,这椰货还剩多少了?”

黎周周:“还有两万六千多块,椰糖椰蓉多着……”

“那我们兰香阁都要了。”

黎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