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作者:路归途

学校盖的方正对称,大门进去是照壁,分左右回廊,不过盖的敞快许多,跟京里的宅院不同,更是大气,照壁是光秃秃的一面墙,没什么雕梁画柱,以后优秀学生名单会刻上光荣墙上。

中间是大操场,泥土夯实的操场,跑道一圈是四百米,左右两侧便是教室了,男教室在左侧一排,女孩哥儿在右侧,每边的教室约有二十间——当初设计的便是盖大不盖小。

反正地皮不要钱,盖屋便是个工钱材料钱。

靠着大门口的左右两间做成了厕所。

正中间的十多间大教室,自然是图书馆、教师办公室、技术课教室,宿舍则是在办公室后面偏侧加盖的凹字型小院,左右两侧两排宿舍,中间是食堂沐浴室。

排水是沟渠竹管陶罐按情况引流。

另一侧则是一块农田,约有几亩的地,旁边不远处就是自然的湖泊,如今地长着青青嫩嫩的荒草野花,颇得几分野趣。

杜若庸第一次来时觉得这布局像京里,却又处处透着不同,同他一起的还有其他三位以后在此当值的老师。

梁进士在四人中,是高了半个头,其他三人以梁进士为首。杜若庸也是。

“我原以为是混合在一起,如今看到是正合适。”白举人说。

其他人点头,抚着胡须说可。

四人是检查完工作环境,都是满意,只是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开始沉默了几息——真的开了学校,真的是混合的学校,虽是分开念书分开住宿,可到底在一个地方圈着。

“梁进士,你说该如何上课?”白举人有些发懵说。

切身感受着不日就要开学,教学生念书,这会才觉得真实。虽是懵着没有经验,但白举人并不曾后悔来这里教学。

梁进士:“说实在话,各位,我也不晓得。”

“子清是惊世之举,之前可从未有过这般学校。”陈举人说。

梁进士目光透出钦佩,点头答:“是的,敢为人先。”

杜若庸是开了私塾,不像其他三位都是去官学教书,此时他见大家都是茫然无措,便说:“若是各位不嫌弃,我便托大,说两句。”

“杜举人请言。”梁进士先道。

杜若庸便说了,“顾大人既是办了这所混合学校,那便是一视同仁的教,更或是偏一些女子哥儿,教起来比起科举启蒙,略微宽松几分,多是教些字,浅显做人的道理,明辨是非曲直……”

众人是越听越觉得对。

女子哥儿不用考科举,便不需太过严厉。

梁进士站起拱手,“杜举人说的中肯。”

“客气了。”

这下便心里大概有了谱,四人回头还好好琢磨了下教习的课本,还调换了院子,两两一间院子,更方便讨论说话了。他们四人走的近,说话讨论,其他人看见了,十分好奇,有时候遇见了还要问问。

“何时开学?”

“真的有女子哥儿前去吗?”

这问话的进士想的是,就算有这学校,可做子女哥儿的父母必当是不会把孩子送进来的,男女混在一起上学念书,于清白总是有碍的。

可没成想,最后去学校报名的学生比官学还要多。

一周时间,学校招收了三百二十四位学生,年龄最大的有十六岁了,最小的八岁。多是昭州城内城外的女子、哥儿,男子只有三十九位。

无外乎男子这般少,光是那一两银子,贫寒的农家则是不愿花销送过来,还有的则是想,与其花一两银子,不如咬咬牙干脆二两银子送到官学去,好歹以后读出来能当官,送去学校念出来有个屁名堂?

这般想的多了,男子自然少了。

可官学那便二两银子一年不说,之后便是四两银子了,还要买笔墨纸砚种种花销,这便劝退了不少寻常百姓家中。

入官学的统共一百一十人,都是年岁小的送来的,昭州城的商贾们,底下五个府县乡绅老爷家中的孩子,农家子是一个也未见到。

顾兆对这种情况早已猜到,只能安慰自己,教育这种事不可能一步登天,再过几年,昭州经济好了,百姓家底能攒一攒,眼界开了,便知道送孩子念书重要性了。

如今局面已经很好了。

时间匆忙,转眼到了三月末。

黎周周启程该去唐州送玻璃制品了,因为丝麻布染色问题迟迟没得到解决,货是一时半会压着出不去,黎周周心中着急,但面上稳着,只有他稳了,其他丝麻厂的股东才能定心。

也确实是这般。

从年前的轰轰烈烈动工,到如今都这般久了,早有几位心急火燎,嘴上起泡上火,还想着不如就染了深色吧,费那么功夫作何?反正加了麻,一匹布总不可能卖二两把?

这般精细作何?

可黎老板不开口不同意,其他人只能急着,也幸好这时候十位文人到了昭州城,学校、官学给开了,与那买卖一比,家中孩子上学念书,谋个好前程的事情自然是重中之重,别把生意略放了放,先不急了。

有的更是想,若是他家子孙后代能科举中了举人进士,以后当了官,他家还做什么买卖,那什么掺和一脚的丝麻厂送给黎老板又有何不可?

刚升起的那丁点的不快不耐,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焦急情绪下去了,再看黎老板是不疾不徐的,依旧一切如常,众人便想,莫不是黎老板找到了解决法子?

当即冷静许多,为今之计只能信任信赖黎老板了。

黎周周这次要出发那便是轻车熟路了,一车的玻璃嫁妆,还有陈家送的翡翠,陈老板派了俩儿子同他前去,亲自带到府上,直言道:“路上若是有什么事,黎老板尽管放心安排,大郎四郎给您做个马前卒都成。”

“陈老板客气了。”黎周周道。不过也没驳了。

陈家的货,陈家人送还是能安对方的心。

丝麻的货出不去,黎周周想在等等,相公说好饭不怕晚,黎周周也这般想,昭州出的货,不能坏了昭州招牌的。

福宝是知道阿爹要去唐州,当日是垮着一张小脸哼哼唧唧的,黎周周抱着福宝,温柔的摸摸福宝发丝,说:“阿爹会快快回来的。”

“阿爹要安全回来。”福宝拿脑袋蹭阿爹脖颈。

顾兆大手给拦住了这脑袋瓜,正经说:“黎照曦这话说得对,货不是最紧要的,回来早晚也不差那几天,你人是最重要的。”

“阿爹,福福今晚可不可以——”

顾兆捏住福宝的嘴,成了小鸭子,不留情的说:“不可以。你都上学堂了,黎照曦上学了那便是大孩子了。”

“啊。”福宝露出可怜叽叽表情。

顾兆:“我同你阿爹哄你入睡,等你睡了亲自抱你回去。”

“再哼哼唧唧的,连这个也没有了。”

福宝收了撒娇可怜小表情,粘着阿爹,一口答应:“好呀!福福要听故事,阿爹讲。”

倒是变得快。

福宝自小便是这般,若是能卖萌撒娇得了自己心意,那便干,可要是见大人心意已决,他撒娇也没用,那便立刻顺坡下驴,不做纠缠。

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

该如何便如何。

顾兆觉得福宝这性子好,不为得不到的纠缠伤心烦躁,得到了的哪怕是一件小事,周周答应福宝多吃一颗糖,多吃块点心,也能高兴起来。

知足常乐。

周周老说福宝性格像他多,其实顾兆看,骨子里的天性乐观知足像极了周周,只是外表这层卖萌撒娇像他。

本性最为重要。

黎周周哄了福宝睡觉,福宝是硬熬着不睡,可夜色越来越浓,福宝是熬不住,揉着眼,黎周周摸摸孩子的脑袋,福宝便睡了过去。

顾兆见状,轻笑了声,说了句小兔崽子还挺能熬的。

坚持到了如今,他都困了。

“相公。”黎周周语气轻声带着嗔怪。

顾兆气音倒打一耙:“我是心疼他睡得晚,该不长个子了。”

小小年纪黎照曦,腿已经很长了。

黎大曾经看着同汪汪一起跑着玩的福宝,还带几分忧愁,喃喃自语说:“这孩子的腿比以前周周小时候还要长一些,可别比他阿爹长得还要高了,这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可见黎照曦以后指定是个大个子大长腿。

顾兆打横抱着福宝,也没披着衣裳,跟老婆说:“别下来了,我送他过去就成了。”

“一起吧,正好起夜。”黎周周道。

顾兆便笑,同周周一起送孩子,再一起起夜撒尿。

“这小子睡着了,沉甸甸的,整天和汪汪跑也没见瘦,这腿长长的。”顾兆轻声说着。

黎周周道:“相公,福宝是哥儿,你老叫小子。”

“都一样嘛,以后看他是要娶要嫁。”顾兆说到嫁便有些舍不得,“不如还是留家中,给他也招个上门的,可要是像我这般优秀帅气的那可不多。”

黎周周一下噗嗤笑开了。

顾兆听闻便无理取闹,“怎么嘛,我难不成说错了?在周周心中我不是这般的?”

就该让昭州城的百姓们好好瞧瞧,在外头雷厉风行果断的顾大人,这会是怎么王婆卖瓜和缠着老婆撒娇的。

“是是是,这天下再也没人比得上顾兆了。”黎周周笑言。

顾兆:“周周要加帅气无比的周周老公顾兆。”

“……”黎周周笑的不成,还是顺着相公说了。

夫夫俩一起玩笑一起说话,福宝也迷糊醒来了,可听到阿爹和爹的笑声又沉沉睡去了,脸上也带着笑。

福宝也是帅气无比的黎照曦。

福宝想。

没耽搁,黎周周收拾妥当,提前几天跟昭州顺运的两位镖师说了,两位镖师便在门口贴了告示,也学顾大人那般敲着锣鼓,说要走镖,到金都城,问昭州城的百姓可有要送的音信、物件,按照东西大小收取费用……

两位镖师告示挂了两天也无人,便有些气馁,想着他们这般生意惨淡,怕是以后寻常时得再干点旁的事了——

结果第三天有人上门了。

是陈大人家中二子,陈三郎,询问:“请问二位镖师,只送到金都吗?我二姐随夫十几年前到了怀安布政司,与宛南相邻,我二姐夫是底下固原县令……”

陈三郎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来的。

黎老板要走商出去唐州,顾大人同他爹说起了几句,他爹便出神,因为二姐十多年前便是去了怀安底下的固原。怀安与宛南虽是紧邻着,可固原府县是最边上的。

自然是不顺路,也不好请黎老板带东西物件过去跑一趟。

已经有十年未有二姐来信了。

陈三郎听了顾大人说的顺运,便私下前来问一问。

“固原府县路不是很好走,有一道山隔着,不过山不高。”陈三郎怕镖师觉得难走不接活,立刻说了后头的。

镖师笑了说:“这固原府县我虽是没去过,但去过它隔壁的府县,知道在哪里。”

“那便是可以走了?”陈三郎眼睛一亮。

镖师说:“我们二人是昭州送金都的——”他见陈三郎亮着的双眼又暗了,不由干脆说完了,“顺运的其他分点在金都,宛南,京里都有,所以送的话,我送到金都,由金都的顺运再招招看有没有送宛南的信件,之后一起送宛南,然后劳他们多跑一跑,不过价钱方面。”

“价钱自然好说。”陈三郎道。他也知道几经周转,路途遥远,十分辛苦,这些钱镖师们该得。

“时间上怕是也久一些。”

“不怕久,只要能送到我二姐手中便可。”陈三郎实在是担忧的紧,以前二姐夫等调任,怕昭州路远送文书的忘了他,他家出了银钱将人送到了京里守着等调任,还给了银子做疏通打点,后来一载半终于有了调任函。

去怀安的固原府县。

听闻是中原,京里路途遥远的来信,二姐说的清楚,之后四五年还有信件来昭州,说是安顿好了,生了女儿,又得了儿子一切安好……

可在之后便没什么音信了。

他爹娘担忧,花了大价钱请人送了信,可这信送没送到不知,这送信的人也不见影子了没再回来,他家中人还上门问他家讨要人来了。

不知道是死在了外头,还是怎么了。

自此后没人接活没人去了。

“我们尽量,若是送不到手里,到时候再送回来。不过银钱不退。”

“这是自然,辛苦二位了。”

陈三郎交了银钱,他家一个木箱子,里头是信件还有娘做的衣衫,衣衫里头裹着了三百两银票,也没敢多放。谁知道这俩镖师还要检了货物,陈三郎对衣衫裹着的银票其实有些脸红,像是他们家不信镖师一般。

可镖师是见怪不怪,还说:“拿着油纸另包起来,放在衣衫上头同信件一起。”货物对过单子,写好了,收了银钱。

货便是一箱子,若是还有其他东西一同送去,那便便宜,如今昭州没人前去,单独一车厢都是陈家东西,便按照一个布政司十五两银子收,昭州金都宛南,这边是四十五两银子,因为要送怀安,共六十两。

陈三郎觉得不贵,痛快交了银钱。

之后便是顺运同黎老板的昭州商出昭州了。

一路平安走好。

黎周周这次带了王坚,还把霖哥儿也带上了,说:“我有些事要用的到你,要是顺利,咱们从唐州租了船再去一趟两浙。”

他想去看看两浙丝绸染色织法,看能不能花了重金学到。

霖哥儿听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当即是软乎着一张小脸答应了,回去晚上同王坚阿哥一起吃饭,小小的巴掌脸上又是对外头的好奇,又是害怕,“外面怎么样?人是不是很可怕?”

“外头人啊,长了四个眼睛,三个胳膊。”

“啊?”

霖哥儿呆住了,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说:“王坚阿哥骗人。”

“你还知道骗人,那便对了,昭州城的人什么模样,外头人也什么样子,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妖怪,怕甚。”王坚看了霖哥儿脸许久,说:“不过你还得装扮些,到时候我来教你。”

自从王坚给自己取这名字后,一下子成熟稳重许多。

霖哥儿懵懵的点头。

等出发时,他和王坚阿哥一般,穿着深色布衣裋褐,用大的棉布围巾包着头脸,露出外的皮肤涂着炭黑。

“这便对了,在外头要是遇到生人不怀好意盯着你的,你就看回去,不然找我来也成,紧跟着我,不想说的便不说,谁要是嘴上花花的开下流玩笑,那便冷脸说要告诉老板。”

这些都是王坚曾经经历过的。

队伍中的人有些轻视他这个小哥儿,说些不着调的话,什么嘴上没毛不知道底下——

王坚恶狠狠盯着看回去,说要告老板,说这些话和看热闹的顿时就怕了,等平安回到了昭州城,王坚才跟老板说了。老板问他为什么不当时说。

“我怕这些人报复咱们,就嘴上几句话这有什么。”王坚道。

第一次去,王坚是受了嘴上几分骚扰,可背地里编排黎老板的更多,自然不是说下流话,而是轻视轻蔑的话。可到了第二次,便没多少人说了。

虽说也有黎周周把那些曾经骚扰过王坚的人踢了出去,不带着了,更多的是这买卖若是没有黎周周这个哥儿带头,是卖不出好价,不可能顺利。

至于王坚,招人办事买东西同人打交道,干的有声有色,比那些昭州年纪大些掌事还要厉害,自然是有人心服口服。

第三次出去,那便更是经验丰富,更是好走了。

霖哥儿也没受到什么骚扰,木头去学校了,这次他没带着,老板身边都没伺候人的下人,他哪里能这般娇气还带个奶哥儿来?

同王坚阿哥坐在车架上,看着王坚阿哥赶车。

“等回到昭州后,我教你骑马。”王坚说。

“好。”

霖哥儿目光看到前头,老板骑着马,旁边还有两人随从,他见过,都是顾大人身边的,一人是老板的表弟叫苏石毅,人好脾气好,路上对他和王坚阿哥都很照顾,另一人就是冷脸的孟见云了。

说话好不客气的,也不爱说话。

可人家骑马多厉害啊。

霖哥儿也想骑马,以后再出来了,他也骑马不坐车了。

先到金都修整,镖师换了其他两位,再出发去唐州,霖哥儿自长这般大,第一次出远门,还是第一次身边没人伺候,事事亲力亲为,以前在家中日日洗漱勤快,如今两三天不洗脸,只漱口刷牙也是有的。

霖哥儿自然觉得不适,可老板如此,王坚阿哥如此,大家都这般,他便忍着了。

“再忍忍,有个四天该到了。”王坚说。

还有四天啊……

可真熬着熬着等到了那便是一眨眼的功夫了。

唐州城门气派。

城门口检了身份,镖师们不进城,拱了拱手,说:“黎老板请了,我们兄弟二人还要去宛南州送信,不进去了。”

“成,两位一路顺风。”黎周周也拱了拱手。

他们商队给的银钱是两个半布政司的,回去便不用了。进城门一路走的通畅。

“到了!”

前头有人喊。

霖哥儿学着王坚阿哥那般从马车架上跳下来,便看到两丈外的宅子门头匾额——昭州商行黎宅。

“终于到了,霖哥儿一会先让你洗。”王坚脸上也带着松快笑。

敲了门,很快里头应声开门,见到来人,唐家夫妻与婆子三人开始忙活起来,烧热水的做饭食的。前头院子,护卫们卸货搬东西,黎周周看了一圈,住人的屋子是打扫的干净,桌上一尘不染,大通铺也砌好了,被褥都晾晒过,还有阳光的味道。

唐家嫂子性格爽利,见了四哥儿说:“四掌事,也是赶巧,前两日日头好,我把被褥都拿出来晒过了,还掸了掸,等你们洗漱换下衣裳,我在拿去洗。”

“诶好,谢谢嫂子。”王坚也高兴,说:“我现在有大名了,叫王坚。”

唐家嫂子一愣,而后高兴说:“这名字好,听着就不会被欺负了去。”在家时她们做女子的大多是拿着排行随意叫着,看重的也是起个乳名,嫁到人家家中去了,对外那便是更没名字了。

也用不上。

随着男人姓叫,王家的、唐家的、李家的。

王坚这名字好。唐嫂子便改口叫王掌事了。

黎周周刚到唐州,洗漱歇息安顿,派人给知州府送了拜帖,人刚走出去,知州府管家亲自上门来了,可见是消息灵通。

“可算是盼来了,这都快四月底了,就怕你们路上有个闪失意外。”管家难免絮叨了几句。

黎周周听了念叨脸上温和说:“久等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不算耽误事。”管家道,如今天色不早,请对方一行人明日带货去府里。

其实也不耽误事,离着五小姐成亲还有一月半,可知州府上的嫡女千金,嫁的又是两浙从三品的大官儿子,能马虎赶得匆忙吗,自然是早早办妥当了,心中踏实。

陈老板的儿子陈大郎同四弟陈四郎等管家一走,俩人先是焦虑忧愁起来。

也不知他们这嫁妆得不得知州府夫人小姐的青眼。

别是白跑一趟了。

两兄弟是又急又愁,见黎老板稳稳的,不由心中更是佩服羡慕,怎么黎老板就不担忧呢?

“你们俩情绪露在外面了,就是送来再好的东西,知州府的人一看你们二人浮躁,便还没打开匣子,先看低你们货几分。”黎周周给二人说。

官家府里伺候人的人,眼睛毒辣着呢。

越是官位高,府里的下人管事看人本事越是厉害着,谁能得最谁能糊弄谁能轻视,心里都是有数的。自然也不乏糊涂混不吝的,这是少数。

陈家两兄弟受教了,作揖拱手,是心平气和起来。哪怕是伪装的。

第二天一早,黎周周换了新衣,带了车队去了知州府。等了约两盏茶的功夫,内院管家来请了,移步到了偏厅,知州夫人同五小姐还有几位妇人都在等候。

知州府人自然是不必给一个商人介绍在座的谁是谁,直接让开了箱子。因为陈家兄弟是男人,不得踏入内院,只能是黎周周带着陈家箱子进了。

先开的自然是琉璃,统共两大箱子——主要是包装的,匣子套匣子,从木材到上漆,描绘雕刻,都是老师傅工艺了。

“夫人小姐请看,这是一匣子金琉璃珠,幼珠三十六颗,大珠二十六颗,寓意小姐诸事顺顺利利。”

那琉璃珠子晶莹透亮,里面洒落着金粉,一颗颗打磨的光滑,中间有小孔,可串着做手串、项链,也可混着来,用什么颜色的线,做成什么,都凭知州府小姐的喜好。

哪怕拿在手里玩也成。

“这是一套琉璃奁盒。”黎周周打开第二个匣子,一次并排三个尺寸的琉璃奁盒,做的是矮矮的南瓜状,上头盖着一顶琉璃盖子,花纹形状圆润可爱。

五小姐一下子就爱最小的那只,拿在手里把玩,说:“这奁盒放幼珠正合适了。”

想放什么都行,三个号呢,项链、耳环、手串、

“这是两面镜子。”

不是琉璃制品吗?怎么还有镜子?

等打开一看,众人都惊讶了,这镜子照人为何如此的清晰?小的镜子女子巴掌大,椭圆形状,浮雕花纹,是琉璃晶莹中还有红色,喜庆如意,手柄小巧圆润。

五小姐握在手里,对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又看。

原来她模样长这般样子啊?

以前看铜镜都看不清楚。

这镜子好玩,看的真切,她来时匆忙,唇上脂粉都未涂匀,这会悄咪咪的抿了抿唇,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