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作者:路归途

顾兆目送福宝进了官学大门,对着门口的教务主任陈大郎摆了下手,意思不用多规矩了,他天天接送孩子,还顿顿见了他给他行礼不成?

没那么多规矩。反正顾兆在私下里不讲究的。

“顾大人送黎照曦上学?”

“可不是,我不看着点就磨磨蹭蹭的。”顾兆同同样送孩子上学的家长打完招呼,便笑呵呵的点点头上车了,“回见了,我去衙门办公了。”

“诶好,顾大人回见。”

等顾兆上了马车,也没想起来这位家长叫什么,只记得孩子长得壮略有些圆润,比福宝大两岁,姓刘,刘同学的爸爸。

顾兆不知道,他口中的刘同学爸爸,这半个多月来是‘意外巧合’撞见了他三四次,除了第一次是诚惶诚恐的要下跪磕头行礼,被顾兆一把拉起来了,跟同样送孩子的百姓们说,以后在官学门口见官不必下跪。

这话传开后,夫子舍的十位文人自然是夸了又夸顾子清顾大人。

说顾大人有风骨重文人。

这且不提,后来顾兆还送了石碑,就在官学外头一排的拴马石那儿立着,昭州官学来人下马停车,见官不必下跪。

下马停车主要是人多起来,别万一惊了马儿,冲撞伤人。

打福宝上官学第一天,顾兆说了那番话后,之后依旧是该送福宝上学便继续送,可昭州城的百姓们是半个多月了都还觉得新奇。

刘同学的爸爸便是如此,第二次还战战兢兢的想着要行礼吧?就在纠结中,顾大人送完了孩子便上车了,第三次还同他聊天,打了招呼……

官学门口人来人往的,自然是被瞧见了,之后有胆子大的,也敢上前去问个好,没成想顾大人真的会同他说你也早上好,送孩子啊,回见云云。

“今个顾大人同我说话了。”刘同学的爹笑呵呵的高兴说道。

另一人便恼一些,“今个来早了,没撞见。”

“不是你来早了。”是顾大人同他家小哥儿来晚了些。不过这话就没人拿到面上来讲了。

顾大人同昭州百姓说话和善,可再和善那也是做官的呀,哪里有平头老百姓背地里编排大人的。

“没想到,顾大人还亲自送小少爷上学堂。”

“可不是嘛,原先想是第一天送送,结果是送接了这都快一个月了。”

顾大人亲自送孩子,其他商贾们见了,后来也是自己亲自送,要是撞见了顾大人,还能混个脸熟,说上两句话,多好啊,有时候顾大人还会夸两句孩子。

说来说去,顾大人在官学门口神色可温和许多。

半分官架子也没有。

从官学到衙门赶车回去快一些,也就不到半小时的路程,主要是路好走平坦,马车刚停,车夫还没来及搬脚踏,顾大人又是风一般利落的下来了。

“大人,岷章县令来了,如今在正厅候着。”师爷来报。

顾兆:“这个点?”挺早的了,不知道是赶夜路进城,还是被关在了城门外第二天一大早过来。

到了正厅,岷章县令和他的猛男衙役们规矩的坐着坐站的站,听闻动静,扭头见顾大人来了,岷章县令放了手里茶杯,起身相迎。

顾兆眼尖,看到那一盏的茶,茶叶都少了一半。

“有什么吃的上一些,正好我早上也没吃饱,坐下来吃饭说。”顾兆说道。前者是给衙门杂役说的,后者跟岷章县令说的。

岷章县令猛男笑,说:“大人,我的几个兄弟也没吃呢。”

顾兆:……

来他这儿先讹一顿饭。成吧。

“下一锅面,卤好的鸭肉切片铺一些,我的少要肉,汤面淋点卤汁,给他们肉多来一些。”顾兆是吩咐完了。

岷章县令一听多放肉当即高兴,拱手行礼是更真诚了,“下官多谢顾大人体恤。”

顾兆:“……免礼了。有什么事坐下说。”

岷章县令是来送人的,年纪都小的男孩有八个,年纪略大一些的女孩哥儿有二十六个,顾兆一听就知道是送人来学校、官学上学,点点头,这也没什么。

说了昭州的官学,那岷章路远些,县令来送可以。

谁知道这岷章县令没停,说起来这些男孩哥儿女孩如何可怜,家中有的是父亲去世了,有的是阿妈不在了,更惨的还有双亲都没有了。

顾兆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岷章县令的大块头不适合卖惨。

“有话直说。”别给他来他玩过的花样,瘆得慌。

岷章县了卖惨也卖的不习惯,得了顾大人的话,立即说:“大人,我们岷章太穷了,这些孩子家中可怜,能不能学费少一些?我是说官学的少些,学校的我们出了。”

还知道分寸,没想让顾大人全免。

“官学是有补助金,不过情况得核实了。”顾兆起了个头,就看岷章县令要给他指天骂地发毒誓,顾兆还没开口,杂役来报面条好了。

岷章县了收了手,“大人,咱们还是边吃边说,您别饿着了,一会这面条糊了就不好了。”心里想,顾大人说的面条,这可是稀罕东西。

面粉贵价,他都好几年没尝过这滋味了,还是荤的,放了卤鸭——这卤鸭又是什么东西?管它是甚,反正是鸭子是肉。

“……”顾兆:“吃饭吧。”

两人移到了偏厅,一张圆桌吃饭。岷章县令带来的猛男衙役男团自然是在后头灶屋门口,或是随便找一处凑合吃了。

吃饭其实也没闲聊,顾兆是早上没吃饱,走的匆忙,黎照曦在车里还咬掉了他大半个包子,也不怕撑着了。先吃吧。

岷章县令挑了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好家伙这就去了半碗。顾兆见状:……这得两锅面条吧?

再想到跟来的猛男衙役团,起码得三四锅。

顾兆:……这县令骗吃骗喝的比他还成。罢了罢了。

果然如顾兆猜想那般,顾兆刚吃了几口,那边岷章县令已经吸溜的连汤都喝干净了,抹了抹嘴,夸说好吃,就是略少了些,顾大人指定也是不够,我让灶屋再下一碗。

顾兆:……

“我够了,你要是没吃饱,再下一锅。”

等彻底吃完饭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了。岷章县令饭量跟他爹年轻时差不多,说起来还谦虚说出门在外不好吃太猛,不然太过没规矩让顾大人笑话了。

意思是刚是收着吃的。

“差不多就得了。”顾兆瞥了眼岷章县令,“当我这儿开饭馆的?说事!”

岷章县令见好就收,赶紧规矩给顾大人汇报事,这次来有三点,一是送孩子们上学的上学,上官学的上官学。同时希望顾大人能给优惠一些。二则是路修好了,水泥路修的齐齐整整的。这是表功呢。

顾兆睨了眼岷章县令。

岷章县令也乖觉,立即认错,说了当日是他有眼无珠不识好歹,不知道顾大人修路是有这翻的用意——

“不用拍我马屁。”顾兆打断不停了。其实五个县令,他对岷章县令是最厚待的,一是对方虽是人高马大看上去像个山匪一般彪悍,说话粗鲁没有规矩,第一次见了还敢背着他骂他。

可也是真心实意为百姓着想的。

修路怕费钱折腾百姓,知道昭州城出钱后便也干了。虽然是后头有些拖拉,可看到吉汀容管路修好了盖了工厂,这不用他说,自觉地加快了修路进程。

送孩子来上学也是,在他跟前伏低做小拍马屁,也是为了给岷章的孩子们优惠。

所以顾兆对岷章县令多几分的耐心,一些小事也不在意,这年头找个有手段有能力一心为百姓做事的县令是屈指可数的。

“大人,您之前来也把我们岷章看了一圈,还在那奶子树前停留了许久——”

“等会,奶、奶——什么树,那叫橡胶树。”顾兆先给自己正名,别瞎乱说,传出去了他要不要脸,对着一棵树发呆许久还露出痴笑来?

像不像话!

岷章县令是糙惯了,连忙改口:“对,那橡胶树,不是奶子树。”

顾兆瞪人。

“说重点。”

“大人,我们岷章那树是不是也是个好宝贝能做东西盖厂啊?”岷章县令早打听过了,当初顾大人去吉汀容管几个府县也是到处转悠,后来便盖了厂。

可他围着奶子树是看了许久,又是煮又是揉糕点,可吃了要闹肚子,他拉了好几回,也没想来这能做个啥。思来想去只能亲自来问问顾大人了,要是顾大人愿意在他们岷章开厂招工,他给跪地嗑一百个响头又如何?

倒是个聪明的。顾兆说:“路修好了,万事俱备了,是该盖厂了。”

各类水果罐头、海产罐头、海产菌类干货都能抓起来了。

岷章县令一听大喜,当即是噗通跪下磕头,顾兆吓了一跳,扶了起来,说:“我这边处理完事,同你一起去岷章几日,选址,盖工厂的事交给你办,还有府县通往镇子、村子的路也要修,这些慢慢来,莫要扰了农事。”

如今还是吃饭最大,田里庄稼一年伺候好了便可。

岷章县令自然是连连应是。顾兆又说起官学补助金的事,“家中贫苦艰难的学子,入学后,家庭情况核实后,官学减免一两银子,但若是不是读书的料子,第二年还是要被劝退的。”

“自然,大人。”岷章县令严肃道。

顾兆:“第二年后,若是能留下来,除了减一半的学费,还有奖学金补助,成绩出头拔尖的前三人,每学期奖银一两,再加上各项勤工,像是摘抄书、食堂收拾、打更等等,工钱不等。”

“食堂收拾?”

“官学的食舍,盛饭洒扫。”顾兆说的自然。

岷章县令脸色浮现出一些意见不同来,可压了回去,顾兆看出来了,说:“一屋不扫如何扫天下?挂了个读书人名头就金贵起来了?成绩还没有如何出来,先把读书人的特权学会了,这个嫌弃,那个看不上,觉得丢份没了颜面?”

顾兆是想起来以前十里村的朱秀才。

同样是贫寒农家子出身,二哥是农活没少干,怕是除了洗衣做饭不会,其他的不比农家汉子差。而朱秀才,家中条件也艰苦,父母双亲妻儿累的腰都坨了,是一心只读圣贤书。

顾兆觉得这般不好,他管辖的昭州,想要带动昭州科举多出几位举人进士,新鲜血液循环起来,有了新希望,却不想这些读出来的思想还是迂腐,能漠视自己亲人为其辛苦奉献。

人要知恩,尤其是亲人的恩情。

也该知道,凭自己双手辛勤工作赚的银钱艰难,自然要珍惜读书机会,也该尊重为其服务的各行各业,以后即便是当了官了,也要造福一方百姓,当个好官。

岷章县令久久动容,而后作揖说:“顾大人所言甚是,是下官想的浅显了。”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这句话后来就莫名传出去了,官学夫子们听闻,皆是赞顾大人高见。

顾兆:……这不是我说的啊!

反正这话还有擅书法的进士写了,裱了,后来挂在食堂里。在食堂中打工收拾的读书人们,个顶个的鸡血,半点都没觉得失了颜面,甚至还觉得如今在打扫一屋,以后扫的便是一方州城、府县。

这是褒奖是勉励。

顾兆:……大家开心就好吧。

现如今,顾兆要去岷章了,他本想等周周回来再去,现如今时间紧,厂子早早盖起来,百姓们也能有个收益来源,再者如今他去忙活,等周周回来一切都能上了轨迹。

这日下午,顾兆骑了马去官学接福宝。

福宝看爹今日骑马,而不是坐马车,当即跑的飞快,缠着他爹,两眼亮晶晶的小模样一副欣喜,“爹,咱们今日骑马回去吗?”

“你不是说我小孩子家家的不能骑马吗?”

“爹,这马可真高大。”

顾兆见孩子殷勤前后,说:“你一个人骑自然是不成的,你爹载你没问题。再过两年,给你挑个小马,你慢慢养着。”

“爹!福福好爱你哦~”

顾兆揉了把臭小子的脑袋,亲自抱着福宝上了马,他翻身坐上,父子二人是溜溜达达的一路小跑骑回了府里。一路上,顾兆听着前头福宝给他未来小马起名字,有马马——

幸好福宝自己先叉掉了。

跟汪汪一般,都是叠词,还问他马儿如何叫。

“你自己听。”

正好马儿打了个响鼻,福宝坐在上头是学了学,可拿字说不出来,也不是叠字,他觉得马儿要和汪汪配齐才成,不然汪汪要不高兴的。

家中羊兄是叫咩咩,狗叫汪汪,马自然是也要叠字。

“你慢慢想吧,还有两年。”顾兆拿了胡萝卜吊着,“到时候黎照曦就能骑着自己的小马上学了。”

可没把黎照曦美坏啦,一张小脸到了府邸下了马,跑回去见爷爷都是高高兴兴的。黎大还纳闷,往常回来可不是这副小模样,而且你爹要去岷章几天了,怎么这般高兴?

往后头一看,顾兆正跟爹打手势,口音说没说呢。

黎大点点头,顺着福宝说话。

“两年后啊,那福宝岂不是有八岁了?”

“八岁?!”福宝眼睛亮晶晶的。

顾兆在自家孩子脸上看到了‘天呐八岁可太开心啦’,八岁能同阿爹走商,八岁能骑小马上学,这八岁看来福宝是念念不忘,恨不得早早到了。

等晚上坐下吃了饭,福宝歇了会,先去看咩咩,又去带着汪汪跑,有一肚子的话要跟汪汪说,他今天好开心快乐,骑了大马,爹还说在等两年等他八岁了就给他一个小马……

汪汪我好快乐呀。

晚上顾兆哄睡前就说了去岷章几日——

好快乐的福宝汪的一声就哭了。

顾兆自然是心疼,给孩子擦着眼泪,说:“我只去几日。”

“爹,福福也去好不好?”福宝抽着鼻子哭,哭的红彤彤的。

顾兆有些犹豫,可岷章不像其他府县,岷章树多些,蚊虫这些不提了,有瘴气,小孩子体弱算了。他心一硬,嘴上哄着说:“你同我去了,那学习怎么办?别的小朋友都念书,黎照曦跑出去玩?”

“再说了,岷章这地方树多蚊子啊虫特别多,专门咬小朋友的。”

福宝吓得嘎收了眼泪,“为森莫要咬福福,福福都这么可怜了……”

顾兆一时不知道是笑还是难受了,这小子。

“可不是嘛,你那手掌大的蜘蛛,叫不上来名字的虫子,不是爹不带你去,等你在长大一些——”

“八岁吗?”福宝透过模糊的泪眼问爹,又吸了吸鼻子,“黎照曦的八岁也太难了。”

顾兆实在是没忍住给笑出来了,他一笑,可能福宝也觉得好笑,也笑了,还露出个口水泡泡。顾兆嘴上嫌着给擦干净,福宝也觉得自己脏兮兮的说:“福福没有脏兮兮。”

“嗯,你是太难过的。”顾兆给孩子面子。

哭了一顿,福宝也好多了。顾兆则是说:“要是去岷章,八岁可能不够,再长长,种了痘养硬朗了身体,咱们一家三口去,过去玩,那边风景其实挺不错的,现如今是穷了些……”

福宝一想对哦,阿爹还没回来,自然是要同阿爹一起去的。

“阿爹什么时候才回来?”

顾兆早算过了,周周走前说要去一趟两浙,走水路一来回留个几日,约有半个月,再到昭州,那便是五月中了。

“等五月中,你换上了夏衣,阿爹就回来了。”

五六月穿长袖夏衣,七八月盛暑那便是短袖短裤,不过如今上学了不能这般穿了。纯棉长衣长袖还是热,不过今年好了,有了丝麻衣,轻薄凉快,官学学生校服就按这个来做。

顾兆想,一边揉乱了福宝的头发,“成了,不哭哭啼啼的了,你同汪汪玩的时候时间咻的一下就过去了,上学也是,你要是专心致志做一件事,那时间便过的很快了。”

“知道了爹。”福宝点头不哭鼻子了,然后顶着他爹揉乱鸡窝一般的头发睡觉了。

第二天顾兆照旧送福宝去了官学,这才打马带队出城去岷章,同行的自然还有岷章县令以及一伙衙役护卫。

选地址盖厂,还要琢磨加工橡胶垫片,陶罐的封口,各府县都有水果,那加工厂最好是盖在昭州城外遇府县接连近府县的地方。

一系列事都要办。

确实是如顾兆所言,真投身一件事中,时间过得匆忙,他在岷章留了三日,结果不够,便派人回昭州城报信,还捎了不少菌类,叮嘱了必要煮的久了软烂——虽然岷章县令说这些菌子大家伙都吃,没毒性的。

但顾兆想,本地人长年累月的身体,和他们外地人不同,还是多煮煮。

给福宝也捎了一份礼物。顾兆自然是心中愧疚,只能加快忙完了,五月七号便打马往昭州城走。

早在顾大人去岷章,昭州城的商贾们背地里自然是猜,这顾大人去岷章为何?若是别的府县,那还有东西可说,可岷章除了树便是树,要么就是一些蘑菇,这有什么贵的?

难不成那些蘑菇还能卖个高价不成?

唯独只有李家的听了,心里一动,莫不是那什么树,要做罐头了?不枉费他家之前送了一千两银子过去,主动给岷章修路,如今可算是盼到了。

李家给岷章送千两银子修路这事,顾兆也有所耳闻。

倒是个乖觉上道的。

与此同时,黎周周带队伍从唐州宅子离开,启程返回昭州了。本来是要早一些的,都租好了船,结果临时出了些事,多留了几日。

也算是因祸得福。

当天黎周周说第二天要走,夜里孟见云和苏石毅跑了出去,队伍的陈四郎起夜发现了,回去和大哥嘀咕了几句,但他大哥说得告诉黎老板……

可说都晚了,俩人影都跑的不见。黎周周让兄弟二人守了口信,谁也不要提,也没说别的,他心中略猜测几分两人去干吗了。

陈家兄弟不知,因为白天没跟过去,陈大郎回黎老板这话,也是担心两人在陌生地别是遭遇什么不测,说了个踏实。

如今得了黎老板音信,便带弟弟回屋继续睡了。

陈四郎好奇,被他哥撅了回去,意思少打听,跟咱们也没多少关系,平平安安回昭州就成了。

屋里黎周周是睡不下去了,他怕孟见云起了别的心思找钱老板麻烦,如何能安睡?只希望苏石毅能在一旁劝着——

其实要是苏石毅都跟去了,应当是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黎周周后来想到此,略是安定了几分,苏石毅性子他知道,为人实诚吃苦耐劳,少圆滑,有时候秉性有些直了。这样才好。若是孟见云一人出去,黎周周就操心更多,跟着苏石毅,那孟见云要做什么,怕是一些皮毛小事,必不会伤了钱老板多少。

确实是如黎周周所想。

孟见云身子骨消瘦一副灵活样子,又跟着镖师学过拳脚,跑步走路翻墙,宛如猫儿一般灵巧没什么声息,面容清秀中带着几分安静稚气,外人见了,只会夸一句小郎君模样不错。

可这般秀气的小郎君,实则胆子大,手段硬,心肠更是狠着冷着。平日里全压着。如今要走了,夜里等大伙睡了便起身,孟见云刚翻身,旁边睡着的苏石毅也一骨碌坐起来了,压着声说:“你是不是想出去?”

“知道还问。”孟见云冷脸自顾自起身。

苏石毅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跟了上前,两人出去,还是苏石毅关的房门,“你是不是要捅篓子?”

“放心,我有分寸,只是给他一点皮肉伤罢了。”孟见云则说:“明日老板要走。”

即便是查出他们做的,又能如何?

苏石毅一听更是无法回去,咬咬牙是同孟见云一起出了客栈,跟在后头避开了宵禁巡逻的队伍,一边小声说:“真的只是给点教训一些皮肉伤?”

“苏石毅。”孟见云转身回头,一双眼冷冷的说:“我如今是黎家奴,我要惹出了人命,自然是连累大人老板,不用你跟我在这里废话,你若是害怕便回去躺着。”

“那不成,我得跟着你。”苏石毅不愿回去。

孟见云没管,便转身继续走。苏石毅跟在后头,看着孟见云灵巧的身影,快步跟过去说:“你说的我信,但你一个人,万一被捉住了?我去了,还能给你放哨做个帮手。”

“爱跟便跟吧。”孟见云头也不回道。

两人自然是知道钱老板家在哪里——之前打听过了。一路也商量好了,趁着夜黑风高,翻墙进去,摸到了钱老板给个几拳便罢了。

终于到了钱府,孟见云这小子是绕了钱府一圈,不着急进去,又去四通八达的胡同里串了串,避开了打更的,足足有两刻时间,苏石毅都急了,这还去不去?

“你在后门等我,躲着打更人,若是钱府闹的动静大了,便头也别回不必救我,就说我偷跑了。”孟见云道。

苏石毅一听,便知这是孟见云以防万一被抓到了,是一人揽着事,不牵累表哥,顿时说:“不成,钱老板可见过你的脸。”

“我划烂了便是。”

可能是急中生智,苏石毅还真在关键时候给了法子,“反正咱们是想给姓钱的几拳教训教训,不用翻进去还要找姓钱的睡那个屋,要是走迷糊了撞见了人不好,不如咱们就守着,姓钱的总要去染布坊,到时候咱们摸一条人少的路,给他几拳赶紧跑就成了。”

“再不济,拿衣裳裹了打。”苏石毅道。

孟见云扭头看过去。苏石毅吓的,“干、干嘛?我说错了什么吗?”

“难得聪明一次。”孟见云丢了句,起身找地方绕到了大门口一条巷子里,目光能看到大门,便环着胳膊靠着墙开始闭目养神。

苏石毅跟了过去,被夸了,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来,“我也不傻,早看出你瞧不上我,不过我才不跟你计较。”小孩子一个,比渝哥儿还小一些,他年长同小孟急什么。

孟见云靠着墙眯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一茬。

“这姓钱的白日出来,咱们偷跑出来,明日一早回不去……”孟见云眯了眯眼。

苏石毅没法子硬着头皮说:“那我就同表哥说我贪玩,拉你出去见世面了。”大晚上的世面能有何?可谁让他提出这法子,自然是他背锅了。

孟见云点点头,没意见了。

“那这次听你的。”

苏石毅又得了一次‘小队长’地位,可现下是高兴不起来了。

诶呦。

他的清白名声得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