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作者:路归途

顾兆前脚刚进府里,听周周说今日顺运镖师来了,去了宁平府县和西坪村,送了不少东西来。

今日家中的晚饭便是腌菜和小米粥,还有一些肉饼。

“后娘送来的腌菜?”顾兆也没诧异,总是有所图,且图的也不算他能力之外,这倒没什么。

黎周周说:“我交代厨房了,今晚尝尝,爹也好久没尝过村里东西了。”

福宝是在书房坐着写大字,汪汪就蹲在书房门口看着。如今汪汪个头长了一截,一身的黑毛油光水滑的,双眼明亮,是只精力充沛的年轻小狗。

“这会还写,定是回来时先玩了。”顾兆看了便知,不过不管,天黑前能写完就成。如今在学校里,作业不多,所以福宝就开始‘拖延’起来。

以前在官学时,作业多,还要背诵,下了学回来先写作业,写完了玩。换到了学校,没个两天,拿捏准了作业和时间,回来先玩,玩的差不多时间写作业,写完正好吃饭。

顾兆坐在偏厅看信,是赵夫子还有朱秀才的信。他听周周说了,朱秀才中了举人,名次靠后,一直等任调中。拆开一看,朱秀才的信恭谨许多,开头便是拜启二字。

信里一如朱秀才本人,略过拧巴了。

又是想他帮忙疏通,可也知道这说法没道理,所以就不好意思,可又透露出想他帮忙,于是一来二往的,真是纠纠结结。顾兆大致看完放了一旁,稍后再说。

赵夫子信上倒是几句问好没什么别的。

“阿奶胃口不爽利。”黎周周提起来。

顾兆说:“下次送椰货劳驾顺运跑一趟,送一些银子和补药。”

“我也是这般想,岳母她是惦记银子想让咱们补贴送一些,可阿奶年纪大了是事实,咱们如今手里不差这些,两地距离又远,送了些银子,劳岳母岳父多照看照看也是应该的。”

这没什么好说的。

银子多少全让周周拿主意。不能太多,再送些老参之类的。

说了会闲话,汪汪叫了两声,顾兆同周周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黎周周说:“收拾下信件,咱们吃饭吧。”

“好啊。”顾兆收拾了桌上信件,放到了匣子里。

这刚说完,汪汪和福宝一狗一人的脚步声就响起来了,人还没到,声也传了过来,“汪汪。”、“阿爹福福写完作业啦~”

摆饭吃饭。

家中如今吃饭,一家四口人,最起码是两荤两素还带一个汤的,有时候饭后还有一盘子甜馅的点心。今个也是如此。

可一家大人的筷子,频频是往那盘不起眼的腌菜上去。

福宝觉得好好奇,看看爷爷看看爹,用小勺子挖了一口学着爷爷那般,混着小米粥一起吃一大口,吃完了舔了舔嘴巴。

“好不好吃?”黎大问。

福宝点点头又摇摇头。

“有点点好吃,但也没有很多很多好吃。”

福宝想不来,为什么爷爷爹爹阿爹都好喜欢这道菜。黎大笑呵呵的说:“这是西坪村的腌菜,你瞧这根儿都是红的,腌好了杆子吃起来脆脆的,以前福宝还没生下来前,爷爷和你阿爹一起住小屋子里,你阿爹就腌这个,一吃就是一个秋冬。”

黎大忆苦思甜,以前是吃这个惦记肉,越肥越好,如今是肉不怎么动筷子了,觉得这个香。

“没爹爹吗?”福宝还是不怎么爱吃腌菜,可对爷爷说的话好奇。

黎大说:“你爹后头来的,你阿爹长大了要成亲了,你爹就来了。”

爷孙俩说着话,吃着饭。

黎春突然匆匆进来,说:“大人,陈大人一家来了。”

“一家都到了?”顾兆听了重点,若是旁的事,像是对弈聊天喝茶,也不该这个饭点,再者也不用突然一家人拜访。

黎周周想起来了,“下午顺运镖师一人到咱家,一人去了陈府,早前随商队一同北上,陈府还给嫁到中原的二小姐送了东西……”

大人们都猜到了些,若是陈二小姐过的顺遂,那是好事,陈家也不会这时来访的,不是好事,那便是坏事。

“请到正厅。”顾兆放了筷子,跟爹说:“陈翁来的匆忙,怕是有事,我先不吃了,爹和福宝继续吃。”

“我同你一起去。”黎周周也放了筷子起身。

黎大怕吓着福宝,点点头,留下来看福宝,又说起村中的事引开福宝的注意力,好在吃了一半了,吃完了带着福宝去后头花园看看咩咩。

正厅已经点了灯笼。

陈翁陈夫人,连着陈大郎、三郎、五郎、七郎都到了。前头大郎三郎是陈夫人所生,五郎七郎则是昭州这边送的妾室所生,四子皆是成年大小伙子了。

再小的没跟来。

顾兆一看陈家这般的出动,便知道猜的可能八九不离十了。陈家男丁皆是一脸愤恨,尤其是大郎三郎,陈夫人更是双眼红肿,看便知道是哭过了。陈翁还好,还算镇定。

见此,顾兆也没多客套寒暄,请陈翁陈夫人坐下说话。

黎周周倒了热茶递给陈夫人。陈夫人接了便又是悲从中来,说了二娘的事,又说了所求……

“……顾大人在京中做过翰林,有认识的官,还想顾大人帮忙,求了言官狠狠告这畜生一顿,要严正后宅。”陈夫人哭诉道。

顾兆没答,而是看向陈翁。陈翁是圆脸,吃的富态,见过这么多次,多是随和乐呵呵还有些暴发户的土气,可如今半个身子陷在灯火暗处,神色晦暗分辨不清。

但顾兆觉得,陈翁意不在此。

“陈夫人,为何不想着二娘和离,带着孩子回昭州呢?”黎周周问。

“这、这——”陈夫人被问的懵了也乱了,想下意识说‘这如何成’,可一想到她的二娘过去这些年受的磋磨,便恨恨不成,她是巴不得那畜生被天打雷劈劈死。

黎周周则说:“如何不成?若是二娘同夫婿还有感情,便也不会信中心灰意冷全无生气,既然是死都不怕了,为何不能和离?”

“若是说旁的妇人和离怕流言蜚语,娘家人不爱不接纳嫌女儿丢脸,无处可去,没有傍身活下去的技能,只能好赖拴在夫家一条路上,只能等死。可在咱们昭州,怕什么?”

黎周周想起宁平府县的马嫂子,当初马嫂子是宁愿上吊自杀也没想过和离,那便是和离了没法子活下去,是流言蜚语唾沫星子能杀了人,左右只有个死路,死了干净。可陈二娘不同啊。

陈夫人一听,便开始想黎老板所说。

二娘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与她骨肉分别这么多年,她如何不想?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

顾兆同陈翁道:“像陈夫人所言,我也能帮,可我说句难听的,天底下像二小姐夫婿那般的小官行径多得是,宠妾灭妻的,就咱们容管县令也娶了平妻,这些地方官,没什么实权没什么大本事,言官是参一本又能如何?圣上怕是都不觉得是个事。”

不就是一个七品县令后宅芝麻绿豆的小事罢了,正经妻子死了吗?哦,人还没死,没死告什么御状。你说正经妻子的儿子被害死了,证据呢?分明是男孩贪玩失足掉进了花池子里。

这些小事还拿到朝堂来辩解个清明?

言官自己怕是都张不开嘴,又不是京官。

“参一本能不能被罚两说,既是真的被罚了,罢了官,这人心中记恨能记恨到谁头上?二小姐在人家屋檐下讨生活,日子只会更艰难。”

顾兆知道陈翁怕是也不乐意这般做,后头话跟陈夫人所言的,“不是我托大,我与陈大人在昭州,陈翁一把手,我是副手,咱们昭州这地方,二小姐回来了,那便是回到了家中,怕什么?”

陈夫人被说动了,主要是要是告了圣上,那确实是像顾大人所说,怕是她的二娘要更受磋磨。

“那顾大人说该怎么办?”

“要是这畜生不和离呢?”

“还是大郎三郎一同去要人?”

顾兆则道:“自然是人多势众的好,给二小姐壮壮威风,也是告诉二小姐她娘家还有人在也欢迎她回来的。”

“不过大郎三郎都是白身,对上了那人要是不要脸拿官阶压——”

陈大郎三郎皆是一脸羞愧,若是他们能好好读书,考了功名,如今二娘怎么能受这般的苦?

陈夫人也急,那畜生这般磋磨二娘,岂是干不出来以官位压人的?

“我去一趟,亲自要人。”陈大人说。

顾兆觉得这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陈大人亲自前往,与七品县令比,知州再怎么说也是一州的一把手,容易被告个擅离职守。他想了下关系,最后说:“我之前在宁平读书时,与现如今的宛南知州结过善缘,不然我修书一封,送一些礼打点一下,本来是家事和离小事,由知州威慑两句,应该是能水到渠成的。”

陈二小姐就是和离,又不是要告御状,怕是她那夫婿被吓唬一二,巴不得陈二小姐带着女儿出府。最开始可能面子上要逞强一些。

“子清,陈某——”

“陈翁莫要客气,说这些折了下官的话。”顾兆先道。

他家中有福宝,想都不愿拿福宝同二娘换位思考,顾兆想了觉得晦气还有心疼,同是做父母的,自然是理解。

当夜顾兆斟酌一二,写了一封送宛南知州莫大人的信。

若是顺利也用不到。然后备了一套琉璃盏酒具奉上。

这事不等人,看陈二娘信中所说,还有镖师回话,陈二娘身子不太好,怕是久病缠身,还是早早前去的好,自然是不能同椰货一同过去。

镖师送,陈家的大郎三郎,还有——顾兆想了一圈,如今能用的上,还算机灵的便只有孟见云了,他才说了让读书,如今是没几天就给了差事。

看来得抓紧买人了。

“这次差事交给你,头等重要的是全须全尾接陈二小姐同女儿回昭州,那些什么仇恨,不干你的事,要报也不是此时,更不是你的手段能对付一个当官的。”

顾兆话说的重,“若是这次另生事端,我留不住你,卖身契书还你,你爱去哪里去哪里吧。”这话是认真的。

孟见云看了大人一眼,接了信件,说:“我知道了。”

“去吧。”

不过三两日,顺运镖师带路,陈家人连着孟见云出了昭州城。昭州外厂子忙碌不停,黎周周要去吉汀容管看看厂子了,尤其容管今年仿了吉汀盖了厂,也出椰货。

自然得抓着时间看。

黎周周要去吉汀容管,顾兆要去岷章,夫夫二人在府里碰头不足一月,便又要各自忙碌起来了。

福宝自然是要上学。

“六月上完了,七月放假一个月,到时候我接你送你去吉汀找你阿爹。”顾兆许诺。

福宝如今聪明,问:“那要是阿爹回来了呢?”

“你阿爹早早回来了,岂不是更好,吉汀舒坦还是咱家里?”

“那自然是家里啦。”福宝一想,爹说得对。

顾兆:“那就这般决定了,你好好念书。”

过了好一会,福宝才反应过来,为何还是他继续念书,他想的分明是不去学校,跟着阿爹去吉汀,怎么到头来没什么变?

顾兆:……臭小子还想跟他耍花招。

黎周周去吉汀前问王坚同霖哥儿去不去,尤其是霖哥儿,吉汀是霖哥儿的家,都跟着他出来半载了,正好回去能看看。他一问,霖哥儿还没说什么,王坚先撺掇着霖哥儿一起回去。

“老板,我想学泅水。”王坚实话实说。

霖哥儿想起来了,顿时一口答应要回去,等这次回去求爷爷,让爷爷带他们出海去。

“你不嫌难受那便一起。”

厂里有各家管事管着,如今都上了正轨,王坚也能休息一段时间。黎周周早先也是事事亲力亲为,后来跟相公学的,相公到了昭州,管一个州五个府县,若是事事都要相公一人办。

“那便是我两条腿不歇着忙十年,昭州才能有个起色。”顾兆给老婆捏着肩说的。这也是宽慰周周,刚开始办厂,周周想替他解忧,结果也是搭进去人忙心累。

这如何能成。

日子还长久着,身体要紧的。

后来黎周周就学会了用人,大方向他把控,染坊法子同卖货定价,这两方面把控住,其他的交由其他股东管事管人,都是一条船上的,谁能不想赚钱?

去了吉汀,王坚同霖哥儿回到了李家。

椰货厂忙碌起来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七月。六月底时,顾兆便履行了诺言,让福宝收拾行李,去吉汀。连着也叫爹一同去玩玩。

“周周在吉汀还要待着等出货,这起码要一月半月的,不然咱们一家人都去,在吉汀多住几日,那边沿海,天气凉爽许多,没昭州这般闷热。”

是顾兆说完了,福宝撒娇黏糊。

“爷爷去嘛去嘛,咱们一家人都去嘛。”

“不然福福去了吉汀,爷爷在昭州,福福可是会好想好想爷爷的。”

黎大哪能经得住福宝这么撒娇的,不由笑的褶子深深的,一脸慈爱说:“去去去,爷爷同福宝去,也是要是福宝去吉汀了,爷爷一人有啥意思。”

府里主人都去了,还要多住几日,那便行李多了些。

福宝自然是走哪带汪汪。

三辆马车,顾兆在前头骑马,索性路好,一路顺利,两天就到了吉汀。宅子还是刘老爷的宅子,黎大一进来,笑了声说:“是住惯了昭州的院子,如今瞧这宅子小了许多。”

黎大逛了一圈,越看是越回忆从前,“其实说起来不小,比咱们在京里的宅子要大。好着好着。”

安顿好了,第一顿自然是海鲜宴。

这边的海鲜花样多,顾兆一个内陆人都有没见过的种类,手臂长的虾,清蒸出来剥了壳不用蘸什么吃,鲜的厉害还甜甜的。

福宝最爱吃这个了。

一家人换了居家短打,就是丝麻质地的夏衣。这货出第一批尝试款时,还闹了个不算笑话的小笑话。当初第一批按钱家法染得,因为是定位卖给妇人、女郎、哥儿,颜色上霖哥儿有参与,老师傅做调色,霖哥儿在旁说想法。

染完了,还要织出来看看成品,整个样子如何。

说实话,当初顾兆看第一批颜色样布时,觉得不错不错,以他的审美来说,颜色很鲜嫩春夏了,那种浅绿、浅粉、浅黄——

在理工男眼里,什么嫩绿鹅黄绒粉,全都加个浅字完成。

这第一批总不会尽善尽美,尽管顾兆是没看出哪里有瑕疵,但是,这批货周周说不能卖出去,那正好,送了学校官学,给学生们做校服。

学校的学生是很开心的,这料子凉快,颜色多漂亮,见都没见过,主要是免费新衣,可爱惜的不得了。款式也是短打类型,上头是吊带套圆领窄袖口的短衫,哥儿下头是裙裤。

顾兆看那就是阔腿裤。

女孩子便是百褶裙,齐脚面。

到了官学那儿,那画风略有些不对劲了。夫子们一脸古怪,怕是想说个这颜色也太过娇嫩,可免费的东西,顾大人开官学是不赚钱的,自然不能拒了。

后来夫子们便想,反正又不是他们穿——

才入官学几个月,里头的年幼小学生个个面容严肃,可换上了这嫩绿配鹅黄的儒袍校服,倒是没用粉色,顾大人算是给了夫子们几分面子。

当时一到教室,齐刷刷坐着的像小学鸡——字面意思。像才孵出嫩嫩的小鸡仔,颜色可鲜嫩活泼的不得了。

这些小男孩,多是家中富裕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又能被家中选中送来官学念书,被家里长辈疼爱吹着捧着,有的还嫌母亲阿姐给他准备的香囊、书包颜色花哨,绣什么花,多女孩子气,他才不要哩。

那天则是拿了套新校服回去。

回到家中,家中阿娘好奇问是什么,等听是校服,打开一看,旁边的阿姐先是捂着嘴笑了起来,“还说我给你缝的书包花样多,我就单绣了两片花瓣,就不爱,说打死都不背着去,如今瞧瞧这衣裳颜色,明日还要穿我们女子才穿的颜色啊?”

“……”

男郎是臊的不成,可大家伙都穿,这可是校服呢!

家中女眷打趣玩笑两句,也便作罢,怕惹恼了儿子/弟弟,只是玩笑完了,再仔细看这料子颜色,又是阿姐,往自己身上一比,怎么看怎么好看。

旁边父亲说:“这可是黎家工厂出的,第一批听说是做坏了,之后要送中原,看看这花色,我是在昭州可没见过这般的颜色。”

“可真好看,要是能卖咱们昭州就好了。”阿姐也想要,这布料她用来做衣裳多好看啊。

……

如今吉汀宅子中。

除了黎大,他就是热死了,也不穿这花里胡哨的颜色,他都多大了,像什么话。福宝是上半身绒粉对襟盘扣七分袖,下头鹅黄九分阔腿裤。顾兆同款配色,大号版。

没法子,粉色料子剩的多。

黎周周才不穿粉色,他穿的是鹅黄配嫩绿的色。如今看了顾大人换了粉色衣衫,衬的那张脸——黎周周看了不由心跳快了几拍,移开了脸,装作正经说:“粉色料子还剩许多,改日给相公再做一身圆领袍,这布料确实是凉快,你外出别热着了。”

要不是爹在跟前,顾兆就得凑上去,问问正经老婆,要不要他在床上也这般穿,做做不正经的事!

周周就是喜欢他穿粉色,就是觉得他穿粉色好看心动!

顾兆可什么都知道。

一件粉色衣衫,能勾起一些看脸激情来,嘿。

“这是什么啊阿爹?”福宝饿了坐在桌前看满桌的菜色。

顾兆也收回了目光,移到了福宝所说的,“椰子鸡?”

“是啊吉汀厨娘做的,用椰子汁煮的鸡,鸡肉鲜嫩甘甜,配点蘸料更是好吃。”黎周周觉得好,“吃鸡先喝汤,这个汤好喝不油腻。”

顾兆去年问了一回,没见到这道菜,今年吃上了,他没穿前是北方上的大学,也没吃过,不知道正不正宗,反正现在这道椰子鸡好吃。

他喝了两碗汤,用了半只鸡。

“这椰子鸡好吃。”

黎大不怎么爱吃甜的,如今也觉得好,他不爱吃什么海鲜,觉得一股子海里腥味,椰子鸡好啊。

这道椰子鸡便隔三差五的上了饭桌上,过了几天,黎周周这边事忙活差不多了,一家四口去了沿海小镇住了几日——就是霖哥儿的家。

到了这儿,更是顿顿的海鲜。顾兆怕爹不习惯,便说吃椰子鸡,这鸡怎么都是炒的炸的炖的,椰子鸡好啊,如今椰子下来,正是吃这个的时候。

李家厨娘是一顿懵,不懂椰子鸡如何做,之前听都没听过。

顾兆才反应过来,莫不是因为他去年的一句话,宅子里的厨娘给整治出来了?原先这里没椰子鸡吃法?

后来自然是赏了厨娘一个月月钱,椰子鸡的做法也流传开来。

顾大人爱吃,吃了便如顾大人一般聪明。

顾兆心想,幸好没说顾大人从小吃椰子鸡吃到大,才这般聪颖考上了当了官。

七月中下,吉汀、容管的四个椰货厂第一批货出齐了。昭州城的丝麻厂也出完了货,打包捆的严实放在仓库中,如今只能捋齐了人马,去唐州了。

而因这两批货尤其是椰货较去年多,各分了五千的量。

统一四十文的价钱。

卖给昭州百姓自然不可能贵价。丝麻布料也留了一些,这个紧俏,留昭州卖只有一千匹,定价一两半的银钱。

昭州城商贾还想,怎么就这般的贵,那里头可掺着麻线的,这东西可不是什么贵价的,黎老板在昭州地盘怎么还骗昭州人呢?

“可不是,那椰货都能折到四十文,怎么就丝麻这么贵。”

“也不能用骗这字,可能前些日子耽误了工,怕卖不出去?”

众商贾是七嘴八舌的,王老板只是心中冷笑,看了眼说黎老板骗人的此人,记住了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王家仆人抱了一匹丝麻布来了。

这丝麻布外头还裹着油纸。

“多贵价的东西,还裹着纸,倒是不必,一块麻而已。”有人笑话王老板太过了,这是拿了匣子装石子,划不来的。

可王老板没多说,当着众人面拆开了。

“拉起来。”陈老板也道,脸上都是笑。

洗干净手的下人一人抱着布匹,一人拉着另一头,这是一匹绒粉的丝麻布,随着徐徐展开,满室看直了眼,无一人说话。

先前说黎老板一两半骗人的,这会瞪直了眼,舌头都打着绊子说不出话,别说一两半了,这银钱真的不亏,这质地这颜色这花纹……

是了。

这批丝麻货分两批,一批是纯颜色无花纹的,另一批则是有花纹图案的。法子是霖哥儿从妆花缎上得来的,这织法自然是要耗费心神,一匹的布,花纹不是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而是间隔一段距离,一圈的织花。

织花地方自然是略厚一些。

最初是霖哥儿织出来的,拿了给老板看,说:“这厚的地方直接剪裁下来能做袖口、裙摆口,还有领口,这便不用绣花了,还漂亮,垂感也好,尤其是裙子底下,一走路,一圈的花瓣摇曳生姿的漂亮。”

有人说步步生莲,如今这料子做衣裳自然也能算。

绒粉的那便织成浅浅的花瓣,嫩绿的那便是细叶,鹅黄嘛,便是水波纹了。

这货出来,黎周周就能想来,昭州丝麻能打响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