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作者:路归途

八月多,黎周周第一次出货,回来时照旧带了一匣子信件,西坪村的信倒是没有,只有一封朱举人的回信。

上次李桂花送了酱菜过来,哭了一顿穷,夫夫二人自然是给了银子和一支老参,银子没多给,顾阿奶是跟顾大伯过日子的,孝敬阿奶的那也该给顾大伯一家。

因此送了六十六两银子,顾大伯和顾四各三十两拿大头,余下的零头二房、三房拿。顾大伯家的三十两,写明了是给顾阿奶孝敬钱的,顾四那儿则是给顾晨读书钱。反正总是有名头。

李桂花没想过还真会给她银子——这继子滑不留手的,真真是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要干净,人家寻常嫁出去女儿,得了什么好的还知道往娘家拿,惦记着父母,而顾兆就不如了。

是一门心思对着黎家人好。

李桂花在顾四跟前原话:“兆儿他再厉害再有本事,他就是挂了个顾字,可骨子里我瞧着都是黎家人做派了。”

“不是我做后娘的不惦记兆儿,以后咱俩老了腿一蹬没了,这坟前摔盆的是谁?咱们日后的好日子肯定是要靠小晨的。”

每当顾四嫌顾晨读书费银子,或是李桂花花了精力又是找人写信,又是花银钱往唐州送信,那几天饭都不好好做,顾四从田里回来发了一通的火,李桂花如今也不怕顾四了,又软又硬的几句,把顾四说的服帖。

自然钱也没多花。写信是找的赵夫子,赵夫子得了顾兆的恩情,动动指头的事情,要啥银钱?李桂花说了两句漂亮话,一个铜板都没出。找人送信连着酱菜去唐州,那也没花几个钱。

李桂花脑子筋一搭,先去找杏哥儿,杏哥儿指定要给黎周周写信,那出唐州送信的路费便少了一半,后来没成想是住在镇上的朱举人也要写,那就更好了,还包了她的送信费。

说她是顾大人的娘,应当的。

瞅瞅人家举人老爷说的话,这才是敞快气派呢。李桂花为自己这一举可是得意威风了。现在是信回来了,不仅回信回来了,苏家那大小子也到了。

顾晨启蒙略早一些,李桂花盼子成龙,加上有前头大哥这个出钱的,是顾晨五岁就送赵夫子那儿念书习字去了,如今顾晨学了四年,写信也成,不过李桂花怕顾晨写不好,要不来钱。

同信回来的,还有俩个沉甸甸的荷包。

李桂花眉宇一喜,上手就知道是银钱了,可那苏家小子说了,“婶子,这有一袋银钱还是给顾大伯家的。”

“有大哥啥事啊?忙前忙后都是我李桂花干的。”李桂花是不高兴了,她把力出了,尤其这两个银钱袋装的鼓囊囊的,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到了老大手里,她能不急嘛。

顾晨小小年纪,被赵夫子教的板板正正的,按理不该说母亲,可还是出口言:“阿娘,阿奶跟着大伯过日子,大哥孝顺,这银钱定是孝顺阿奶的,不是咱们的。”

李桂花能不知道吗!她心知肚明,就是闹两句。

最后啊,钱自然是送到了顾大伯家中,信是当着顾家四个兄弟,一大伙人跟前拆开的——兆儿虽是入赘黎家,可怎么说也是顾姓,当了大官,回来家书,自然是各位伯伯、伯娘、哥哥弟弟妹妹姐姐都来看看,听听。

念信自然是顾晨了。

信是顾兆写的,黎周周润色。顾兆在昭州上任后,习惯了办事说话简明扼要,有事说事,别整客套的,导致几笔就写完了。还是周周看了后,觉得不妥,太过冷冰冰的了,续了许多,也没删顾兆写的,都留着,就是后头补上。

因此这信前头就是提纲似得,后面嘛给扩开了,甚至顾兆没想到的——像是除了大伯,还有二伯、三伯两家,这也要提。黎周周先关心了阿奶身体,说他们在昭州一切都好,福宝六岁了也开始学字看书,昭州饮食气候如何,多谢岳母做的酱菜,十分喜爱,又一一问了其他几家,最后言老参大补,一点用水煮了当茶喝,慢慢补,长久了才见效。

其他两位伯伯,多年未见,各家三两银子,小小心意别见外了。另送上昭州特产流光绸给家中年轻女孩做礼物……

二房、三房的钱是装在顾大伯的钱袋子里,不然搁李桂花那儿,可就难掏出来了。

信读完了,四家都是高兴,尤其是二三房,没想到还有她们的银钱呢。

三两银子啊,这一年半的嚼头。

顾大伯作为长兄,当即是拆开他的银钱袋,全倒在桌上,给二弟三弟各捡了三两银子,至于那流光绸,只有两匹。顾家四兄弟,顾四是没女儿运,一个女儿都没有,其他三家都是有一位的。

“都拿着吧,这是兆儿和周周记着你们几个伯伯。”顾阿奶发了话,面上越发慈祥了,她年纪大了,还不知道几年好活,远在外当大官的孙儿记着她,念着她,孝顺的送银钱和老参来,顾阿奶这风风光光的就跟当初做大寿时一般。

“这布匹也拆了,三家的女儿都裁剪裁剪做身衣裳。”

李桂花平白得了三十两银子,对那什么布匹本身就不在意稀罕了,有啥啊,有这三十两银子,她喜欢啥布料,去府县买都成啊。

结果裹在外的油纸一拆,一共就两匹,粉的和鹅黄的两种颜色。苏石毅其实拉了六匹,不过外头都裹着严实,倒货时他也没记清啥是啥,东坪村送了东西,还要跑西坪村,都到家门口了,自然是要回一趟家。

这趟出货顺利,时间也不赶,表哥说了,往村里去一去,不着急。但苏石毅不好让在唐州的王坚多等,再说王坚一个哥儿住那么大的宅子,万一有啥事,他还是早早办完事早早回去的好。

因此是连着送货,也没多客气寒暄喝一杯说说话,赶时间似得东西一放就跑了。

颜色随机的。

可甭管是粉的、黄的、绿的,颜色都是鲜艳漂亮,更别提质地了。其中鹅黄那匹还是有织花的。

别说顾家女移不开眼了,就是李桂花这会都要急,豁着一张脸,说她家没女孩,不能少了她家,她也裁一块——

“你瞅瞅这颜色,再瞅瞅你年纪,裁回去有脸穿上身吗,这颜色你走在村里头,也不嫌臊的慌。”顾阿奶说了。

李桂花不死心,说那也不能独少她家,她娘家还有侄女呢。

“赶紧打住吧。这料子,信里说了,是给咱顾家年轻女孩礼物,你那侄女姓顾?是我们老顾家的?”顾阿奶板着脸凶回去了。

不能开这个例子,眼前这料子这般好,两匹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她们家女孩子做了衣裳穿,瞧着富裕,还能跟底下刚跑的小丫头做一身,要是都像李桂花那般,还惦记着娘家的孩子,这料子是怎么挤都不够的。

顾阿奶最后板着脸发了话,“我也不是单说李桂花,这料子,昭州信里既然说了,那就做,都别心疼,老二老三媳妇白日里到我这儿来,三家女儿不管几个,只要有都量身做了,也不许放着存着,别好好的东西,舍不得用,放久了谁知道到谁手里了,都做,给咱家女孩打扮打扮。”

这下子,其他各自的小心思都堵了回去,可顾家年轻女孩是最高兴的,等白日做衣时,各个手脚勤快忙完了家里活,同阿娘一起来阿奶这儿,借着好日头做衣裳。

不过料子看着轻薄滑溜溜的——

“这瞅着像夏衣,不然娘,等明年在做?”

顾阿奶直接说:“你家三娘十六了,还长啊?你这个做娘的,心里没点数?就是没数,裙子往长了裁一些就是了。”

长了能剪短的。

这下彻底没了话了,做吧。最后做出来的袄裙,那是惊的人不敢扎眼,就没见过这般漂亮的料子,那裙子下还有花呢,三娘自个都不敢上身试,在阿奶要求下试了试,是爱的不成,小心抚着裙子,唯恐沾脏了。

这是她见过最漂亮的衣裳了。

“咱们顾家的女孩打扮起来就是好看衬头。”顾阿奶也满意。

唯独是李桂花——她虽然没得到料子,可赶着凑过来瞧热闹,见了自然是酸溜溜的不成。最后衣裳做完了,连两三岁的小孙女也有了一身,剩余的边角料,顾阿奶这才发了话,几家分分,拿回去做手帕、肚兜啥的,自然李桂花也得了一些。

回去真做了一条肚兜,上身丝丝滑滑的,还冰冰凉凉,也不嫌料子凉爽,是没舍得换,当天睡觉就穿这么一件。农村夜里冷啊,第二天就闹了肚子,李桂花只能忍痛收起来这条肚兜,只是没事再看看摸摸。

诶哟漂亮的哟。

西坪村黎二家也得了两匹,银钱是三两,有一匹是给杏哥儿的。如今杏哥儿在府县还未回来,便先放在刘花香那儿——

黎家给黎二送东西,那是名正言顺,给杏哥儿送也能说得上周周记挂着儿时情谊,给王石头王家不用,再者王家没分家,现在料子送王家,还不如跟刘花香说明白了。

苏石毅是往村里跑了一次,解决了许多的事,东西、连着他苏家也回去了,只是回去家里人就问他现如今工钱怎么样。苏石毅本是最老实本分的人,可不知为何,说出口成了没定数,看干活多少,跑的路长远,这次出了远门送货,那就多得一些,三两银子……

苏家自然是全要了。

家中催问他何日成家,村里谁家姑娘好,要不要给你定上?

“那我就不能出去挣钱了,让人家守着家里也不好,再等等几年。”苏石毅道。

他爹一听不能挣钱,便改口说不急,在等两三年也不晚。他娘则是问:“你是不是在昭州有喜欢的了?要是昭州的也好,地方远一些,能跟你回来就成。”

苏石毅打了个哈哈给混掉了,忙溜了。他多年未回家,在家中也只是留了一晚,第二天天不亮就起身翻山出去了。

这一走,还不知道啥时候再次回来,可这次苏石毅心中没多少记挂了。

不说他家,其他两位叔叔家都盖了新屋,堂兄娶了媳妇,日子如今过的安稳红火,这便就好。

办完了正事,苏石毅带人先返回了唐州,一见王坚先问他走这几天可有发生什么旁的事吗?王坚则说:“没有,货都卖完了,门户又紧,咱们带的人多,贼人不敢上门。你休整一日,明日就出发,我都安排好了,别让老板等急了。”

压根就没听出来苏石毅言外担心他安全的意思。

王坚安排的妥当,第二日车队就启程回昭州了。

昭州黎府,夜里。

顾兆又拿出了上次周周带回来的信,看的是师兄写给他的信,大哥也说的零碎,多是衙门的事,而二哥则是文章交流,除了最末一句升职外就没了。

二哥不是信不过他,或是不愿和他谈朝政,而是这信几经几手,二哥又是紫宸殿大学士,天子近臣,自然是要更加谨慎才成。顾兆都懂。

师兄信上也写朝堂局势,只是多用典故比喻,寥寥几句话。

去年茴国就几次三番的来犯,都不是大动干戈,而是骑了马突袭了边界大历的村庄百姓,自然是杀抢掠,银钱粮食抢走,男人老人杀掉,年轻女人就掳走,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起初几次自然没灭全村屠全村这般凶狠残忍,只是抢东西。可大历一直退,一直是警告模式,这茴国今年年初抢了八个村子,占了一个府县镇子,那时候大历派去的谈判使者还未到——

因为过年,说年过完了再动身。

结果直接别去了,丰州城加急送的折子,报了茴国所做种种。

梁师兄笔锋锋利带着些讥讽,顾兆看的心惊也心情不好,这事他没跟周周说,梁师兄信中所言,大概内里意思是,若是茴国只杀了百姓,圣上也不想出兵,主要是占了大历的地方。

为何不出兵,要是拿圣上想法想,顾兆其实也能揣测一二。

丰州是天德军赵家的地盘,这些年一直驻守边境从未回京,之前康景帝年轻时,赵家人随着康景帝南征北战立下了不少军功,如今已经是满门显赫了。

以康景帝疼爱大皇子的程度,当年怀疑是二皇子下的手,做了种种手段,可现如今想来,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并没动着二皇子筋骨,以及二皇子母亲端妃地位。

只是冷落了端妃一些日子,可位份没降,还是四妃之首。现在二皇子是康亲王,康景帝这么多皇子里唯一的亲王,本来就很扎眼了。

要是这次同茴国打仗,那赵家自然又是立了一等功,还能封什么?

二皇子一族势力太大了。

所以康景帝迟迟不愿出兵打仗,一直是和谈——自然这次丰州加急的折子一上来,康景帝震怒下,把原先去和谈的使者给罢官了,斥责了一顿。

意思你早些去和谈不就没这等事了。

至于早些去晚些去,其实都不影响茴国的狼子野心,人家屡屡挑衅,一直等着开战呢。

此时的康景帝顾虑平衡之道,是从未想过,大历会输,且输的很惨。

因为大历建国以来,太祖便是善战闻名出名的,到了康景帝这儿,年轻时也是骁勇善战,打的周边几个小国抱头鼠窜没有二心,年年岁贡,跪地臣服,磕头自称他们国家是大历弟弟、儿子这种话。

这样的过去,这样的战绩,大历朝中文武百官是自信且自大,谁都没想过会输。

你想想啊,大历富饶太平多年,积攒的粮食、银钱,百姓安居乐业,人口也提升的快速,男儿多,若是论打仗,那便是粮草兵马不输,人多势众,还怕什么?担忧什么?

康景帝多番顾虑,最终是定下了,让康亲王做副将,又派了个儿子前往,这儿子选来选去,最后定下了十二皇子——他娘位子低,原是避暑别苑的宫女。

后来即便生了儿子,也只是封了贵人。

顾兆没来昭州前,康景帝曾经封过儿子一通,像是郡王提亲王康亲王,五皇子封了诚郡王,十一皇子因下毒案封的早是顺郡王,没封的就是六、十二、十四,还有一些未成年的。

可以说明康景帝多不在意十二这个儿子了,现在想起来了,不过是看重十二母族弱,想钳制一下康亲王,可他怎么不想想,十二去丰州,这可是赵家的地盘,十二作为潜在的竞争者之一,打仗又危险,随便找个借口十二皇子命都能‘名正言顺’交代在哪里。

可还是派了十二去。

顾兆看到这信时,心中是沉甸甸的,到底是信康景帝作为父亲忘了这一茬,还是高位者的圣上只有权势平衡之道,而没有父子亲情了。

“相公?”黎周周夜里醒来,披衣见相公在外间看信。

顾兆是怕油灯亮光影响周周睡觉了,这会放了信纸,扭头说:“怎么起来了?要起夜吗?那一起,我上完了也睡。”

“你今日提苏石毅回来时间我就觉得不对。”黎周周手里拿了衣衫,也没看桌上的信纸,而是给相公披上衣衫,说:“出来也不知道披个衣裳,该冷了。”

“我小伙子火力壮。”顾兆不要脸玩笑了句,只是刚又读了一遍信,心中沉闷有事情,即便是玩笑说完了,眼底也没笑意。

“不是想瞒着你的,这事咱们插不了手帮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等着结果。”

顾兆叹了口气,黎周周便说:“那相公陪我去解手。”

“好啊。”

夫夫二人披着衣衫牵着手出去,就着昭州的月色解了手,也没急着回去,就在花园溜达散步,顾兆也同周周说了几句朝中战局的事,他没说丰州下的村子镇子被屠了,省的让周周难过。

“相公觉得这仗胜不了吗?”

不是黎周周能看懂局势,而是黎周周能看懂他家相公。若是战情好,相公也不会夜里起来,这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顾兆嗯了声。最坏的便是茴国在大历这儿尝到了胜利滋味,攻城掠城池,旁边的蕃国自然也不会老实,还有昭州紧挨着的南夷——

上辈子,原身只活到了新帝五皇子登基,单是打仗前两三年就是一输再输,战火四起,后来自然是命没了,也不知道南夷打了没打,什么时候打完。

但按照推测,应该是也动手了。

顾兆想到了那座被掩埋的铁矿,他在想未雨绸缪好,还是先按兵不动,若是打开了做武器,一个没留神被发现了,这就是按造反的罪给你按。

……再等等。

顾兆想到全家老小性命,还没到这个地步。

可能顾兆惦记结果,没两日,第二次送货去唐州的车队回来了。苏石毅王坚二人首次挑大梁,全须全尾的人回来,带了银钱货物,还有黎周周交代的事,接的人也接到了。

小田来了。

不仅小田一人,连着全家都来了,自然还有王二狗的娘,王二狗爹早一年半死了,也是奇怪,跟着他儿子死法差不多,在水田里淹死的,只是大夏天的也能淹死。

村里人都说,王二狗这是畜生,死了还嫌一个人无聊,把他老子带下去了。

这次顾兆写了信,想请小田来昭州,也是客气,若是不愿嫌路远也没事。但小田这孩子自小就是孝顺,知道感恩的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在黎府接风洗尘时。

小田说:“我本想着一人过来就成,只是彩云不愿意我独身,阿爹也不放心我,便都过来了。”

彩云是小田的娘子。至于王二狗的娘过来,那自然是害怕这一小家子都走了,就丢下她这个老太太没人要了,以前她刻薄磋磨王雪,等老伴一死后,是更怕王雪了。

在家中哪里敢挑三拣四,现在全靠着王雪脸色过日子。

小田拖家带口的路上自然走的慢,王二狗娘都被颠的七荤八素,到了黎府也没顾上吃喝——太难受了,直接接到了前头偏院先睡了。

一一见了人。

黎大是听到熟悉的乡音,对着小田一家十分热情,差点热泪盈眶了。小田有一儿子,如今已经四岁多了,长得虎头虎脑的,圆嘟嘟的十分可爱。

福宝放了学瞧见了比他还小的弟弟,当即是派头摆起来了。

“走吧,大哥带你去划水。”

顾兆:“得人看着才行,你们俩可不能去。”

“汪汪看着呀。”

“……不是我歧视汪汪,汪汪是人吗?”顾兆问。

最后是黎大高兴说他带俩孩子去后院划船。顾兆一脸emmm,不说话了,黎周周则说:“爹您还划船,您忘了一下水坐船上要晕吗?我去吧,带着俩小的玩一会。”

小田来时在路上还跟妻子说,周周哥人很好很和善,咱们去昭州你也别怕,周周哥黎大伯顾大人一家都是好人。小田妻子彩云当时心里惴惴不安想,那也是在村中时,如今人家已经是官夫人了,还是那么大的官,他们这也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见了人要跪的,自然是害怕规矩多,得罪了人。

没成想进了昭州后,到了黎府,也没跪——他们想跪,顾大人黎夫郎先扶了他们起来,除了宅子很大漂亮,可说话聊天待他们种种,那是十分热情,半点也没瞧不上人。

这可是大老爷啊。

真是如此仁厚。

说了一些话,王雪这几年身子养了一些,还是一样的瘦,年轻时真的受的太多磨难,根本太坏,补的多也不好吸收,只能这般慢慢来,怕是要真的想长寿,那得十年二十年的养着。

不过颠簸一路,除了有些疲惫外,精神倒是还好。

休息一两日,黎周周先带着小田去了陈府,给陈二娘看病把脉,陈翁知道这是黎家从外头请回来的大夫,虽是见人年轻脸小,也记下了这份情谊。

可没想到这小小的大夫,还真顶过昭州城中的五旬老大夫,用了药,天气渐渐冷了,可陈二娘发病次数少了也没那么凶猛。

其实药是一方面,更多的是陈二娘如今有了事业——救济院。

像小田这样的技术性人才,顾兆当然是给安排住房和医馆了,自然不是送的产权,而是小田一家在昭州,那就是白住,只要在昭州想住多久住多久。

黎大还想着杜举人孙子体弱的事,接了送福宝上学校的活,亲自跑了一趟学校,见了杜举人的面便干脆开口,“我上次说了小田身子养好了,这小田现如今来咱们昭州了,我想着杜老师家里头孙子也体弱,不然杜老师亲自问问?”

杜举人没想到当日他在黎府后院宴会上客套说了家中情况,黎老太爷是一直记着,上次给他送了养身子的食补法子,今日又特意跑了一趟说小田来了。

没想过一个不识字的农人,且如今身份贵重,还会为了他家奔波记挂。

杜举人自然是感动连连,也生出了把全家接来昭州的想法……

而顾兆在看信,他特意把师兄的信留在最后,先看看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