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作者:路归途

此时七月中下,黎府来贵客。

孙沐白茵二人就带了两个老仆,到了黎府看了福宝的画作后,沉默了会,黎周周几次想说些什么,最后是看着福宝亮晶晶闪亮高兴的小眼神,最后把话又咽了回去。

想必老师师娘也是同他这般想的。

也幸好,院子主卧堂屋收拾出来了,黎周周便送老师师娘先去歇息洗漱用餐。福宝刚被夸了,走在旁边是脚步轻盈,张口闭口都是四奶奶,想听四奶奶说画画。

“福宝先让师爷爷奶奶休息休息。”黎周周道。

孙沐摆手意思无事,白茵则道:“我见福宝可爱,并未打扰到我们。”但她一想到墙上的那副‘画’,便顿了顿,说:“回头收拾妥帖了,再同福宝说画。”

“好。”福宝也答应的高兴干脆。

孙沐哄说:“你不是约了你什么十七侄子吗?快去吧,我和你四奶奶一时半会走不了。”

福宝这才应了声,还算稳重的行礼退下,只是从堂屋门出来,还没走到院子门口已经是蹦蹦跳跳的高兴,还喊阿吉:“快快,把我的小白花牵过来,我要跟十七说,我画画是真的厉害~”

尾音飞扬。

堂屋里的黎周周:……

他还是也走吧。

“你去吧,我们夫妻住下来了,不急一时。”孙沐同黎周周道。

黎周周应是,本想说两句客气话替福宝挽挽颜面,但觉得还是别说了好,只道:“好,老师师娘若是缺什么,尽管吩咐。”便作揖行礼离开了。

等他一走,这堂屋就是孙沐同老妻白茵。

“多留几日吧。”

白茵当没看到老夫脸上的笑容,颔首道:“自然,我应了福宝。”

这次来昭州,也是孙沐接了昭州顾兆送来的信,信中所言当日在京里时,他讲学坏二皇子名声,这是计谋,乃是京里容四容烨设的计,如今容烨在昭州他的府上养伤,主动说了之前种种。

看完了信,孙沐心中平和,并没有往日波澜,但他还是说服了妻子前往昭州,明源的死,这么多年了,连远在昭州的徒弟得知此事也是怕他伤怀,写了许多玩笑话,到了此事下笔斟酌。

该了结了。

于是孙沐就同白茵一起动身到昭州,夫妻二人原是想着说清了事,了结的心结,在昭州留两三个月,去学校官学讲讲学,最慢也是年底便回去。

可到了昭州,如今就不同了。

夫妻二人洗漱后,发现堂屋多了一盆冰,顿时凉快不少,用了饭菜,便昏昏欲睡疲惫来了,两人是分房睡得,多年习惯已经养成,各回各的房间。

等再次醒来,余晖落地。

夫妻二人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收拾不过两刻功夫,黎周周带着福宝来请老师师娘去后院用饭。

中午时匆匆安顿,黎大有睡午觉的习惯,加上客人疲惫赶路,不好直接应酬客气,黎周周就想着下午这顿介绍,以表正式。

府中的年轻孩子也到了,外头卤煮店的苏佳渝,小雨杂货铺的霖哥儿、柳桃,还有在外盯着出货的王坚、苏石毅,孟见云没在,前段时间去播林、安南了。

如今见了人,自然是一通引荐和叫人,之后落座。

黎大这些年变化不大,不喜欢交际应酬,便时常躲懒,最爱和后院马厩里的骡子、羊打交道说话,或是去菜地里刨两锄头,都让他乐的自在。可如今面对孙沐与白茵,那是十分的郑重了。

这是兆儿的老师,行了拜师礼的恩师。

是周周出货走货方便,那是因为有了梁师兄关系。

黎大对着读书人敬重,更遑论这么厉害的孙大家,他是嘴笨,字字简短,却感情朴实,十分真诚。孙沐一见,便笑,说:“师父师父,我算是子清半个父亲,咱们也是一家人,亲家不介意吧?”

“那是自然,是自然。”黎大当即道。

孙沐又笑说:“福宝叫我一声四爷爷,那也是自然了。”

“自然自然。”

“咱们是一家人了,无须客气了。”孙沐道。

黎大那就不客气了,他不会说什么诗文绘画,那就招呼客人用餐吃鸡,“这椰子鸡还是兆儿嘴刁说想吃,原先昭州没有的,后来厨娘折腾出来了。”

“四奶奶可好吃啦,可以喝汤,肉嫩嫩的。”福宝挨着四奶奶坐,嘴巴甜的不成,甚至想动手给四奶奶盛一碗。

白茵爱惜,便说那就试一试。

福宝跃跃欲试,亲手盛了一小碗,“四奶奶小心烫。”

白茵心中和软,摸了摸福宝的头,说好。

黎府也不是天天聚一起吃饭,平时都是各在各的小院吃,一个月聚个两三回,这样又能亲近感情,也自在方便,平日里吃饭时也没那么多规矩讲究,饭桌上说话聊天玩笑逗趣。

如今也一般,刚开始肯定是拘束一些,后来吃起喝起来了,便如往常了。黎周周说起昭州夏日漫长,想请裁缝来给老师师娘量身裁衣,用流光绸凉快一些,看喜欢什么颜色。

孙沐说他年纪大也不觉得热,见黎大身上穿着料子便好,一问黎大说他要下地干活,穿流光绸不合适,老刮破弄脏浪费好料子,他这是苎麻混棉做的,吸汗,还软,就是容易皱也不体面。

可孙沐极爱,说那他便用这苎麻棉质,也别做什么袍子了,就按昭州人穿衣打扮那般来,我来时进城中瞧见了,很是方便。

黎周周自然是答应。

孙沐不客气,白茵也没推脱,说那她便要流光绸,只是颜色不想太鲜艳娇嫩了。霖哥儿便口称夫人,说他有许多花样,要是方便一会送过去您选一选。

“好,谢谢你了。”白茵含笑对这位小哥儿点头。

黎府哥儿多,娇俏乖巧的,眉目坚毅的也有,自然还有漂亮灵动机灵的福宝,白茵对着哥儿说话打交道声音都是不自觉的和蔼几分,她年长,做小霖哥儿的奶奶也是够的。

之后的几日,那黎府可热闹了些。

霖哥儿和柳桃去前院给孙夫人量体裁衣,去的时候是早上,带着一板子的样布,结果没多久,就成了要用车去小雨杂货铺。

那就去吧。

下午日头落了,白茵也回来了,换上了新衣,她穿的衣裳材质也是苎麻的,是杂货铺的成衣,颜色素净,圆领衫子是素白色,就是苎麻本身的颜色,下头裙子是褐黄色的,唯一亮点的颜色怕就是上头搭的半袖了。

她人瘦,生了白发,样貌颜色早已褪去,头发更是梳的简单发髻,不爱用首饰,一根木簪别着,身上着的衣裳也不是名贵料子,却说不上的文人骨子里清雅风度。

逛铺子的昭州妇人见状,就是那些热情高嗓门的,现如今也安静下来,不敢上前叨扰,只是眼中羡慕,不过没想到,这位老夫人看似不好相处,还主动同她们讲话呢。

“我来买衣裳的,本觉得苎麻便宜不如流光绸,您一穿我觉得倒是怪好看的。”

“您这身真是好看。”

聊起来了,其中一妇人便带着喜气说:“我家儿子定了亲事,秋日来就要成亲,想着来这儿买一些好料子,送去女方家中,人家女方可是在厂子里做工的。”

这便是炫耀新儿媳是工人了。

其他人自然是夸赞,说找了个好儿媳。白茵在旁听着,昭州的妇人们很爱说厂里做工的女郎,提起来便是羡慕,也爱讲学校上学的女郎,反正要读书识字进厂做工干活,相貌倒是放在了后头。

昭州百姓脸上积极上进的样貌,不是一朝一夕改的。

白茵也爱听学校的事,她知道,女子哥儿皆可入学,连着福宝也在学校上学,里面教授识字算术记账种田绣花。

再等后来,暑假结束了,白茵去了学校讲课教画画,回来许久,同孙沐说:“昭州甚好,若是他能托生,就托生到这里。”

“他想如何便如何。”孙沐道。

他时常觉得明源并没有离去,老妻也是这般想,若是明源真的执念在身放不下,跟在他们夫妻身边,如今到了昭州也能见见这昭州学校哥儿女郎的风貌,若是舍不得京里的子致,那便陪着子致。

总归他高兴了。

或是投胎托生了,忘了前尘种种痛苦,也好。

夫妻二人相识,默默许久,终是彻底放下了心结。

就说孙沐夫妻来昭州的第二日,梁江得了消息便主动来拜访,身子不爽利的梁母听闻也起来带着孙儿来黎府拜访,是姿态放得低,言辞间希望孙先生教授孙儿读书识字。

孙沐听懂拒了,他这一辈子,顾子清便是他收的最后一个徒弟,便说官学也很好,他会去官学讲学,让孩子早早去官学开蒙就好。

梁江一家拜访完了,陈大人一家也来——陈大人极为佩服喜欢鹤仙人的诗,自然是要一睹其容,若是能说两句诗,那就更高兴了。

第五日,隔壁院的容烨登门了。

“二皇子是否曾经戏言要纳明源为侧妃?”

容烨点头,“是。”

“那便与你无关,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或是别的计谋。”孙沐一生读书讲学,闲云野鹤淡泊名利,他不喜朝堂斗争,不喜那些人因为权势用计谋手段。

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面容平静,说:“一如过往,不曾相处。”

意思那就和以往一般,是陌生人,该如何便如何。孙沐依旧不喜权势阴谋之人,对容烨那就是不打交道,没什么关系。

这事便作罢。

容烨却眉目略有一些失神,还有一些落魄,却快速的掩藏中,极力保持着世家子弟的风骨,起身拱手作揖离开,只是踏出门时,展露出几分的怅然若失迷茫来。

有时候漠视不在意,于处心设计,心中愧疚难安的人才是说不上来的难受吧。

容烨本来心存死志,众叛亲离,无亲无故孤身一人拖着病体来昭州,便是想死前看看昭州是什么样子,看看大名鼎鼎用着夫郎身份被众人提及的昭州商黎老板。

到了昭州,治伤,几次生死之间挣扎,他这一条命竟真的留了下来,但容烨茫然了,他不知道如何活下去,以什么身份活下去,便主动吐露说他曾经设计做下的错,他知道黎周周的相公认了孙沐为师。

那他于黎家人来说,该是仇人的。

可没等到黎周周同他相公赶他出府,没等到被指着骂他作恶,日子一天天过去,看似苦闷痛苦,却真的过来了,堂屋的冰山一日复一日,从未断缺,还有送来了治伤祛疤的药。

‘……霖哥儿就想起你来,买了回来才想到小田那儿也有,也不知道真假还得小田先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能用’。

他如今丧家之犬都算不上,身上也无贵重财物,并无所图。那就是真的单纯的在关心他。

伤好了,人也好起来吧。

容烨念了一遍,却难安,然后便等来了孙沐及其妻子,听闻府中来的客人是谁后,容烨有些慌,还有几分的怯。

等真的赔罪,没了过往牵绊。

容烨好像也没留在黎府的理由了。

七月底,昭州商年中大货发出,今年不一样了,多半大半是发去中原,还有一小部分发去鄚州忻州,三州城相通的水泥路修好了,这去往其他两州城的货是有忠一忠三押的。

水路依旧是王坚看,陆路是苏石毅看。

这次的陆路车队马车轮子全都换成了橡胶轮胎,从底下各个府县运送到昭州城时,围观瞧热闹的有城中百姓,还有商贾,见这马车轮子都是黑的,自然好奇起来。

“这轮子怎么是黑的?”

“是不是涂上黑的吉利啊?”

“我只听过红的吉利讨喜,可没见过黑的吉利。”

这倒是,办喜事那都用的红色,要是用黑色那岂不是——

呸呸呸。这昭州商要出货,可不能说些不好听触霉头的话。这些商贾把心里想的也打消掉,更别提念出来,商人们忌讳这些,便纠正回了正轨。

“这黑的到底是啥?我瞧着好像比以前走起来轻快了?”

“以前装了货,走在水泥路上也压着印子,自然我说的是灰尘印子,现在——”这人本来想吹捧几句黎家,结果一看水泥路,这些车走过去水泥路上的印子更明显了,还是带花纹的。

“……”

大家伙便哈哈笑话这想拍马屁没拍好的。这人恼羞成怒,便说:“那你们说这是什么?我是没见过,但黎老板既然能用在车队轮子上,定是好东西,现在还没在市面上见过。”

藏着不卖,那肯定更是好的宝贝,或是极为难得。

“我之前见过顾大人车轮上用过,当时还好奇也问了,没打听到。”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好像从岷章回来就有了。”

“岷章的东西?岷章出了橡胶那个片片,可那是白的这是黑的。”

众人说了一通,自然是没讨论起来什么,还是另加入的一人神神秘秘说:“你们就没发现,除了昭州商的队伍用上了,半个月前衙门带着东西赶路的车也换上这个了。”

那就是官方的东西。

商贾一听官方用,那就不是他们普通百姓商贾能想的、插手的,再看黎老板商队的马车也用上了,不由升起羡慕来,果然是大商队,做商也是同他们不一样的。

商队准备出发前夕,顾兆回来了。

孙沐到后,黎周周便想着写信递到忻州给相公,不过刚起了这个念头,孙沐就先说,子清办公,他来便来了也不急着走,不要打扰他了。

黎周周便没写。

于是顾大人还是早回来了几天,打马进了城,脸上脑袋上裹得丝巾,不然晒得要爆皮了,直接是回家,门房来不及通传,就只听高兴声说:“大人回来了。”

没一会府里皆是大人回来了。

等顾兆见到了周周,嘴上先腻歪说:“周周你前些日子是不是想我了?我就知道,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我身子结实也没生病,无缘无故打喷嚏肯定是你想我了,我也想你了,让我好好看看——”

“相公——”

“福宝没在?正好,我同你说,昨个我是连夜赶路的,本来是野外睡一晚上,结果蚊子多还毒咬的我一身的包,痒的不成,我一会洗了澡,你得帮我涂一涂药水,有些地方我够不着……”顾大人露出涩涩表情,拉着周周手腕进正厅。

黎周周:“相公,老师师娘来了。”

顾兆:……

“我看见了。”顾兆涩涩的表情看向正厅端坐的老师时,吓得立刻清静了,甚至想当场给自己唱一唱大悲咒。

从没正经的小顾大人转变成严肃小古板可能需要一个惊吓。

顾子清很正经撩起袍子,只是他穿的是圆领短袍,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还是单膝跪地行了大礼,口中道:“老师安好。”又同旁边未曾蒙面的师娘行礼,“师娘安好。”

“起来吧,这小子。”孙沐也笑笑,不然能如何。

大家就当没听见刚才顾大人所说,这茬揭过去了。

等热水功夫,顾兆擦了擦头脸,同师父聊了两句,知道是为了容烨这事来的,不由道:“让师父为了这厮跑一趟多是辛苦,不过来了也好,我正想着师父师娘,定要多住住。”

“我同他没有恩怨,你也别牵连到他身上。”

“老师你不生他的气记恨他,我也不会因此记恨上他,主要还有旁的缘故。”顾大人想了下,还是没把自己捻醋这事说出来。

容烨能比得上他?

自是比不得他在周周心里地位,说出来显得他是个无理取闹的醋罐子。顾大人也是要面子风度的,便作罢。自然还有一头,顾兆虽是有些小小不爽容烨,但容烨如今是虎落平阳,他自然不会做欺负人的行径,不然就是那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犬了。

还有一层,容烨是哥儿这事,这是人家隐私,容烨要遮掩瞒着,顾兆也不会大喇叭宣传。

孙沐听闻也没多问,只是说了一会,顾兆听师父会多住一些时候,更是高兴,巴不得师父多留,又听闻师娘擅画,那脸上神色顿时生动,就差拍大腿把福宝拎过来跪着先给磕头叫老师。

辈分乱了这事,小顾如今还没想来。

“我家福福极爱画画,还颇有一些灵气,师娘您要是松快无聊了,就召唤福福使唤,让他给您跑腿剥坚果壳子,陪你解闷逗趣,只要您高兴了,能指点指点他画画就成了。”

就黎照曦那一手画,他爹每每办公抬起头都发愁,如何请名师一对一教学。如今自然好了。

白茵:……

好在热水来了,黎周周是低声柔和的叫相公去洗漱解乏,顾兆便应好,人模狗样的在老师师娘跟前说:“那老师师娘我先去了,正好有事求我家周周帮忙,您二位就先坐着喝茶。”

黎周周是耳朵根子都红透了,但一想到相公说被咬了一身的包,自然是心疼,便还真是厚着脸皮一同和相公去了。

他俩背影还没离开正厅呢,顾兆就伸爪子牵周周的手,说:“我就知道周周待我极好,我确实是痒不骗你的,老师和师娘肯定也心疼我,不害臊。”

人走远了,听不到声了,厅里安静了。

白茵这才找回神似得,扭头同孙沐说:“这便是顾子清?”

“是啊。”孙沐扶着胡须。

白茵想了想,问:“此子文采比子致如何?”

“子清文采同福宝的画作一般。”

白茵:“……”懂了。

“我当日在京中,其实并无收徒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即便是收徒,那也是风采风流一绝,能比得上我年轻时候,这传出去也不算没了我的名声,就是当年收梁子致,也多是看在梁家情分上,子致文采堪堪入眼。”

孙沐再是云游讲学沉稳心态平和了,可骨子里的不羁还是在的,看不上的那就不入眼,施明文当日求他收了严谨信,夸了再夸。

宴会上,见了严谨信作的诗,孙沐是有几分出奇,施明文也不算乱说,只是收徒,孙沐到没这心思,对着子致提及的顾兆多是留意。

“子清他有稚子的真诚坦荡,不拘世俗礼教,我见了后,后来想着文采或是不甚重要的,如今见昭州一切,没看走眼,是我孙沐的徒弟。”

孙沐说谈间,是自豪掩饰不住的。

洗漱间中,顾大人把自己坦坦荡荡的露出来了,对着他家周周,发出比稚子还能咩咩叫的撒娇声,“周周,你看,就是这里,这蚊子怎么如此歹毒,我睡觉也不是岔开了腿,怎么还能叮到这处,一骑马赶路回来还磨的,现在是又疼又痒呜呜呜呜。”

黎周周拿着调好的药汁是说不上什么好。

他觉得相公定是在调戏他,可好像又不是。

那、那便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