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作者:路归途

昭州黎府。

自打南夷打下来后,蕃国便没什么动静,即便是有,也是小型的,被戎州军按在地上打,都是胜仗,因此那边如今特别平和。顾大人不用操心,开年后去了鄚州办了一些公务,还不到半个月就又回来了。

特别闲。

顾兆一闲就是跟周周贴贴,再逗一逗黎照曦,导致黎照曦现在一看他爹就跑,说:“爹我没空陪你玩,我作业还没写完呢。”、“爹你自己玩,我还要遛汪汪。”、“爹不跟你说了,我得去看元宝。”

顾兆:……

这个臭福宝。

闲了没事干的顾大人宅在家中便起了折腾劲儿,他把小孩推车和学步车给改进加强了——在京里时也有,不过车轮是木头,现在有了橡胶能用上,不过这个更精巧些。

柳桃那小姑娘一岁半不到,正好能用上推车车学走路。

顾兆跟周周说:“粉的好,悦娘握着把手那儿用粉绸子缠起来,再打个蝴蝶结,挂几个铃铛,一走路叮叮当当的响多好玩啊。”

小朋友肯定喜欢。

黎周周其实也忙,但他哄相公,说:“好,相公试试,回头小桃来了让她家悦娘玩一玩,看喜欢哪个色。”

“这倒是,那我黄的蓝的都给备上,也不一定女孩就喜欢粉色,不能刻板印象了。”顾大人嘀嘀咕咕的念叨然后去干活折腾推车车把手颜色了。

黎周周哄完相公出去,一看王坚苏石毅还有忠一忠三几个皆低头干自己手里事,便也正经说:“刚说到哪里去了?”

“老板,绒花郡和南江郡的市场。”王坚道。

南夷变成了大历的两个郡,离他们地方近,开拓市场还是王坚问起来的,原话是:“老板,我听闻那边花多,野生稀罕的灵芝草药也多,我想过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货。”

黎周周当时听了,便想到打通两郡市场。

“走货上,王坚就不必去了。”有些大材小用。黎周周跟苏石毅说:“走水路这条线你接手,跟着王坚把事情对完整,多带一带忠一和老三。”

“今年两郡市场调查上,王坚这事你跟着我,我也去。”黎周周想着也去看看。

王坚道:“老板,南夷才收回来,我怕那边当地难免有些不服气的想报仇,不然还是我去吧。”

“既然危险,更不能你去了。”黎周周思虑了下,说:“我问问顾大人的情况,哪里是收拾服帖的,彻底被接管了,到时候多带些人手。”

做买卖就是这般,有赚有赔有风险还有危险,嗅到了商机不能瞻前顾后的。听说两郡那边是大换血,如今乱着。

“这事不那么急,缓一缓等四五月去看看。”黎周周话没说死。不过去两郡肯定要去的。“这段时间你把走商的事跟苏石毅交代了。”

王坚点头,“知道了老板。”

正事说完了,便散会,忠一几个下去了。

黎周周跟苏石毅王坚闲聊,“你要是出去了,让小桃带着孩子来我这儿,刚顾大人还说给悦娘做推车,这车以前福宝学走路的时候用过,不过木头轮子只能在平整地砖上,现如今更好了。”

“知道了表哥,回头我带悦娘来玩。”苏石毅提起女儿来也高兴,眉目都是傻憨憨的。“我今年年中还想回一趟家,孩子还小我就不带小桃和悦娘回去了,等再长长,不过我想跟我爹妈说了消息,看看能不能接过来住一段时间。”

苏石毅在昭州久了,如今说话口音都带着昭州味,称呼上也成了爹妈。

黎周周说:“公事办妥了,是该去一趟。”

“不过石毅,小桃以前那些糟心事,你先别跟你爹娘说了,回头问问小桃意思,别伤了她的心。”

苏石毅:“这个我知道表哥,她那是糟了坏人骗,我也不想提那些糟心事。”

“有主意就成。”黎周周便不多说。

苏石毅是老实憨厚,那是同谁比,同王坚比不得,同以前做事的孟见云比,没孟见云看事透彻和果决,但要是苏石毅和普通村汉比,和寻常买卖商贾比,那苏石毅也不傻,精着呢。

只是黎周周身边出挑的人太多了,苏石毅显现不出来罢了。

“王坚听咱俩闲聊,正等不及要去找霖哥儿。”黎周周见王坚坐不住了便打趣,“你去找霖哥儿玩吧,正事都说完了。”

王坚也笑,“是好几日没见元宝了,老板那我走了。”

“去吧。”

王坚拔腿就走了,语气都带着几分轻快,无外乎,元宝认了王坚当干阿爹。

年后没多久孟见云养好了伤就骑马回军营了,走之前同霖哥儿特意招待了王坚。小宴上,霖哥儿问阿哥要不要认元宝当干儿子。

王坚先看孟见云,“你舍得?”别以为他不知道,孟见云其实一直吃他和霖哥儿要好的醋,真是没劲大发了,现在还舍得把儿子分给他,叫他干爹?

孟见云倒是郑重,点了头,说:“你对李霖多是照顾,比他亲哥还要亲厚,他念着你的情,我不在家中,多谢你处处照顾他。”

“元宝认不认你做干爹,你都会待他好,只是李霖想多个家人。”

王坚同李霖关系要好,是闺中密友,认了孩子当干儿子后,这不就是结了亲,以后一家人的事。王坚听了,看向霖哥儿,他其实还知道,霖哥儿是担忧他,怕他以后没有后,没人给他养老送终。

最终王坚是答应下来了。

认亲仪式是简单又郑重,府里的长辈都看着,王坚给元宝送了长命锁,元宝咬字不清的叫喋喋,逗得众人笑。

王坚已经二十三岁了。

前几年,王坚还未过二十时,王家催婚的厉害,王老爷王夫人是什么人都给王坚划拉——都十九二十的年龄,又是哥儿,整日抛头露面的做买卖跟那么些男人混在一起,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挑什么挑。

你能挑到什么好的不成,难不成还要当官夫人?

这是王坚姨娘当着王坚面气呼呼的说。

等王坚一过二十,王家不催了,王老爷对外口径是管不住了,人家都自立门户了,只有王坚姨娘还念叨嘀咕。逢年过节王坚回去看姨娘,便要看姨娘垂泪哭,说:“都是我害了你,你这么大志向,都怨我没把你生个男的,你这把年岁了,连个去处都没有,以后没了孩子,这可咋办。”

王坚姨娘很愁,甚至说她去求老爷,让王坚服个软,挑个差不多的将就过日子就成了,“……起码得有个孩子,以后你老了做不动了,得有个人伺候养你吧。”

近两三年,王坚越发稳重,像是一块上等的玉被打磨的通透也圆润了许多,他没跟姨娘说许多他的道理,因为知道姨娘自有一套道理,说不通,却也不会悲哀愤怒,他也知道姨娘是真的为他好,有几分亲情的。

便说:“跟阿娘你没关系,我生下来是个哥儿就是哥儿,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现在分出去有了地方,家里还有人照顾我,等我以后年迈做不动买卖了,生不下来孩子收养几个也行。”

“总会是有办法的,阿娘你别操我的心了,以后等阿娘年迈了,想在王家过,或是我接你过去同我过日子,不用看人脸色,受人规矩钳制。”

姨娘听王坚叫她阿娘,先是惊,看向房间窗外别被夫人听去了,听完了又是心里安慰高兴,她孩子孝顺有本事,就是怪她生成了哥儿,要是男子就好了……

王坚看姨娘掉泪更多,就知道没听进去,还是在怨自己,便作罢。

后来认了元宝做干儿子,王坚去王家看了姨娘,说了元宝,还说他现在是元宝干爹。姨娘一听,顿时喜极而泣,说:“真的?那可太好了,虽是干亲,但也是孩子,也是有指望的。”

“我听说元宝爹是孟大人,做了五品的官,你也算是攀上了官家远亲,以后……”

姨娘念念叨叨,多是世俗的话,同官大人结了亲自然是好处多多。王坚倒是没打断,就听姨娘说,她说多了心里痛快也不担心他了,挺好的。

有了这层干系,王坚姨娘不再自怨自艾掉眼泪操心了,有时候王坚看望人,姨娘还拿出了一些小衣裳,都是给元宝做的。王坚看姨娘有了精神指望,也高兴。

他好像是找不到男人成亲有孩子了。

这样便好。

王坚到了霖哥儿院子,一进堂屋,就看霖哥儿手里缝东西,旁边是婴儿床,元宝坐在上头,乖乖的不闹,手里拿着个玉石做的连环——这是福宝送给侄子的小玩具。

元宝听见声,抬头看门口,一看来人,先咧嘴笑,流了好多口水,叫:“喋喋!”

可高兴了。

王坚一看也笑了,说:“诶呦,元宝得人稀罕亲脸颊揉脸颊多了,现在是一张口就流水,干爹给元宝擦擦。”

“阿哥你来了?!他什么时候醒了我都不知道。”霖哥儿放了手里东西去看儿子,“你醒了怎么不叫阿爹呢。”

王坚净了手,去抱元宝,说:“你指定是给孟见云缝东西,才入神没听见。”

霖哥儿听得脸红,倒也没辩驳。

确实是给孟见云做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