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眉猛地扯下金瓶的衣服,吓得金瓶惊叫:“你……你要干什么……”
陈昭眉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板着一张脸,利落地行动:一手扯开金瓶的裤子,一手拿起一瓶试剂,只往金瓶的下腹倒去。
金瓶虽然素行不良,玩了不少小厮,但都是边缘行为,他到现在还是一个“技术型处男”——无他,就是为了保住那颗守宫砂。
而现在,试剂往他下腹淋下,仿佛暴雨冲刷,将他下腹的守宫砂冲淋干净。
无了……
金瓶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到自己的守宫砂被冲掉了。
“怎么可能……”金瓶震惊难以置信,“怎么会……”
这瓶试剂是黑老大给陈昭眉用来毁白瑰清白的,现在,倒被陈昭眉拿来“借花敬佛”了。
陈昭眉大手一挥,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朝着金瓶咔嚓咔嚓的一顿拍照,直把他不着下裤、袒露腹部的姿态全拍下来。
金瓶又羞又怒,一股血气上涌,总算想起来自己是会巫法的了。他立时张嘴吟唱,只是他那咒语还没说出第一个字,就被陈昭眉施以老拳,一拳砸在脸上,疼得呲牙咧嘴。
金瓶被这一顿操作下来,后脊骨都软了半截,没了威风,只耸着肩哭泣,好不可怜。
陈昭眉没有多说一句威胁的话。他只是重新站起来,将手机在对方面前晃了晃,随即插入口袋里。这简单的动作看在金瓶眼里,却无异于利刃收鞘。
金瓶仰望着山一样沉默冷酷的陈昭眉,在他眼中,陈昭眉再不是那个可以任意欺侮的贱奴,而是捏着他性命的恶魔。
他如同被刺穿了心一样,脸上顿现死灰之色,双目没焦距地望着这个恶徒。
见金瓶如丧家之犬,陈昭眉并不觉得痛快。像他刚刚说的,他觉得自己做的算是一件顶没意思的事。
及至陈昭眉回到包厢,已经过了大半小时。白瑰免不得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陈昭眉答:“我在冰室看到了金守贞……”说着,陈昭眉又挤眉弄眼地低声说:“还有一个女人。一看就是市井里的那种女人。”
白瑰有些讶异:“你是说,他和一个外头来的女人在冰室密会?”
“是啊。”陈昭眉叹了口气,“也怪你们白家的人太软和了,上次没受到惩罚,现觉得白家好欺负,居然带了个女人来,说是想毁您的清白!”
白瑰似没想明白:“他能怎么办到呢?”
“这样简单,听他说,是想先买通我,在你的茶水里下药,叫我带你去下头歇息,再把贼人引进来,这就可以了。”陈昭眉的话半真半假。
他刚刚已从金瓶口中撬出了全盘计划:金瓶花钱买通了市井混混丹妮,以及戏楼的小领班。有领班的帮助,他自然能把丹妮带进被清场了的戏楼。领班先把陈昭眉骗到地下室,让丹妮糟蹋并拍照。这样,金瓶就能威胁陈昭眉,让他帮忙算计白瑰的清白。
听完金瓶的叙述,陈昭眉觉得好笑:别说他不会折在一个混混手里,就是他马失前蹄,真的不幸被那个丹妮给搞了,他也不会被威胁到。
他可以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被“侵害”了,而不是被“玷污”了。他会因此受伤,但并没有因此变得“不完整”,更谈不上“被毁掉一生”。
这不是他的优势,而是他的幸运。
他的幸运是生在一个与巫星不一样的社会。
他很难想象,这样的不幸如降临在白瑰这样的人头上,会造成一种怎样的灾难。
陈昭眉微微一叹,望向白瑰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真切的柔慈。白瑰有记忆以来,从未被这样的目光看过。就好像蝴蝶第一次振动翅膀,花瓣上带着香气的粉末都会随之飞舞。白瑰的眼睫毛扇动两下,黑色的眸子凝睇陈昭眉,似乎在无声地问着什么。
陈昭眉沉默半晌,说道:“我实在难以想象,他居然会用这么恶毒的办法对付你。他明明知道,这对你而言会是极大的伤害。”
当陈昭眉洗掉金瓶的朱砂痣的时候,那么不可一世的金瓶仿佛连魂儿都丢了,全无生气。他明明是那么刚强的一个人,一瞬间变得弱如草芥——这样的巨变,连陈昭眉都不曾预料到。
抹掉一个人的朱砂痣,似乎真的是一件过于可怕的事。
在完成陷害白瑰的任务的路上,陈昭眉不免却步。
白瑰听到陈昭眉的话,却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只说:“你多虑了。”
“多虑了吗?”陈昭眉想了想,却说,“你可别太自信。虽然你是万里挑一的真言师,但是被下了药,恐怕话都说不利索,更没法对付那个粗壮的女人。你的清白,可不保啦!”
白瑰只道:“我没有淫念,这不是淫行,不是我的污点,只是我的不幸。”
陈昭眉愣了一下,没想到言行保守的白瑰也有这样现代的观念了。但是他还是摇摇头,叹气说:“可是人言可畏啊。我这样的人倒也罢了,你可是世家公子,以后要谈婚论嫁、要迎来送往的,身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会举步维艰。”
“这点确实。”白瑰点头,“如果真的出了这样的事,我能做的恐怕就是遮掩了。”
陈昭眉叹了口气,说:“遮掩?那不正中金守贞下怀?他少不了把这件事当作把柄来拿捏你。”就如同陈昭眉现在拿捏住了金守贞一样。
白瑰却道:“我当然不会被他拿捏住。”
陈昭眉一怔,问:“那你有什么办法?”
白瑰脸上浮现一抹微笑,却没有说话,显得十分神秘,又美丽。
陈昭眉忽问道:“如果除了金守贞之外,还有人想买凶污你清白,你觉得会是谁?”
白瑰想了想,说:“这个实在难说得很。”
“为什么?”陈昭眉道,“难道你得罪过很多人?”
白瑰摇摇头:“人的恶念是难以想象的。比如今天之前,我也不曾想到金守贞会对我抱有这样大的恶意。”
陈昭眉正想说点什么,心里却忽然涌起一个古怪的难堪想法:是啊,白瑰估计也想不到,我也是怀揣着这样的恶念来到他的身边的吧。
待舞台上这曲终了,又要上新折子的间隙,陈昭眉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包厢。
陈昭眉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观察四下无人后,取出手机,跟纪玲珑与黑老大通话,报告说:“那个抹除守宫砂的试剂嘛……因为一些意外被用掉了。”
纪玲珑和黑老大闻言都非常不满:“这玩意儿可难找得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是怎么用掉的?”
陈昭眉问:“所以是没有备用的吗?”
“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上哪里给你找去。”黑老大粗声粗气地说,“你不是吧,以前叫你搞掉个恐怖组织头领也没那么费劲儿,怎么一个巫星娘炮你都对付不了?你是不是有问题啊?”
陈昭眉啧了一声,说:“术业有专攻嘛!你看我这个个性,就适合干些手起刀落的事情,你现在叫我去给一个男人搓澡搓掉他的朱砂痣,妈呀,开什么玩笑,换您来您也够呛。”
纪玲珑在旁插话道:“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的那个试剂是怎么用掉的,你给我详细说说。”她的声音非常冷静,透露出一种女性特有的柔和坚定。
陈昭眉便半真半假地把金守贞的事情说了。
听到他居然把这么珍贵的试剂用在金守贞这种和任务无关的杂碎身上,纪玲珑和黑老大都非常惊讶以及不高兴。黑老大直接就骂他:“有没有搞错?你揍他一顿就完事儿了!再说啦,他找个女人来搞你,这明明是你占便宜的事情,你愤怒个球啊!这种好事儿怎么我没碰上?”
陈昭眉并不想和黑老大这种直男癌掰扯这种事情,只是敷衍地道歉:“这不是没想到这个试剂这么珍贵嘛!谁想到这么稀罕的东西,您给我的时候那么随意,连个包装说明都没有!我以为是大路货,多着呢!”
这话说得黑老大半尴不尬的。
纪玲珑一如既往的冷静和气,只说:“东西既然用了,那也没法挽回。现在不是指责谁对谁错的时候,我们最重要的还是完成任务。”
黑老大便说:“那就启动PLAN B吧!”
“PLAN B?”陈昭眉好奇,“什么PLAN B?我怎么不知道?”
“你什么级别?哪能什么事儿都让你知道!”黑老大不耐烦地说,“听着,你把珍贵的试剂给弄掉了,这个锅肯定得算你头上。不过吧,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你听我们的话,利索把事情干了,咱们都好回家。唉,这个破星球,我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赶紧搞定回地球!”
完成任务就回家什么的,这话对于黑老大和陈昭眉都是颇具诱惑力的。尤其是黑老大,他在那儿有钱有势,还是优势性别,日子过得不要太爽。至于陈昭眉……他倒是对此毫无想法。因为,他的回家也不是真的回地球。地球对他而言也并非什么美好的地方。
而纪玲珑……
她听到“回地球”三个字,眉头无意识地蹙了蹙,带着几分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