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水之前也买过, 但他是直接去拿的,拿的最大号,也不知道周泽期能不能用,万一大了呢, 松松垮垮的那可如何是好。

不过之后他也没心思再去关注到底合适不合适, 他没观察过。

现在听周泽期自己亲口要求, 还真是合适的啊。

奚水抱着冰淇淋到货架那里弯腰找最大号的,仔细地寻找过后,他有些无措地直起身, 看了看四周, 朝离这里最近的售货员走去。

“你好。”

对方正蹲在货架前摆薯片, 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站起来,在看见对方时,男生露出错愕的神情。

奚水也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王莱就是奚不遥和李婉芝从小资助的那个很有天资的学生, 今年毕业就进入京舞附中读高一, 看见奚水,他顿时慌得手足无措, “哥哥。”

“我在这里打暑假工。”

奚水微微蹙眉,“缺钱吗?”

王莱摇了摇头, “我满十六岁了, 可以兼职自己挣一点钱, 不能一直用叔叔阿姨的,哥哥, 你要买什么东西么?”

奚水:“……”

这会儿超市人头攒动, 除了王莱, 没有其他的售货员,而周泽期也快排到收银台了,他还朝奚水和王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哥哥,那是你的男朋友吗?”

奚水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凶,我感觉到了。”王莱说道。

奚水没对此发表意见,他踌躇了一会儿,低声道:“口香糖下面的那个,帮我找两盒最大号的,谢谢。”

王莱一怔,随即瞪大眼睛,“哥哥你男朋友这么大吗?!”

这是哥哥的要紧事,王莱忙去找了两盒给奚水,笑得灿烂极了,“听阿姨说你明天就要走了,哥哥一路顺风,祝你早日学成归国哦!”

王莱的牙齿乍看不太整齐,两颗小虎牙令他显得很是孩子气,不笑时有几分少年人不该有的肃然,不过也能理解,奚不遥和李婉芝刚资助他时,他瘦得跟颗豆芽菜似的,现在长得极快,奚水觉得明年再见,王莱说不定就已经比自己高了。

“好好学习,好好跳舞,”奚水顿了顿,“把兼职的时间用来跳舞比较好,不要因小失大。”

他板着脸,有点小老师的味道。

王莱连连点头,“好!”

奚水回到周泽期身边,把两盒东西丢进购物车,还没开口,就听周泽期问,“那谁?”

“我爸爸资助的那个学生,在这里兼职。”奚水说道。

“像小狼崽子,离他远点。”周泽期弯腰,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捡到收银台台面,漫不经心道,“我不是说他坏,总之不单纯。”

奚水和周泽期一块拿,低声说:“我知道,大二上学期,他初三,我妈让我和他一起回家吃饭,我在他们学校外面的巷子看见他打人,他一个打好几个,下手特别狠。”

“你怎么看?”周泽期问道。

“他不坏,但总是有人欺负他,是那些人不好。”

“你看,他这不就让你心疼他了?”周泽期意味深长。

不过只要不伤害奚水,周泽期也不会管他,一个没成年,牙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他还不放在眼里。

-

回到家时,奚水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抱着冰淇淋,吃了两口就放下了,转头去周泽期旁边蹭吃的。

周泽期给他投喂了几块烤好的土豆,奚水没那么饿了,“我去收拾行李。”

“嗯。”

奚水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周泽期表情不变。

回到自己家,奚水把行李箱拉出来,往里丢着春秋两季的衣服,其实没什么要特别带上的,除了证件,能买的都可以过去再买,更何况,三哥也在那边。

如果国内没有周泽期,于奚水而言,也只是换了个地方跳舞而已。

整理好行李箱后,奚水从床头柜底下找出来一枚水晶奖牌,这是他高中在国外参加比赛时得到的,组委会专门为他定制,奖牌的中间是一只曲着颈子,体态慵懒的天鹅,底下刻着他的名字。

他把行李箱和奖牌都一齐带到了周泽期这边,周泽期也正好做完了饭。

“呐,给你。”奚水把奖牌递出去,“收好哦,这是我最好看的一枚奖牌。”

“奖杯呢?”周泽期用拇指摩挲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精致得像藏品,是很好看。

奚水哑然,“你怎么还想要我的奖杯啊?”

“……”

周泽期见奚水当真了,低声道:“小气鬼。”

“我奖杯都在家里,你要是想要的话,等我回国了带你回家,你自己挑好了,我不小气。”奚水将行李箱的拉杆摁下去,“吃饭吃饭。”

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京舞下午在大剧院的演出已经在热搜上呆了很长时间。

[虽然看不懂,不过服化道不错。]

[武士是谁出演啊?好帅啊艹,好深情!头一回不那么希望索罗尔去死了。]

[这版比九几年那版要好看,感觉有我们自己人的风格,也没有违和感,主要是他们都好好看啊,衣服也好看。]

[我愿意称京大为城府最深的高校,没有之一,把京舞和京大都收编了,就京舞的水平,完全可以独立出来当一流的专业院校,ps:虽然现在是超一流。]

[武士,公主,舞姬,这三个角色的扮演者以后估计不愁前途了。]

[尤其是武士。]

[武士是奚水啊,上次他转圈也上了热搜了,李仙仙的宝贝儿子,从小就拿奖,我就指望他以后把我国芭蕾给扛起来呢!]

[emmmm他出国了,去纽洛舞团了,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留在国内,亚洲人跳芭蕾就是不如其他版块啊。]

[emmm尼玛啊,他是出去学习,京舞早就发过通知,学完就回来。]

[你怎么知道他会回来?]

[他对象还在国内呢。]

[他对象是神仙吗?凭什么要为了他回来,就这武士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这条评论底下吵得不可开交,话题逐渐走偏,有人气不过,甩了一张周泽期在球场坐在长椅上仰头喝水的照片,汗水顺着臂膀的肌肉曲线往下淌,在阳光底下闪着光,下颌线绷直,清晰锋利。

照片做过处理,微微有些糊,但也挡不住迎面扑来的帅比气息。

那人过了很久才回复,像是硬憋出来的:你们怎么不早放照片出来!

奚水不知道这些,不过林小金已经截图发给他,他要是有时间看微信,一定就能知道了。

奚水陪周泽期洗了碗,跟着他,寸步不离。

“上午的飞机,还不去洗漱睡觉?”周泽期把冷气调低几度,身后的奚水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奚水抿了抿唇,分明很紧张,但还是鼓足勇气主动开口说:“我们一起洗澡吧。”

“以前不是一起洗过了?”

“那不是我都要睡着了嘛,那不算。”

周泽期回过头来,眼底的幽深吓了奚水怔了一下,周泽期看着他,“你有不一样的洗法?”

“没,没有。”在这方面,奚水所会的一切都是周泽期教的,他哪知道什么不一样的洗法。

“那你为什么邀请我?”周泽期明知故问,他弯腰拉开柜子的抽屉,从里头取出来一个圆形的球状物,金色镂空,两侧有一指宽的黑色皮质绑带。

奚水没注意到周泽期在擦拭什么,他想事情都很认真,这种时候,他通常做不到一心二用。

“我,我……”要走了嘛,奚水想要尽可能地满足一下周泽期,只是还没完整回答出来,嘴里就被塞进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口腔被撑大,他瞪大眼睛看着周泽期,呜呜了两声。

周泽期靠近他,将带子从奚水脸颊,拉到脑后,绑好,不至于勒到奚水,但也绝不会从嘴里脱落,奚水更是无法靠自己将金属镂空球给吐出来。

周泽期捏着奚水的下巴,缓慢深沉而又仔细地端详了他一会儿,低头亲了亲奚水的脸,“宝宝真漂亮。”

奚水无法说话,但是能发出声音。

整个过程也无法接吻。

到最后,奚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嘴里的东西被取出来,奚水两腮发酸,嘴迟迟无法闭上,双眼失神地看着周泽期,周泽期俯身下来吻住奚水,比他的一切动作都要温柔缱绻。

“三点了。”周泽期咬着奚水的耳朵,声音低哑。

奚水咽了咽口水,周泽期帮他重新洗了澡,盖好被子,奚水累得动都不想动,但周泽期好像还没打算停,这好像只是中场休息,奚水用手轻轻推着周泽期,被周泽期反手就扣住。

“睡吧。”周泽期躺下来,将奚水抱住。

奚水缓缓闭上眼睛,他这几天排练,加上下午的比赛,刚刚又累了几个小时,早就疲惫得不行,一说睡觉,他几乎是秒睡。

连周泽期接连亲了他几次,他都没醒。

-

周泽期到早上六点才睡着,七点就醒了,大学生游泳大赛是今天,他是队长,有项目,也必须盯着队员。

奚水是十点半的飞机。

周泽期轻轻起身,他一动,奚水就醒了,周泽期穿好衣服,回过身就看见了奚水红着一双眼睛要哭不哭的样子。

“比赛我必须得去,我去把早餐给你做好,你路上注意安全,下飞机了不要跟着陌生人走,和你三哥一起。”

奚水起身抱住周泽期,把脸埋在周泽期的肩窝里,一言不发。

奚水在厨房陪周泽期做完早饭,在玄关处缠着周泽期亲了又亲,眼泪开了闸似的,昨晚在周泽期身下都没哭这么厉害,他哭起来,一双桃花眼泛红,委屈得不得了。

“再见。”

周泽期背着包转身的时候,一双眼很快就红了。

周泽期走后,奚水自己洗漱,自己吃了早饭,换了衣服,在客厅坐了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拉着行李箱离开。

出了小区,奚水一眼就看见了奚沅的车,奚沅靠在车头,她有烟瘾,估计是考虑到奚水等会要一起,她只把烟拿在手里,没点燃。

“你那对象呢?”见奚水是一个人出来的,奚沅随口问了一句。

奚水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上了车才回答,“他今天有很重要的比赛。”

“……”奚沅有些意外,“你俩还真是……”具体的,她也没说。

奚水心情有些低落,一路上也不怎么说话。

京城的槐花都落尽了,树冠葱茏翠绿,车流从斑驳树影间穿梭。

奚沅一直将奚水送到了安检口,奚水捏着机票,和奚沅说了拜拜。

过了安检,登机时,奚水才有空看手机,之前周泽期也一直没给他发消息,估计在赛场上抽不出时间。

最新的消息是十分钟之前发过来的。

[上飞机了和我说一声,落地了给我打电话。]

奚水一边走一边回复周泽期:我上飞机了,等会就走了。

现在身处市体育馆的周泽期,他戴上游泳镜,看不清目光,都能感觉到他浑身的低气压,广播里念到了“京大游泳队周泽期”,周泽期弯腰从椅子上拿起手机。

他垂眼飞快回复了奚水:我这边比赛开始了。

周泽期站上出发台,他耳边不仅有裁判的哨声,观众亢奋的呼喊声,好像还伴随着京城机场飞机驶上轨道的声音。

第二声哨声落,周泽期比所有人都要快出发,再出现时,他已经甩了其他选手一大截,水花声不绝于耳。

周泽期手掌碰到泳池壁面时,奚水的航班正好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