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洗白

作者:南极海豹

泷川悠一再次醒来是在十天后。

正如之前设想的那样,他的赌运向来不错。

既然他还活着,那白兰应该就死了。

除了不太动得了,好像没什么缺点。

泷川悠一沉默,看了眼手腕上的链子。

他本来是做好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准备的……

[密度]

白色的光芒亮起,在异能发动的下一秒,青年挣脱桎梏,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首先,得弄清楚这里是哪里。

泷川悠一掀开自己身上干净的衬衫。

衣服换过了,有人给他绑了绷带。至少从这点看来,应该不是敌人。

……差不多能猜到是谁。

泷川悠一头疼地扶着墙站起,一步一步向卧室的门挪去。

然而有些出乎他的预料的是,就这么点动作,竟然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肺部的不适感传来,泷川悠一咳嗽两声,手指刚搭上门把,门被人向外拉开。

唯一的支撑点失去,青年愣了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诶。”太宰治对于他能站起来这件事似乎并不是很惊讶,他只是眨了眨眼睛,声音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轻轻地在他耳边响起,“醒了啊,悠一。”

泷川悠一浑身一僵。

他抬起头,严肃地与太宰治对视:“没用的,少诱惑我。”

“是吗。”太宰治那双鸢色的眼睛垂了下来,他的目光扫过怀中人凌乱的上衣和散乱的头发,最后落在那拖着一截断掉的链子的手腕和脚踝。

虽说本来是因为悠一在医生治疗的时候总是乱动……

“明明是悠一在诱惑我吧。”太宰治得出结论,“谁看到都会想把你弄得更加糟糕的。”

泷川悠一皱眉:“我现在还不够糟吗?”

太宰治“唔”了一声:“好像不是一个意思,悠一以后就懂了。”

出现了,谜语人!

泷川悠一眯起眼,狐疑地打量着对方:“为什么我现在不能懂?”

太宰治盯着他看了一会,拇指擦了擦他的唇角,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还是等悠一的身体好点再说,不然会哭的哦。”

“……谁会哭啊。”泷川悠一嘟囔一声,任由他把自己抱到客厅的沙发上,“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计划?”

“不知道。”太宰治说,“所以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

悠一准备了一具尸体。

这是太宰治之后才发现的事

“干部”的牺牲顺理成章。

十天,不长不短,足以让森先生放下戒心。

话虽如此,能将悠一从那些警察那里带回来,太宰治稍微还是用了点手段。

就让他们以为悠一死了也不错。

“……抱歉。”泷川悠一喝了口水,略显心虚地别开眼,“我也没想到那么快。”

要是知道真相,安吾肯定气死了。

“等我有力气了就行动。”泷川悠一笃定道,又一次试着站起身,“所以我现在先去联……”

手在腰后轻轻敲了一下。

“唔。”青年不受控制地发出声呻/吟,整个人向前软软地栽下。

又是这招。

泷川悠一沉默一瞬:“我果然还是要宰了你,太宰。”

“那种事情随便啦。”太宰治翘着唇角,看起来心情不错,“毕竟不能让悠一乱动可是医生的叮嘱。”

泷川悠一:“……我手上的链子也是因为这个?”

“嗯。”太宰治不太在意地说,“可能是肌肉记忆,悠一反抗起来很厉害。”

青年的双眸紧闭,治疗带来的痛感使得他如溺水之人般紧紧地抱住了他。悠一的脸埋在他的脖颈间,用沙哑的嗓音无意识地喊疼。

【“太、太宰大人。”】

也许是看到了太宰治身上被抓出来的伤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愣了下,似乎是想请示什么。

但在那之前,太宰治却耐心地拍了拍怀中人的背,淡淡地说了声【“出去。”】

他讨厌疼痛。

可这点疼痛和悠一身上的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太宰治觉得这是可以忍耐的事。

他甚至会因体会到了和对方一样的感觉而感到喜悦。

拥有两世人生的太宰治在那时垂下眼,忽然觉得就算悠一醒不来也无所谓。

悠一如果想要港口黑手党,他可以帮他夺过来。

没有人比曾将港口黑手党的版图扩大到整个日本的太宰治更熟悉其中的步骤。

不过还是算了,那样的悠一不是完整的悠一。

为了拥有完整的对方,太宰治觉得。

自己还是可以再稍微忍耐一下的。

-

下午,四点十八分。

港口黑手党武器库被正式突破。

四点三十七分,精神系异能力者梦野久作独自灭掉了一整只小队。

四点四十六分,黑蜥蜴内部发生矛盾,丧失作战能力。

四点五十八分,港口黑手党干部候选太宰治带领部下迎战现任干部之一,尾崎红叶。

五点,对此早有预料的坂口安吾在档案室中写下了给种田长官的一封信。

五点十分,港口黑手党前任干部之一泷川悠一现身。

青年还是那身熟悉的黑色风衣,长靴踩过被血浸湿的地毯,纤长的五指松开时,首领大门外的守卫便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套,偏头躲开爱丽丝从空中展开的攻击。

“您上次问我,为什么想成为首领。”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了很久。”

忍受痛苦是件需要极强的意志力的事。

正因为如此,在系统出现的那一刻,泷川悠一便给自己定了个目标。

他要坐在那个位置上。

这是支撑着他活下来的动力。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仅仅局限于此。

“我本来就是首领啊,森先生。”

泷川悠一笑了下,对上那双深紫色的眼睛。

“所以,这本来就是首领与首领之间的斗争。”

“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呢。”

黄昏的光将青年身上的轮廓模糊,森鸥外注视着他,忽然记起两年前,尾崎红叶将他带到自己面前时的样子。

身无分文,脊背却一寸一寸地挺得笔直。

让人不禁想象,这样的人弯下腰来会是什么样子。

森鸥外交叠的双手松开,笑了一声。

“哎呀,这可真是……”

“拿你没办法了,悠一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