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叟最终还是跟着他们回了一趟家。
江荇也不介意向酒叟展示他们家的成果, 反正他们家的许多事情现在大部分人都知道。
江荇带着酒叟参观他们的家。
从山下走到山上,江荇耐心地为酒叟介绍他们看见的所有景物。
“院子里堆放的是柿子,你可以尝尝, 味道不错, 屋檐下吊着的则是柿饼。”
“这边生长的是螣蛇。你应该听说过它?旁边的是小人参, 因为是灵植,有一点点灵智, 现在有点胆小害羞, 不太方便带你过去, 我们远远看一下。”
“边上种的都是菜。正在菜地里吃草的是瘤牛和奶牛,它们性情都很温和。”
“山上有点远, 我们可以开车上去。我们在山口挖了鱼塘, 蛟龙在那里守着。”
“山谷里长着无相果树和融金兰, 灵泉就在那。”
江荇带着酒叟在自己家转了一圈,酒叟的嘴巴全程就没有合拢过。
要是白虎它们看见大名鼎鼎的酒叟还有这一面, 非吃惊不可, 但这里只有江荇。
江荇当做没看见,却暗暗较劲, 几乎把家里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酒叟参观了。
他就不相信酒叟不动心。
最后他们停在灵泉旁边。
九阴早上已经来舀过灵泉, 灵泉的水位不足,然而还是能看见有一汪蓝莹莹的水正在水潭里。
这水散发着水的清气, 看着有点粘稠。
酒叟渴望地盯着水, 喉结动了动:“这就是灵泉, 我能舀一点上来看看吗?”
“当然可以。”江荇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我这里有水瓢。”
酒叟接过水瓢, 半跪下来, 弯腰舀灵泉。
在舀水的时候, 他的手有点抖,就是患有帕金森疾病的那种抖。
江荇并不意外他的激动,微微笑了一下,往后退两步,站在后面看着他。
酒叟手抖得把水瓢里面的水都洒出来了,他不得不用另外一只手抱住水瓶的边缘,哆哆嗦嗦地把水瓢里的水往自己嘴里送去。
等喝到第一口灵泉水,他的眼眸中甚至有点泪光。
江荇耐心地等他品尝完灵泉水,才问道:“怎么样?”
酒叟沉默了一会儿:“好水!我帮你们酿酒,你们能给出什么报酬?”
“你不妨先说一说想要什么报酬?”江荇道,“只要报酬合理,我们都能够提供。”
酒叟:“我想要十桶灵泉水,一桶五十斤的那种。”
似乎怕江荇拒绝,酒叟说完补充道:“我觉得我的手艺值这个价格。”
江荇压根没想着拒绝,也没想着讨价还价。
他们家的灵泉水每天取了又能再渗出来,可谓取之不尽,还有没必要在这一点上得罪合作对象。
江荇对酒叟道:“这个没问题,那今年的酒就拜托你了。”
酒叟:“我还得回去取我的酒曲过来。”
酒叟酿酒,除了有一手好手艺之外,他所培育出来的特殊酒曲也功不可没。
江荇不反对,还问:“你要怎么回去?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不需要。”酒叟道,“我过两天就回来了,你们家里有客房给我住吧?还是要像其他人一样,我也去村里租一间房子。”
“不用,你是我们请来的客人,在家里住就好。”
江荇和酒叟谈成了这件事,心情非常愉快,还问酒叟想吃什么。
他们家这个大农场产出的食材都是绝佳食材,酒叟喜爱美酒,对美食也没什么抵抗力。
酒叟眼睛闪了闪,毫不客气地问:“池塘里的鱼可以吃吗?”
“除了广阳鱼,都可以。”
江荇说道:“广阳鱼不在我们家日常的食谱之上,你要想吃的话,得拿东西过来换。”
他们家的广阳鱼作为发酵咖啡的一环,现在依旧在工作,如果不是酒叟,江荇连换都不愿意跟人换。
酒叟瞬间露出遗憾的表情。
他去池塘的时候看到里面的广阳鱼又大又肥,一看就知道精心饲养过,捞出来做成菜,味道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惜了,他手里的好东西不多,不能为了口腹之欲,拿压箱底的家伙去换。
酒叟:“那做醉鸡怎么样?我带了酒过来,你们家的鸡不错,做成醉鸡,味道肯定也很好。”
江荇从来没有做过这道菜,不过有菜谱,问题应该也不大,他想了想,点头同意。
酒叟非常高兴地摸出一个酒葫芦给他:“自从千虹不愿意卖鸡后,就再也没有吃过醉鸡,今天终于可以好好打牙祭了。”
江荇家的鸡味道一流。
酒叟的酒也独步天下。
最后,江荇在酒叟指导下做出来的鸡肉又香又嫩,酒香十足。
两只鸡端上桌,所有人都表示自己分得的那份不够吃。
螣蛇吃完鸡肉后尤不满足,咔嚓咔嚓地把所有鸡骨头都嚼碎咽了下去。
鸡骨头里面有骨髓,吃着也十分香。
其他家庭成员也想学螣蛇那样,可惜最后只有狗子们有那么锋利的牙齿。
因为这一道美食,大家对酒叟的态度都变得热情了。
丹参果们尤其喜欢这个老爷爷,平时没事的时候围着酒叟问东问西。
酒叟对大人态度不怎么样,对小孩倒挺有耐心,尤其是丹参果们这些连人形都修不出来的小精怪。
全家中,丹参果们和酒叟相处得最愉快。
狐兔们也挺喜欢酒叟。
总的来说,这老爷子虽然对江荇和杭行一没好气,但和江荇家的小家伙们都相处得不错。
江荇想来,酒叟要不是骨子里挺好,也当不了土地神。
酒叟很快把他的特制酒曲给拿过来了。
他的特制酒曲通体红色,江荇看久了,发现酒曲似乎还会动。
等多盯着看一会,酒叟说道:“看也没用,这些都是灵物,除了我之外,谁也制不出来。”
酒叟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得意,连山羊胡都翘起来了。
江荇收回目光,他对这种会动的酒曲没有太多的兴趣,就算能制出来,他也不想制作。
术业有专攻,某些东西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酒叟将酒曲拿回来之后指挥他们把柿子搬去清洗,又让他们把多年生稻的稻米浸泡出来。
多年生稻米泡过再蒸,会有糯米饭的效果。
在清洗柿子的时候,酒叟检查了一下酒缸,抽着烟说道:“你们家这些酒缸完全不合格啊,以前装过什么东西吧?”
江荇:“以前装过米和一点杂物。”
酒叟嫌弃:“那不行,米和杂物的味道塞满了酒缸的缝隙,用这样的酒缸酿出的酒会有一股异味,你们得再去找干净的酒缸过来。”
江荇没什么意见,反正买干净的酒缸也不费事。
酒叟又强调:“一般的酒缸不行,你要去买几个大陶缸,要土法子制成的新缸,那种藏酒才会有独特的味道。”
这个江荇也有路子,帮他们制作咖啡罐的陶坪村就保留了土法大缸,他联系赵维延,直接买几个就行。
江荇在聊天软件上联系赵维延。
他上午联系,下午赵维延就开着三轮车把他要的陶缸给他送过来了。
一共十口陶缸,都是肚大口小的新陶缸。
赵维延特地给江荇挑了最好的缸,还不让江荇给钱:“这些缸又不值钱,你先用着就是,我先回去了,咖啡罐我们会准时交货的。”
江荇谢过他,在社交软件将钱给他转过去,强硬地让他收了。
赵维延一连给他发了好几个表达感谢的表情包。
酒叟很少对什么东西感到满意,看到这些新陶缸,他摸了摸陶缸的边缘,说道:“不错,我们的酒就是要这样的缸,酿造起来才够带劲。”
说着,他又嘟囔了一句:“现在那些年轻人酿酒都用塑料桶了,算什么回事?”
江荇:“那这十口缸够了吗?”
酒叟:“尽够了,你们家的柿子到时候一入缸,实际也没多少,不要眼大肚子小。”
江荇笑了笑。
他们家的人多,帮手也多,酒叟毫不客气地指挥他们将柿子一个个洗干净,晾干水分,再压碎。
不能用刀切,而是用大石头直接压碎。
那样的碎柿子才能尽情释放汁水,刀切的不行。
酒叟出十分力才能酿出十分的酒,偷一点懒都不行。
经过了这几天的放置,江荇家的柿子更加软,轻轻一捏就能压碎,倒也不算太麻烦。
压碎了的柿子拌上蒸熟的米饭,再拌上酒曲,很快变成了一缸缸紫红色的酒糟。
酒叟说道:“你们要想获得最好的酒,把这些大缸放到院子里就可以了,不过外面要用棉被包起来,上面最好盖点什么东西。”
酒叟:“白天保证酒缸不要太热,晚上不要太冷,最好能日晒夜露,那样酿出来的酒口感最柔顺,味道最香。”
江荇:“这个要求有点高,我想想要怎么弄。”
酒叟轻哼一声:“要是要求不高,岂不是谁都能制作出最好的酒?”
江荇想了想:“那用棉被把酒缸裹起来,上面再盖一层树枝,行吗?”
村里就是这么酿酒,等酒入缸之后用棉被把酒缸围起来,保证酒缸发酵的温度。
他们去年也是这么干的,酿出来的酒不错。
酒叟同意:“可以,你先拿棉被过来,我看看包成什么样。”
江荇家没有足够的棉被,要用来包酒缸,他们得出去外面再买。
镇上就有弹棉花的铺子。
江荇直接买了十床大棉被,把弹棉花的人家的被子全清空了。
棉被还好说,砍树枝比较麻烦。
主要他们家没有种树,外面的树都是野树,为了保护生态环境,这样的树一般不让砍。
江荇最终决定把他们家的竹子砍下来。
他们家的竹子已经长得很大了,可以砍一部分枝条。
江荇原本以为用竹子代替树枝酒叟会不满意,没想到酒叟看他们拖回来的竹子,反而赞赏地对他们说道:“你们这竹子不错,以后可以砍一点竹子下来酿竹酒。”
江荇毫无意见:“都可以,你什么时候要用竹子,跟我说一声,我们去砍。”
“还早。”酒叟说道,“等你们蒸酒的时候再说。”
很快,江荇家的酒就弄好了,放在屋檐下。
酒缸外面包着厚厚的棉被,上面放着竹子。
现在已经入冬,太阳大概能在酒缸上晒五六个小时。
晚上,露水也会打在竹子上,但不至于把棉被弄湿。
江荇十分好奇,这样的酒酿出来后,究竟能不能好喝。
酒叟对自己的手艺非常自信,说道:“你们就等着酒酿好了开缸吧。这几个月先不要动这些酒,等我告诉你们开缸的时候再开缸。”
酒叟帮他们酿完酒就要回去。
丹参果们对这小老头还有点舍不得,牵着他的裤脚,不想让他走。
酒叟对大人们没什么好脸色,却能给小精怪们讲故事。
丹参果们这段时间听酒叟说了无数故事,从外国故事到本国民俗,都已经处出感情来了。
酒叟无儿无女,无亲近的后辈,也有些舍不得这些丹参果们。
他回去之前给每个小家伙发了一个酒葫芦,又邀请它们去自己住的地方玩。
家里有许多酿好的酒需要人看着,他不能在这里久留。
江荇对此倒没什么伤感的情绪。
现在交通那么发达,想看酒叟直接去就行。
再说,酒开缸和蒸馏都还要再请酒叟回来,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知道酒叟要回去,江荇特地再订了一批大缸,用大缸装好灵泉水,雇卡车给酒叟送过去。
国家现在已经实现了村村通,他住在村子里,卡车能直接开到他家门口,倒挺方便。
如果他住在大山里,山上又没路的话,江荇可能就不会提供这项送货服务了。
送货实在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