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里许多土地都空着, 江荇说腾地方种苔藓，其实不过是圈块地出来，把上面的杂草拔干净, 此外倒也没什么要做的。
九阴和江荇一起收拾, 收拾完了，九阴看着空出来的土地, 问道：“他们送来的苔藓能吃吗？”
江荇遗憾摇头：“很显然，并不能。”
苔藓之中有可以吃的品种, 不过施长存他们那边的苔藓应该不能吃。
再说，别人的科研产品，就算能吃，也不敢吃的。
九阴听完，遗憾地叹口气。
江荇见它这样，笑道：“你不说我还忘了，还得防止白唇鹿偷吃，等会砍点竹子把这块围上。”
九阴应了一声。
江荇拍拍它的肩膀, “不要沮丧嘛, 虽然苔藓不能吃, 但他们说会带含有灵气的西瓜种子过来，那个能吃。到时候我们把西瓜种到附近去，明年就有好吃的大西瓜了。”
九阴听了，心里多了几分期待。
施长存来的时候，江荇他们正在移植河万灵草。
现在落在地里的河万灵草已经长到寸许了，它们长得十分密, 挤挤挨挨, 存在一定争夺酒肥、灵泉和阳光的迹象。
江荇原本想等它们大一点再移栽出去, 这么一看, 再等下去，会对某些挤在一起的河万灵草产生不可逆的影响。
于是江荇便决定提前将它们移栽到底下的农田里，就种在扶桑树附近。
冬天干活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风太大了，很容易将人的皮肤吹得皲裂，也就他们是修行者，要不然再怎么小心防护都没太大用处。
因此，冬天江荇一般不愿意带小家伙们出来。
让它们摘摘菜就算了，挖草种草比较累，江荇更倾向一个人出来。
杭行一知道后，什么也没说，拎起工具和江荇一起去移栽。
三千多株河万灵草，放到农田里来说，这个数目并不大，甚至种不满一亩地。
江荇和杭行一两人干活，连移栽带埋肥，半下午就能搞定。
至于浇水，他们农场里有灌溉系统，暂时还用不着。
两人移栽的时候，先把坑挖好，再把河万灵草一株株分发到坑里，然后两人拿着小锄头，一人一边，将草种稳。
这个过程不算累，就是长期蹲着，腿有些酸。
江荇好不容易埋完一垄，站起来想活动一下腰腿，没想到远远看到小天马驮着腾蛇和九阴过来。
九阴也看到江荇站了起来，挥挥手，扯着嗓子遥遥喊道：“阿荇，家里来客人来。”
江荇：“谁来了，你们怎么不打电话？”
“打了，打不通。”九阴说，“我们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江荇一摸身上，这才想起来，他蹲着种河万灵草的时候，种着种着，整个人觉得热，就把外套脱下放到田埂上，手机也在外套的口袋里。
今天风大，他种河万灵草又专注，手机铃声还小，多重原因下，他根本没听见电话响。
江荇不好意思地笑笑：“刚刚没听见，漏接了，哪个客人来了？”
九阴：“不认识。”
腾蛇慢吞吞地补充：“送苔藓的，说之前和你聊过。”
江荇反应过来，笑了笑：“我知道是谁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江荇打电话给施长存。
施长存在电话那边吁了口气：“总算联系上了，我都还以为我们来错地方了。”
江荇笑：“不至于，我们家的小伙伴那么有特色，你在别的地方怎么可能看得见？”
“实不相瞒，我就是看见螣蛇大人才确定的。”
施长存寒暄几句，切入正题，“我
们已经到了，你们先忙，我们在你家等一下？”
江荇：“我正想跟你说，我跟家里的小伙伴交代一声，麻烦你跟着它们上来，我这就带你去把苔藓种上。地我们都已经整理好了，直接种过去就行。”
施长存听他这么说，心里真正放了下来：“那就太好了，我们马上过来。”
施长存他们要来，江荇和杭行一加快进度，赶在他们来之前将所有河万灵草都种下去了。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江荇和杭行一正打开喷灌设施，站在田埂上聊天。
施长存见到江荇的时候，表现得非常激动，老远就挥着手：“江先生。”
“你好。”江荇转过头来笑着看他，“那么远过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施长存端着一个方形的生态缸，小跑着过来，一叠声地说道，“你是我的偶像来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江荇又笑。
施长存带着一个助手过来，两人手里都捧着生态缸。
生态缸里种着苔藓，跟江荇印象里的苔藓相比，要更绿一些，总体为嫩嫩的绿，但又不至于还带着嫩黄，大概是植物在春夏之交常见的那种绿色。
总之，生态缸里的苔藓颜色很漂亮，江荇看到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了一下是否要在家里弄个生态缸。
江荇问：“这就是你们研究的苔藓？”
施长存：“对，现在已经到可以繁殖下一代的阶段了，但迟迟没能繁殖。”
江荇：“那你等我们几分钟，等这批水浇完，我们就上山。”
施长存连忙表示没问题。
江荇他们浇的水里面含有灵泉水，刚种下去的河万灵草也比较脆弱，江荇得亲眼看着这批水浇完，确保不会过量，也不会不足，才放心。
施长存站在边上跟他们聊天，见他们将河万灵草料理得如此细致，莫名地放下了心。
水很快浇完了，江荇带着施长存他们开车上山。
自从农场里修建了公路以来，江荇他们要去农场的那边都很方便。
再加上汽车到不了的地方还有小天马作为补充，现在农场里的交通非常发达。
施长存从车窗外看出去，大片良田、牲畜与果林让他眼睛里带上了羡慕。
尤其那些小牛犊一样的大鹅，更是让他羡慕得不行。
这农场的状态真好啊，他在全世界看过那么多农场，就没有哪家农场比得上这家农场。
有汽车代步，他们上山的速度快了许多。
十多分钟后，他们抵达了江荇准备的种植地点。
这是一片用篱笆围起来的小块土地，泥土已经翻好了，露出黝黑的色泽，看起来肥沃、松软而湿润。
施长存眼睛都亮了。
江荇笑：“我查了一下资料，这片地方应该还算适合苔藓生长？”
“对！这里的条件非常适合。”施长存感激道，“谢谢，你们有心了。”
江荇：“不客气，举手之劳。”
大家下了车。
施长存和助理抱着生态缸下去，再从背包里掏出工具，小心地将苔藓移栽到翻好的泥土里。
苔藓要比江荇种的其他农作物小很多，几乎贴着地，移栽到泥土里非常不显眼。
施长存和助理都种得很小心。
江荇对苔藓植物不熟，也没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干脆去旁边给他们打了一桶水过来。
施长存感激地对江荇笑笑。
他们种完苔藓之后，又在旁边架起了太阳能摄像机，长期跟踪拍摄苔藓的情况。
等弄好这一切之后天都黑透了。
施长存脸上并不见疲惫，而是带着一股难
以言说的兴奋。
江荇和杭行一邀请他们下山吃饭，施长存答应了。
施长存和助理这次过来，除带了有灵气的西瓜种子之外，还带了一大袋老马及同事特供的菌子。
江荇便邀请他们涮火锅。
吃饭期间，江荇问：“你们是留在附近，还是回去？”
“苔藓已经进入繁殖期了，估计适应几天之后就会释放精子，我们想留在农场村等待这个过程。”施长存说道，“住的地方我们都已经联系好了，等会我们就过去。”
江荇笑：“你们找到了住的地方，我就放心了。”
施长存严格来说是异管局下面的人，他过来这边算是公办出差，赵壑在这边接应他们，并且为他们准备了住处，不必江荇操心。
施长存是很有分寸的人。
他带来的台藓植物也不止两缸，除了在江荇家的农场种的那一部分之外，他还在农场村附近的梯田里种了一部分。
当然，这些田也是赵壑提供的。
农场村开荒出来的闲田还挺多，够百八十个施长存用。
没过两天，江荇他们这里下起了雨。
江荇家的农场里灵气真的循环起来了，雨水也带着淡淡的灵气，一下雨，整个农场雾气缭绕，如同仙境。
农场里的植物被这场雨浇灌，生长得很是的舒展，尤其刚种下去的河万灵草，叶子都绿了几分。
其他作物，诸如蚕豆、小麦、油菜、萝卜，乃至山上的柚子、青梅、咖啡果等，都长得很不错。
小麦长得最好，每一条嫩青色的叶子都带着水灵。
橘猫平时不喜欢上山，知道山上的麦子长得不错后，这两天休息的时候，逮着空就往山上跑。
它现在啃麦叶啃得聪明一点了，不像之前那样，一祸害就祸害一大片，而是每株啃一点，完全不妨碍小麦的生长。
小天马得到橘猫的传授，也跟着啃了起来。
家里的牲畜也忍不住诱惑，牛羊想啃不说，连大鹅都凑热闹。
大黑知道这种情况，特地派了三条大狗在附近巡逻。
牲畜们被狗子揍服了，尽管眼馋这些麦苗，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农场里的土壤很肥沃，短短几天，苔藓就长成了一片。
苔藓茸茸的叶片与根茎里蓄满了水，轻轻按一下，水就噗嗤冒出来。
江荇和施长存站在苔藓面前，查看苔藓的情况。
施长存蹲在地上，一株株查看过去，仔细看它们的情况。
江荇站在旁边，因为穿着雨披戴着斗笠，他怕水滴到施长存身上，特地站得远了一些：“我感觉它们开始繁殖了。”
施长存：“对，已经开始了，就是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采集样本带回去看看。”
江荇看他心里有数，就不多说什么了。
施长存和助理是专业人士，确定苔藓开始繁殖之后，他们全身心地扑在这上面。
江荇原本不愿意让外人在农场里多待，不过双方是朋友，对方又的确有科研任务。
料想对方不会在农场里待太久，江荇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施长存感激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决定，等新一代台藓培育出来之后，送一些孢子给他。
苔藓不需要占用正经的耕地，树林里，山涧中，石头上……随便哪里它们都可以生长。
他们的苔藓不怎么需要养护，对生存环境的要求比较低，释放出来的灵气却不少，如果农场里种得多，可以很大程度地提高农场里灵气的浓度。
再者，苔藓还可以作为食草动物的食物，比如江荇农场里的那三头白唇鹿，就没少吃各种苔藓。
江荇并不知道
施长存还打算送这么一份大礼给他。
他和杭行一依旧在忙农场里的事。
还有半个月过年，农场里有挺多事情需要忙。
除了农场里的事情之外，人情往来之类的也要忙活。
总之，江荇他们现在根本分不出注意力给施长存这边。
这天，江荇和九阴上山收最后一茬咖啡果。
他们家的咖啡果已经红了好几个月，现在产量几近于无，江荇打算收完这茶咖啡果就不再收了。
剩下那点零星果子留给农场里的野鸽子们和白枕鹤，路过的野鸟想吃也行。
等收完咖啡果，他们正好趁春天来临之前，修剪果树的枝条，顺便埋一批肥料。
来年果子长得怎么样，就从今年冬天的养护开始。
农场里的灵气越来越足，江荇还挺期待明年的果实。
别的不说，阿月浑子也种了一定的时间了，他们都没尝过上面的果实。
明年总是要尝尝的。
江荇一门心思扑在农场的作物上。
这天，蛇老板回来吃饭，一进门就兴奋地说道：“施长存他们的苔藓是不是繁殖成功了？”
江荇愣了一下：“繁殖成功了吗？”
蛇老板更惊讶：“你不知道？”
江荇摇头：“这两天太忙，忘记问了。”
蛇老板：“可能还没正式成功，他就没跟你说。应该算成功了吧？我听说孢子都已经出来了。”
这事江荇还真不知道。
他抽空问施长存，施长存勉强压着兴奋说孢子还没成熟，暂时不确定能不能培育下一代，所以才没向上面报告消息，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大家都失望。
施长存还邀请他们上山去看看苔藓。
江荇对此十分感兴趣，第二天一早就拉着杭行一去了。
苔藓在农场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依旧贴地生长，并没有明显的叶片。
不过他们这次来看的时候，能看见苔藓中伸出了细细的茎，茎上顶着一个水滴状的小包包。
如果他没看错，那就是苔藓的孢子。
没想到真的长出来了。
江荇仔细感受了一下，能感觉到苔藓的小包包里面蕴含的生命力。
这生命力比一般的植物要强，如果没有意外，它们应该能成功长成新的个体。
不过江荇并不确定。
他看向杭行一。
杭行一对上他的目光，说道：“你没猜错，里面确实有孢子。”
江荇惊叹：“没想到那么顺利。”
“也不算顺利。”杭行一看着眼前的苔藓，“主要我们农场的灵气已经复苏了，如果把苔藓放到其他生长环境中，折腾个五年十年也不一定能折腾出来。”
江荇：“应该不至于吧？苔藓不是很好养？”
杭行一：“苔藓只是很常见，不算好养。想营造一个适合苔藓生长的环境并不容易。”
江荇：“不管怎么样，它们终于长成了，可太好了。”
杭行一捏捏江荇的后颈：“施长存应该记你一功。”
江荇并没有放在心上：“哈哈哈这个就算了，他们弄出点成果也不容易。”
杭行一嘴角一勾：“走吧，回去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