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渣攻为我醋炸天

作者:木三观

铃铛的声音清脆,轻轻晃动了一瞬,就被太傅紧绷的肌肉给制止了进一步的发声。

太子眼底滑过一丝狐疑,但很快按下,转头进入中枢殿。太傅俯首趋步跟在后头。

平时太子来到中枢殿都要靠嗅觉寻踪找爸爸。因为皇帝行踪不定。但这次却不用。

因为每当外臣觐见的时候,皇帝都会在大厅等候。

往好的地方想,那是皇帝体恤臣下;若往别处想,那就是太子与外臣亲疏有别。外臣只能去正殿,而太子可以到处晃悠。

即便是颇得圣心的太傅,也不曾到过正厅之外的地方。

正厅和中枢殿的外观一样,充满着机械的冰冷感。银白色的地面光可鉴人,在冷光灯下反射着金属光泽。地面上镌刻着黑色的月弧线条,一路延伸至皇座下的十八级台阶。皇座亦充满钢铁感,像是一个大型的不锈钢雕塑,由许许多多的太空金属薄片切割而成,远看着仿佛钢铁熔铸成河流,扑击浪花,钢铁之浪的回旋曲线承托着皇帝高大的身体,悠扬于竹烟波月之际。

皇帝发如雪鬓如霜皮肤冷白,浑身似没有一丝色彩——又似所有色彩都铸成黄金,熔在他一双眼眸里。他那金眸在灯光中明亮得可以用“灿烂夺目”四个字来形容,内藏威慑。

因不敢直视,太子和太傅都仅仅低头拜见。

皇帝不说废话,开门见山道:“你们也太不像话了。”

此言一出,太子和太傅都软了膝盖,双双跪拜,口称惶恐。太子一边称罪,更是一边听见太傅衣服里传出的铃铛声。

这不免唤起太子的记忆,使他想起当时曾在单维意衣柜里听见的响动。他脸色微凝,心中腾起一股怒意,却又不敢在皇帝面前表达,只得继续低头忍受妒意折磨,心内翻江倒海。

皇帝的声音又响起:“沈爱卿……”

沈逾忙应声:“臣在。”

沈逾并未抬头看皇帝,头顶却好像长了雷达一样感知到来自皇帝的注视。也许是因为帝皇的凝视充满着深重的压迫感,仿佛能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将沈逾的脑袋压得低低的,几乎贴在地上。冷汗从他的皮肤渗出,因为内里没有衣物,冷汗便流过风衣,滑过发凉的背脊,形成一种心灵上的巨大折磨。

他竭力维持镇定,听到皇帝说:“你可知错了?”

沈逾忙磕头说:“臣知罪。”——管他知不知错、有没有错,认就完事儿了。

皇帝垂着眼皮,淡淡说:“你自去领三百军棍。”

听到这个刑罚,沈逾反而松了一口气,连声谢恩。

他不怕皇帝罚他,就怕皇帝不罚。皇帝降下刑罚,证明这件事罚过就翻篇了。要是不罚,那就可能是有什么抄家杀头诛九族的数罪并罚等在后头呢。

再说了,三百军棍虽然可以打死人,但对S级改造人而言倒不算太大问题。更别说,军棍虽然打得重,却比廷杖好。因为廷杖是要上公开处刑直播间的,那可是丢人丢到全星际。这也是皇帝保全了沈逾的脸面,证明还没有完全放弃沈逾,这次不过是小惩大诫。

沈逾自然松一口气,连连谢恩。

皇帝便让沈逾退下。

沈逾赶紧撤。

太子被留在原地,依旧跪着。

皇帝和他说话的时候,比起和太傅说话的时候多了一丝人情味。但也是一丝罢了。他吐了口气,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先放了太傅,却把你留下来?”

太子低头说:“儿子不知道。”

皇帝为他解惑:“因为太傅聪明,他知道我的意思。可是你不一样。”

太子心下一沉,苦笑道:“父皇的意思,是儿子不聪明。”

皇帝竟然没有否认,这让场面变得更加尴尬。

太子的心也持续往下沉,仿佛要掉进深不见底的黑洞。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可怜了,皇帝动了恻隐之心,开口劝慰说:“这也没什么的,横竖你们都不如单维意聪明。”

听到皇帝提起“单维意”,太子心中一动:“陛下……”

太子其实是作了心理准备的。

他既然把单维意占了,还把一个仿生人送给太傅作为“置换”,就已经做好了为这件事负责的准备。也就说,他做好了向皇帝陛下交代的准备。

他原本并没有这样的勇气,可是,奇怪的是,一想到单维意,他就能获得从来没有过的勇气。这种勇气充盈了他的胸膛,使他自然而然地挺直腰背。

太子难得地在皇帝面前抬头挺胸,仰脸朗声说:“儿子有错,错在出尔反尔,把送给太傅的礼物又收回。儿子也为此非常惭愧。但的确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皇帝品着这四个字,仿佛在咀嚼已经没味道的口香糖。

太子却毅然决然地继续说道:“父皇的教诲,儿子片刻都不敢忘记。我知道,对待臣下必须慷慨宽厚,但当触碰到底线的时候,却要果断决绝。”

皇帝点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教导太子的。

太子凝神看着皇帝:“单维意是我的底线。”

他这样的发言像是一颗铃铛丢到硬板地上,落地有声,回响不绝。

皇帝听了,却似笑非笑:“他是你的底线。”

他用一种啼笑皆非的口吻来重复这句话,却比什么难听的话都更使人难堪。

太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绿,却难得地在君父的质疑下坚守立场:“是的,父皇。如果父皇是无情之人,或许不能了解。但父皇明明也是深情的人,难道也不能明白儿子吗?”

皇帝淡淡说:“所以,你突然发现你爱上了他。”

“爱上了……”这三个字仿佛三个烧过火的栗子一样烫太子的嘴。太子似被烫坏了,嘴巴又张又合,吐出的呼吸都是灼热的。他眼睛转了转,羞红爬上脸颊。此刻他实在不像帝国不可一世的储君殿下,倒像一个早恋被家长抓包的毛头小伙。

突然,又有一股新的力气注入他的胸腔。他再次抬起头,用力地说:“恕儿子不能自控。”

皇帝悠悠叹了口气:“这不能全怪你,也该怪我。”

皇帝的反应出乎太子的意料之外。太子不解地说:“这又怎么能怪父皇呢?”

皇帝不答反问:“你是不是只要触碰旁人就恶心,却只有单维意能让你舒服?”

这话说出,太子心里就“咯噔”一下,垂头说:“陛下实在是明察秋毫。”

皇帝没有回应,却拍拍手,这时候,殿上出现了十二个美人,环肥燕瘦,各具特色,有男人有女人也有仿生人。

太子茫然看着皇帝。

皇帝却道:“你把手套脱掉,逐一和他们握手。”

中枢殿甚少出现外人,现在竟有十二个身份低微者,想来应该是皇帝一早准备着,让太子前来的时候触碰的。

太子不解其意,但也顺从地按照吩咐做事,把手套脱下。

他排斥与他人的身体触碰,却被要求和十二个陌生人握手。他料想自己应当会被恶心死,说不定这就是皇帝给他的惩罚。

却不曾想到,他和每个美人触碰时,指尖都传来熟悉的电流感,瞬间抚慰了他的饥渴症——这和单维意的触碰给他的感觉很相似。

与十二个美人都触碰,太子接连得到了十二波不错的抚慰。然而,他非但没有感到满足,反而满脸写着疑惑和恐惧。

他睁大眼睛,仿佛被丢进小黑屋的稚子一样,定定看着父亲。

皇帝用温和却残忍的语气说:“如你所见,单维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太子跌足,满脸迷茫,“到底是为什么?”

“你应该已经明白了,不是吗?”皇帝微笑着说,“你虽然不那么聪明,却也不那么愚蠢。”

今天是太子第一次鼓起勇气和皇帝抗争。是单维意的存在给了他这么一个契机、一个原因、一份勇气。他第一次这样抬头挺胸地直视君皇,他甚至觉得,或许这样的深情和勇气能使得同样是长情之人的皇帝高看他一眼。

然而……

这一切都是一个笑话。

太子犹如被抽干了力气,身体软倒在地。

恨意剧烈燃烧,缭绕出怨念的黑雾,污染他的心神。他的心里没了温柔,没有勇气,也没了爱意。他只觉得痛苦痛恨痛不欲生。

但他恨的对象又该是谁呢?

这份恨意甚至让他无助又困惑。

他用孩子般的表情望着父皇:“是您吗?是您授意单维意来给我一个‘教训’吗?”

皇帝答道:“不至于。”

太子便问:“可是应当只有您才能扰乱了我皮肤感知……区区一个单维意又怎么能办到呢?”

“他自然有他的办法。”皇帝说,“对此我也非常感兴趣。”

太子咽了咽唾沫,忽而想起一个人:“那闻鹿呢?”

皇帝说:“大约和单维意用的是一样的办法……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太子的脸上化出浓烈的嘲弄感:“不重要了?怎么就不重要了呢?”

“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皇帝缓缓说,“重要的是你从中学习了什么。”

是夜,太子从中枢殿回东宫,竟然带了十二个美人。

小黄门纳罕不已:咱们太子就是牛啊,要么不开荤,一开就是一打。

仿生内侍没有小黄门那么丰富的心理活动,只说公事公办地上前问询:“殿下打算怎么安置这些美人?”

太子端着高贵的表情,眼神里却难掩疲惫,淡声说:“你看着办。”

“是的。”仿生内侍回答,“安置到西偏殿如何?”

“就这样吧。”太子不想过多思考这件事,又说,“单维意在哪里?”

“他出去了。”仿生内侍回答。

太子眉毛一挑:“他出去了?”

仿生内侍答:“殿下并未下令约束他的行动,所以他要出门的时候我们没有阻止。”

当然,之前太子把单维意当眼珠子一样疼,当然不会约束他。

太子的脸上爬上苍凉讽刺的笑容:“那他去哪里了?”

“我现在去查。”仿生内侍联网查了一下皇城监控,很快给出回答,“他坐太傅的车离开了。”

要说原本太子还充满无力感,听到这句话之后,太子又重新充满力量——一种憎恶的力量。他头脑轰的一声像是有雷炸开,浑身毛发都要竖起,眼神里暴露出骇人的凶光。即便是情绪感知力极低的仿生内侍也感到威胁,稍微退后了半步。

沈逾的悬浮车从主干道缓缓驶出。这条干道路况非常通畅,主要供一定品级以上的官员和贵族出入皇城使用。悬浮车都是自动驾驶,限速十分严格。

沈逾坐在车子里,身上仍裹着那一件风衣。单维意坐在一旁,并无和他进行任何交流。

就在这时候,悬浮车发出警示音“前方出现障碍物”,并缓缓停下。

这非常不寻常,在这条贵族高官专用的主干道上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现路障的。

沈逾抬起眼眸,定睛一看,只见在车子前面站着帝国有且仅有的一位皇子,他手上握着一把反物质发射枪——没错,就是那种一克等于4.28万吨TNT当量也就是三枚广岛原子弹爆炸量的反物质。

沈逾:……殿下也太看得起我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