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作者:路归途

刘妈妈在小院坐立难安吃不下饭,正院那边岑越和齐少扉刚吃上席面——很是丰盛。

杜氏本来正窝火,听岑越提席面,是心里能骂八百句,面上打发李婆子去灶屋传话,说是备席面,其实没想着给什么好东西——吃吃吃,吃个屁!

可没等一盏茶功夫,杜氏火下去了,又差着下人跑了一趟,说席面给备的丰盛些,别怠慢了少扉。

“行知道了。”厨娘回话。

李婆子纳罕,刚听大奶奶话音就是敷衍敷衍过去,怎么这会又好生招待了?不过略略一琢磨,就知道大奶奶这么做为何了。

等老爷回来好在面前做功夫。

继子夫郎一大早跑到正院撒泼动手,做后娘的非但没生气动怒,还大度给做了席面招待,怎么看,都是大奶奶没错处,衬的乡下那哥儿没事搅三分,是个泼辣刁钻的。

“幸好是才办完三少爷喜事,还留了些肉,昨个儿大奶奶发了话,买了鱼虾,我都养的好好地,还活蹦乱跳,这会就杀了再添两三个大菜。”厨娘说。

李婆子知道,昨日送进宅子的鱼虾,那都是因为今个舅老爷要来做的,现在白白便宜了乡下夫郎和三少爷。

厨娘不管这些,大奶奶让加菜,她总不能不做吧?尽管是使出了本事,将一顿席面收拾出来。

堂屋圆桌上。

荤的硬菜是红烧肘子、滚刀白肉、清鱼、酸甜虾球,素的就是拌、炒时蔬,凉了四道,热的六道,十全十美,这样菜色放在镇上席面也是少有的。

“母亲灶屋厨子手艺好啊。”岑越看着菜色说,杜氏闻言脸上刚升起半点客气笑,岑越又说:“要是注意下摆盘就更好了。”

“不过没关系,咱们一家人,大差不差的,我和阿扉知道母亲是真心待我们吃这顿道歉席面的。”

岑越:杠精本杠!

杜氏脸上最后那点客气笑都没了。

“吃饭吧。”

“母亲上坐。”岑越乖巧笑。

一顿饭,杜氏是还没坐下就没了胃口,反观岑越,是美滋滋抄起筷子给阿扉夹菜,“尝尝虾球,酸酸甜甜的你应该喜欢,还不用剥壳。”

“越越吃。”齐少扉给越越夹。

岑越尝了一口,味道真不错,酸甜汁儿调的好,就是虾球略老了一些。齐少扉喜欢这道菜,不过吃两口就不去夹了,岑越一想就知道,大崽娘教的好,桌上还有旁人在,就不能全吃掉。

“母亲尝尝虾球,酸酸甜甜的可开胃了。”岑越笑说。

杜氏胃都是酸的,还开什么胃!当即说:“你们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那我和阿扉替母亲分忧,这些不吃浪费了,来阿扉多吃点。”岑越给大崽搂了一大勺,笑眯眯说:“母亲不爱吃这个。”

齐少扉信了,高高兴兴的,还让越越也吃。

“这个好好吃!”

“是不错。”岑越去夹红烧肘子,炖的软烂不腻,里头的瘦肉特别好吃下饭,一扭头还招呼:“母亲不爱吃虾,那吃肘子,这肘子烧的好,不肥腻。”作势要给杜氏碗里夹。

杜氏是反胃了,心口不舒服,说不用,笑都勉强,“你们吃吧。”

“我想着做夫郎的,该孝顺伺候母亲吃饭——”岑越还失落,“母亲不要我伺候,别是嫌弃我粗手笨脚的。”

杜氏:“没有,我没什么胃口,喝口汤就好了。”

“那我给母亲盛汤。”岑越不白吃人家席面,真心实意给杜氏打了一碗汤,双手送过去。

“好好,你放那儿,晾一会我在喝,你和少扉吃吧。”

最后那碗汤,杜氏做样子碰了一口,就饱了。岑越和齐少扉是吃了个痛痛快快,爱吃的吃的尽兴,最后肚子饱了,才放下筷子。

两人吃完也不走,就留在堂屋,岑越说陪母亲说说话。杜氏是牙根恨的痒痒,但为了在老爷跟前装,只能忍了过去。

这一坐就到了傍晚,期间岑越和齐少扉还解手两次,灶屋里送了点心过来——杜氏晌午没吃,过了饭点收拾完就饿了,叫小厨房做正经饭,岑越和齐少扉杵在那看着,不好,只能让送点心来垫吧。

点心送来了,不得给岑越齐少扉那儿送一盘子?

两人喝茶吃点心,一块坐着叽叽咕咕说话,岑越给齐少扉讲了昨晚的睡前故事,齐少扉听得可开心了,才不会觉得无聊!

“老爷回来了。”李婆子跑着来回话。

杜氏一听,一天了,坐立不安头疼欲裂一肚子肠子搅着疼,总算是等老爷回来了,忙是起身上前迎。

告状这回事,如今颠了个倒似得。

“老爷回来了。”杜氏是眼眶微红,端的几分楚楚可怜温柔味。

当年齐老太爷给小儿子聘许家女,那可是当官的女儿,绝对是高攀了,两家结亲前几年齐老爷自是不敢纳妾,外加老太爷管得严。

后来齐少扉阿娘怀了两次,都没保住,小产了。此时齐老爷已经三十好几了,自是着急,觉得不纳妾,自己岂不是要绝后了?于是偷摸在外头乱来。

外头乱来的那位就是如今的继室杜氏了。

杜氏家里穷苦,生的几分好样貌,进镇卖菜撞见了齐老爷,两人勾勾搭搭就暗生了关系,被齐老爷养在外头几年后,才进了齐家做妾。

要是没哄人的手段,杜氏一个妾,怎么抬成如今的继室?

“嗯。”齐老爷点了头,见杜氏这副模样,难得多话,“怎么了?”算是关心之语。

“也没什么。”杜氏嘴上说没什么,只是眼底含着委屈,想要老爷再问。

可如今和以前不同,以前杜氏年轻,养在外头,齐老爷那是‘偷着乐’,现在齐老爷后宅还有两位姨娘,加上年纪已高,身体也不怎么好,对哄人这事也没耐心。

齐老爷抬脚就往堂屋去,杜氏一看,忙跟着,只能自说自话说:“早上少扉和他夫郎来我这儿——”

“爹!”

堂屋里岑越和齐少扉跪成并排。是岑越先跪的,齐少扉一看越越跪,那才是‘嫁鸡随鸡’,还懵着呢,就陪着跪旁边。

“今早给母亲请安,杜家舅舅在,拿话挤兑阿扉,我没忍住动手打了杜家舅舅。”岑越大声说:“爹,我的错,您罚我吧。阿扉身上被拧红了,已经受了教训了。”

齐少扉平时害怕父亲,从不主动往父亲跟前钻,如今是吓得,胳膊伸开跟老母鸡似得将越越护在背后,大声带着哭腔说:“是阿扉拿头撞的,不关越越的事,不要罚越越,阿扉再也不拿头撞杜舅舅了。”

“不成,他欺负笑话你,下次还得打。”岑越开口说。

齐少扉哭的眼泪汪汪,抽抽搭搭。岑越也哭。

齐老爷脸都黑了,扭头看杜氏,“你弟弟今个来了?还拧了少扉?”

“是、是来了——可冤枉啊老爷,小六哪敢动手拧少扉——”

“那是你拧的?”齐老爷问话。

杜氏准备了一肚子的大度、委屈,这会对着齐老爷黑着的脸,是说不下去了,只能干巴巴解释:“我是去拉架,手下可能没留神,不知道伤到了少扉。还有小六就是同少扉玩笑,真是玩笑,没说什么,晌午还给两人收拾了席面,哄了两人……”

“母亲说替杜家舅舅向阿扉赔不是,我们就吃了。”

齐老爷脸沉着,先让两人起来,“回自己院子去。”

岑越忙应是,拉着齐少扉就出堂屋,只是还没走出院子,就听背后堂屋传来齐老爷的骂声,“混账东西,齐少扉他姓齐,是我儿子,杜六吃喝齐家的,在齐家地盘上还骂姓齐的?”

“你让他明个就从药铺滚蛋,齐家的生意,敢沾半点,我就打断他的腿……”

出了院子就听不到声了。岑越知道阿扉吓着了,忙抚着阿扉背顺气,小声哄说:“不哭了,咱们出来了,回”

“越越、越越,不怕。”齐少扉抽着气。

岑越扑着一把抱紧了阿扉,明明自己吓的要死,这个时候了还惦记他,岑越吸了吸鼻子,趴在阿扉耳朵根,说:“我不害怕,我刚才都是装的。”

“啊?”

岑越听阿扉不哭了,松开怀抱,拉着阿扉边走边说:“我要是不跪下说要父亲罚我,今个就真的要挨罚了。”

齐少扉听不懂,什么罚不罚的。

“反正我没害怕。”

“刚越越哭了。”

“我那时假哭,没掉眼泪,就嚎的声大。”

齐少扉一下子就高兴了,越越没哭不害怕就好。岑越拉着齐少扉的手,看着齐少扉的情绪变化,这一刻岑越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就是胸口涨涨的,眼睛真的想尿尿了……

“回家回”

岑越故作轻松说,还揉了一把阿扉脑袋。齐少扉露出个傻傻的笑,高高兴兴的。

小院三人是守在门口候着,刘妈妈一看三少爷郎君回来了,忙迎上前,再看三少爷眼眶红肿一看就是哭过,当即是心里一紧,语气不自觉的带着几分埋怨。

“是不是老爷说什么了?骂了什么?我就说了,离正院大奶奶远一些,三少爷咱们不跟那边混,离得远远的,过咱们日子就成了。”

“郎君你也是,人年轻,才来,跟大奶奶碰什么,尤其是杜六,大奶奶就这么一个弟弟,今个得罪了,回头小院日子难了。”

齐少扉很认真说:“不要说越越。”

刘妈妈这才反应过来,“没说郎君,哪里敢说郎君,我们做下人的,好好不说了,吃饭,梅香赶紧把饭热一热。”

“我就不吃了,晌午吃的不饿。”岑越说,他下午还吃了半盘子点心,无限续杯茶。

齐少扉:“那阿扉也不饿。”

岑越摸阿扉肚子,笑着哄说:“真的假的?我摸摸看鼓不鼓。”

“越越痒。”齐少扉直笑,腰都弯了。

刘妈妈叹气,在旁劝说:“还是吃一些吧,吃过了饭三少爷还要用药。”

本来高高兴兴的齐少扉一下成了小苦瓜脸。

“今天就算了,阿扉受了惊吓,让他高兴一天先不喝了。”岑越和刘妈妈商量。

刘妈妈不答应,还是之前那一套老话,絮絮叨叨的。小院门响了,打断了刘妈妈的劝说,开门一看是前院的人。

“老爷说,今日三少爷郎君受了委屈,以后每月月银多加一两,这是一匹缎子送来给郎君三少爷做衣裳,还有药油、安神的参茶,三少爷郎君喝了夜里能睡个安稳觉,没旁的事了……”

等人走了,小院里刘妈妈都懵着。

“老爷没生气?”

齐少扉此时不害怕了,点了点头,说生气了。

老爷生气了还给送了东西,还给小院加月银?把刘妈妈搞糊涂了。梅香在旁猜,“是不是生别人的气了?”

“生杜六的气,还骂了杜六。”齐少扉第一次不乖,叫了杜舅舅大名,说起来都大声,气呼呼的。

岑越给大崽顺胸口说不气,一边哄阿扉进屋。齐少扉本来气呼呼,立刻乖了进屋。岑越三言两语给刘妈妈梅香说了始末。

“……这次之后,以后杜六不敢欺负阿扉了。”

刘妈妈听了点头觉得好,可心里还是怕,主要怕连累三少爷,张口说:“郎君,不是我怪您,过日子鸡毛蒜皮多了去,总不能件件小事都要老爷主持公道,以后怕大奶奶来寻三少爷和您的麻烦。”

“你也是替阿扉着想我知道。”岑越解释,“小院以前伏低做小,明面上的和气,齐少修不照样给阿扉下绊子生事么,这都是让不过来的。”

“大奶奶疼亲儿子,要不是起了挣的心思,寻我一个克夫命嫁给阿扉干嘛。”岑越说到这儿,问:“我是不是没说过,没嫁人前,我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克夫命?”

刘妈妈:……

梅香:……

“那就是没说过。你们现在知道了,大院害阿扉心思一直有,所以我说阿扉的药停一停,喝了六年没作用,谁知道半道药材有没有动手脚,没准以前老太爷寻的方子喝着能好,现如今喝了不起作用,一直坏着。”

岑越说完就回堂屋了,留着刘妈妈和梅香在原地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