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作者:路归途

晌午时岑大嫂其实和了面,还没擀,岑越和齐少扉来的赶巧,于是中午吃焖米饭炖菜了。吃过饭,岑铁牛说他去洗,让弟弟和阿扉都坐着歇会。

“……天热,你俩远道来,进了屋就做饭,快歇歇。”岑铁牛抱着木盆说。

岑越有点好笑,“哥,你现在锻炼的会做屋里灶上活了啊。”

时下思想就是这样,灶屋活那都是女人哥儿做的。岑母在时,也不怎么让儿子进灶屋干活,做饭洗衣都是她来,后来小岑越大了些能干了,就是小岑越帮忙搭把手。

不过岑铁牛也不是闲着,相反岑铁牛干的活更累人。

岑家田地,岑母一个女人,带着十四五的大儿子下田,锄草、犁地、浇水,农忙时,岑铁牛晒得黢黑黢黑,精瘦精瘦。

“你嫂子身子重,我能干一些就一些。”岑铁牛说。

岑大嫂在旁同小越说:“回头生的时候坐月子还要麻烦大伯娘和小婶,这时候就想着少麻烦两位长辈了。”

“嫂子还是要当心些。”岑越说。

说了会话,都犯困。岑越就说他和阿扉自己收拾屋子,让嫂子睡会。岑大嫂本来是想帮忙的,但她这大肚子,真去了,旁的干不了什么,反倒让小越操心了,因此就作罢。

新屋岑越出嫁的那间屋一直空着,不过没什么尘土,想必大嫂时时擦一擦,炕上被褥都卷起来堆在一头,岑越和阿扉抱着被褥去了院子,把这些晒一晒。

两人就躺在铺着竹席的炕上小睡了会。

炕上没褥子,光竹席有点硬,齐少扉不习惯,但他很高兴,侧躺着,声音都带着一些含糊,因为有点困,说:“越越,家里好凉快。”

“村里是凉快些,后头还有个山呢。”岑越声也迷瞪。

最后‘说话声’就是互相哼哼唧唧,听不出谁说什么,但丝毫不影响交流,然后迷糊中睡了过去。

今个劳累人,俩人午睡都久了些,岑越先起的,一看日头,估摸就是下午三点多不到四点样子,俩人肚皮盖着衣裳,岑越先去院子把被褥收回来放在炕尾。

齐少扉就醒来了。

两人先铺好了炕,竹席铺在褥子上后就软了许多,齐少扉在上面滚了一圈,说:“越越,好软好凉快啊。”

“夜里还要盖被子,后半夜估摸有些凉。”岑越把晒好的薄被子套上被罩——被罩是他带来的。

时下村里人被子是没被罩的,都是分里子面子,里面是棉花弹过用棉线网住,面子是一层,里子是白色的,回头用针线缝起来,洗的时候拆线洗里外被面,晾干缝起来。

洗的也比较少,不是很勤快。

这样好像省一些布。

岑越还是喜欢被套,小院的被子现在全都是被套,是他喜欢的生活方式。

齐少扉滚在席上,像小孩子一样‘蛄蛹’过来,拿住一个角角,再去拿另一个被子角角,岑越拉着被套,齐少扉站起来抖了抖,整个被子就套好了。

两人配合很是默契。

“缝几针就可以了。”岑越找出针线,他的针线活很一般,不过缝个被罩口这个无所谓漂亮不漂亮,结实就好。

堂屋里晾着凉茶。

两人喝过,牛师傅来说要回,岑越给牛师傅带的水囊里灌了凉茶,齐少扉送了小草莓,送牛师傅先回。

岑铁牛在院子里忙活了一下午麦子,齐少扉换上了短打,要帮忙,岑铁牛起初是不敢的,岑越说:“哥,你给阿扉一簸箕,教他怎么做,没事的,我给咱们备晚饭,刚看大嫂晌午和好了面,干脆吃葱花饼吧。”

“真给阿扉啊?”岑铁牛还是觉得这活累,又脏,别累着了。

岑越点了头,跟阿扉说:“阿扉,累了就歇一会。”脏不怕,他们带了衣裳来的,都是粗布短打。

“阿扉可以做的,大哥。”齐少扉很认真说。

岑铁牛就妥协了,教齐少扉怎么扬麦子壳,这都是用石碾子碾过的。

傍晚时,岑越就和大嫂在灶屋做饭,灶屋太热了,但岑大嫂不愿意回屋歇着,还说都是一些不累人的活,没那么娇气的。

“那大嫂帮我摘葱,咱们吃葱花饼,我再烙点肉馅的,今个带的肉多了些,一会炼了猪油,再给大伯家还有小婶家拿一些。”岑越说。

岑大嫂没意见,这是小越带来的肉,再者农忙收成两家帮了他们家许多。

面是现成和好的,醒了一下午有点松软,因为农忙,岑大嫂也疼惜自家男人辛苦,用的都是白面,没掺着杂粮。

岑越又和了一些,等醒面的功夫把肉剁成肉泥,馅料调上了,大把的葱花、胡椒粉就成了,还调了个油酥,保管烙的饼酥脆油香。

一锅又是一锅,素馅的肉馅的,香喷喷的。

岑铁牛家灶屋烟囱里冒的烟都是香人的。

“诶呦这味挠人啊。”四周隔壁几家闻着香味说。

“铁牛他弟弟回来了,肯定是带了肉回来的。”

“好香啊这味。”

“娘,咱们也炒点肉啥的吧,这几日下田累坏了。”

有大方的听了就说炒一些肉片,是累坏了要补。过日子省的就说下午菜拿猪油炒了,肉下次吃,没多少了——

天气热,食物留不住,村里人把猪肉做成坛子肉,这样能多放几天,每次做的也不多,连着猪油和肉片分开吃。

夜幕降临时,岑铁牛把扬好壳干净的麦子装到麻袋里,一把扛到肩头,齐少扉看着学,拎着麻包口要甩到肩上,岑铁牛看的心惊,还没来及说他来扛,只见齐少扉真把麻包扛到肩头了。

“大哥?”齐少扉懵懵噔噔的眼神。

岑铁牛收回惊讶神色,说:“……你力气还挺大的。”

“阿扉很厉害呀。”齐少扉给自己鼓劲,其实肩膀有些痛痛。

岑铁牛在前头带路,这个粮食要放后头侧屋粮库里,齐少扉学着大哥样子跟上,走的小心,他怕摔倒,越越会担心他的。

侧屋地上搭着木板,防止发潮,把粮食麻袋放木板上就成,如今就这两袋子,地里庄稼收了,麦子全堆在前院晒着,得抓紧了拾掇出来。

“今个辛苦你了,快洗洗。”岑铁牛也没想来,齐少扉一个举人真帮他干活,也没叫苦叫累的。

锅灶里烧了热水,岑大嫂拿了两木盆,一个是专门给小越用的,现如今齐举人用也成,岑越兑了热水,一看阿扉,说:“累不累?”

齐少扉点了点头,“累。”

大崽从来不骗他,辛苦就辛苦,累就累,开心就开心,岑越拿了毛巾打湿,给阿扉擦擦脸,都出汗成一道道灰了,齐少扉乖乖抬着脸颊让越越给他擦,高兴说:“越越,我干活了,大哥夸我。”

这就是累也开心。

“那阿扉确实值得夸,很厉害的,我刚看见你扛了一大袋麻袋去后院了……”

齐少扉更高兴了,小表情有些骄傲。

“先擦擦洗洗脸,身上也擦洗擦洗,回屋擦,能吃饭了。”岑越说。

齐少扉乖乖应是,抱着水盆回屋自己洗。

“哥嫂,我去给大伯小叔家送饼,今个做的多。”岑越也不闲着,大嫂挺着大肚子,总不能大嫂送吧。

岑铁牛应了声说去吧。

岑越捡了二十个肉饼——素饼就不拿了,村里人吃口肉那是稀罕,素的葱花没啥,可能就是白面值得夸一夸了。

装在篮子里,岑越先跑大伯家,大伯家院子也是敞开的铺着麦子在晒,大堂哥家儿子推着石碾子在碾麦子,大伯、大堂哥、二堂哥都没在,是四女儿杏花先瞧见他的,喊了声小越哥,又喊娘。

“小越来了?”岑大伯娘从灶屋出来,手在围裙上蹭了蹭,以为有啥事,就说:“你大伯大哥二哥都在地里,估摸是快回来了。”

“晌午听老大说你回来了,不过家里实在是忙。”

大伯家人多地多,地里麦子还没割完,就这还让大儿子先帮岑铁牛去干地里,说铁牛家地不多,先收了他们就不管不操心了。

岑越念着好,说:“现在各家都忙,还要谢谢大伯大伯娘先帮我哥收,我做了些肉饼,过来送一些,大伯娘尝尝味怎么样。”

“那你做的肯定好。”大伯娘夸了句。

村里说话肯定要推辞一二,最后再收下,岑越是赶着再送小叔家,还要回去吃饭,就抢先说:“杏花拿个盘子归置归置,我还要再给小叔家送一送,家里等我吃饭呢。”

大伯娘这下就不推辞了,让女儿进灶屋去拿,“你小越哥做的,都送过来了那就尝尝。”

杏花早进灶屋拿了大盘子,小越哥跟她娘说话功夫,她就闻到香味了,可香了,原来是肉饼啊。

“杏花你捡十二个饼,剩下八个我给小叔”岑越把篮子递过去,让杏花自己装,他手不干净。

肉饼分大伯家是多些,一是大伯家人多,再者大堂哥帮他家地里出力,晌午都没在他家吃饭。

杏花一二三四……数到了十。

“小越哥,我们好了。”杏花一看,篮子里剩下的正好八个。

岑越拿了篮子,说他先走了,拎着篮子去了小婶

小婶家孩子还小,大女儿嫁人,如今就俩儿子,一个十岁一个七八岁,田里就小叔和小婶是主力军干,天色不早时,小婶还得先回来做饭,不然一家没得吃。

岑越刚进院子,就听灶屋里小婶嘟嘟囔囔声:“……老大家也是势利眼,光给铁牛帮了,诶呦我的腰,还得伺候仨……”

“……”岑越当没听见,喊了声小婶在没,灶屋嘟囔声没了,岑小婶出来,喜笑颜开的,“小越啊你回来了。”

岑越:“今天晌午回来看忙,做了些肉饼,婶子你还没做饭正好当下午饭了。”

“那我可真得谢谢你了,刚从地里回来忙活了一天。”岑小婶一听肉饼忙接过,说:“我给你倒腾出来。”

岑越说了声好。

岑小婶拿着篮子进灶屋,一边放肉饼一边不好意思说:“我家里小的小,就你小叔一人在地里干活,也没法子帮你哥,不知道你家收完了没……”

“我今个晌午到院子,正巧碰到大堂哥,收完了。”岑越说。

灶屋里岑小婶脸上讪讪,不知道小越刚听见她嘀咕了没,手一顿,这肉饼都装不下了,“你给你大伯家拿了没?没的话,我留一半,剩下的你带着去吧。”

“我烙的多,这些全是给小婶的。”岑越在外头说。

岑小婶这下手里没停装完了,拿着空篮子出来递给小越。岑越接了说要回去吃饭,就不耽搁了,岑小婶连连说好,送小越到了门口,见人背影走远了,这下是心里难受,嘀咕说:“应当是没听见吧?”

她刚说那些话干啥,大哥家里人多帮一把铁牛,铁牛地也不多,一两天的事情,大哥家田也多,抽不过手再帮她家的……

岑越把岑小婶的话没放心上,自然也不会到处说。村里大家日子过得紧巴,加上农忙又累,小婶下了一天的田,回来还要做饭,抱怨嘟囔几句罢了。

刚看表情,显然是也知道好歹,就是累的发牢骚。

岑小叔带着俩儿子后脚回到院子,俩小子晒得黢黑黢黑的,都穿着草鞋,下田舍不得穿布鞋,怕废鞋,岑小叔更是晒得精瘦,像是把过去攒下的油水全都搜刮干净了一样。

地里最累人的自然是他干,他干了,媳妇儿儿子就只干些轻省的,岑小叔进了院子坐下,长长舒了口气,缓缓劲儿。

俩儿子,老大喊饿,小的喊娘。

要是前两日,岑小婶得嘟囔骂孩子,谁不饿谁不累,今个岑小婶从灶屋出来,声还算轻快,说:“热水烧好了,你们爷仨洗了手脸吃饭。”

“娘吃啥啊。”

“娘我不想吃红薯饭了,吃多了老放屁,还噎的,我好干。”小儿子说,嘴巴都起皮了,晒得。

岑小婶扒拉了小儿子嘴,确实是干的,都快裂开了,说:“回头给你摸摸油,成了不是红薯饭,吃肉饼。”

坐着的岑小叔都惊讶了,“吃肉饼?”

“小越晌午回来了,刚送了八个肉饼过来,一个巴掌大呢,他心好,肯定知道这会都下田累,还是肉饼,成了别扯着嗓子鬼叫,外头都听见了。”后一句岑小婶骂俩儿子,怕谁家不知道他家吃肉饼似得。

俩小子挨了骂也高兴,这会也有劲儿了,进灶屋打水先洗,让爹洗,岑小婶又给锅里添了水,下了把绿豆和米,晚上下下火,吃绿豆粥——

又多抓了一把米。

夜幕降临时,一家人坐在院子吃饭,肉饼放的有些凉,岑小婶也懒得热,天气热,也不是特别凉,温热着呢。

大小子一口咬掉饼,话都不利索喊娘。岑小婶知道这是说好吃,好吃了喊娘,不好吃了还喊娘。

“好多肉啊。”小儿子说。

也就过年时能这么吃肉。

岑小叔也囫囵吃,香啊!

岑大伯家也是这个时候才吃饭,没法子趁着天黑想多干点,回来时洗洗就耽误到这个时候了。

大伯家俩儿子都正直壮年,下田干活一把好手,农忙时女人也下地,不过岑大伯家,女人都是干点轻的,像是把割好的麦子垛抱装架子车上,或是拾麦穗。

晚上吃的也不差,大碗酸菜、大碗烧肉片炒菜、大碗笋丁炒鸡蛋,都是油汪汪的,连着碗里的粥饭,虽是杂粮但也是稠的。

不过今个多了一大盘子肉饼,肉饼煎的油黄焦脆。

“今个娘还做了饼子?”岑二郎问媳妇儿。

岑大伯娘听见了,说:“肉饼不是我做的,小越拿来的。”

“小越哥给咱家了十二个肉饼呢。”杏花说。

老二媳妇儿听见这一嘴,就说:“那还给了谁家?”一想就知道,“小叔家多少个?”

杏花老实,说:“八个。”

“小叔家才四口人,咱们家多少人……”老二媳妇儿小声念了句。

杏花:“二嫂你傻了,咱家十个人啊。”连着娃娃都算进去了。

岑大伯娘看了眼老二媳妇儿,这人是嘴上毛病,贪吃,心不坏,也没啥心眼算计,有啥说啥,她教八百回,这人是嘴上答应好,可不往心里记,下次照旧。

现如今岑大伯娘都懒得弯弯绕绕话点二儿媳妇了,直接说:“小越送了,咱家一人一个,多出的俩一会再说,别老操心惦记着旁人家的锅灶,有的吃就吃。”

“都吃饭吧。”岑大伯开口说。

家里小辈得了令,可算是解了巴巴眼馋,家里大人给递肉饼,拿着就是啃,没一会院子里就是好吃、好香,岑大伯脸上眼底都是笑,小娃娃爱吃多吃些。

“小越叔回来真好。”

“小越叔做的饼真好吃。”

娃娃们挨个的夸,还有说:“不知道明个能不能拿我玩具去跟阿扉叔换。”

“都不许上门要饭,这成什么样了。”岑大伯娘说了嘴。

娃娃们就说好,知道了。

二儿媳吃了一半就舍不得,要留着给她儿子吃,岑大伯娘看了眼,就说你吃你的,又跟杏花说,剩下两个饼切一切,孙子辈娃娃分一分,给你也留一份。

俩儿子儿媳都没啥意见,都是自家娃娃吃到嘴里的。

杏花端了饼就去切。

岑越这儿吃的略早一些,天还没黑,素饼肉饼都有,他这一送多半都送了两家,自家人不多留的少,主要是这个现吃好吃,天气热搁一晚要坏,肉要是坏掉了可惜还闹肚子。

傍晚一家人桌上摆着俩菜,一荤一素,都是大碗放的量多。饭也是杂粮粥,岑越只喝了一小碗,吃了两个饼,倒是齐少扉肯定是饿着了,喝了两碗粥,吃了两个饼。

岑越:“……一会溜达圈,别撑着了。”

齐少扉干了一下午农活,还想再吃一个饼,但他神色有些犹豫,岑越一看就知道,一个多了,便说:“哥,你和阿扉掰开一个吧。”

“我家阿扉一个吃不完。”

岑铁牛:“……知道了。”他弟弟真是变了性子,以前害羞,自从嫁了人,当面张口就是‘我家阿扉’。

齐少扉可高兴了,“大哥给。”给大哥一半。

吃完半个饼,是饱了。

锅灶里烧了热水,岑越说:“哥嫂你们先洗,回头我收拾,早早歇着,明个还要收拾麦子。”从地里割出来才是第一步,后头都是活。

“知道了。”岑铁牛应了声。

岑大嫂说:“你们早早歇着,夜里冷,一定要盖被子。”下午她醒来才看到小越被子在外头晒,这睡觉不盖,要闹肚子的。

“知道了。”

等哥嫂洗过,岑越又烧了水,跟着阿扉在院子里溜达玩,水烧开了便拿着大桶,让阿扉端着木盆,“咱们去后院老屋,我给你好好擦洗擦洗。”

今个下午干农活,那麦子碎、尘土肯定弄到阿扉衣服里了。

齐少扉有点害羞,但越越说了,媳妇儿能做的,就乖乖抱着木盆跟在越越身后,说:“越越,阿扉也给你洗。”

岑越:……

“我自己会洗。”

“越越是阿扉的男人,阿扉可以洗的。”

岑越:……

“阿扉给越越擦背后!”

岑越:……

“越越好不好嘛~”

黏皮糖撒娇精。

岑越:“……好好,一会你帮我擦。”这也没啥,俩大男人嘛。

老屋以前是没堂屋,现在都空下来了,岑母的牌位也收起来,只有清明、十月一、过年这类节日时,才摆出来烧香祭拜,不过多是上山去坟头烧纸烧香的。

岑越和齐少扉放下东西,又跑了一回,在院子能借月光,村里月色很亮,星星又多,到屋里洗澡那就要油灯了,还有皂荚、毛巾、凳子。一切准备妥了,岑越说好了。

齐少扉开始脱衣裳了。岑越:……他刚做好心里准备就这么快吗。

大崽已经脱了上衫。

齐少扉挺白的,这个岑越知道,他们刚结婚时,第二天岑越看到过阿扉上身的,白也有点点肉——

不是腹肌胸肌,就是正常健康体型,略略肉一些。

以前时,刘妈妈照顾三少爷精细,不让干活,让乖让坐着,因此齐少扉其实有些肉的,不过他骨架大,看不出来。如今几个月过去了,齐少扉略瘦了些,可更结实了。

齐少扉可爱跟越越一起干活了。

“越越有点痒。”

岑越说:“我看看。”齐少扉乖乖转身,把背后给越越看。

背后有些红痕,很浅很浅,岑越端着油灯,说:“没事,应该是扎的,一会洗了就好,我给你水里放点薄荷叶凉快凉快——”

其实岑越给水里倒了些花露水。

这个清凉舒服。

齐少扉擦洗了上身,够不到的背后岑越帮忙擦,说好舒服啊,有点香香凉凉的,“……越越换阿扉给越越擦了。”

“好吧。”岑越脱了上衣,炒菜干活忙了一天,他也浑身的粘腻。

齐少扉拿着毛巾打的湿漉漉,很是勤勤恳恳给越越擦澡。水滴到两人裤子里,齐少扉诶呀叫,岑越听就知道怎么了,说:“没事,湿了就湿了,我拿了干净的衣裳,这个明天洗。”

早上洗了晚上就能晾干。

擦完上身到了下头,齐少扉羞着脸把裤子解了——岑越本来有点迟疑,可一看大崽害羞模样,想这有啥迟疑地,俩大男人洗澡互相搓背,他俩该有的都一样,有啥啊!

然后岑越看到了大崽的大崽。

“……”这大的不像五六岁的崽该有的。

岑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个世界哥儿和男人的区分就是按大小吗!!!!

“阿扉先帮越越洗!”齐少扉看越越。

岑越:“你别乱动……好好,我脱,一块洗,这个就不用搓了,天不早了,早早洗完回去睡。”

洗下头的时候特别快,洗完了可能加了花露水的缘故,岑越觉得下体凉飕飕——

“越越,没穿里裤。”齐少扉小声提醒。

岑越:“……”他就说很凉快。

“我忘拿了,先这样吧,回去穿上。”

“好哦。”

齐少扉一起收拾打扫,两人倒了脏水,东西归置原位,夜里吹着凉爽的风,终于进屋能睡觉了。

油灯亮着,岑越在包袱角落取出了里裤,俩人终于穿上了裤衩,被子散发着太阳的味道,暖洋洋的,身下是竹席,很凉快,岑越跟阿扉道了晚安,吹了油灯。

没一会,齐少扉声摸黑传来:“越越,睡不着。”

“闭上眼,我给你讲故事。”

齐少扉乖乖嗯了声,说闭上了。岑越继续讲孙大圣的睡前故事,说到一会,听没动静了就停了下来,谁知道齐少扉说:“越越,阿扉能挨着你睡吗?”

“……怎么了?”岑越说来吧。

齐少扉滚了一下,跟越越挨着,打了个瞌睡,迷糊说:“村里真好,好凉快,越越可以和阿扉黏在一起睡了。”

因为在镇上小院,岑越怕热,齐少扉每次入睡前就会离越越一条缝隙——尽管睡着了又黏在一起了。

但齐少扉不知道,齐少扉这会很高兴在村里又可以和越越黏在一起睡了。

岑越还没说睡吧,感觉到脖子那儿毛茸茸的脑袋,大崽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岑铁牛先给家里挑了两桶水,岑越醒来说:“哥,我和阿扉去挑水,顺便我去洗衣裳,你们有要洗的吗?”

他嫂子肚子大弯腰估计不成的。

但岑大嫂一个女人家,也不好让小越给她搓洗衣裳,就先一步说不用了,连着男人的衣裳也没让小越洗。

“越越,阿扉挑水。”齐少扉要挑扁担。

岑越说:“第一次挑肯定不成,又沉,拿根棍子,回头咱俩抬着回来。”

一盆衣裳,一只木桶一根棍子。

岑越和齐少扉去河边,还是有些距离了,走了十来分钟才到河边,洗衣裳的人很少,如今都在田里干活,日头毒辣,那就是起早贪黑的干凉快,中午日头最毒时,要避一避,不然人要晒晕倒了,中暑了,家里少个劳动力壮汉,那才是耽误事。

到了河边先洗衣裳,岑越教大崽怎么捶怎么洗。

河边很凉快,水流哗啦啦响。齐少扉就跟玩一样,卷着袖子蹲下来洗,问越越对不对,岑越点点头说:“力道再重一点点,涂一些皂荚。”

岑越是扑着一捧水洗了把脸,想着没带牙具出来,不然正好刷个牙。等会再来一次吧。

“换我洗。”岑越说。

齐少扉敲得正开心,巴巴求说:“越越越越,再让阿扉洗一会吧?”

岑越:“……”这是在干活啊!

“行叭。”他家大崽就是好大崽,热爱干活,还没有时下男子什么‘灶屋洗衣做饭都是女子哥儿的话’、‘男人干了丢脸被笑话’,读书人那更是君子远庖厨了。

现在的齐少扉没有这些世俗观念,他没尝试过的,那就做,洗衣裳敲敲敲,水花四溅,就跟玩水一样,小朋友都喜欢玩水的!

扛麻包拾掇麦子是累,但能帮到大哥,不然越越要做的。

两人洗完衣裳,主要是齐少扉洗,最后拧干装盆里,打了一桶水,两人用棍挑着,不过岑越还要抱洗衣盆,最后齐少扉说阿扉来阿扉来。

“大哥昨日夸阿扉力气大,阿扉肯定可以拎起来。”

岑越:“那你先拎,一会换我来。”他把棍子和衣盆抱着回。

齐少扉单手拎起来水桶,很是骄傲得意,他真的力气很大!

“路上小心走,别摔倒了。”

“知道了越越,越越也要小心哦。”

“好~”

岑越的声也拉长,上扬。

回去晾了衣裳,大嫂已经烧了粥,用猪油炒酸菜,又酸又香,还有点点积酸菜特有的‘臭味’,可馋人了。

齐少扉就说香。

“先吃过饭,再挑水。”岑越也饿了,进了灶屋搭把手,不知道啥时候发的面,这会后灶底下是稀粥,上头架着笼,是热腾腾的馒头。

岑大嫂说:“昨个夜里发的面,一锅馍,方便。”

肉饼是好吃,但不如馍方便实在扛饿。

“小越,再炒几个鸡蛋,我刚摸来的。”岑大嫂说。

岑越接了鸡蛋,打蛋液,切了葱花,用这个猪油炒酸菜的锅,也没洗,放了猪油化开,倒葱花蛋液,一股子扑鼻的香味。

早上饭,齐少扉又吃了两个馒头。

“越越可好吃了!”

岑铁牛看着,心想齐举人过起日子来真是不娇气,吃饭也不挑,虽说农活干的不利索,可又是给小弟擦澡,又是洗衣裳,又是干农活,整个岑村,他是找不出一个这样疼人的。

如今看,傻好像也不算啥了。

昨儿晚上,岑大嫂都躺下来了想起要和面发面,岑铁牛不放心,陪着一道,他俩夫妻在灶屋和面,做完了洗了手,岑大嫂想去方便,岑铁牛跟着,往后院去,结果听见齐举人喊阿扉给越越擦。

夫妻俩是偷摸上厕所,赶紧回屋,就怕撞见不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