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作者:路归途

曹罗话不多,不过在田地庄稼上,说的是清楚简单。三十亩田地,一共有六户人种,田都是肥田,还有十亩水田——这个靠近河边。

十亩水田种的稻米是一年一种。

“老爷说这个吃起来香,一年两种的米吃起来不香,又怕米陈旧,所以是两户分着轮流种,保证给镇上送的都是新一些的米。”曹罗说。

以前齐家在吃粮食这方面,确实是不拘着,每月都给的充实。

岑越点点头,“以后就不给镇上送了,送庄子里。”他想了下,“回头把每户户主叫来,认认人,爹去世了后,这庄子、田地都是我和齐少扉接手了。”

“你跟大家伙说,抽成还是老规矩不变动,不用人心惶惶。”

曹罗说知道了,这次语气里带着感激。岑越听出来也不在意,说:“去山上溜达一会,这里雨水如何?山上树木砍得多吗?”

庄子离山脚其实还有些距离,不是紧挨着的,但还是得谨防山体滑坡。

曹罗觉得三郎君每次问话他都不知道问的啥意思,但老老实实说:“庄子这头的山没人来,这都是齐家的,后头半拉山,齐村人砍树枝捡柴火。”

“桃花乡一共几个村?”

曹罗又卡了下,说山咋又说村了,嘴上说:“九个。”

不算太大的乡。

岑越就是闲话,想起什么问一问,三人说着就到了山脚下。齐少扉这下是来了劲儿了,拉着越越手,岑越知道意思,不跟曹罗聊了,跟大崽说:“咱们找一处好郊游的地方。”

“好好,阿扉来找阿扉来找。”齐少扉忙道。

岑越:……你就差举手跳起来表现了。

“成交给你了,你负责找地方,我负责烧肉。”

齐少扉高兴了,得了令往上去。这山很秀气,不高,一条弯弯曲曲被人踩出来的道,如今十月初,可谓是秋高气爽,路边小野花,还有野果子。

曹罗在旁护着三少爷,还指着树说:“三少爷当心,别从底下过,要是栗子掉下来砸到头就不好了。”

“栗子?”岑越后面上来停下脚步。

齐少扉也好奇抬头看栗子树,好高好大,上头挂着刺球。岑越和阿扉站一起,“好高哦。”他语气也不自觉小孩子了。齐少扉点点头,也学了句好高哦。

“怎么摘呀?”

曹罗:“三少爷郎君要吃栗子?我去摘。”

两口子都没反应过来,曹罗已经两手扒着树干往上爬了。这树高越七八米,最尖尖细枝干肯定更高,不过树干粗,曹罗摘底下的还是安全的。

岑越看曹罗身手敏捷,也没贪高处,拉着阿扉避开一下,让曹罗直接把板栗扔下来。曹罗在树上看着丢,没一会底下树叶上铺着全是毛刺栗子。

“可以了,下来吧。”

岑越先喊了声,跟阿扉说小心扎手,就这都晚了。齐少扉好奇心重,拿了个看,扎到手里也没喊疼,换着方向捧着,“越越你小心,疼的。”

“……你还知道疼,我以为你不疼的。”岑越好笑看大崽,“我看看手指头破了没破?”

齐少扉乖乖把手指递过去。

岑越看了眼,扎了一个小刺,冒出一点血来,往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块干净帕子,给大崽把刺挑了,擦了擦,“你自己裹着,先别拿手拿了。”

“知道了越越。”

曹罗脱了外套,就拿手把地上的栗子捡起来放衣兜里,齐少扉看的一脸震惊,“你不疼吗?”

“我习惯了三少爷,这东西捡快点就不疼。”曹罗说。

岑越看大崽跃跃欲试,“你想试就试试,回头我给你上药。”

齐少扉是满脸纠结,最后是鼓着劲重新学着曹罗那样,双手捧着往衣兜里丢,只是他捧了一捧,还是扎,这下不仅手,胳膊也扎。

“越越,这办法不好你别学了。”齐少扉疼的皱着脸却很认真说。

岑越:“谢谢你帮我试过,我听话不试了。”

“不客气。”齐少扉顿时不觉得疼了,很是骄傲。

又往上走了走,有小溪边上,齐少扉一看小溪就说:“越越好地方,这里好地方,郊游的话肯定好。”

“是不错。”岑越点点头。

齐少扉很骄傲,“越越做饭,阿扉洗菜。”

“除了方便,还有风景好,你看看远处。”

齐少扉刚找地方光低头瞧了,这会一抬头,只有哇一声,高高兴兴说:“好漂亮啊越越。”岑越望着远处的田地庄稼,蓝天白云的,兴致也好。

曹罗也随着三少爷目光瞧,看了半天也没觉得哪里好看了,这不是都一样吗,天,庄稼地,没啥啊。

“走吧回去准备东西,给梅香小菊说一声。”岑越饿了。

齐少扉好耶好耶的叫,先是跑了几步,又回头牵越越的手,跟越越说:“慢慢走,不要摔了。”

“你现在照顾人有一手啊大崽。”

“越越大崽是谁呀?”

岑越:……秃噜嘴了。

“说你是大崽宝贝。”

齐少扉听了开心,“阿扉是越越的宝贝。”

……你倒是会捡字认。不过岑越并没有否认,还捏了下大崽脸颊,说:“是大宝贝。成了走路看脚下,慢点别摔了。”

“知道啦~”大崽尾音都上扬。

曹罗在后头背着板栗,明明是半点都不扎,他都习惯了,咋就觉得浑身不得劲麻麻的呢?

回去大家伙都起来了,打水的收拾的擦的,不过院子就这么大,昨日夜里天色黑看不清,早上岑越起来时发现,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就是石板缝隙连杂草都没长一根,可见曹寡妇母子在时,很爱惜这里的。

“郎君三少爷回来了?!”小菊脸上露出高兴来。

岑越略一想就知道,人生地不熟,就是有其他人,但他和齐少扉不在,小菊一个小丫头总是不安心——

不知不觉间,岑越已经成了主心骨了。

他有了他的责任。

岑越先说:“出去溜达了圈,晌午一道去山上郊游玩。”又问:“曹罗院子里养鸡鸭没?要是没,去买鸡鸭。”

“不必买,郎君我养了。”曹寡妇从灶屋出来忙说。

梅香也出来了,说郎君早饭好了,“今个有些急,我都捡着能用的,喝粥吃饼,成吗?”

“成啊,我和阿扉洗洗手,端饭吧。”

梅香应了声,小菊忙去灶屋帮忙了。

这会日头彻底热了些,岑越猜有个八点多,他和阿扉在堂屋圆桌上吃了早饭,环境陌生,屋子陌生,可一看阿扉,俩人挨着坐,吃的饭菜还是熟悉的手艺,顿时有种‘小院’的安心感。

其实不是地方的问题,是找到家了。

岑越把煎的荷包蛋夹在饼里,饼没肉,梅香已经尽力做的好吃了,烙饼的时候用了油酥,还抹了椒盐葱花,香喷喷的,不过夹了荷包蛋更香!

“这个给我们大崽,你的饼给我。”岑越把夹好的给阿扉。

齐少扉乖乖给越越递饼,等着越越夹好了蛋一起吃。

“唔好香哦。”

“是香。”

两人都饿了,这会一口饼,一口粥的,这酱菜一看就是曹寡妇腌的,口味是甜辣口,齐少扉特别喜欢,用来下饭,岑越:“回头冬日给你腌辣白菜吃。”

“好。”

吃过饭,干活也不急,东西该收的收,这院子是庄子主人屋,后头还有一个倒坐屋,那是粮库,前头连着门的有两间长通的屋,以前是曹寡妇母子住的地儿。

因为要看门。

曹罗是粮食下来了就住粮库,看守粮食,等车来接粮食走。平日里粮库空着,就和他娘住前头,不过是两个屋一人一个。前不久李婆子一家来了,这下没法子。

曹寡妇起初是客气来着,给让了一间,结果李婆子一家仗着人多,想当庄子的主儿,被曹寡妇狠狠收拾了一顿,李婆子儿子又矮又瘦没什么力气,就是父子俩加起来也打不过曹罗的。

“这几日歇着不急,等安顿好了,牛师傅你把李家一家人捎回去,跟李家人说一声,这几日收拾收拾,送他们回去。”岑越吩咐。

曹寡妇可高兴了,就差敲锣打鼓,这一家子没一个干活利落的不说,还整日里往灶屋摸,不是偷蛋就是顺一口吃的,曹寡妇以前没锁灶屋习惯,后来就锁上了。

“郎君鸡鸭都杀了,您是怎么处置?”曹寡妇得了空闲问郎君。

岑越:“这么快?”他一想回来交代下去,就和阿扉吃个早饭功夫,鸡鸭都处理干净了,可见曹寡妇听了话就没耽搁,“肉我来弄,你快吃饭吧。”

曹寡妇一笑说吃过了,郎君别操心我,一口饼垫吧垫吧就是了,这肉怎么弄,不然您说我来做,别脏了您的手?

“那你帮我弄点签子,不用太细,怎么弄问梅香,她知道。”

“诶好嘞。”

曹寡妇就去找梅香姑娘了,这姑娘干活利索,她喜欢,还是个爱干净的人,难怪郎君器重。

岑越进了灶屋,鸡是一盆,鸭是一盆,都处理的干干净净的,都是整的,可能怕他有用别处,连着内脏能用的掏出来洗干净都放在一个碗里。

难怪牛师傅说这人干活利索,确实是好。

鸡头鸭头先剁了,岑越不爱吃这两个部位,鸭脖子鸡脖子还有内脏脚啊留着,可以卤一锅,晚上下饭吃。

翅膀吃蜂蜜口,没蜂蜜那就用糖水刷一刷,阿扉喜欢吃甜的。

鸡胸肉要柴一些,用面粉揉一揉,洗干净锤一锤。

等收拾差不多了,梅香签子也备好了,“都是曹罗娘帮忙的,郎君我用开水烫一烫。”

“行,那一盆全是要卤的。”

“那我去拿卤料来。”梅香将签子放后灶热水锅里,又出去找卤料了。

食材备的差不多了,岑越把要烤肉的料东西都装两个食盒里,一会方便拎着。一锅灶是卤杂,什么鸡鸭杂,岑越剃肉的骨架也丢进去了,都带着肉。

“我们去山上吃着玩,灶里是卤肉赵婶子帮忙看这些,在卤个一炷香功夫,你瞅着看吧,就熄火让它自己闷一闷。”岑越交代。

曹寡妇还愣了下,啥赵婶子?很快反应过来,郎君是跟她说话,她姓赵的,旁人都叫她曹寡妇,当面唤她这么叫可能觉得不好,就叫她曹罗的娘、曹罗娘。

反倒是自己姓啥叫啥,多少年没人提没人叫了——

卖身的时候,老爷倒是问了她名字。

赵春花。

赵春花怔愣愣的点了下头,说知道了,郎君尽管出门玩,把曹罗带上要是缺啥了,就让曹罗跑腿……

她想着梅香和小菊都是俩年轻姑娘,去山上到庄子一来一回,也挺远的,还是她儿子跑腿好。只是这么一说像是给她儿子表功——

“知道了,曹寡妇活和赵婶子一样好。”岑越应下了。

岑越和齐少扉就带着梅香小菊曹罗一道上山,曹罗拿着重物,一张席子里头裹着粗布被子——这个是之前去府县路上买的。

被子粗糙,回来刘妈妈洗过,不过后来放着不用,昨天说来桃花乡,岑越一揭开车厢帘子,就看到车里半铺着这个,肯定是刘妈妈做的。

之前俩人回去说,一路远途,车上没被褥颠簸难受,刘妈妈就记下来了,她也不知道桃花乡有多远,反正带上了不怕。

现如今去山上野餐,带上席子,天凉,岑越怕坐地上,再吃点烤肉,阿扉到时候闹肚子,干脆找出这个来。出来玩,走了一会,梅香和小菊都放松了,小菊看着田地觉得熟悉亲切,也忘了害怕。

一路走走歇歇到了阿扉选好的地方也不高,东西放下,铺席子被子的,岑越开始找石头搭炉子,齐少扉去找柴火了,曹罗跟着一道。

“要干的!阿扉。”岑越喊。

齐少扉在一头应,“知道啦越越~”

小朋友果然很喜欢出来玩,早上到现在声都是高兴的。岑越脸上不自觉的带着笑,找了干的叶子铺在底下,曹罗身上有火石,他用不来这个,得曹罗来。

等火点燃了,齐少扉可兴奋了,在一旁忙来忙去。

“越越阿扉试试?”

“好,给你两串。”

岑越分大崽两串,让大崽烤。齐少扉干活很专心,学着越越样子,一会翻动一下,一会撒料,席子铺的地方能晒到阳光,暖洋洋的,用食盒充当桌子,齐少扉是吃自己烤的肉,说什么都好吃。

“你们自己来啊,我带的多。”岑越跟梅香说:“还有饼也能烤一烤。”

“知道了郎君。”梅香拿了肉给小菊烤,还问曹罗要不要,不等回话,就说:“我给你烤上吧,我们郎君说一不二,要是推辞客气,才不好。”

“让咱们吃就吃吧。”

曹罗迟疑了下点点头说好,不过是想着多吃饼少吃些肉。梅香其实也是掂量着烤肉的,总要让三少爷和郎君吃的尽兴玩的好,不过就是略略烤一下饼,配着一串烤肉,那都香的要紧。

一串肉多,梅香还和小菊分着吃。

刷了糖水的鸡翅膀,齐少扉果然喜欢,咬了第一口就说好吃,往岑越嘴边送,岑越咬了口,觉得差点意思,就说:“等找到蜂蜜了,给你做正宗的蜂蜜鸡翅。”

“郎君要蜂蜜吗?赵村有采蜂人的。”曹罗说。

岑越意外惊喜,“连采蜂人都有,桃花乡还有什么?打铁的?卖豆腐的?木匠?酱醋?”

“赵村采蜂,还有豆油。齐村是木匠瓦工多,王村有打铁匠补锅的,李村是有个烤泥的,什么粗盘子粗碗的,周村、程村两村小,编席子手艺活好……”曹罗排着念。

岑越:“这很好啊,基本上不用去镇上了。”

“还是得去,要买盐的。”

时下盐都是官家捏在手里的,百姓不得贩私盐,这是重罪。

除了这个,如此说来,桃花乡百姓生活自给自足是够了。岑越吃着饭,想着齐村木匠瓦匠多,这不是正好请来盖屋吗。

“这边盖屋的话人手材料怎么算?”

曹罗给姐夫家搭把手盖过屋,“我们住的都是不像样的屋,村里谁家得空了,叫上亲戚过去搭把手,管上饭就成了,材料什么的要买,看盖什么样的,盖宅院我不知道。”

岑越想到他家里人多,是不能想一出是一出盖一盖,起码似模似样的,以后就不大改动了,这得请专业的人来做,画图纸,还有听曹罗说的,材料那就要去镇上了。

吃吃喝喝,最后还烤了栗子,都是曹罗从树上摘下来的。

齐少扉在树下看的羡慕眼巴巴的,岑越二话没说,撸了袖子作势要爬树,齐少扉一看当即高兴说:“阿扉也来阿扉也来。”

“让曹罗教我们。”岑越其实会爬树,不过那都是小学六年级以前的事了,小孩子身板小身手敏捷,抱着树干一噈溜就上去了。

梅香看出是郎君在哄三少爷玩的,不过还是在树下操心着。

曹罗给比划手把手教,齐少扉很认真的学,还真是像模像样爬了两下,反正脚是离地面了,本来护着的梅香一看:……这白操心了。

三少爷离着地面还不到小娃娃身高高呢。

岑越:“换我来了!”

“越越来。”齐少扉抱着大树慢慢下来,只是他爬的短,压根不用‘溜’下来,把两条大长腿放下来不仅站稳了,还要腿打弯——可见爬的高度不高。

齐少扉让开,夫夫俩是逮着一棵树爬了,岑越备受瞩目,主要是大崽看着呢,一下子较起劲来,先试着上了手扒拉两下,找到了感觉,一下子噈噈噈就是离地面两米高。

“哇!!!”齐少扉在底下哇的崇拜。

上头岑越很受用,还给大崽摘了栗子,就一个,多的他拿不下,也忘了扔下来,慢慢的滑了下来,有点刮不过看到大崽崇拜的目光——没事了。

岑越把栗子交给阿扉。

齐少扉如获至宝,也不怕扎手了,小心的捏着栗子的刺。

“越越怎么这么厉害啊。”

“小意思小意思,洒洒水啦~”岑越也翘起了尾巴来。

夫夫俩就跟小学生一样,难怪能玩到一起。回去时是熄了火,曹罗还检查了下,彻底熄灭后,带着铺盖卷,趁着傍晚的天色回到庄子里。

“这庄子还能往外扩吗?”岑越下山时俯瞰庄子,如今有些小了。

曹罗说:“周边全是齐家的。”

那就没问题了。

玩了一天,回去尽兴,头发身上落着尘土,岑越齐少扉洗漱,擦身的时候,岑越是支开了大崽,龇牙咧嘴的低头看大腿根——

都是太得意了,下来快了,磨的腿根了。

幸好幸好没破皮,裤子还是厚实的。岑越检查没出血,就是红了些,别说,他脸手啊皮肤不是很白,衣服底下皮很白——

就跟现代一样,他妈皮肤很白,岑越小时候贪玩,一到夏天晒得跟个猴子一样,可冬日里捂一捂开春就白了些,不过他喜欢玩,大了要去菜地忙活,因此就是堂姐说的黑皮辣——

算了!

瑜!

析!

这个就不要提了。

外头齐少扉小心拎着茶壶回来了,还没进门先说:“越越,要不要山楂片,赵婶子给阿扉了……”

一巴掌放着晒干的山楂,一手拎着茶壶。

岑越听声先把腿合上,穿了里裤说:“那放些吧,今天一天嘴没停,吃多了肉,喝点山楂解解腻挺好的。”

“好。”齐少扉已经进来了。

岑越也穿上了裤子,很好,一起来喝山楂水。

喝了水漱漱口就能睡觉了,夜里齐少扉贴着越越,挨得紧紧的说:“越越,这里好玩。”

“是不错我也喜欢上了,回头屋子修好了,在修个小花园。”

“阿扉想要草莓田。”

“好,给你划拉一块地,你种点草莓寒瓜西红柿什么的。”

“越越什么是西红柿啊。”

岑越:……又说漏嘴了。他对大崽越来越没戒备之心,不过听着怎么没声了?一扭头,就看大崽闭着眼迷迷糊糊困劲儿,估摸是快睡着了。

“西红柿就是吃的,可以炒菜可以生吃……”

果然没声了,睡觉!

昨日玩了一天山上野餐,算是休整了一天,第二天起了大早,众人都是精神奕奕,不见疲倦了。岑越就问牛师傅:“有没有盖宅院的师傅?”

“那郎君这个得去镇上问了。”牛师傅说。

岑越想着总要去镇上一趟,便说:“今个去吧,不耽搁了,回头曹罗你盯着些,找工人盖屋,还有你说的齐村木匠瓦匠,都问问,得了空闲,盖屋的壮丁一日给开二十文钱,管饭,手艺雕花的三十文。”

“知道了郎君。”曹罗立刻应下来了。

岑越给的工钱略高些,但他想尽早把宅子盖出来,不然等到冬日下了雪,那就糟了,拖拖拉拉的。

“钱给到位了,人手你选,不要偷奸耍滑的。”

“好。”曹罗重重点头应承上。

这日早上,岑越和牛师傅去镇上,出发前没带阿扉,还跟阿扉好好说了,齐少扉知道,很乖摆摆手让越越放心,他会在家等越越回来的。

“我天不黑就回来,回来给你带吃的。”岑越反倒是不放心了,又跟梅香交代好,这才走的。

等马车一走。

曹寡妇就说:“郎君真爱护三少爷,出个短门都不放心。”

齐少扉巴巴收回目光,听话音可高兴了,说:“阿扉是越越的大宝贝,越越说的!”

“……诶呦,三少爷和三郎君真好。”曹寡妇真心实意夸道。

岑越去的是柳叶镇,略远一些,赶空车快一些也要近四个小时。牛师傅说柳叶镇上卖材料的多,两人就去柳叶镇看看。

到了镇里已经快晌午了,先不急办事,找了食铺吃饭,跟着老板一打听,就知道哪是哪了。

“我们镇上王老爷家的宅子就是苏秀才公给画的。”

王家宅子他们进镇子上时见过了,不过光看大门,就是寻常大门,和齐家差不多。不过听了,岑越打算先去拜访拜访,买了点心买了肉,拎着两样就去了。

苏秀才家在巷子里,小门小院一户,里头还有孩童读书声。牛二上前敲门,没两下,一个老妇人开的门,听闻来意,见招呼他们进来。

“我家相公还在给学生们教书,劳烦在院子里等一等。”苏秀才娘子还给他们倒了茶,搬了凳子。

“院子小,见谅了。”

岑越道了声客气。听着里头念书声,他是吃饱了就昏昏欲睡,等了好长一会,终于是散了,他也精神了,过了那个午睡的困劲。

苏秀才约有个四五十的年岁,留着山羊胡,人略有些发福,圆圆的,不怎么高,不过看着挺随和的,见他们第一句话就是久等了实在是抱歉。

反正不像刻板印象里的‘穷酸秀才’。

“我家娘子说了你们来找我画宅子?里头请。”苏秀才招呼他们进屋。

苏家堂屋门是拆卸方式,白日里孩子来念书,为了光线好就拆开了门,夜里又把木板装上去。这会孩子都放学了,岑越刚数过一共就五个孩子在这儿念书。

桌子都是七七八八各种不同木材拼的,但擦的干干净净,孩子们放学前收拾好,将小桌子移到靠墙位置,都收拾整齐才走的。

堂屋这会很畅快,就两把椅子一张小桌。

苏秀才说了稍等,没一会拿了两本书来,还让娘子取笔墨纸,在孩子们拼起来的大桌子上放着,苏秀才先打开一本书,递了过去。

“这是洪朝时的《起居录》,这本是我祖上留下来的《风水利阳宅》你先看看。”

岑越:……他先前‘刻板印象’了,这苏秀才真是有两把刷子!

“这是图,我跟你讲。”苏秀才想起来对方可能不识字,忙把起居录打开,“这是洪朝时,京都最多的宅院,讲究工整。”

岑越一看就是基础四合院,还有两进院的构造。

“我家是在桃源乡,地方大,我想盖个起码三居院子,一个用作招待客人会客商议事的,另外两座是居住的,还要有园林,地方敞快,不用假山石头这个费钱,最好是简单秀气一些就好。”

苏秀才听闻,往后翻了翻,自言自语说:“你这个说法,倒是适合本朝盛京宅子。”

洪朝时,京都在北方,如今大盛,京都设立在中原偏南一些,是出名的鱼米之乡,钟灵毓秀。

“要是苏秀才方便的话,劳驾去我家看看,您收费是?”岑越问的直白,因为这位苏秀才也是坦荡之人。

苏秀才说:“我画完图你过目好了,半两银子。”

“我给您一两。”

苏秀才转头就跟妻子说:“家里你看这些,我估计过两日回来,明日学生们来上课,让他们默书,苏明开管着,让他先布置布置作业。”

“知道了相公。”

然后苏秀才带着笔墨纸还有两本书,装在书篓里,道:“岑夫郎咱们走吧。”

“……走吧。”这位苏秀才真是雷厉风行之人啊。

苏秀才并不坐马车里,就坐在车架上,岑越见状也没说什么,他很努力适应‘夫郎’、‘哥儿’身份,虽然是男的,但到底不一样——

人家苏秀才要避嫌的。

一路回去没耽误,岑越给苏秀才家买点心时,给阿扉也买了一份,几个花样拼成一包,小孩子吃太多甜食也不好。岑越想。

路上闲聊,岑越知道苏秀才有两个儿子,都是不成器——这是人家自谦,大儿子已经成家,就在隔壁院子住,小儿子就是那个苏明开,今年十四岁……

“不成才呀不成才,如今了也没考上童生,不过也是他老子十九时才考上的,也怨不得他。”苏秀才喃喃道。

“其实晚一些也好,以前青牛镇有位神童,小小年纪出名厉害,有幸跟他一块考过秀才,他九岁,说来惭愧,我那年三十九,可惜了,才气有了,怕是命里福薄,如此我儿愚笨些也好。”

车里岑越:“苏秀才,您刚说的神童,正是我家——”他卡了个壳,思索一秒,接上了,“我家相公,青牛镇齐少扉。”

车架上苏秀才哐当一声,牛二忙喊:“苏秀才怎么了?咋摔下来了?”

“无事无事,怪我多嘴,说到本尊头上了。”苏秀才忙扶着车架起来,冲着车厢作揖赔不是,郑重道:“齐郎君,刚是我多嘴了,实在是对不住,并非有意说齐举人福、福薄的。”

他现下说,都觉得窘迫。

岑越掀开帘子,很是认真说:“阿扉只是病了。”

“苏秀才无心之语,既是赔礼道歉,我们夫夫不是小心之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