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作者:路归途

“我们要成亲了,日子定了,在四月,那会天气好,日头足,田地里也不是很忙,就说那会成亲,怕小越哥你不知道,我想着亲自给你报个信。”

“本来家里人还怕我跟着长峰一道过来,要是被拐走了,长峰把他所有钱都放在我家了。”

“我都不知道他那么多钱,爷奶都吓了一跳。”

姜二苗在小越哥这儿说话是不遮不掩的,一股脑全说了。

当初那个雪天,俩人是抱着钱罐下了山,因为寇长峰怕二苗家里人要给二苗说亲,是等也等不急,到山脚下时,虽是晌午过去了,俩人什么都没吃,却一股坚定和火热。

姜家人吓了一跳,但慌乱中见二苗回来,也算是略略安心了。晌午做饭时二苗不在家,一家人就怕了,一问三花,三花当时还嘴严,跟二哥保密,但家里人严厉问,三花怕二哥真遭遇不测就说走了。

全家人那时候都害怕。

山上猎户是孤儿没户籍,要是心生歹意,把二苗拐走了咋办?姜大壮说应该不会吧?都是一个村子的,虽是住在山上,二苗打过交道人不坏的。

你懂什么,他一个人没有牵挂……姜老太说。

老人家经历的多,担忧的也多,为啥寻亲都找知根知底的,那是有田有屋有父母兄弟姊妹,他就有了担忧,轻易不敢乱来的,那山上的猎户,独独一个人,二苗也是个胆大的,雪天就敢往上跑。

姜老太没说全,还有一点,二苗这性子脾气,他怕二苗跟人跑了。唉。

找人找人。

姜老头说,让儿子带着大孙子快上山找人。

“动静也别天大了,要是闹得村里人都知道了,就是没啥,那也有啥了。”姜老太说。

最后父子俩冒雪上山,只是没找到,也不敢深入,下了雪,山里头危险,只能半道回来,一家人愁眉不展,午饭也没咋吃。

“我一会再去找。”姜大壮说。

姜母连连叹气,姜老太都没工夫骂姜母了,直念叨二苗这胆子太大了,哪里像个哥儿,也不知道随着谁了。

等雪小了点时,姜大壮又要进山,这次院门敲响。

姜三花去开门一看,高兴喊:“奶,娘,我二哥回来了,还有一个男人……”声越来越小了。

姜家见人回来先是安心,但一看猎户也跟着回来了,这猎户一脸胡子,高的跟一座山一样,二苗脑袋上还戴了一顶皮子帽子,那猎户是头发随便扎一扎,跟个山匪似得。

全家人都有些杵。

不管咋说人回来了,先进屋说话,要是站在外头,被人瞧见了,指定要说什么闲话的。

等进了屋,姜二苗挨了一顿批。

“……我也是活该,让家里人操心了。”姜二苗这会跟小越哥说起来,在想那时候干的事,真是不可思议,“我那时候头就是热的,光想着问他话了。”

下雪进山那是危险的。

“幸好我爹和大哥知道半道回来,要是出了啥事,我都不敢想。”

寇长峰在一旁没说什么,只是眼底自责,他应该早早,主动和二苗说的,他去提亲。

“一切平安,你和寇长峰今天出现在这里,得到了家里人支持肯定,说明老天爷祝福你们的。”岑越道。

姜二苗一听,眉眼都是笑意,小越哥说得对。

“后来……他就跟我家里人说提亲。”

寇长峰进了姜家堂屋,本来下雪天农村屋子光线就暗,这人一进来,跟个座山雕似得,黑了一大片,姜家人,姜大壮也不矮,是村里出了名的大个头庄稼汉,结果在寇长峰跟前,姜大壮都怯了些。

这就失了气势。

寇长峰还鞠躬,腰都折到底了快,捧着全部身价跟姜家长辈说,他想娶二苗,会认真对二苗好的。

姜母见这人以后就吓得,咋这么高这么壮实,也顾不得别的了。

“你有户籍吗?”

还是姜老太先问的,老人家年岁一大把了,也不怕什么了。

寇长峰还真有户籍,并不是流民,只是他没田没地没亲人罢了,那户籍册子不知道丢在哪里,未放在身上,也不知道重要——他靠山吃山,就是连盐,也是攒了皮子东西拿下去卖,一次买盐买许多背上山,之后一年半载再也不出山。

要啥册子?

“哈哈哈哈我俩找了半天,那户籍皱巴巴的一团,在大黑窝里。”姜二苗现下说起来都是高兴,其实那会找的时候可害怕紧张了,就怕寇长峰是流民,家里人不允许他俩在一起。

寇长峰一听二苗笑,也笑了下,只是他头发胡子一大把,看不出笑没笑,整个人也凶巴巴的紧。

那一天,寇长峰是独子回山上的,他要找户籍册子。姜二苗被家里人留着不许走,挨了一顿骂和罚,只是姜家人说完了二苗,姜三花才发现,喊:“阿奶,罐子没拿,那人罐子没拿!”

“什么那人,他家寇长峰,喊哥。”姜二苗说。

然后被阿奶瞪了眼,说:“还没如何呢,你心都跑到猎户身上了,像什么话。”

“罐子收着,回头给人”姜老头发了话。

谁收啊?

罐子给碎了。那罐子不大,就是盐罐子大小,姜家人起初也没在意——他们家不满意寇长峰,那是为了二苗好,结果没成想里头装的满满的,两张卷起来皱吧的银票,还有全是银角子,洒落一地。

全家都吓住了。

姜二苗蹲地上捡,他不识字,姜家人也不识字,不知道银票多少,但光是银角子满满的加起来都有一百二十多两银子了。

“他咋把这么多银钱全放咱”姜老太手都是抖着的,吓得要紧,“赶紧好好找找,别落下来了,拾掇齐了,明个给送回去。”

姜二苗也没想到寇长峰这般有钱。

还让他拿着,安心的放他家里。

第二天一早,姜二苗就捧着银钱,由着他哥送他上山,给寇长峰送钱。然后就一道找户籍册。

“……他找了一晚上都没睡,就是没找见。”姜二苗说。

他那时候看到寇长峰发红的眼,就觉得自己非寇长峰不嫁了。

再后来找到了,有了户籍册,那就好在村里买田,虽说要打点关系,可寇长峰有银钱,他爹是猎户,他是猎户,山里宝贝多,父子俩以前花销也不大,一间木屋是住了十几年,钱全攒着。

算上银票,一共有二百二十两银子。

这在大庙子村买个十亩肥田,盖个大屋是绰绰有余还有的剩。

姜家人自然高兴,要是这样来,二苗还在村里,离他们也不远……

“我说不着急先不买。”姜二苗咽了咽口水。

因为饭来了。

岑越跟赵婶说要肉多点,赵婶做了腊肠焖饭——这个快,还给炒了两道荤腥,姜二苗说着说着闻到香味就慢慢停下来了,光顾着吸口水了。

好香好香。

“你们俩先吃饭吧,在我这儿别客气二苗。”岑越笑说。

姜二苗高兴,“我不客气了小越哥。”每次找小越哥都有好吃的。

两人是饿了,吃饭吃的快又干净。

岑越和齐少扉先不打扰,不过岑越刚听二苗说‘先不急着买田’就猜出来些什么……

等两人吃饱喝足。

姜二苗继续说:“小越哥,我们可以在桃花乡买田吗?要是我们做买卖的话,住近点好。”他说完了,又怕似得说:“其实我想和你住近一些。”

“你家里人知道吗?”岑越先问。

姜二苗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觉得阿奶肯定猜出来了,家里说给长峰买田,我拦着说先不买,阿奶就看我了好一会。”

“其实我也不是说心大了,想跑开离家里远,不想父母兄弟,不是这样的,我就是……不爱村里生活。”

姜二苗说这儿好像不对。

“我说不上来,我想做买卖,想东奔西跑,要是在村里,成家了,以后村里人都要说我,我娘阿奶也肯定说我不安分,可安分日子我不喜欢,要是过成这样,那难受啊……”

“等我攒了钱,卖了货,我肯定回家看看,要是缺钱了我也给的,我跟长峰说好了的,他都支持我。”

姜二苗怕小越哥说他不孝顺不顾念家人。

岑越让二苗别急,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是不孝顺的人,要是真不顾念亲情,当初也不会为豆豆治病那么着急。”

“要过想要的日子,和孝不孝顺不是冲突的。”

姜二苗连连点头,小越哥懂他的!

“你们要是真决定了,回头我带你们去村长家问问,这边买田村长批了,还要乡长给你们办手续。”岑越看两人紧张,一笑说:“应该没多大问题的。”

他给出面作保,这边荒地多,就等人开垦呢。

姜二苗心一下踏实了,说:“小越哥和三少爷,我们四月成亲,你们要来啊。”

“肯定会去的。”岑越真心道。

之后安排了两人休息。

齐少扉在院子里看大黑,他不敢上去,就站在远远处,拉着越越手说:“越越好大的狗。”

“油光水滑的,目光如炬很锋利,咱们还是别上去。”岑越跟阿扉一道看大黑,这狗肯定是猎狗中的好手,扑咬猎物快狠准,就那目光,盯着人,人都受不住。

夫夫俩是远远在那儿隔空望着大黑。

“好狗狗。”

“好威风。”

两人感叹夸了又夸,院子一角,大黑懒洋洋的盘着腿眯了眼,晒太阳。

岑越:“大将之风,淡定。”

齐少扉:“好狗狗。”

两人光在那儿看大黑睡觉都看了好久。曹寡妇是不敢上前,也怕着那狗,只是看郎君和三少爷这般看觉得有意思,还送了些果子干去,让两人吃着看。

当天晚上饭,岑越亲自做了一顿,算是招呼二苗和寇长峰到来的接风宴,岑越还给大黑备了一根肉骨头,骨头上全是肥瘦相间的肉,水煮半生不熟,没放盐。

“我们喂可以吗?”岑越问寇长峰。

齐少扉在旁边也期待着。

寇长峰喊了声大黑,大黑跑了过来,寇长峰就点点头可以喂了。

岑越和齐少扉是饭都先不吃了,俩人蹲在那儿给大黑喂肉骨头,齐少扉可爱说:“大黑来吃肉呀。”

大黑凑了过来,很是威风的看了他们一眼,低头嗅了嗅,然后吃了起来。

岑越做的时候,觉得大黑应该是吃生肉多,所以没煮特别熟,果然大黑吃起来很香,进食有点凶猛,不过吃了几口,就慢悠悠起来。

“?”

“越越,它吃慢了呀。”

他看见了。岑越摸下巴表示不理解,为什么呢?肉这么多,还有骨头,还特意没放盐——狗不能吃太重口味的,盐吃多了,据说有泪痕的。

“它可能是一只斯文的狗吧。”岑越说。

齐少扉点点头,“可能它不喜欢大家看它吃饭。”

“有道理。”

于是两人回到了饭桌上。

那根骨头大黑后来懒洋洋的还是吃完了,啃骨头的时候,牙很锋利,嘎嘣一声骨头就断了,齐少扉看的哇,岑越看了眼,再看阿扉碗里的排骨,叮嘱说:“你别试,小心崩坏了牙。”

本来跃跃欲试的齐少扉听完,露出一个‘越越怎么知道’的震惊表情。

岑越:……

他家大崽真的跟狗一样。

不是骂人的话。

真是什么都挂在脸上,好奇心重,什么都想试一试。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寇长峰后来问后头山能上去吗,大黑想跑一跑,因为外头人多怕吓着人了。

齐少扉先点点头高兴说:“山是我们的,大黑玩吧。”

只是可惜他不能带大黑去玩。

岑越看阿扉如此,没忍住问大黑是公的母的——得知是公的后,只能摸摸阿扉的脑袋了,算了,他们家就不养狗了。

以后相处久了,肯定能摸到大黑的。

姜二苗和寇长峰在这里住了四日,第二日时,岑越齐少扉就带俩人拜访了村长,自然要带一些薄礼的,不用太贵重,打点是一回事,拿的太贵重了,那村里人都看着,村长也不好收。

时下村长、乡长、里正,要的是德行公正,不然不易服众。

就带了一些山货——这是姜二苗给岑越带的。

山里的核桃,山里的菌子,还有一些肉干。这都是寇长峰闲暇时备的东西,两人来时,捡着好的装了许多。

岑越就让二苗各样拾一篮子。

“都是一些山里常见的山货,我表亲弟弟同他丈夫收拾的。”岑越说。

村长媳妇儿不敢收,先去看男人。村长一看篮子里,确实不贵重,这才点点头,村长媳妇儿一看,当即收下,一边说:“齐家郎君来就来了,客气什么,快请坐喝喝茶。”

岑越给村长夫妻介绍了二苗和寇长峰,喝了茶,闲聊两句说明了来意。

村长沉吟了声,说:“村里的地可以卖,不过要是卖外姓人,或是外头的人,那田地要贵价一些。”

岑越不说话,让二苗和寇长峰拿主意。

姜二苗问多钱一亩田。

“村里人要是买,那肥田是十两银子一亩,荒地等开垦的便宜,六两银子一亩田,外头人要买落到这儿,那荒地是八两银子一亩,这我不是胡说的,当初齐老爷来买田,也是一个价。”村长实话实说。

姜二苗看寇长峰,寇长峰说:“你说。”

“那有没有离齐家田地近一些的,我想和小越哥住的近。”

村长才开心了,当初齐老爷要买三十亩田,那选的地方自然偏,连着肥田、水田一道都不够,还买了十多亩荒地开垦,连着后头的山和宅子,杂七杂八算下来一道买的,所以齐家很偏,就没在村子中。

齐家郎君的表亲这么说,那更好了。

“有的,你要是买开荒的地,要的多了,给你算价再便宜些。”

村长站起来,望着齐家宅子那山的地方指,“就是山后头东边,就是齐家宅子后山对头那块,那边都是荒地。”

姜二苗昨日和寇长峰带大黑去山上溜达过一圈,这会村长一指他就知道方向在哪里,当即说好,说:“那就买荒地,我们要、要——”他又去看寇长峰。

寇长峰对种田不熟,全都由着二苗了。

二苗一看就知,长峰不懂这些,他想着买五亩,两人能种过来,但又想起不光是种庄稼,他们是做果子买卖的,当即看小越哥,说:“我们买多少啊?”

岑越此时开了口,说:“二苗十亩,我们家还想买十亩,那边前前后后包圆了,村长带人量一量,要是多了,我们都要了。”

“你们家还买田?”村长都愣住了。

岑越:“日子紧巴,没法子,买田心里踏实些。”

村长一想,这齐家盖宅子动静大,铺天盖地的,估摸银子费的差不多了,如今小年轻是害怕了,想剩下的都买了田,以后老老实实不怕没粮吃。

当即也没多问,点了点头。

村长说:“你们买的多,我得找乡长带人一道量,才能做契。”

岑越自然道好。

今天来不及丈量,村长先去找了乡长把话说了,约了明日丈量。到了第三日,乡长、村长一道带人去量地,齐家山尾巴后头都是荒地,一大片连着那肯定多,最后选了近的开始划着量,那一片划拉有二十五亩多。

岑越和姜二苗商量过,那就包圆了。

一半一半。

一人九十八两银子,给一人便宜了一两。岑越交了银钱,乡长做了地契,这个要拿着往衙门去递的,由衙门盖了章登记过,才有‘法律’生效,不过时下百姓不知‘田律’为何,比起高坐府县衙门的官老爷,他们更信服乡长、村长。

“……等衙门契书回来,我在给你们。”乡长说。

岑越自然道谢,劳烦辛苦云云。自然要给辛苦费打点的,省下的二两,就是辛苦费,总不能人白跑一趟,再说乡长到衙门去登记,那也要打点的。

买完了田,姜二苗是呼出一口气来,这下断了后路,真好。

岑越:“……”他得加紧搞种子了。

“小越哥,我和寇长峰就回去备婚了,等田锲下来,你先帮我收着吧?”姜二苗求小越哥。

这是小事,二苗信的过他,岑越点点头。

这日晚了,又留了二苗寇长峰一晚。

当夜,四人在院子里说话——实际上是岑越和二苗说得多,齐少扉不懂田地买卖,越越说什么是什么,寇长峰也差不多,于是两人在院子里看大黑。

主要是齐少扉看。

“幸好来时我俩带了银票,这么大片田,开起来得费工夫,小越哥,我和长峰明日就回,结了亲就搬家过来,还要盖屋,还要开田。”

“一件件办,这边有我盯着看,就是盖屋院也可以先住我这儿。”

谁知道姜二苗摇摇头,说:“我和寇长峰就不打扰你多住你这儿,远香近臭,回头你要是嫌我烦了就不好了。”

岑越煞有其事点点头,而后打趣说:“我看你是想和寇长峰好好二人恩爱,不想住我这儿怕不方便。”

“诶呀哪里是这样的!”姜二苗脸烧红。

两人便笑了起来。

岑越复而认真说:“二苗你拖家带口在桃花乡安家,那是信得过我,我说做买卖营生,你就来了,我很感动,我们是朋友,不要说什么打搅我的话。”

他在这里没有朋友。

刘妈妈、梅香、小菊,包括姨娘、五妹、大哥大嫂,她们是亲人,是下属,是他的责任,但相交谈的朋友,是没有的。

起初岑越对二苗,说实话是有几分同情的,两人相识短暂,一步步打交道,二苗为人赤忱,信任他,却也有主见有主意,胆子大心细,不是完全托付在他身上的。

像是买田,像是找对象,这么大的事,二苗权衡思考过就定了。

是对他的信任,也是有自己的判断。

“因为小越哥是好人,也信我。最初我卖苗子,那时候小越哥还没来,大家都笑话我,还有言语轻薄我的,村里人也是,我赚了银钱,躲这个藏那个,各个都有小心思有算计。”

“我和小越哥打交道,我踏实安心。”

姜二苗说不来大道理,就把自己想的理解的说了,因此东一榔锤西一棒头的,可岑越理解了。

因为一个人的品质。

就跟齐老太爷招的掌柜、赶车的一般,诚实、忠心不说,最主要的是能守得住,做人有自己原则底线。

“以后姜二苗老板,加油。”岑越笑了。

姜二苗一听自己是老板,美滋滋的裂开嘴笑的高兴,然后问小越哥,“加油啥意思?”

“就是让你鼓把劲儿,咱们好好干。”

“那加油加油!”

姜二苗怀揣着对未来日子的美好期许,第二天高高兴兴和寇长峰起了程,回岑越齐少扉相送,车架上,姜二苗摆手,大声说:“四月二十四,小越哥和三少爷一定要来。”

“知道了。”岑越喊。

齐少扉摆了摆手,恋恋不舍送着大黑。

“越越,二苗叫我三少爷。”

“那你想他叫你什么?”岑越收回目光问。

齐少扉想了好久,说:“我和越越第一好,二苗是越越朋友,也是我朋友,那他叫阿扉,越越男人就好了。”

“我都叫寇长峰二苗男人的。”

岑越:“……”

“你从哪里听的这些?”

“外头盖宅子的,大家都这么叫。”齐少扉懵懵懂懂,“越越你生气了吗?”

岑越没有,岑越气笑了,捏阿扉脸颊,说:“你可以让二苗连名带姓叫你,但不能这么叫别人。”

齐少扉歪着脑袋懵懵懂懂。岑越:……这个大崽有点可爱。

“我们是夫夫,我之前说过,这个叫法有点亲,私下里叫呢,那是打情骂俏。”岑越起初是想讲道理,但他发现‘大道理’对五六岁小朋友讲不通。

于是开始糊弄学了。

“阿扉记得,越越会害羞!”齐少扉想起来了。

岑越揉大崽脸蛋,“是了。”

“越越害羞了吗?”

岑越:……装了下害羞,“脸红了。”

“阿扉摸摸,阿扉摸摸。”齐少扉用手掌捧着越越脸颊,还凑过去仔细看。

那是一张放大的帅脸——岑越心跳快了一拍。

“越越脸真的热热的,还红了……”齐少扉看的很认真。

岑越看到了阿扉懵懂单纯的双眼,是慢慢降温了,只是一张口声有些不对,有点哑,清了清嗓子说:“好了,谢谢阿扉给我冰了脸,我现在不害羞了。”

“阿扉以后不在外面这么叫了。”齐少扉眼睛很大,都藏着高兴快乐,说:“越越害羞了,好可爱。”

“不一样了。”

岑越含糊说:“没什么不一样,好了吃不吃——”他卡了壳,便说:“给你做猪肉脯。”

“要要要!”齐少扉扑了过去,抱着越越说要吃。

岑越差点没站稳,后来看着闹腾的大崽,觉得他刚才真是鬼迷了眼,竟然会害羞!

“谁会对学前班的大崽害羞啊……”岑越嘀嘀咕咕喃喃自语。

刚才肯定不是他。

天一天天热了起来,宅子围墙风雨连廊都砌好了,如今是浑然一体,已经能看到正体宅子模样了,之后紧锣密鼓是‘装修’了,屋里刷白墙,门窗,铺石板和青砖等等。

四月初,村长送来了两份田契,岑越确认无误道过谢,正好二苗结婚能送过去。

“越越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二苗寇长峰成亲啊。”齐少扉每天都要问。

这是想出去玩了。

岑越便说:“再过几日,把家里事情料理一下,咱们就走。”

“好耶~”

到了四月八号,宅子进度不用他操心,曹罗都盯着,岑越看没什么交代的,带着阿扉参加二苗婚礼了,梅香小菊就不带了,就是回镇上住,伺候的人多着呢。

不缺人手的。

轻车赶路快,到了傍晚时正好进镇上,先回小院。

岑越还要给二苗买礼物。

小院刘妈妈一开门,一副果然的模样,笑呵呵说:“前些日子二苗来了一趟,说他要嫁人了,还说跟郎君三少爷说了,我就猜这几日郎君三少爷要回来的。”

“是啊,早早回来看看大家,再给二苗买些礼物。”岑越说。

他们进了小院,牛师傅卸车,今日在库房休息一晚,明天赶早回家,岑越给牛师傅放了几日假,先不用车了。

洗漱洗漱,说了几句话,吃过饭天黑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牛师傅见了礼,说了一声就回去了。岑越和齐少扉吃早饭,见了两位姨娘,五妹一下子长大许多,腰板能挺直了,黑葡萄似得眼睛,好奇的看两人。

林姨娘说:“上次过年忘了,小程想麻烦郎君和三少爷给小五起个名字。”

起名废的岑越:……

林姨娘看出郎君有点急,便说:“也不着急,小五过了周岁,郎君慢慢想。”

“那就好,给我些时间我好好想个。”岑越松了口气。

不像上次给岑石头取名字,那他大哥着急的。

吃过早饭,岑越拉着齐少扉外出溜达,好久没在镇上逛逛,顺口问了俩位姨娘要不要出门逛,林姨娘程姨娘吓得都摇头,说不用了。

她们妇道人家,男人没了,哪里好出门逛。

岑越想了下,还是没多说,带着阿扉出门了。

之前住小院时,光往卖菜的、吃食铺子逛,最远就是买了木材、工具,如今想给二苗看点礼物,入乡随俗,嫁人那是要有首饰的。

岑越就想着去逛逛首饰铺子,或是布料店。

只是选了半天,便宜的都普普通通,贵点的也不是很好看,不适合二苗,后来岑越想着回来自己做点什么吧。

在小院住了几日,岑越做了一把木梳,买的木料是小叶紫檀,这个木料色泽花纹很漂亮,一点点打磨,最后触手滑润,岑越想刻‘百年好合’四个字。

这四字简单,岑越还拿废木料练了许多遍,唯恐浪费了。

齐少扉在一旁看着,也拿了一把小刀学着,俩人在柴火木头刻字。

“越越看看阿扉的。”齐少扉刻好了,献宝似得给越越先看。

岑越正心烦意乱,因为他练了许多遍,刻的字都是什么鬼,歪七扭八的,就说毛笔字他写的不好,可这拿刀刻咋也能成这样——

一听阿扉说,嘴里说:“这个难了些,阿扉刻不好——”

岑越瞪大了眼睛。

“阿扉,你不亏是小天才啊。”

齐少扉认真笑说:“越越是小天才,阿扉也是小天才,我们是天下第一小天才!”

之前岑越曾经玩笑过,说自己是小天才,齐少扉都记着呢。

岑越是得了救星,恨不得抱着阿扉来亲一口,他也是这么做了,任谁做好了礼物就差临门一脚,却迟迟完成不了,有人来救急,那真是解了大围。

“好大崽,你真棒。”

齐少扉摸了摸自己脸颊,脸慢慢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