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作者:路归途

两个车队出发,岑越回屋睡不着。

“阿扉点了油灯来。”

齐少扉吧嗒吧嗒端着油灯到了屋,见越越拿纸笔,又去点了根蜡烛,端着烛台相近,给越越打灯。

“小邹大夫说,夜里看字写字对眼睛不好。”

岑越本来有些操心,听阿扉如此说,笑了下,说:“我先记一下账,咱们就睡,什么都等明日大早来,你说得对,地里草莓出来了,长得好,不管是卖了如何,咱们一步步解决,慢慢来的。”

地里产量喜人,他开始担心市场不够大,吞不下了。

得抓紧了时间找车队。

岑越在纸上记着,第一年六亩草莓,五月十三日,第一次摘,斤数约有三千二百斤,分两批车队,一队运青牛镇,一队运柳叶镇。

如此便停了手。

“走吧,睡觉,明天再说其他的。”

齐少扉鼓着腮帮子吹灭了蜡烛,岑越端着油灯回屋,两人脱了衣裳继续睡,不过可能脑子里挂着事,岑越想得多,并没很快进入睡眠,然后肩膀那儿一沉,腰上一只胳膊,大崽凑了过来,抱着他,哼哼唧唧睡梦的话。

“越越~”

“睡吧。”

岑越困意也来了,这次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一家子吃了饭,岑越跟林姨娘说:“昨日早熟的草莓都摘完了,这几日不着急。”

“小程昨日还跟我说,今个换她去摘,让我看称心。”林姨娘笑说,“虽说干地里活是辛苦累人,但晚上睡得好,胃口也大了。”

她好久都没这般入睡,洗漱完,沾了床就睡着了,一觉睡得香甜,也没做梦,不起夜,多好。

岑越:“天天下地,谁都吃不消,慢慢来。”

吃过了早饭,岑越在桌前开始顺以前从牛师傅、从租车车夫嘴里听到的信息,北雁郡有两个府县,丰禾和安平,丰禾占地大一些,安平小,但安平府县富饶,北雁郡的郡都就设立在安平府县边上。

北雁郡以北,是北洛郡,北洛郡底下也是两个府县,离青牛镇最近的是一个长明镇,穿过这个镇子再走三日就到了福宁府县——

牛师傅说福宁府县略是穷一些。但再穷那也是府县。

岑越在纸上以桃花乡为中心开始画图,把可以销售、路途在十日以内的镇、乡、府县都算上。

桃花乡以北往上运,青牛、长明两个镇,再到福宁,路上若是不耽搁到福宁有个七八日。桃花乡往南,是柳叶镇,然后走个两日就到了丰禾府县。

一共四天左右。

往东南方的话是桃花镇——这个镇子很富裕,岑越给做了记号,再往西就是桃源乡挨着的另一个府县——固若府县。

西走桃源乡,再往西北是云苓镇——这个走四天左右。再西想去人家云苓镇的府县那就远了些,从桃花乡到那儿有山不说,运货艰难一些。

这个划不来了。

还不如送到北雁郡。

岑越先把北雁郡放一放——等以后苹果、葡萄、大樱桃下来,苹果好储存不易坏,可以往北雁郡送。不好储存的那要就近市场。

他数了下纸上列的大大小小市场,紧张的情绪终于是略略缓和了下,“好像还行,今年看卖的怎么样,明年调整一下,草莓可以提早二月多天暖一些种,四月多就能摘第一批早的……”

这样和西瓜时日不会那么紧俏。

岑越在小本子上写下经验,不求大批产量,毕竟市场就这么大,他家草莓产量高,除去一些损耗,其实也很多了,他还想往北雁郡送去试试——

虽然路远,损耗肯定大,但卖北雁郡就不是这个价钱了,那不得二三十文一斤,如今的果子,稀奇的、口味好、品相佳,自然是贵族吃的。

这么一想,得抓紧时间组车队。

还有除了新鲜草莓,草莓果酱也可以安排上。

“越越,你眉头松开了。”齐少扉伸手摸摸越越眉心。

岑越捏了大崽脸蛋,笑说:“带你去青牛镇好不好?”

“咱们去找大黑吗?”齐少扉眼睛都亮了。

岑越:“……找王掌柜,他有经验,我这儿要招车队人手,这次要的多。”临时雇的,走长路,他也不放心。

齐少扉高高兴兴点点头,说好啊好啊。

岑越是不耽搁,说干就干,出门前跟林姨娘程姨娘交代了事,绒绒草还是要晒,要编,他和阿扉去青牛镇,家中草莓先不用管了,紧闭门户就好,有护院在。

时日紧,岑越去村长家借了牛车,说用两日去青牛镇,明日就回来了,村长一听很是爽快——要是再耽搁他家地里麦子下来,那也要用牛车的。

岑越给钱村长不要,齐少扉拿着草莓篮子递了过去。

“齐叔既然不收钱,我们一些心意好歹收下,都是地里的果子……”

村长才收了下来。

牛车是村长喊儿子帮忙赶的,岑越齐少扉坐在上面,一路想青牛镇去,牛走的慢一些但很稳。

村长家里,岑越走后,一家人对着一篮子草莓出神唠嗑。

“整日听齐家田里种果子,原来就是这个啊。”

“没见过,第一次瞧,这咋吃?”

小娃娃胆子大就要伸手摸,被家里长辈呵斥了,说没规矩,“你爷爷还没吃呢。”

村里长辈像是一贯如此——对儿子没什么好脸,对孙儿孙女就是疼爱,村长也是如此,笑呵呵的拿了俩,给孙儿一个,另一个递给大丫。

“都尝尝,吃吧吃吧。”

洗不洗的都无所谓,村里糙一些,去山上摘得野果子那也是直接送到嘴里,有什么吃什么。

“爷爷,这个果子好甜啊。”

“阿奶好好吃啊这个果子。”

一口下去甜滋滋的。

村长说:“什么果子甜滋滋的,我也吃一个。”一尝还真是——好吃啊,这果子第一次见,滋味却好。

尝过了,家里人就舍不得继续吃,说留着,留着明日再吃,娃娃们是咽咽口水,口水都是甜滋滋的香,眼巴巴盼着明日快点到。

青牛镇上,齐家平安堂。

王掌柜正安慰老吴,“……她不领你的情,你就含糊糊弄过去吧,别跟着吵了,亏的也不是你的银钱。”

“那是齐家的铺子,齐家的药堂,她纵着杜六胡来,以前我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像你说的,可这次杜六是想以次充好,骗不识货的百姓,这是要坏了齐家平安堂的名声,我怎么对得起老太爷啊。”吴掌柜难受。

王掌柜是很能体谅来,叹了口气,“知道你气坏了,要是以往,你记着还要养家糊口,肯定不会动手,能忍则忍,这次我都没想来,你竟然敢打杜六。”

“想也能想来,他怎么跟他姐姐编排你什么。”

“大不了,我不干了,留在那儿,管不住伙计,药材胡乱要高价,去年过年时,铺子营收不好,比往年低了一些,但怪谁?大奶奶叫杜六来,时不时插手,她却觉得我不上心,还问到我这儿,打听这家铺子营收买卖,还有去府县卖药材的事。”

王掌柜当时警戒,吴掌柜烦闷摆摆手,“我没说。”

“咱们一块在齐家做了十几载的掌柜,我信得过你,只是没想到大奶奶打听到你这儿了?是想也往府县送货?”王掌柜把这事记在心里,回头要跟郎君说。

吴掌柜说:“她是觉得营收钱少,不知道怎么做,光挑着你这儿学了,不过先前你们去府县卖药材,好像就赚了十来两,老爷应该是同大奶奶说过的,反正她记下来了。”

“问我说也去府县卖药材,还有你这儿的事,我推说不知道,她就说,‘跑那么一趟赚个十来两没得划算’,后来就不提了,嫌钱少。”

王掌柜听得在心里大笑三声,大奶奶自然是不晓得,去年香料卖的翻了翻。做买卖吗,不管大小,起步有得赚,那后头缺什么补什么,慢慢赚多了起来。

“我也老了,没心思掺和杜家姐弟的事,铺子营生爱谁管谁管,今日跟你说一声,我带家里老小回村里去了……”吴掌柜没了心气,一脸的灰败,想退了。

王掌柜急了,正要劝,目光一扫,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当即是站了起来往出走,作揖见礼,“郎君三少爷你们怎么来了?”

“有事情。”岑越点了点头,跟王掌柜交代,“门外是齐村村长家儿子,他家好心送我们过来,让伙计招待一下,牛就在门口歇一歇,备些水,一会我回小院。”

王掌柜忙说好,喊了伙计去招呼人,这才给引荐,“其实也不用我介绍,郎君这就是另一间铺子的掌柜老吴。”

“我听你说起来过,先前也见过。”岑越点了点头。

吴掌柜拱手作揖见礼,先叫了三少爷再叫郎君的。

王掌柜知道老吴这是被杜家姐弟俩搞的怕了,如今是连带着觉得郎君主持齐家家业,不是那么好——

郎君人如今在这儿,他也不好骂老吴糊涂。

“郎君三少爷进里头坐。”王掌柜做了请,又拉着要走的老吴跟上,见郎君三少爷进去了,他慢了几步,小声训老吴:“你不想你自己,也该想你孙儿,既是不靠郎君吃饭过日子,你在齐家做了这么多年,如今不干了回村里,对着三少爷说一声也是该的吧。”

吴掌柜一听,这才跟了上去。

王掌柜以为郎君来是为了果子买卖,“听说姜老板夫夫早上赶着镇门开进来了,拉了两车货,郎君没跟着一道?”

“人年轻做买卖没个经验,早起时才想起来一茬,是紧赶着就过来,不过不是找二苗,找王掌柜的。”岑越承认自己做买卖不足。

王掌柜一听,忙说郎君有事尽管吩咐。

“我想要租个送货车队,大约二十辆左右。”岑越说:“地里草莓有个三万多斤,寒瓜也快下来了,以北附近的长明镇、福宁府县要去,往南是丰禾府县,还有郡。”

“草莓不好放,天气热会坏,我尽可能的保存久一些,所以先往就近的镇子、府县去。”

王掌柜目瞪口呆,旁边吴掌柜也愣住了,“果子就三万多斤吗?这——郎君种了十几亩田的果子吗?”

怎么种的这般多。

岑越:“就六亩田。”

他自然看出两位掌柜的震惊,在时下一亩田产量两百斤左右下,他的草莓一亩田能有个六千斤——

这就是种子优化和空间泉水的魅力了。

“五月六月这两个月,采摘没什么,主要是车队运输,临时租的车队,得有个老把式掌柜跟着,打点一下杂务。”岑越目光看到吴掌柜,他刚才门口听见了一些。

像是临时车队,管理车夫、路上吃喝、协调运输赶路这些,就需要一个老江湖的掌柜来,到地方买卖这些,岑越可以去,也有二苗,再不济还有曹罗。

“一辆车装货八百斤,南下去府县和郡起码要十五辆左右。再备六七辆车北上,去长明镇、福宁府县。”

“如此跑个两趟,算下损耗差不多。”

“还有寒瓜。”

岑越看向吴掌柜,“我这儿如今缺人手——”

王掌柜是拿胳膊捣老吴,郎君给你机会还不快接着,愣着干嘛。

“我要是做买卖押货车队,路上郎君莫要瞎安排。”吴掌柜粗声粗气说。可能觉得自己话太硬了,他也没跟郎君打过交道,不能迁怒人,当即软和了些解释说:“您种果子有一手,能出这么多斤,但应该早想到,起码半个月前就该租车队、签契书的,如今临时,听您话也是东一头西一头,幸好是安排的不错,大方向上没啥问题。”

“就是送到北郡,这——您说果子不好运输,送过去要是烂完了——”

岑越便道:“物以稀为贵,能送过去完好的,那价钱就值得翻几倍,不探探路,怎么知道有没有的赚。”

“您这胆子也太大了。”吴掌柜觉得悬,但这买卖好歹是有个门路的,又不是像杜氏那般瞎搞乱来,打着以次充好偷蒙拐骗的歪门邪道,当即思考了下,说:“郎君,我做。”

老王的心意他晓得,他如今不过四十出头,不想着大人,也得想着生病吃药的孙儿……

“月银年薪还是跟着王掌柜走,要是买卖做出来了,给封红。”岑越说了工资,又说回正题,“七日时间你看如何?这里是一百两银子,租车的费用,你记着账,少了先交定钱——”

吴掌柜一听就知道郎君不懂这个,“够了,去一趟府县一辆车是一两二三百文钱左右,要是去北郡贵一些,要的多了给优惠,也就是二两多些,要是长租,能还到二两。”

“您给的银钱,那能租车租的多了,得有三四十辆——不过时日赶,肯定没有这么多。”

岑越:“先二十辆,我那还有四辆。”

“这一百两你拿着,路上打点吃饭住宿,都在这儿,一趟运不完,回头跑几趟,还要结。”

吴掌柜这下没推辞,收了银子。

“郎君您放心吧,老吴干事比我周道,他就是嘴皮子不利索,干活绝对没问题。”王掌柜在旁给老吴说好话。

岑越说完了正事,笑了下,说:“那我就看着吴掌柜的本事了。”

吴掌柜作了作揖,领了活,说不耽搁了他去忙了。吴掌柜一走,王掌柜是踏实了,“我还怕他犯倔——”

“王掌柜情深义重。”岑越夸道。

“称不上,也是和他一道的在齐家干了这么多年,若是没郎君给他一份差事,他那个下场,我看着也心寒,想到了自己。”

岑越:“在我这儿,只要活干得好,王掌柜就安心吧。”又说到香料这事,“今年车队怕是忙,香料的话往后挪一挪。”

“晓得,到八月时也不急。”

岑越点了点头,便不耽搁,起身和阿扉去看看二苗,来都来了,跟二苗打个招呼,如今回去,那要走夜路的,村长家儿子看着老实胆小了些,肯定不愿。

他们也小心为上。

老远就看到人群,都围着。一人喊:“便宜些吧,这草莓没吃过,谁知道好歹,要是个坏果子,还要这么高的价。”

姜二苗扯着的嗓子喊:“婶子您刚尝过味的,真是孬了您也不会来买,这般吧,按照赵员外他家买的给大家价,赵员外要的多,我给了优惠,十一文一斤,大家要的话也是这个价。”

“半斤实在是优惠不到这个价位,只能按照十二文一斤算,半斤收大家六文钱。”

人群里喊:“成吧,给我来两斤。”

“我要半斤。”

“那我也要半斤。”

“姜老板姜老板,我家老爷问你还有没有货,这边要上四十斤……”

姜二苗也扯着嗓子喊:“有的有的,我家男人给你搬。”

但寇长峰不放心留二苗一人看摊子,牛师傅去送货了,往西头去了,这会还没回来。

也就是这会,岑越到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岑越说:“小院我和阿扉去,二苗钥匙给我。”

姜二苗看到小越哥眼睛亮了,说:“小越哥你们怎么来了?成我钥匙给你,牛师傅去西边给几家铺子送货,好推了一车说在那边卖一卖。”

“这位客人,这我们果子的老板,你跟着他去取货吧。”

因为生意好,人手不够,十分忙碌,两方也没多寒暄,岑越认了那位货量大的顾客脸,带着人跟他们一道去了小院,对方是推着木轮车来的,上头放着篮子。

小院没秤,岑越给装的多,让阿扉留下来看家,他跑了一趟,在二苗那儿过了秤,一共四十三斤。

那仆人脸就有些紧巴,岑越拿了两斤多出来,留了一斤不到,说:“你们要的货多,给你秤的足一些,还麻烦你亲自来取。”

“好好谢谢谢谢。”仆人喜笑颜开,多的这一斤他看好了,回去自己能吃了昧下去。

岑越看二苗嗓子都哑了,还有桌上推车货不多,打了个招呼,眼看镇子门快关了,便没多留,先是去买了包子馒头,秤了一些米,回去是洗锅,烧饭。

等天傍晚快黑了,二苗牛师傅寇长峰都回来了,寇长峰搬着桌子,牛师傅空着车,二苗车里倒是有些底儿,嘴上说:“那婶子一直等到这会,说果子不好了,你卖不出去,不如三四文钱,全给她了。”

“我这第一天卖货,要是真给了,那明日别想卖个好价了。”

回来后,是收拾的收拾,放物件的放物件。

“锅里热水烧了,我还烧了粥,拌了个凉菜,包子馒头都凑合吃着。”岑越出了灶屋说。

姜二苗一听,当即说:“小越哥,咋能麻烦你做这些。”

“我今日有事来,交代完了,到你这儿看看,大家都辛苦了,我就做一日,明日就回去,快洗洗,吃了饭早早歇着。”岑越道。

齐少扉说:“我水打好啦!”

“谢谢三少爷了。”

众人是囫囵洗洗,吃了饭,村长家儿子倒是勤快帮忙收拾,之后夜里点了灯,几人回房凑合凑合,被褥放的都有些沉,二苗说他忘了,明日做买卖前,先把被褥晒一晒,回来睡觉就踏实了。

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大家都是摸索中涨经验的。

夜里点着油灯,在堂屋数货,姜二苗说起买卖,“赵员外给开了个好头,他家仆人尝了口,我送了十来个让拿给赵员外尝尝鲜,没一会赵家仆人再来就要买十斤。”

“开了个好头,之后零零散散卖着,我怕放不好了,牛师傅就说他推着车去西头叫卖,我之前在那边卖过小果子,那边铺子多,看着是害怕了些,但其实有钱富裕的也不少。”

牛师傅接口,今日他送西边的,说:“那边没这边富裕宅子多,但是那边要货都是五六斤的要,有个肉铺,是要了十斤。”

大家都觉得卖的好,要的多。

岑越在心里算账,就听二苗高兴说,今日卖了有四百斤的草莓了。

货一共是一千六百斤,镇上市场还行,但往后肯定会少。

“我看了下草莓状态,尽量三天卖了,第四天品相不怎么好的,早上卖一卖,不能太低价,就便宜两文钱可以了。”

要是低价太多,那以后就没人买新鲜草莓了,就等着放的不太好。

“要是还很多,那就全拉走,给牛师傅分一分,送家里,你家也送一些,咱们自己吃都成。”岑越吩咐。

姜二苗明白点点头。

“之后就赶车回来,第二茬时,不在青牛镇主卖了,我今日找吴掌柜租车队,北上还有两个市场,一是青牛镇上头的长明镇,还有以北的福宁府县。”

“二苗,福宁府县交给你,这是大头。”

“如今两个镇子,拿着积攒经验练练手。”

姜二苗登时兴奋,他还没去过府县,不管是丰禾还是福宁,他都没去过。

“我要去南边,去丰禾,还要去北雁郡探探路。”

今年草莓实在是有些多了——岑越心想。此时岑越为销售找市场焦头烂额有些后悔种多了,自然不知道,半个多月以后,草莓送到北雁郡那边,虽说损耗很大,几乎是没出多少,可几盘草莓打开了北雁郡市场,就是地里剩的那些,只要送到北雁郡,是专供贵族用的,他们在北雁郡赚的钱是他们所有镇加起来还要多。

镇上走量,普通百姓也能买个半斤尝。

而北雁郡,达官贵人,上层氏族,碰到了稀罕没见过的果子,可谓是‘一掷千金’,尤其听说路途遥远送来,折损九成,那更是稀罕。

今日岑越跟吴掌柜说的‘物以稀为贵’,和那时的贵族出手的‘贵’,不可相比的。岑越今日想,卖个二十、三十文钱就算贵了,那时,一斤数百文都算是划算、便宜的。

二三十文算什么贵?

此番话先不提。这夜,岑越是跟二苗简单交代完,二苗还要给他今日卖的银钱,岑越摇头说:“你都留着,回来在算账。”

“知道了小越哥。”

第二日一大早,岑越齐少扉坐着齐村村长儿子赶得牛车,匆匆出了镇,一路回家,吴掌柜有句话说对了,他早期工作还觉得做的早够了,实则是做起买卖来,才发现缺的多,没面面俱到。

他回去得打木箱,还有绒绒草也得编,送到北雁郡的话,草莓挑最大最好的,一格一格的码,他还得想一下储存方式……

之后桃花乡就忙起来了。

地里庄稼该收成了,买木材刨木片钉箱子,只要是花钱,都能找到工人做——村里有些人家人多男丁多,收庄稼的时候还能分一些人手来赚钱,这不是更好么。

齐家院子做木箱,村里人是好奇,不过没人打听的。后来听说,齐家还找人做棉花被子,要大的,做了许多条,都跑到镇上去了……

第四日傍晚,姜二苗带着空车回来了,因为小越哥给他打了底儿,就是在镇上没彻底卖完,他也没那么急躁,按照小越哥说的,他还回了一趟村,剩下的一大半全留给家里了。

姜老太看的稀罕,“这么好的果子你还说坏了?哪里坏了呀,都是能吃的。”

“磕了伤了有些蔫吧了,还有发白坏的……”

“走走走,别瞎说,我瞧都是好的,那白的烂的挖掉就成了。”在姜老太看,这都是好果子,坏什么坏。

“你赶紧吃饭,长峰也吃。”姜老太骂完孙子,也心疼孩子。

这就是远香近臭了。

姜二苗现如今每回来一次,家里人都高兴,盼着他多住几日,给他做的饭都是有蛋的,他扒着饭,大口吃,是刚咽进去,就说:“我和长峰今个不住,地里果子特别多,我们有的忙了,吃完饭歇一会就走,牛师傅怕是在岔路口等我们。”

牛师傅也回家送果子去了。

姜父一听地里果子特别多,便害怕,“不会砸地里了吧?这果子好卖吗?”

“还行,一斤十一、二文。”

别说姜父,就是姜老头也哆嗦了下,问二苗多钱。姜二苗嘴里塞着饭,要咽,寇长峰在旁说十一二文,买的多了十一文,少了十二文算。

今个早上优惠一些是九文钱,都是不太好的。

“这有人买?”

“有啊,爹娘,你们尝尝啊,这草莓可跟以前的不一样,味好着呢,买的人不少。”姜二苗终于嘴里得了空能说话了。

姜老太嘴上说:“啥果子也不能十一二文。”说着捏了一颗送嘴里,当即是不说话了,味确实是不错,但也贵。

姜父是一脸的愁容一肚子的话,最后是咽了回去,只说:“实在是不成赔了钱,明年就别种了,安安生生的种些麦子、玉米,能吃个肚饱,你嫁出去了,家里也不用你拿钱贴补。”

“他和齐家郎君做买卖,还没怎么呢,你瞧瞧说这个话晦气,快别说了。”姜老太骂了儿子一句,转头就跟孙儿说:“不过你爹说的话也是几分在理的,齐家郎君家大业大,你还是留这个底。”

姜二苗心想我不留,我就要跟小越哥一道,是赚了赔了,他都没啥怨言的,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说散,那就不是一家人了。

小越哥说了,朋友是自己选的家人。

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姜老太看二苗不说话,就知道这也是个倔的,跟那倔驴一样,当即是不说了,小娃娃们栽了跟头才知道疼。

“实在不行就回来,长峰山里屋子也在,没人敢进去住。”

其实是没人稀罕那木屋,又小,瞧着年份大,谁乐意住深山里头啊。

姜二苗含糊了声知道了,姜老太知道这也是没听进去,不说了不说了,反正二苗嫁给了猎户,好坏猎户担着。

夫夫俩吃过了饭,休息了会,二苗是跟着三花说话,三花话多,问这个问那个,豆豆在旁抱着个碗吃果子,三花也有,姜三花幸福的感叹说:“二哥,我长这么大,还没这样一个人抱着碗吃这么多果子。”

“太好吃了。”

姜二苗不吃了,他刚吃撑了些,说:“果子多,天气也热,再放那就不好了,敞开肚皮了吃。”

等二苗和寇长峰出门走时,左右婶子都打听,拉着孩子上门,问他要果子——

“我刚听就知道你们回来了,带了啥?豆豆说吃了果子……”

姜二苗全推给阿奶去,分不分阿奶说的算,反正果子那么多,借口说要回去办事,俩人上了骡车,一溜烟的跑了。

三婶是懊恼说晚了,“这二苗咋跟脚底抹了油一样,我还想说他家有骡车,今年借一借骡车用,他叔在地里忙活,有个骡车总是轻省的……”可惜被二苗跑了。

姜二苗坐在车上,摸着大黑脑袋,哈哈笑。

“三婶肯定想借咱们骡车,那不成,我们也有的忙,幸好跑的快,是不是大黑。”

寇长峰是听到二苗笑声才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