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作者:路归途

今年过了个好年。

邹长青今年没回去,只让人跑腿捎了封信还有年礼捎了回去,是有几分逃避的意思,家中催他娶妻生子,父母不提,还请出婶母来说和——邹长青倒不是不想娶妻。

先前他在荣和堂坐诊时,浑浑噩噩愚钝不堪,根本静不下心思来看医书,包括来了齐家以后,其实也收不住,老是为外物所影响。

他身在齐家,想的却是家中种种。

一直到岑老板提议他为乡民义诊,忙了起来,找回了做大夫的几分本心,而今年回来,齐少扉要来同他学医,这几个月来,两人一起细读医书,竟比之前,收获更多。

像是略略打开了关窍一般。

邹长青舍不得打破这个状态,当即是给家中写了信,说明了情况。

小邹大夫要留下,岑越自然是高兴的,他家阿扉最近进步许多,回来都在背汤头歌,还有《邹氏脉门诀》。

他当即是备了一些年礼,连着小邹大夫的信,本是想让护院送一趟,结果吴掌柜来给他提早拜年,正好听见,便说他也想跑一趟。

“听郎君安排,明年早早种了草莓,第一批下来天气寒,可往府县送,我不放心,正好跑一趟,问一问府县谁家要,能定的话先定了,草莓到底不好散卖。”

“再者,郎君卖北雁郡城十两银子,去年那个价那不行了,还是要再略高几分,最好是卖府县的贵客。”吴掌柜说道。

岑越便让护院同吴掌柜一道走。

去府县一来一回七八日,要是办事那就十日,到了年关肯定就回来了。

邹长青道了谢,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让岑老板破费了。

“我家阿扉同邹大夫学习医术,你也没收我们学费,我备这些年礼,没什么破费的。”岑越道。

邹长青怔了下而后也笑了起来,“其实是三少爷帮我,叔父留了许多杂记,我之前一直无法定心整理,如今三少爷帮我许多。”

“那就不多说客气话了。”岑越也笑,不推推来来的,“今年过年,要是缺什么了,邹大夫尽管开口,跟赵婶说成,跟我院子里的人说也可以。”

“好。”邹长青拱了拱手,“那我不客气了。”

过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年三十时滴水成冰,齐家都把炕烧上了,会客厅是没盘炕的,只有床子,岑越就让赵婶给邹大夫送炭火送的勤一些。

年三十,齐家一家人连着二苗夫夫两口子、邹长青,一大家子坐在一处吃小火锅,这个越吃越暖和。

大黑就趴在门口软垫上,面前的盆里放着煮的喷香的酱骨头,大黑不爱吃无味的,岑越特意做了一锅口味淡的,全是大黑的,里头酱骨头、鸡腿、土豆,还有烤的糯糯的红薯。

过年嘛,大黑也要吃好点,平日里巡逻果园兢兢业业的。

他们在厅里吃年夜饭,岑越今年给底下人发了大红包不说,还给扯了布,买了棉花,都是一人做两身新衣裳,一身冬衣,一身春秋衣,厅里东西布置齐了,岑越就不让伺候了。

“你们下去也乐呵乐呵吧。”

梅香几个丫头说了许多吉利话,这才高高兴兴一团笑下去了。她们回赵婶那儿,赵婶做了两桌子菜,说让曹罗牛师傅护院几个男的到曹罗那边炕上吃喝,她们这些妇人丫头坐在这个炕间,好好说说话,还有米酒吃。

刘妈妈早一步先过去了。

梅香几人备了热水,东西都齐全了,这才往过走。小菊拎着灯笼打前排,说:“梅香姐,好像下雪了。”

一抬头,还真是零星飘着雪花。

“快走快走,冷嚯嚯的冻坏人了。”

“大过年的说些吉利话,这叫什么来着?”

“瑞雪兆丰年。”

“还是你们学了字,现在说话都文绉绉的了。”

“让你们也一道,你们怕辛苦,说学不会。”

“那我们明年也过去听一听……”

几个丫头嬉嬉闹闹说着话,进了赵婶院子,门帘厚实,推门进去一股热气,还混着香喷喷的饭味,赵春花招手让大家快进来,上炕坐,就等你们了。

“赵婶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赵春花说:“没什么了,都备好了,就是几道菜而已,咱们几个热闹热闹,以前过年,就我和曹罗,他不爱说话,现如今好了。”

“可不是嘛。”炕上刘妈妈说着。

炕上烧的暖和,放着三张矮桌拼成长桌子,满桌子的菜,都是拿碗装的。赵春花爱干净,什么都收拾的利落,被子褥子都卷起来靠墙上,让几个姑娘靠着,背后不发凉。

草席底下是褥子,要是菜掉了,也是抹布擦一擦就干净了。

坐上去暖和又软。

赵春花拿了毯子让几个姑娘盖着,梅香蕊红几个让赵婶别忙了,快一道上来吃饭。几人坐罢,刘妈妈询问郎君院子怎么样了?

“都是备齐才走的,热水、骨头汤都在炉子上温着呢,没放灶屋,就在厅里炉子上,郎君要用也不用出门挨着冷。”梅香回话。

刘妈妈点点头,“如今是不用我操太多心了,两个院子丫头们都能干,就是小菊,也乖巧稳重了许多。”

小菊乖巧笑了笑。

先前小菊一直盼着家里人来接,如今两年多过去了,她也好似认命了,如今在院子里干活做事勤快,钱一直攒着不花。

梅香知道,这还是惦记家里,没彻底死心。

攒着就攒着吧,她们院子也没人打一个小丫头月银钱。

年过了好年,主院子住客一同吃饭饮酒说笑聊天,下人们一年到头也难得放松放松。涮锅子是吃的一身热乎气,到吃饱喝足结束时,岑越送客,外头地上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呀。

“你们回去成吗?不然留这儿住一晚。”岑越问二苗。

二苗刚喝了几杯,结果是醉醺醺的脸颊发红,此时被寇长峰揽着在怀,二苗说:“没事没事,我俩走侧门近一些。”

“那你们回吧。”岑越便留了。

侧门那儿离赵婶近,俩人回去还近。

大黑原先是趴在窝里懒洋洋的打盹,此时从窝里爬起来,抖了下身上毛发,油光水滑的,一双狗眼很是精亮,不过跟着主人走时,拿着尾巴蹭了蹭岑越的腿。

岑越低头一看是大黑,伸手就摸了摸大黑脑袋。

“阿扉也摸摸,大黑让我摸摸吧。”齐少扉在旁问大黑。

大黑低着头意思你来吧。齐少扉就上了手,摸完大黑脑袋,还摸了摸耳朵,过了一把瘾。

寇长峰扶着二苗出了正院,大黑不紧不慢跑了两步跟了过去,黑夜雪地里,快混为一体了。

“今个大黑也吃高兴了。”岑越说。

大黑以前是猎狗,还是有些脾气的——觉得自己是狗王,又不是宠物狗,等闲人哪里敢这般揉搓的摸。

齐少扉说:“大黑也喜欢我们呀。”

“这倒是。”

夫夫二人高高兴兴给自己脸上贴了金,互相夸捧了两句,岑越是抱着称心,和阿扉一块送两位姨娘回院子,邹大夫在旁边打着灯笼。

他们刚出了院子,青丝绿团就撑着伞打着灯笼来接人了。

“郎君好,三少爷好。”俩人先见礼。

林姨娘便说:“别送了,外头冷,她俩回来了,那就不麻烦你们了。”

“我抱着称心回吧。”程姨娘接孩子,一边跟称心说:“给哥哥阿哥说明日见。”

称心本来睡着,大人们在厅里吃饭说话,要守岁的,称心吃过饭,两位姨娘哄着,就现在旁边软塌上睡了一觉,这会要走,提前将称心搓醒,如今称心还迷迷糊糊,不过听到声,就软乎乎说:“哆哆、阿哆明日见。”

“好吧,都回吧,不耽搁了。”岑越送人到了他们院门口,见都上了回廊,远了些,这才拉着阿扉手回去。

俩人没到家中,梅香小菊先收拾里面碗筷。

岑越说明日再收吧。

“郎君,我听刘妈妈说的,年前要收拾干净了,大年初一亮堂了,财神爷才进家门的。”梅香一边手脚麻利收拾,一边说:“没什么的,这些洗洗刷刷很快就好了。”

岑越便道:“用热水吧,别嫌废柴火。”

“知道了郎君。”

岑越带着阿扉进了里屋,刚席上他也吃了几杯酒,有些热气,到外面天冷吹吹风人还精神,回到屋子就又有些热和晕了。

齐少扉扶着越越坐在炕上,他去外头,没一会端着一盆热水回来,拧了帕子给越越擦脸。岑越其实脑子清明,就是人懒得动,或是说人有些迟缓。

“越越抬头。”

岑越便缓了下慢慢抬着头。齐少扉拿着帕子一笑,夸了句越越好乖哦。岑越脑子里想,大崽夸他跟夸小孩子一样,可嘴上说出来却是唔唔两声。

“越越乖,阿扉给你擦擦脸,再擦擦手,我们就睡觉了好不好?”齐少扉像个大人似得问。他好喜欢照顾越越呀!

难怪越越也这么跟他说。

越越这么乖乖的。

岑越看着阿扉双眼亮晶晶,不掩饰的喜欢,是笑了下,就由着大崽玩了,大崽说什么他做什么,大过年哄孩子了。

炕烧过,曹罗时不时来添一把柴,炕的门洞就留在墙外,下人来烧炕,不用进屋打扰。

因此烧炕这事,都是曹寡妇或者赵婶干。

屋里热烘烘的,岑越被擦了手脸,乖乖到了炕上,看着阿扉忙前忙后,给他倒了温热的水,哄他喝水,还给他脱衣裳。

“……越越到裤子了。”齐少扉说。

岑越已经习惯了,这会也没觉得如何不好,摊在床上配合阿扉,“你来,我提不起劲来。”

“好哦,你别动,阿扉来,阿扉可大力了。”齐少扉急急忙忙上来,像是唯恐越越不让他照顾似得。

屋里半点不冷,脱了外衣裤子,就是里衣里裤,白色细棉布的,上衣是斜襟长袖,底下是短裤,露出两条腿来。

哥儿天生体毛稀疏,没什么汗毛。

岑越不白,熬过了农忙暑期送货,回来后成了小麦皮肤,但天气寒冷捂了捂就有白了些,属于健康的阳光肌肤。

他干活、送货,闲暇了也经常去地头看看,身上不肥不瘦,薄薄的肌肉,一双腿修长笔直,还很有力道的美感,此时躺在被子上,头发凌乱散开,浑身上下着里衣。

齐少扉本是想把越越塞到被窝里,别冻着越越了,可他手一碰到越越肌肤,再看越越的腿,再看越越泛着红的双颊,是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阿扉怎么也口干了呀。

齐少扉不明白,只是觉得越越好漂亮,越越看着也很好吃一样——

可越越也不是食物呀。

齐少扉给越越盖着被子,自己就着越越洗漱的水擦了下,关上门,脱了外衣进了被窝,偷偷吹灭了蜡烛。

被窝里,他贴着越越的腿,越越还拍着他。

齐少扉觉得有点涨——

“越越说了,这些事情不能做多了,做多了不好。”

“阿扉要和越越一起做的。”

齐少扉小声念着念着,偏头侧着身,静静地,亮晶晶的眼充满单纯的爱意和欢喜,看着睡着的越越,他想着刘妈妈经常做的,很是虔诚的说:“老天爷呀,帮帮阿扉,让阿扉今年病好起来吧。”

“求求您了。”

说这两句话时,齐少扉单纯的眼底,却透着说不出来的悲伤,他虔诚的期许,在心里又念了一遍。

阿扉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越越。

老天爷,求求您了。

大年初一不走动。大年初二回娘

今年没下大雪,岑越便和阿扉决定回岑村去,两人带了肉、糖9几样寻常的礼,既然嫂子说了,家里一切都好,他就不必拿了太贵重的,哥嫂心里也有负担的。

牛师傅赶着车,天黑了到岑村的。

岑铁牛夫妻俩见俩人回来很是高兴,忙着张罗吃饭,给烧炕。夜里时,岑越和阿扉躺在炕上,说:“被子嫂子晒过了,暖暖的。”

“早早睡了。”

他们在村中留了两日,是给大伯家、小叔家都走动了,拿着一样的礼,初四时回到桃花乡,路上赶巧遇到了二苗和寇长峰。

初二姜二苗也回娘家了。

姜二苗坐在车架上,戴着皮毛帽子,一张口吃一嘴的冷风,但说话欲望高涨,扯着嗓子说:“气死我了。”

“大过年的,说些吉利的。”岑越从窗户口扒着说。

姜二苗气呼呼的,一听,嘴上说:“那气笑我了,我还真的笑了,回去我娘嫌弃我,其实也不方便,我和长峰回屋睡,三花就得去哥嫂那儿挤,或是跟我爹娘睡。”

“算了,每年就走动一两日,我也不气了。”

说出来就好了,姜二苗没刚才那么生气了。

寇长峰见了,给二苗把围巾往上系,挡住了半张脸。姜二苗眼睛就弯了弯,笑眯眯的模样,是彻底好了。

二苗虽是没说细,但岑越能猜到为什么。

时下人就是嫁出去了,那就是人家的人了,岑越和岑铁牛是父母都相继去世,尤其父亲早亡,寡母拉扯俩兄弟长大,情分深厚不一般。

而姜家祖孙四代住在一起,时下传统家庭观念更深厚,姜二苗上头有大哥,底下有妹妹,大哥还娶妻生子有了自己小家庭,以二苗性子,回去肯定带了多东西,想着给亲人补添补添。

可东西贵重人,姜家人就跟嫂子一般,觉得还不起,也是一种负担。

说来说去,就是分开了建立自己小家庭了。

岑越倒还好,可能他是穿过来的,受了小岑越影响,知道哥嫂日子过得好就不怎么牵挂了。

“小越哥,我现在才知道,你说的你和三少爷是一家子啥意思了,我以前也说,我和长峰一家子,但没理解透彻,就光是学葫芦画瓢,学你的话……”二苗声飘了进来。

岑越扒开窗,喊:“你心里有数就成,快进去吧,别让你家长峰担心了。”

姜二苗一听,扭头果然看到长峰担心他,便进了里车不说话了。

岑越一回头,看到阿扉亮晶晶的目光,顿时?

“怎么了?”

“越越和阿扉一家子。”齐少扉重复了遍。

岑越很自然说:“对啊,咱俩本来就是一家子嘛,干嘛突然为了这个这么高兴。”

“不一样~”齐少扉要是有尾巴,那尾巴都能翘起来。

以前他喜欢去岑村,那是他虽然老说,越越和阿扉天下第一好,可他心里知道,越越记挂着村里哥嫂,越越和哥嫂是一家子。

他可能要往后排一排了。

语…睎.

如今不一样了嘛。

越越和阿扉真的天下第一好!

“阿扉排在越越心里第一名。”齐少扉高高兴兴说。

岑越:……不由笑出了声,“对啊,我在你心里第一名,你自然也是了。”

大崽就很得意高兴了。

初五初六时去的桃源乡。齐大伯去年秋时,有些冻着,今年过年脸色就有些病气,岑越说家里有大夫,要不送大夫来看看,齐大伯便摆手说不用。

大伯娘在旁担忧说:“请了大夫也吃了药,就是断断续续的一直不见好全。”

“大伯,阿扉给你把把脉吧?”齐少扉突然问道。

众人都愣了下。

岑越忙说:“是了,阿扉跟府县的邹大夫学把脉认认药材,他学的很快,平时在村里也给村民瞧,只是村民大多不信阿扉,大伯给阿扉一个机会吧,让他给您看看。”

齐大伯一听,旁人不信少扉,当即是护着短,伸了个胳膊来,说:“少扉来,你给大伯伯瞧瞧,咱们齐家做药材生意的,没准你就跟你爷爷一般了,有点识药材的本事在。”

齐少扉便真的去把脉,背着《邹氏脉门诀》,很是仔细,最后说:“大伯伯你有些肾虚哦。”

岑越:……他都不敢看大伯的脸色。

但大伯这个年纪了应该不是那方面的问题。岑越让阿扉仔细说说,齐少扉便说:“大伯伯是不是老想尿尿,还尿不干净,有些体寒,这是风寒和肾虚,要补的。”

这要是换了个大夫说这话,肯定话还没说完,齐大伯就喊人来撵走了,可这是弟弟留下的儿子,同他们走动亲热起来,齐大伯不想伤了孩子的心,愣是听完了。

齐少扉说了药材,都是寻常便宜的,他给村里人看久了,都是用的便宜药材,却能治病。

“……大伯伯你要记得喝哦。”

齐大伯憋屈忍了回去,“喝、喝!”

后来两人回去了,齐大伯还让老伴给他煎药,大伯娘不可置信,“你真要喝啊?镇上大夫开的药,你都是想起来喝一喝,想不起来倔的不动。”

“喝,我都答应少扉了。”齐大伯幽幽叹气。

大伯娘倒是迟疑不敢按着少扉说的药方来煎药,“不是我信不过少扉,可少扉有病,他开的药方万一喝坏——”

“那我更要喝了,其他人不信少扉,我做他大伯的,还都答应说得好好的了,怎么能不喝,别说了尽管去煎吧。”其实齐大伯自从弟弟走后,这两年就老爱把一把年纪,不成咯不成咯挂在嘴边。

倒不是齐大伯盼着自己死,只是生死看淡了许多。

大伯娘拗不过,只听那些药材确实是寻常可见,便想着先煎一副喝一喝,没准就跟先前一样,后头忘了、不愿意喝了。

哪成想,齐大伯对少扉开的药,那是天天催着问。

一直到了十五。

桃源乡两家大伯家的儿子来走动,送了礼,齐大伯家大儿子还说:“上次少扉给我爹开的药方,我爹连着喝了七八日,如今说风寒好多了,我娘原先是不信的,现在一看很是稀奇,我爹说,少扉是齐家人,识药材那是没问题的……”

至于齐少扉会看病这事,照旧是没几个人信的,即便是齐大伯喝药喝的差不离好多了,齐大伯娘也觉得是先前药效起了作用,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少扉像个孩子一般,怎么能学会给人看病呢。

齐少扉听到大伯病情好了许多,很是高兴,当天是多吃了一炉饼。那也是越越做的烤鸭可好吃了!

家里有烤炉,岑越便琢磨学着做烤鸭——这道菜说了许久,从搬进来时就想着,后来一直没空,被打岔,如今是烤鸭终于上了席面。

桃源乡做药材炖鸭一绝,如今吃了烤鸭,两堂兄都说好。

出了年,庄稼汉还嘀咕说今年雪下得少了,就怕今年收成不如意,结果谁能想到,年都出了半个月,骤然降温,连着四日大雪。

岑越望着簌簌簌落个没停的大雪,也有些担忧,倒不是地里庄稼,就怕雪太大有了雪灾就不好了。

好在第五日就停了。

一直到二月初,春寒料峭,雪水化开,路上泥泞,来齐家门口看病的人多了,都是抱着娃娃来的。

邹大夫在前坐诊,齐少扉在旁帮忙。

岑越看寒风凛冽,就说把门打开,去轿厅里吧,又给轿厅里摆了两个炉子,本来是取暖用的,结果最后成了煎药了。

药材费用照旧收的便宜。

后来二月中天晴了,一连许多日大太阳,岑越和二苗开始下地种草莓了,今年早早半个月种上。

“可别下雪和天寒了,要不草莓苗子要冻坏了。”姜二苗喃喃道。

岑越说:“后期要是坏了,我们再补一补。”

三亩地好收拾,几个人两天就种完了。

到了三月初时,有几颗冻坏的,没长出来,岑越就再补上,没事就偷偷给草莓苗子浇些泉水,连带着九亩的寒瓜种子全种上了。

“今年要是赚了银钱,我想着再买几亩田,回头种些脆桃。”

桃花乡多桃树,自然是有桃子的,不过时下果子都一般,果肉小,有些酸涩,品种不是特别好。

姜二苗答应,说:“小越哥,现在就能买了,我那银钱都没乱动,存着呢。”

“我桃树种子不多,再等等,去北雁郡城我看看筛一筛,回来我在自己培育培育。”岑越说的培育自然是在空间里。

姜二苗点头,也不问,都听小越哥的。

托了老天爷的福,二月没再变天,虽是冷了几日,但不像之前那般下大雪,到了三月底时,早春的草莓苗子就绿油油的,涨势喜人。

四月十六七时,去年岑越让来的车夫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一共九辆车,吴掌柜也到了。

经过去年的经验,今年安顿车夫、煮饭收拾等等琐碎活也很有条不紊,到了二十多号,早春个头大的草莓终于长得差不多能摘了。

可以叫采摘工了。

今年先叫了十人,第一批大半天就收拾好,此时才四月底,天还不是那么热,岑越也给货车板周围放了一圈的冰,稀稀拉拉的。

九车货是七车送府县,两车岑越送北雁郡城,这两车,他备的冰多,还都是用‘冰箱’放着。

家里有二苗调度剩下的,岑越没什么不放心的。

第一趟出货很是顺利,岑越和老车夫们走过好几趟,齐少扉也跟着,两辆车货少,走的轻快,日夜兼程赶路,到了北雁郡城时才五月初。

岑越直奔秦唐二府,两府果然要草莓,像去年那般,得了四百两银子,因知道他五月时还会来送第二批草莓,便抬了手没多要。

这下剩下的货,岑越送到林府,林府管家见是他,又看只剩一车,问是秦唐二府要的,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要了半车,得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后头的货倒也好卖,各府门前问一问,都卖了个干净。

各府还约了,说第二批下来了,再继续送,还要。

今年很是顺利开了个好头,这一趟就赚了七百两银子了。岑越很是高兴,想着今年没什么压力了——

但他没想到,做买卖哪里有顺风顺水的,他卖十两一盘的草莓,早传出去了,北雁郡城贵族爱吃喜欢吃,可其他商贾没听过、见过草莓,自然是无处得到栽种,有人眼红嫉妒外来商贾,搭上了贵人的线,两车果子就赚的盆满钵满。

“那北面来的果子商贾出城了。”有人来报信。

有人问:“打听到了没?”

“听到了,他也没藏着掖着,说五月多还下来第二批,到时候来送。”

“五月多少?”

“十来、二十号吧?”这人也不确定啊,那夫郎老板没说仔细,光说五月多。

“老板,那还给不给这外来商贾一个教训了?”

那老板也是卖果子的,不过是卖寒瓜的,拍着下头人脑袋,低声说:“我们是做正经买卖的,你听听你那话像话吗,传出去了,我还怎么在北雁城卖瓜。”

私下事私下说,要是商贾名声沾了‘恶’,哪个百姓敢来买东西?

“再说了,我又不杀人也不放火,就是不凑巧了,他们的马吃错了东西,跑肚拉稀,闹得人仰马翻货砸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知道,那草莓不经折腾,货要是翻了,马蹄子踩两脚,都烂完了,这岑老板答应贵人送草莓,如今草莓不到——

“呵呵呵呵,贵人啊,哪能是那般好搭上的……”

“老板,那为何不这次做呢?”

寒瓜老板哼着调,跟底下人教一手,“这会第一批货,路上砸了就砸了,后头人家多得是,如今先让他赚,给人家几个府邸签了契,回头送不上货,怎么吃进肚子的银子,到时候磕头给人家赔!”

他也没干啥,啥也没干。

北雁郡城老百姓吃的寒瓜都是城外附近几个村种的,百姓们不全种寒瓜,多是种粮食,这寒瓜老板来收,零零散散能卖一个夏日。

那几个村子他都有人,北面车队想要进北雁郡城,那是必须经过的几个村和路。

老板不急,等人通风报信,要给这外来的果子商一个教训瞧瞧。

岑越全然不知有这么一劫等着他。

他习惯了给空间里备上同等的货,就是怕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意外,到时候送不到——

岑越从没低估时下贵族阶级的权势和脾性,跟这些贵族打交道,银子是多,但也要担风险的。

回去后歇了几日,五月十日时,车队都来齐了。第一批寒瓜也下来了,岑越让装车,等收拾好,出发时已经月中了。

他的冬小麦试验田,这个时候已经结了麦穗。

“小越哥不然这次我去送?”姜二苗见小越哥望着麦穗田,不由说。

岑越想了下,“没事,我跑个来回,正好回来收麦子。”他其实看过麦穗,知道产量怕是普普通通,没什么稀奇的。

看来泉水对农作物有,但也要先天种子优越才行。

“早批寒瓜下来了,你还要往北上去,路上注意安全。”岑越吩咐。

姜二苗说知道了,“我家长峰那么高壮,旁人不敢来打主意的。”

齐少扉在旁听着,看看寇长峰的胳膊,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心想,阿扉也很厉害,阿扉还有腹肌,有八块,阿扉也能保护越越,站在旁边,坏蛋都不敢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