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作者:路归途

“越越。”

“嗯?”岑越很快反应过来,阿扉并非想跟他说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下他在的,便轻声嗯了声。

房间里静悄悄的,岑越拍着阿扉,一直以为阿扉快睡着了,过了许久许久,又轻轻响起一声:“越越和阿扉还是天下第一好的是吧?”

岑越:……

“是。”

“越越我就知道。”齐少扉小声说:“我刚才看到了,越越拿了针的。”

“书呆子虽然是我,但越越还是最爱我了。”

岑越:……你自己听听,你那话前后矛盾吗。

齐少扉即便是恢复记忆,可他失去记忆时十三岁,心态还是少年人,在亲近人面前,不保留的有着几分孩子气,此时就显露出来,很是得意。

“越越和阿扉天下第一好,谁都比不过。”齐少扉抱着越越,他的头还在痛,骤然的大悲,走马观花似得回想之前记忆,他被困在视角中,看到阿娘、爷爷相继离世,无能为力。

失去了至亲,失去了玩伴。

他是不幸的,但还好他又是最幸运的。

他遇到了越越。

齐少扉靠着越越,便心中平静。岑越心里也是轻松,阿扉还在的,他刚才也怕,幸好。

两人幸好了会,根本是睡不着,门外梅香听里面没什么动静,小心喊了声郎君。岑越说:“梅香,你带小菊去隔壁院子,请邹大夫过来,就说阿扉想起来以前的事了。”

门外蜡烛晃了下,还有梅香兴奋的声,和小菊提醒说梅香姐蜡烛油小心疼,梅香顾不上疼,高兴说:“郎君我知道了,我现下就去请。”

外面一连串的脚步声,蜡烛光也远了。

岑越说:“先不睡了,让邹大夫看看。”

“越越,我头疼。”齐少扉声还挺委屈巴巴的。

岑越小心摸过去,被阿扉抓住了手,往自己头上带去,一边跟他说:“就是这里,疼。”

“外表疼,还是里面疼?”

齐少扉一想,就疼,说:“分辨不出来,应该都疼。”

“我去点蜡烛,先看看——”岑越着急。

齐少扉说:“越越,你帮我呼一呼吧,呼一呼就不疼了。”

“呼一呼?”岑越反应过来,“吹一下?”

“是啊,越越帮帮阿扉吧。”齐少扉开始缠人磨人。

岑越:……你到底好没好,怎么比以前还回去了!他点了蜡烛,端着到了床边,阿扉坐起来了,扶着脑袋,岑越仔细一看,伤口竟然渗出血来。

不由惊了一声。

“怎么流血了,之前都好了——”

“越越给阿扉呼一下吧。”

岑越:呼一下能好才怪。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吹了吹。

因为天气热,齐少扉后脑勺结痂后,就只擦药水,不包扎的,那块还剃了一下,所以能看来,伤口不是特别严重,岑越吹的时候却小心翼翼。

“越越凉飕飕的,好多了不疼了。”齐少扉说。

岑越:“你后头伤口那儿给你剃了,光溜溜的吹一下当然凉快了。”

齐少扉瞪圆了眼睛。

“越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乱来的。”

“哦哟,是小书呆呢。”岑越挑眉轻松调侃。

齐少扉脸颊鼓了一下,他刚才先反应脱口而出,此时想起来了,“我不是小书呆,之前还和越越一起剪了短发的。”

“想起来了?”岑越戳了戳阿扉脸颊。

齐少扉记忆苏醒,是有读书人的规矩传统想法,但本身是有阿扉的孩子气的,这个是磨灭不了的。

不能说一分为二,小书呆和阿扉,那都是齐少扉的。

“我今年还要和越越一起剪。”齐少扉略扬了下脑袋说。

为了表明自己不是小书呆。

岑越一看便知阿扉想什么,笑了下,“别乱动了,脑袋疼不疼?我看看伤口,出血不多,一会上一下药……”

没一会邹长青背着药箱匆匆忙忙来了。

齐少扉不在里屋坐,移到了外间偏厅坐着,外间烛台都点着了,灯火通明,邹长青脸上有些激动,先是把脉,梅香在旁仔细看,三少爷好像是不一样了。

可好像又和之前一样。梅香搞糊涂,分辨不出,三少爷到底是好了没好,可郎君说,三少爷记起来了。

齐少扉端坐着,神色平平自然,请邹大夫把脉。邹长青诊完脉,是眉头蹙着,岑越一见,也紧张了,问怎么了?邹大夫有话便说。

邹长青不知如何说,齐少扉先说:“越越你被担心,我刚给自己诊过脉,脉象平实带着几分虚,总体是没什么大碍。”

“对对对。”邹长青点头,“我就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情况,你们扎针了吗?怎么就无端端的好了。”

“是学道士做法,还是我叔父说的扎天门穴。”

岑越:“都没有。”他仔细一想,“其实也不算无端端的好了,最初阿扉高处跌落,伤了脑袋,这几年一直病着,我想着外伤好了,里面也许堵塞了,或是什么。”

电视剧常见的桥段。

“这次受伤又撞了脑袋,从受伤到如今已经快一个月了。”

堵塞的淤血慢慢化开。

“请邹大夫来看看,我怕还有什么后遗症,刚才他伤口都开了流血了。”岑越担忧这个。

邹长青检查了伤口,说是外伤不打紧的。

“岑老板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内伤的话,我只能天天来诊脉,仔细琢磨一下了。”

“好,麻烦邹大夫了。”

“客气。”

邹长青开了个平安方,就是惯用温补的药方,齐少扉看了下,说:“我还能去会客院同邹大夫一同看医书吗?”

“……自然。”邹长青一愣,而后笑着答。

齐少扉便起身作揖道谢,尽管是穿着里衣,也有一派的风度翩翩。邹长青换了一礼,便告辞。

岑越让梅香送邹大夫。

“越越,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齐少扉保证。

岑越刚看阿扉是大人模样,一转头私下里,就是小孩子模样,顿时:……“知道了,上床去睡——”

话还未说完,听到外头刘妈妈的声。

看来是小菊报了消息。

“三少爷,三少爷好了吗?我刚听说,三少爷想起来事了?”刘妈妈一路到了里屋。

齐少扉起身,出门相迎,刘妈妈走的急,双眼含泪,一看三少爷模样,是顿时泪如雨下,齐少扉扶着刘妈妈的胳膊,说:“阿扉安好,刘妈妈放心。”

“这些年,多亏刘妈妈照顾阿扉了。”

刘妈妈一时都没分辨出,三少爷这是好了,还是没好。

“想起一些过往。”齐少扉顿了顿,“只是有些模糊,具体的记不起来了。”

刘妈妈听三少爷说话神态,犹如大人,当即是信了三少爷好了,不由老泪纵横,太过激动,千言万语是一时不知如何说,从哪里说了。

“……夫人要是还活着,看到三少爷好了,肯定高兴。”最终刘妈妈颤抖着手握着三少爷手,如此感叹。

齐少扉沉默了下,说:“是我不孝,劳阿娘和爷爷记挂了。”

“不怪你的三少爷。”刘妈妈宽慰了句,忙问:“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跌下来了?”

齐少扉摇头不语。

刘妈妈以为三少爷还没记起来这个,忙说:“不记得就算了,只要人好人没事就好。”

说了一通的话,其实翻来覆去就是没事就好。

后来刘妈妈见三少爷神色疲惫,便不再打扰,压着心中高兴,说明日再说,让三少爷郎君好好休息。

梅香也送完人回来了,刘妈妈交代,让梅香小菊守夜,辛苦一些云云,梅香小菊应了。

这一夜折腾,等再次上床时,窗外已经麻麻亮了。

岑越拉着床帏,遮盖住亮光。齐少扉拉着越越的手,两人侧躺在一起,脸对着脸,齐少扉小声说:“越越,我为何受伤这事,先不告诉大”

“省的刘妈妈挂心,却无能为力。”

岑越点点头,他知道,“那杨善之祖父是七品的官,当时你伤了,他是举人,听你说起来,像是长袖善舞钻营之人,再有几分才学,若是中了,如今九年过去了,他不知官居几品,在什么位置上。”

他们家如今是什么?

地主、乡绅、果子商。

“越越,我不是十三岁的我了。”齐少扉说。

岑越一听便钻心的疼,阿扉还是自责,觉得当初的自己太过冲动年轻了,他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阿扉的脸颊。齐少扉精神好了些,不沉溺与过去自责之中,让越越担忧,继续说:“我失足落下后,根本没有报案,稀里糊涂的,都说我和墨玉失足摔下的。”

“案子都没报,还想什么翻案。”

但此事不可能作罢的。

岑越想着,说:“你可以继续科举,做了官——”

齐少扉点了点头,也是这个意思,“总归是要考完的,爷爷阿娘的期盼,总是要完成的。”

听阿扉的话,像是墨玉案子,好像走科举路也艰难些。

“我不是不急给墨玉报仇,只是急不得,当年的事情,最有力的人证就是那位李举人了,我只记得和杨善之一个地方出来的,家贫,具体的我没记,若是上盛都,可查。”

岑越一想也知其中艰难,“那位李举人亲眼目睹杨善之行凶,杨善之肯定是恩威并济,李举人要是活着,那就是杨善之的心腹,要是死了,那就死无对证。”

他们没权没势没人。

如今说什么都早,先摸一摸那个杨善之如今在什么位置上,若是地方官那还好,就怕——

岑越眉头一跳,出了神,抬眼看到阿扉望着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曾经的他哄着阿扉那般。

“越越,不担忧了,再坏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齐少扉贴了过去,轻轻的抱着越越入怀,“都会好起来的。”

岑越:这些话这个举动,有些熟啊。

都是他曾经做的。

如今却颠倒过来。

便听脑袋上,阿扉有些幼稚的语气,说:“阿扉长大了,如今换阿扉照顾越越了……”

岑越:……幼稚小孩。

虽是这般想,但过去齐少扉受伤以来,所有的事情、情绪,岑越要一个人扛着,焦虑压力大,好在生意场上有二苗,而如今能靠到了阿扉。

岑越嗯了声,贴着阿扉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沉和香甜,可能心里不担什么事了,再次醒来已经是晌午了,齐少扉没在,岑越从床上爬起来,穿衣,往下走,门口推门而入,扬着笑喊他越越饿不饿。

岑越看阿扉,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阿扉好了,又好像没好。

就是那种一如既往但又有不同。

“刘妈妈做了鱼糜面,我觉得有些软烂了,越越估计不喜欢吃这个。”齐少扉拿着衣裳伺候越越穿衣。

岑越歪了歪头,“你是不是学着做大人,旁人学不了,光学我了?”他伸了胳膊过去,穿衣裳。

“那也分人的,做大人也不是谁都要照料的。”齐少扉很认真说。

“你说得对,谢谢你了。”

“不客气越越~”齐少扉语气都飘着上扬。

岑越穿好了衣裳,问阿扉几时醒来,一边去外间刷牙洗脸,齐少扉跟在后头一步,尽管是穿着凉快的短打,但眉目有了几分稳重,有种大人和少年人的英气混着孩子气,很是英俊清爽。

“巳时初醒的。”齐少扉说完这个,略停了下。

岑越正刷牙,就听阿扉说:“可能是越越常说的,九点多吧。”

“咳咳咳咳——”岑越一连串的咳嗽,被牙粉呛到了,忙是漱口。

齐少扉:“越越,我说的不对吗?”

“不是,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齐少扉有些小得意,“我还知道,越越的小账本也不同。”

岑越:……他妈的,这小子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越越有仙术。”

岑越:沉默沉默沉默。他之前在北雁郡城,把草莓和空间草莓换的时候,这小子不会看见了吧?

他要不要打死不承认?耍懒?

“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又不是仙人。”岑越咕哝了句,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生硬岔开话题,“我要刷牙洗脸,你别站这儿挡道。”

齐少扉眼底都是笑意,“那我去外头传饭,越越不吃面条了吧?你爱吃有嚼头劲道一些的,难为你哄着我陪我一道吃了……”

罗里吧嗦的大崽。

岑越心想,只是一低头,水盆里的倒映,他笑的很开心。

真好啊。

三少爷好了这事,只在齐家内宅传开了。两位姨娘不可置信,而后是喜色连连,三少爷要是病好了,郎君肩头的担子也轻了许多。

是好事。

牛师傅听了跑来请安的,说是请安其实想看看三少爷,刚见到人,也是眼眶泛红,和刘妈妈差不多,只是牛师傅没多说什么话,只点点头不住说好,三少爷好了就好。

“墨玉家里如何安排的?”齐少扉问。

牛师傅愣了愣,当即想到从前了,墨玉是陪着三少爷一道长大,说是书童也是玩伴,可惜——

“当时天冷,我租了车,拉着墨玉尸体一块回来的。”

“老太爷后来给墨玉家包了五十两银子,他老子和娘都高兴,家里有了银子买田买地盖屋,底下的弟弟妹妹也有好日子过。”

牛师傅还记着当时送银钱的场景,他说的轻快高兴,是想安三少爷的心,墨玉的死——墨玉爹娘并没有多难过的。

这是实话。

谁家半大小子,一条命值五十两银子呢。

“墨玉家在哪处?”

牛师傅知道三少爷想问什么,心底叹气,瞒不住的,便老实说:“墨玉死的时候年纪小,他家祖坟不让小孩子进,说小孩子家家的横死的,进了祖坟坏了风水。”

“我看不过去,就收敛了墨玉尸骨,葬在了我们村子一处,祭拜我祖上时,顺便就给他烧个纸,起码在底下有个纸钱用。”

“三少爷放心吧,墨玉后事都好着呢。”

齐少扉看越越,同越越商量,“我想迁墨玉的坟——”

“可以啊,找苏秀才看个合适的地方,咱们家后头山头一大片,找个好位置葬了吧。”岑越道。

墨玉救了阿扉一命,理该如此。

牛师傅听了,便说:“那迁坟移骸这事,我来吧。”

后来牛师傅下去了,刘妈妈就劝了几句,让三少爷放宽心,墨玉是忠仆,齐家能做的该照顾的都照顾上了,他一个半大的小子,要是得您记挂太过隆重,要是要折福的。

其实刘妈妈觉得把墨玉葬在后山上有些过了。

但三少爷病好了,想这般做就做吧,刘妈妈只把这件事,当做三少爷心肠好,对过去小玩伴的弥补。

这也没什么大事的。

此事说办就办,到也快。墨玉死的时候十四岁,快十五了,确实是不好大办,只简单迁了坟,定了一口新棺材,苏秀才选了个吉日,定了个位置——

苏秀才得知是葬一个忠仆,并非齐家人,选的位置并没有在山头上,说自此子年少,并非长辈,坐不了太高处,便是在上山的一处幽静处。

也没吹吹打打,岑越买了许多纸衣纸钱,请人下葬,烧了这些,封了土。

墨玉原先肯定不是埋在牛师傅家的祖坟中——都是有讲究的,肯定在村中一处荒凉地儿,花了花银钱,牛师傅祭祀的时候顺手就给墨玉添一添香火。

不过牛师傅常年在外,有时候牛家人给自家长辈扫坟烧纸,自然就忘了个外姓小子。

把墨玉坟迁到这儿,也是方便烧纸祭拜一下。

做完这一切,齐少扉的身体好了许多,胃口也大了,精气神足,刘妈妈看在眼底,是有些迷信了,也没再为墨玉迁坟一事有什么不满。

六月底,曹罗、吴掌柜先后回来。七月初时,姜二苗带着二十多辆车队回来了。

此时天气盛暑,姜二苗晒的黑了一圈,也瘦了许多,可一双眼像是那黑夜里的星辰,明亮闪烁,到了乡里直奔齐

“小越哥。”姜二苗都不敢大声说话,就怕吵着三少爷了,结果看到院子中,那葡萄架凉亭下,三少爷正看书,当时是一惊,愣在原地,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这、这还是三少爷吗?咋跟变了个人似得。

齐少扉听到声响,放下手中书,说:“辛苦你们了。”让姜二苗和寇长峰坐,是看到后头的大黑,脸上略露出几分小孩子的稚气来。

“大黑。”齐少扉喊。

姜二苗跟见鬼似得,拉着寇长峰哪里敢坐。

这是三少爷吗?咋、咋不一样了。

生个病跟换个人似得。

岑越闻声出来,一看院子里的来人,当下眉目一喜说:“二苗你们回来了?快坐。”

“这话耳熟。”姜二苗跟寇长峰嘀咕。

齐少扉当做没听见,做大人他觉得学越越好,总不能学刘妈妈吧,倒不是嫌刘妈妈如何,只是君子不能太呱噪了,多嘴多舌的唠叨不休——

好像说刘妈妈坏话了。

好在他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齐少扉心想。

“小菊烧水,打些水,梅香从井里捞个寒瓜出来。”岑越一串的安排,是目光笑盈盈的跟二苗说:“阿扉病好了。”

“我看也是好了,就是小越哥,你有没有觉得,三少爷不一样了。”姜二苗看这般的三少爷觉得有点陌生。

岑越瞥了眼阿扉,齐少扉乖乖巧巧的端坐。

其实也没什么陌生,阿扉在外人面前是端着君子做派,有点装大人模样,自打好了以后,就很喜欢学人——光学他了!

“你们远道回来,先歇一歇,毛巾脸盆都是你们俩用的,先擦洗擦洗,我刚拌了鸡丝,咱们吃鸡丝凉面,拍黄瓜松花皮蛋,还有井里冰的寒瓜解暑。”

姜二苗听得流口水,顾不上三少爷陌不陌生了,小越哥都能做饭了,兴致很好,那三少爷肯定没大碍了,所以有些变化,不急这会。

“大黑,你给你冲洗一把,凉快凉快?”岑越问大黑。

“汪!”大黑甩着尾巴叫了声。

寇长峰道了谢,齐少扉说:“咱们两家算一家,既是自家人不客气了。”

姜二苗跟见了鬼一样,拉着长峰走远时,还嘀嘀咕咕:“我咋觉得,三少爷说话神色这么熟呢,好像、好像——”

“像岑老板。”寇长峰答。

姜二苗:!

还真是。

奇了怪了,三少爷好了后怎么成小越哥了,嘀嘀咕咕道:“莫不是我阿奶说的,两口子相处久了,那就是夫妻相了。”

寇长峰就去看二苗,点了点头。二苗知道什么意思,嘴上说:“你太高了,我可不能那么壮实,你要跟我像,话多一点好,不过不多也好,什么都好。”

小夫夫俩进了澡间,浴桶是小一些的新的,热水都兑好了,毛巾也是他俩人的,两人脱了衣裳,互相拿着水瓢浇水擦洗,姜二苗是连着剪头发这事,也学会了。

小菊梅香源源不断往澡间送热水。

“姜老板,干净衣裳给你们放在外头了。”梅香说。

姜二苗在这儿有客房的,有时候过年过节,待得晚了,两口子睡在齐家院子,因此也备着衣裳、毛巾、牙刷的。

“知道了,谢谢。”姜二苗喊,等梅香走远了,才跟长峰说:“咋叫我姜老板了,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喊我。”

寇长峰觉得哪样喊都一样,姜二苗想了下有点高兴,也有点感叹,说:“肯定是小越哥交代的,不让人轻视我,说合伙做买卖,那我就是姜老板,要有老板的威信的。”

“我得好好干了。”

姜二苗说完,瞪长峰,干嘛捏他屁股!这是在小越哥这儿呢,怎么能乱来,要、要乱来也得回去在、在那什么啊。

“你别急,回家再说。”

寇长峰沉默了一瞬,老实说:“我想拍你腰,滑下去的。”

姜二苗憋得脸红。寇长峰又说:“回去吧,你想我也想。”

“我可没想,你污蔑我!”姜二苗说这话都是心虚害臊。好在寇长峰都懂,点了点头说:“那都是我想,是我想的。”

姜二苗嘿嘿笑,“我也有些想。”

两人嘀嘀咕咕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寇长峰才想起来最初是说什么,他想说,自家二苗已经很辛苦努力了,今年收成买卖结束了,能休息休息了,别努力了。

好一会功夫。

齐少扉给大黑都洗完了澡,大黑甩了他一身水,齐少扉也不介意,还有些开心,跟越越说:“好凉快啊,大黑也凉快了。”

“大黑好好晒晒,毛发要晒干了。”岑越跟大黑说。

院子中间有大黑的凉席窝,用竹子条编织的。

大黑便懒懒散散的爬过去,敞开着晒太阳。

“他们俩洗了好一会,怎么还没出来啊越越。”齐少扉看不下去书了,他想吃饭了。

岑越起初也是担心,想着是不是缺了什么,毕竟快一个多小时了,正要说他去看看,阿扉先一步说‘我去看看’——

学人精大崽!

岑越:“等等——阿扉快回来。”

齐少扉拔脚顿住了,扭头不解看向越越,“越越你不饿吗?你肯定饿了,没关系,我就问一问嘛。”

我是怕你被寇长峰打!岑越拉着大崽回来,说:“我觉得咱们谁过去都不太合适。”

“为什么啊越越?”

岑越:……绞尽脑汁想出个正经借口:“他俩辛苦劳累一路,风尘仆仆,肯定洗漱的慢一些,咱们等等,我也不是特别饿。”

“越越,我感觉你在糊弄我。”齐少扉想了下认真说。

岑越:……啊啊啊啊大崽为什么变聪明了。

“也没有啦~”

“那等他们出来,我问他们好了,为什么在里面洗了好久好久。”

岑越:……

“好吧,告诉你,他俩是夫夫嘛,回来了,洗澡,肯定是慢了些。”

“我们也是,洗澡就不会很慢。”齐少扉举例。

岑越:“人家两人和咱们能一样吗,人家有夫妻之实——”

齐少扉念了一遍夫妻之实,眼底几分明白几分不解,明白是知其意,不解是不知道夫夫如何坐实夫妻之实。

“小越哥,我们洗好了,还洗了头发耽误了会功夫。”姜二苗的声传来了。

岑越招呼二人落座,“没事,吃饭吧,你们头发要凉干了在绑起来。”

“好。”

梅香小菊上饭,过过泉水的凉面,鸡丝、黄瓜丝,炸的花生米,拌着岑越调的料汁,浇上去,拌均匀,姜二苗没二话,一大筷子送进口中,是狼吞虎咽起来。

岑越送过货,天热人没什么胃口,吃饭也对付一口,多是干粮,借宿时就是农家做了饭,也不如自家做的好吃。

自然是懂二苗的。

“慢点,不够还有。”

“小越哥,你做饭可好吃了,太好吃了。”

齐少扉有些骄傲,越越做饭第一好吃。

姜二苗是一碗过去,缓过劲儿来,寇长峰吃了两碗,到了第三碗时,速度略慢了些,姜二苗吃第二碗,夹着菜,也慢了点,本想边吃边说,结果一尝黄瓜和皮蛋,更是没话了,好吃好吃。

先吃饭吧。

等用过饭,上了寒瓜,冰过的,大黑也凑过来,寇长峰把自己手里的寒瓜喂大黑吃完,再拿了一块。

姜二苗啃着尖尖甜滋滋的寒瓜,终于是有了功夫说话,“小越哥,寒瓜卖的好,赚了不少,不过没草莓多——”

“说起草莓,北雁郡城有人开始花重金买草莓种子,还打听到我这儿了,他们不知咱们是一家——可能也知道,只是觉得两姓人,不是一家,想挑拨咱们呢。”

“我能上他的当!也太看轻我二苗了。”

姜二苗为人仗义,是听书看戏,那都爱看拜把子过命交情的戏码。

“拿了二十两来买种子。”

“我没收,若是在咱们地头,我是想收下来设个计吓唬吓唬他,最后把银子还给他,只是在北雁郡城,不好生事,就直接拒了。”姜二苗当时记挂乡里,三少爷病重,小越哥肯定担忧,他哪里有什么心思吓唬人,只想早早卖完货早早回来。

“草莓种子目前没人得到,但寒瓜种子——”

“小越哥,寒瓜人家种过,知道什么是种子怎么种,买咱们的寒瓜,怕是明年北雁郡城就有我们寒瓜种子种的寒瓜了。”

姜二苗有些忧心,做买卖做一步得提前看三步的。

“这其实是迟早的事情,有一点,他们土里种出来的没咱们的好,不过要是卖的便宜了,老百姓也不管这几份口感影响。”

泉水虽不是逆天,但有和没有那真是差着呢,还是明显能察觉到的。

岑越继续说:“草莓走贵族路线,那寒瓜就走小富路线,再者我还有其他品种口味的寒瓜,明年换着种,苹果、葡萄、樱桃差不多能下来了。”

田里的果树长出来了,粗粗壮壮的,明年看着能挂果子。

总之,他们水果买卖,有人跟在后头,他们跑在前头,先吃一波盈利,占据市场,就是后来有人来分瓜,那会他们也有他们的市场基本盘的。

不怕。

做买卖嘛,就别想着全占,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