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作者:路归途

今年草莓损耗小了些,都晒果干了。

送穆大人的回礼就有一盒草莓干,带着两个寒瓜。榴莲就算了,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闻到味会难受的。

寒瓜照旧卖的不错,草莓干给各府送了一些,到了西市市场上,如今桃花乡齐家果园牌子打出去了,只要看到齐家的旗子,就有熟客来买,说这次还有果干。

“什么干果?”

夏日里天热,干果没新鲜的果子好。

岑越便道:“草莓干。”

“什么?那金子果干?”

原是买完寒瓜抱着瓜要回家的人,这会都不走了,闻言凑近,众人是七嘴八舌,“真是那草莓?”、“十两银子的草莓干?”、“这等好东西,可卖不少钱吧?”

“今年留了最后一批晒干,送各府一些,剩下不多了,一盒子三两银子。”岑越道。

三两贵价的,谁家吃果子也不会吃三两,又不是做官的。

可此时百姓闻言,惊呼:“这般便宜?”、“只要三两?”、“便宜了便宜了。”

这话有外来客,不知道情况的听闻,是暗地里咋舌,北雁郡城百姓如此富有,吃个果子干三两银子还叫便宜的?他那同行本地客,当即是解释:“你是有所不知,桃花乡齐家果子,尤其那草莓,真是独一份,千金难得,最早时,听说十车货就出了九盘,后来用冰送的……”

外地客听完解释,便不住说:“这般说,那确实是不贵。”

“可不是嘛,你想想,北雁郡城独一份,你在盛京可见过草莓?”

“那确实是没听过。”

“在我们北雁郡城,谁家夏日里能吃到新鲜草莓,那都是有数的。”

“你这话说的——”好友说到一半停了,因为想想确实如此,只吃个果子那就要十两银子,年年夏日如此,也不可能光吃一次,要是吃个几回,这夏日一家子人多,起码得——他比划了下,五六十两银子?

那人便得意说:“想的少了。”又道:“反正跟咱们不一样,这岑老板,每年走两趟,挣得是盆满钵满,之前还有商贾背地里使阴招,害的他相公磕破了头,也坐牢去了。”

“怎还坐牢了?”这人想,那使阴招的这般傻吗,在本地也没个人打点打点吗,既是商贾人脉总是有的。

“岑老板相公听说是举人。”

“举人?!”好友惊诧,“那岑老板怎么做起商贾买卖。”既是举人,不会是想赚多了银子,疏通打点谋个官吧?

那人说:“我也这么猜的,如今北雁郡城里商贾,大的商贾瞧不上这些买卖,也不能说瞧不上,就是对齐家下手划不来,再说了,城里几家都买人家草莓,虽说不是什么情谊人脉,但也有些面面情的。”

“小的商贾,有了前头教训,再听是举人,哪里再敢下手的,不过听说有人咬牙画重金打点,买了草莓种子,如今在琢磨怎么种出来,想必岑老板的买卖也不长久了。”

“这都是后话了,这会要不买一盒尝尝?”友人好奇那草莓。

“成啊,我早对大名鼎鼎的草莓好奇许久。”

他俩说话间,有人便买,多是商贾,买回去琢磨、尝味道,或是囤货等之后翻手再加钱卖出去,因此草莓干不愁卖的。两人是挤进人群中,拿着银子要了一盒,外头就是竹子编的盒子,不大不小,两个手巴掌大,长方的,打开里头是油纸包的,再打开一颗颗摆放整齐,那颜色是红红的漂亮。

友人便笑,“这东西,家中女子应该喜欢。”

“果子还分什么男女。”朋友笑了声,感叹说:“终于见到草莓了,虽是草莓干,可确实非同寻常果子,漂亮!不知道味道如何。”

两人便尝尝。

入口脆,果子干都如此,也不一样,那枣干就不是脆的,吃起来咔擦作响,入口滋味清甜,带着说不上来,没吃过的甜味,里头果肉还有些软,并非全都是脆的。

“好吃啊。”

确实好吃,味道是第一次尝。

“这草莓果子如此之贵,也不知道新鲜的草莓是什么滋味。”更是好奇了。

新鲜草莓北雁郡城就那些府邸能用,倒是也能问岑老板定,只是有些人一听十两银子一盘,多是迟疑,吃一口少一口也没什么大碍,于是拖着拖着就不了了之了。

先前瓦舍里,一到天热,有人打赌吹牛,便嚷嚷说赢了小爷请大伙吃草莓——这事当做了玩笑,传开来,因为那位‘小爷’舍不得,自是没买,之后几个月避着瓦舍不去了,被同伙人调笑。

如今草莓干三两一盒,这位小爷听到声了,是赶紧差着下人来买,最后怕晚了,自己骑了马车来,气喘吁吁跑的。

“我要四盒,四盒草莓。”

岑越看是年轻小郎,有个十六七左右,穿的绸缎不过不算上乘,应该是家中有些银钱,商贾的孩子。

“是不是三两银子一盒?”

岑越笑道:“是,三两银子一盒,不过——”

这客人紧张起来,“可千万别晚了,我被笑话了好两个月,都不敢出门去瓦舍玩了,这草莓干也是草莓,不算言而无信的。”

“不是,还有一大箱子,我差底下人去客栈取货了。”

“那便好,那便好。”年轻小郎松了口气,他是骑马带跑来的,此时天热,气喘吁吁满头大汉,便想着不急,去旁边铺子买个凉茶喝一喝。

可他还没走几步,便见几位穿着绸缎的客人往岑老板那儿去,嘴里还念叨着:“真三两银子一盒?”、“真是草莓干?”

吓得年轻小郎不敢喝凉茶了,就怕一会卖光了,早知道应该先给银钱的——

岑越看那小郎又折返回来,是顶着大汗,便让赵立切一个寒瓜,分给来买草莓的客人尝尝,解解暑。

“劳驾诸位等了。”

“岑老板真是客气了。”

“客气客气。”

有人接了寒瓜便在一旁吃起来,那年轻小郎是想躲一躲的,因为瞧见他爹的好友,不过是躲不过,硬着头皮上前喊了伯伯。

“幺郎啊,最近怎么不出去玩了?你志才哥哥还说你。”

肯定笑话他食言而肥,也不想想,整个瓦舍当时他打赌,在场起哄的都有百来人了,真请吃草莓,他爹先打他的。

幺郎跟伯伯赔笑,说最近天热有些不爱出门。

“你志才哥还惦记你,说约你去瓦舍看戏。”

呵呵呵呵什么约他看戏,是想笑话他吧。年轻小郎心里想,面上笑笑不说话,最后是拿了岑老板寒瓜,借着吃瓜顾不得说话,才免于寒暄说话。

没一会岑老板手下送来了货。

年轻小郎一看,心直口快,“这就是一大箱子货?”他把大字咬的真切。

什么大箱子货,比他那衣笼差不多,哪里算多了。

“岑老板,只剩这么些了吗?”

“这可不多啊。”

“就是就是,岑老板,你说新鲜草莓不好送,如今这果子干怎么也少啊,不地道了岑老板。”

岑越便拱手笑说:“草莓我种的早,想着四月时早期下来,天凉好运输,如今天热了,这是最后一批,送到北雁郡城的果子干,那是捡着大的好的晒,因此产量不多。”

“不过之后还有葡萄,新鲜葡萄不好运,会晒一些葡萄干。”

“这葡萄我吃过,没什么稀罕的。”有人便道。

岑越听闻也不气,笑笑,问谁要草莓干。年轻小郎挤着前头,一张口:“我要,我先来的,先要四、六盒。”

“幺郎出手大方啊,怎么请伯伯吃草莓干的?”此人说完了,笑呵呵的跟岑老板说那就来二十盒,分幺郎六盒,“……伯伯请幺郎吃果子。”

后头排队的急了,怎么一下拿二十盒,这可没多少的,当即是闹着不成,不能他们白跑一趟云云。

岑越一听,便拱手说:“各位各位,这般吧,每人限购五盒,诸位排队,卖完了那就真没了,明年再来。”

诶呦,吃个草莓干,真是比那吃龙肝凤髓还要难买。

可买到手的,那是美滋滋,高高兴兴让下人捧着回,盘算着是自家吃,送贵人云云。年轻小郎得了五盒,这下是心疼,嘀嘀咕咕说这般难买,他还没吃过,如今先请那些起哄的吃,以后肯定不能这么犯蠢了,上了打赌的当云云。

到底是五盒家里留了三盒,剩下的两盒当天就拿到瓦舍去了,算是应了‘请吃草莓’这话……

草莓在如今就跟那奢侈品一样——还是有价无市的,不管是草莓还是草莓干,反正很好卖。

七月时,天最热的时候,傍晚岑越带着车队回桃花乡了。

“草莓干送了?”

齐少扉点头,送了,他亲自送的。岑越便没什么话说,送了就好。过了会,岑越扭头看哼着歌的齐草莓,“你是不是还送旁的了?”

心情这般的好。

“没有啊。”齐草莓无辜。

岑越认真端详,而后信了。齐少扉确实是送了草莓干和寒瓜,旁的嘛,还有那首咏榴莲诗,他现在是榴莲爱好者,如此美味,越越不让他送,那就送首诗过去馋一下穆大人,显摆显摆,他有榴莲吃。

这可是越越送他的榴莲呀!

岑越在空间里挑了几颗生点的榴莲,装了一箩筐,想着借名目拿回乡里,看看二苗家里人喜不喜欢吃。

一行人到了乡里已经是月中了。

天气炎热,,二苗吴掌柜皆回来,葡萄藤上结着葡萄,今年天气热,少雨水,按理说第一年的葡萄要酸涩一些,但地里的普通长得特别好,一嘟噜红黑红黑的,在阳光下发着光泽。

果子干工厂,先晒了第一批葡萄。

没法子,葡萄不好运送,也不像草莓一样独一份,今年第一年下来,先摸摸市场,稳重一些。

姜二苗把这些活都打点好,让小越哥少操一些心,此时迎小越哥他们回来,便把话都说了。岑越晒得有些没精神,跟二苗说:“辛苦你了,我带了榴莲回来,这个味大,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什么榴莲啊?”姜二苗第一次听,还说:“是不是独一份,要种这个果子吗?”

岑越:“……不是,这树在南边热的气候才能长出来,咱们这边不合适,种不起来的。”

姜二苗一听便失望了。

“让你吃的,也不知你爱不爱。”

“小越哥你带回来的,我肯定爱——”

“话可别说太早了。”

齐少扉已经去摸大黑了,大黑长得真结实。

等洗漱完换了干净衣裳,傍晚时一家人坐在一道用饭,吃过饭,岑越带回来的四颗榴莲就拿了一颗上桌——两位姨娘带着称心都在的。

“先说好了,一会有味别怕。”

齐少扉有种恶作剧小孩稚气,很认真说:“越越,快快开吧,榴莲可香甜了。”

岑越:“……”

他一看,众人是都好奇,便拿了窄一些的刀开壳。这几个榴莲放的久,尽管他挑的略生一些,此时已经略微有些缝隙,拿刀轻轻沿着缝敲开。

咔擦——

“什么味啊。”姜二苗是凑得最近,这会捏着鼻子,含糊说:“小越哥,这个是不是臭了啊。”

好臭好臭。

两位姨娘虽是没说,但一个蹙着眉,一个捂着称心鼻子。满室的丫头,连着赵婶、刘妈妈那是心疼果子,从北雁郡城带回来的,肯定不少钱,这要是坏了——

诶呦可心疼了。

岑越一个开了,齐少扉在旁端着盘子放,两人配合默契。空间里榴莲是个个饱满,他种的种子就是慢生长的大榴莲,加上空间泥土泉水加持,自是不一般。

这会全开起来,装了三个盘子。

“没坏,就是这个味,闻着臭,吃起来香甜。”岑越说:“谁要试试?”

齐少扉是:“都试试都试试吧,可好吃了。”

梅香小菊站的远,梅香害怕摆手,“三少爷,我就不吃了。”小菊在旁点头。刘妈妈也不要,连连摆手,倒是赵婶好奇,却不敢第一个试着吃。

“二苗来!”岑越叫二苗。

二苗推着寇长峰过来的。岑越看二苗模样,笑说:“你不爱吃就算了,我又不会逼你,不过这东西少见,你就不好奇,它是什么味?想尝一尝?”

“那、那我吃一个尝一尝,小越哥这个真不是坏的?”

“不是。”岑越分给二苗一小块,“你胆子大好奇心也有,肯定要吃的。”

姜二苗点点头,这倒是,他怕什么就是臭了一点,不由手里果子慢慢的送到嘴边——寇长峰的嘴边。

寇长峰先咬了口,姜二苗没得问什么滋味,也送到嘴里。

管它什么臭的香的,长峰吃了他也吃,要共同进退的。

“咦,好像不臭。”姜二苗好奇说。

寇长峰点了头,是不臭,但他吃不惯这味。其他人见了,岑越发,是人人都有,就是连邹长青也得了一份。

俩姨娘尝过不爱,倒是称心吃的香,后来还要。岑越说这个热气,天热了吃得多,小心流鼻血,只给称心一小块,称心拿着慢慢吃。

后来林姨娘哄了过去,不给吃了,怕小孩子家流鼻血。

后来又开了一颗,是榴莲家里的丫头都有份,可惜爱吃的不多,是抱着赴死好奇尝过一小口,之后是再也不吃了,都躲着。

爱吃的吃不了几口——称心。

二苗对此一般般,是拉着寇长峰大黑,当天夜里可不敢住齐家,立即跑路回家去了。

岑越端着一盘子,是嘀咕:“有这么夸张吗,带全家跑路。”

“越越咱们吃!”齐少扉爱吃陪着越越一道。

后来那一盘子榴莲进了两人肚子里,夜里就有些遭了,齐少扉是流了鼻血,岑越也没好到哪里去,二半夜的起床,枕头草席上都是,两人也没叫下人,互帮互助去了院子找水缸打水擦洗擦洗。

“越越好热哦。”齐少扉用绢帕捂着鼻子闷声闷气说。

岑越扑了一把凉水,顾不上说话,是吃的多了些。洗漱过,倒是精神了,没了睡意——

里屋岑越打着灯,齐少扉拧着巾帕打湿,在那儿擦草席上的血迹,沾了血的枕头岑越放在一旁。

“柜子里还有枕头。”

“越越我去拿。”齐少扉擦完了血迹,说:“还有被子也沾了一些。”

“也有薄被子,你拿一床过来。”

“好哦~”

岑越举着烛台,让你拿被子,这么开心,语气都飘着呢。齐少扉抱着枕头薄被子过来,放在一旁,先去摸了下草席,已经干了,这才把被子放上面。

“越越收拾好了,可以上来了。”

“嗯。”岑越将烛台放一旁,吹灭,上了床。

夏日里,月色很亮,透着一层窗户纸,照的地上银色的。两人刚洗完,收拾了一顿,没有睡意,倒是精神头来了——

齐少扉躺在外侧,翻身看着越越。岑越便有点点害羞了,嘴上说:“怎么了?”

“越越~”黏糊的声。

岑越耳根子有些热,可能是那榴莲闹的了,他也有些心动,夏日里夜晚空气都黏糊糊的,带着几分暧昧来,还有几分孩子气的活泼。

两人在一起,哪怕是之前齐少扉病着,都是欢欢快快玩在一起,更别提如今齐少扉病好了,两人不仅是名义上的夫夫,是一同玩乐一同吃饭,相处在一起时,做家务都是快乐。

对于床笫之事,那更是。

“我有些热。”

“阿扉也热,阿扉衣裳脱了,越越脱了凉快~”

“你现在好像哄骗我脱衣裳的渣男。”

“越越渣男是什么呀?”

“坏男人,骗财骗色。”

“那越越做坏男人吧,骗阿扉,阿扉有色。”

岑越哈哈哈乐,因为家里钱他管着,阿扉身上是没钱的,所以只有色没有钱,岑越笑的不成,凑过去摸大崽的胸肌,说:“不错不错~”

“齐草莓伺候越越老板。”

岑越:……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崽怎么知道,他偷偷叫这个外号的,笑死他了,这还怎么做啊。

两人时常凑一块,是没几分脑子和理智的,不知道乐什么,反正欢欢快快,最后还是凑一起亲了亲,火花四溅,少了稚气,多了成年人的暧昧和火热来。

……

第二日岑越起得晚了些,外头天亮的不成,估摸有十点多了,岑越才起来,阿扉在外间看书,听到动静就跑了进来,问越越腰酸不酸,忙前忙后的给越越拿新衣穿。

“刘妈妈说,晌午吃鸡丝凉面。”齐少扉说。

岑越:“我多点黄瓜丝,不要辣椒。”

齐少扉便笑,被岑越捏了下脸颊,齐少扉给越越扣扣子,一边说:“齐草莓没笑越越。”

“那是大崽笑了。”

齐少扉高高兴兴的,由着越越戳他。拉着越越手,去外头洗干净,连着牙粉都上好了,交给越越手里,岑越刷牙,仔仔细细的,刷干净了,问二苗来了没?

“大早上来了一趟,没到院子来,跟吴掌柜说什么,后来去了厂里。”

“那我吃过饭也去看看。”岑越想到什么,“一会叫曹罗来。”

“那我去跟赵婶说。”

说了几句正事。

岑越洗漱完,就差不多能吃午饭了,饭菜还没摆在堂屋。曹罗先来的,岑越问:“今年地里收成如何?你知道吗?”

曹罗愣了下,还以为郎君是问他买卖银钱的事。

“这个不了解吗?”

“不,不是,我知道。”曹罗也管着佃农的,只是这个不需要日日操心,只要收成下来算一下帐,过个粮,入库就成了。此刻曹罗说:“郎君,今年五月麦子下来,底下佃农给我报数了,说今年收成不高,一亩田一百七十斤,这不是作假,我打听过都是如此的。”

地里收成做不得假,都是一个村一个乡,田头连着,没得你家一亩田二百斤,我家就一百七,齐家仁厚,又不用上粮税,没人在这个上报假的。

岑越想来也知道,今年雨水不多,地里旱的。

“村里其他户呢?”

曹罗是问什么答什么,“都差不多数,有的地干了些,那就更少了一亩田一百二三十斤。”收成下来,忙活了一年,是老天爷都不敢骂,只能哭着求,求下半年可别旱着了,多多下雨。

“你看着吧,今年报的数,要是秋收,还少,那今年只收六成的粮。”岑越吩咐。

曹罗忙应上。

郎君仁厚,做这买卖,还想着佃农们。

要是干旱,有灾了,再说别的——岑越是不希望走到这一步的,免粮倒是简单,他家有钱,粮库里一直存着粮食,可真灾了,百姓们日子艰难了,他家做买卖铺的大,危险也大。

岑越让曹罗时时注意些,“要是你忙不开,让赵婶主意些田间地头收成。”

“知道了郎君。”

葡萄不好运,岑越是想,远处去就是葡萄干,近一些的镇、丰禾府县送新鲜的葡萄,他们这些市场地盘,还真没有葡萄,对当地百姓来说,葡萄也是稀罕物。

新鲜的葡萄就三个镇子送,姜二苗如今跑青牛镇那就跟偷懒似得,这是二苗原话,说不算啥。厂里葡萄干一直在晒的。

八月初,天上几道闷雷。岑越赶紧让梅香、蕊红把晒的葡萄移到库房里,几乎是刚忙完了,豆大的雨点就下来,伴随着咔擦、隆隆的打雷闪电声。

这声太大了,吓人的紧。

岑越是第一次见,跟着底下人吩咐都在家中,别出去了。雨是下的稀里哗啦,一直没停,连着下了两日,像是把之前欠的雨水都补上似得。

起先村民见下雨是高兴,后来见这般阵仗,当时跪地求,求老天爷息怒别生气了,别下了,这要是成了涝灾了——

地里的玉米苗子经不住这么打呀。

好在第三日雨停了些。乡里村里街道都是土路,此时泥泞不堪,出门一趟,一脚的泥,赵婶接了买菜的活,说出门一趟脏鞋子,她穿着草鞋不怕不心疼,买了菜给两个院子都送过去。

岑越都看在眼底。

这几日雨势其实没彻底停,一天里总是阴沉沉的,偶尔下个一小会,因此烦的紧,别说葡萄,就是地里还剩的一些寒瓜,如今也不好送。

岑越便说不卖了,都留着吧,给工人们、还有家里底下人都散一散……

“就当是老天爷放个假,回去歇一歇,不急。”

姜二苗最近急的上火,嘴唇都有泡,岑越就让刘妈妈熬了凉茶,这会给二苗又倒了一碗,姜二苗是端起来就喝,他还嫌苦,可没法子,这会喝那凉茶跟借酒消愁一般。

“地里的葡萄眼看长得好,就是之前晒了一半,现在连着下雨,我早上去看,没晒干的葡萄都发霉了,都糟蹋了。”

“地也是烂的泥的,车子不好运,就是运出去也不好卖,谁家下雨天不躲着,跑出来买果子吃。”

姜二苗想到发霉的葡萄是嘴里发苦,心疼坏了,在家中就是苦瓜脸,连着大黑都不敢上前贴一贴,寇长峰也急,见二苗上火,也跟着一道上火。

这不,今日雨略小了些,寇长峰就带着二苗大黑来齐家了。寇长峰是跟三少爷说的,齐少扉当即抓了凉茶败火的药,全都有份,都喝。

寇长峰嚼着黄连,嘴里也苦,给大黑也揪了一片,大黑汪的一声,不过又蹲了回去,是一主一狗,一起苦。

二苗苦,他们也得苦。

齐少扉觉得蛮好,也含了一片,舌尖刚沾到个味就呸呸呸下来,轻声说:“越越也没苦,我干嘛要吃苦。”

都留着寇长峰和大黑吃吧!

岑越再这儿给二苗倒凉茶。姜二苗说愁的他夜里都睡不着。

“吴掌柜如何?”

“吴掌柜也愁,不过好像……”姜二苗回忆。

岑越接话:“不过好像没你这么愁眉苦脸苦大仇深吧?”

姜二苗点点头。

岑越说:“吴掌柜是老买卖人了,见过风浪的,如今就是损了些货,咱们日子已经很好过了,老天不下雨,天气旱着,地里庄稼要遭殃,那老百姓一年肚子估计都填不饱。”

“也是。”姜二苗想,小越哥说的有道理,他们要是叫苦了,那靠着田吃饭过日子的那还怎么办。

真是干哪一行,护着哪一行。他家种地时,下雨那是开心还来不及——

“不过这雨水也别太多了。”

“你就当休假,练练心态,今年葡萄下来的不多,第一年第一茬子,品相也不是特别好,咱们能卖就卖,别急了。”

就是真的糟蹋了,卖不出去,烂在地里也能当肥料滋润土壤,来年葡萄就好吃了。

姜二苗听小越哥这般说,眉头略松开些,嘴里那泡也不疼了,岑越看二苗灌凉茶是一碗接着一碗,便给自己倒了一碗,喝了口差点吐出来,怎么是苦的?

“你不嫌苦啊!”他看二苗一口干了,以为不苦的。

姜二苗含糊说:“我嘴里都烂了,最近吃饭都没味,是苦,不过好像苦一苦,舒服些。”

“……牛。”

姜二苗心态一改之前,这会说:“小越哥你说得对,反正没事,那我和长峰生生娃算了,这会要是怀了,八月、九月……”板着指头数起来。

“那就来年四月生,要是再坐月子,岂不是到五月了,不成不成,太耽误事了,还是别了。”

岑越:……好他的二苗嘞,过年时还在说要生娃,这会生意来了忙起来了,就把生娃丢在脑后了。

心态一好,雨天还是烦人,但没之前那么愁。再过了几日,天就彻底放晴了,岑越姜二苗检查了一下货——

葡萄被打的七七八八,最早晒得葡萄干还好,第二批发霉用不上了,只能砸烂混着泥当肥料。寒瓜损失也不多,还好还好。

后半个月,一天比一天晒,最后地里结的葡萄,该晒的一批晒了,饱满的都送往三个镇,可能是前些天下雨,人都憋着在家,如今放晴跑了出来,镇上很是热闹,葡萄生意反倒好做许多。

八月末时,岑铁牛租车带着妻子俩孩子来了。

岑越便没去北雁郡城走货,反正今年订的寒瓜草莓都送到了,姜二苗带着葡萄干去了福宁府县,吴掌柜去的丰禾。

石头来家中,称心倒是挺高兴的,俩孩子差两个月大,虽是男孩女孩但孩子还小,能玩到一起。

小儿子果子就不成了,还没满周岁,不过如今会爬了,大嫂是把果子放岑越和齐少扉的床上,岑越起先没觉得如何,后来看刘妈妈笑的合不拢嘴——

还是没明白。

直到哥嫂住了四天要回,岑越本是多留几日的,但大哥大嫂不放心家里,说了要回。

岑越齐少扉送到门外路上,见车走远了,齐少扉说:“越越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大嫂把果子放我们床上,是想给我们送娃娃。”

岑越:“……”

“刘妈妈说的,不是阿扉说的。”齐少扉默默添了句,越越要是不开心要说谁,可不能说阿扉了。

阿扉可是越越心头宝。这般一想,齐少扉又说:“那还是不要小孩子比较好,小孩子好玩是好玩,有些些麻烦的。”

越越有阿扉就好了。

岑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