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作者:路归途

年末盘完账,今年果子园收成比去年高了一百两银子,账目上,不算二苗的——二苗带车队去北上了,这个还算不得。

如今是一千二百三十六两。

药材铺子生意很稳,多也不会太多,是二百二十三两银子。

今年光齐家的年收入就有八百四十一两银子。岑越应了先前的承诺,给曹罗提了工资不说,家中丫头都有年终奖的。

去年家中下人都做了新衣,今年就不做了,只是买了棉花、粗布,去年不冷,今年天冷,那就再加一背篓炭火,岑越就给员工福利,有家里人的,那就扯粗布几尺、多少多少棉花,拿回去自家想做什么做什么。

像是牛师傅、俩护院,那肯定选择这样,觉得实惠,都是好东西,要是拿了银钱回去,家里人省惯了不会花钱买的,觉得衣裳都好,缝缝补补还能过。

府里丫头是两人一屋,都睡炕,也分了炭火,看着天气自己烧,毕竟白日里干活不烧炕,那屋里冷冰冰的,可以点炭火炉子,上头坐一个水壶,白日里能喝一口热水,洗手洗脸也是热的。

至于粗布、棉花,岑越给家里丫头开了口,可要这些,或是换做等价位的点心、果子、饴糖,各自选择。

反正都不换钱。

家中几个丫头凑一块商量,梅香蕊红是大姐大似得,听着众人叽叽喳喳说换什么好、被子够用了、衣裳也是新的、要不换糖?

“你们干脆两人说好了,今年天冷,一个人的份额换一床被子,到时候俩人夜里盖不怕冷,另一人就换糖换点心。”

“这样好,那青丝姐,咱们来吧。”

“成。”

小菊看梅香姐,她想吃点心了。梅香一看便知,葱白一样的指尖轻轻点了下小菊,笑说:“那我的换棉花被子,咱们睡一道。”

二十七八时,家里热热闹闹发了年货,各个喜气洋洋。

护院师父照旧是轮班倒,两人是每年都换着来,牛师傅早早回了一趟家,捎着护院,带着大包小包,给家中送年货。

其实牛师傅、俩护院三个人村里都住的近,当时齐老爷找看家护院的,是一人介绍一人,这时候干活,是哪里需要就跑去哪里,也不一定是看家的,先前是看守铺子、搬货送货,要是齐老爷出远门,两人就一道跟上。

总之就是身体好,学了些拳脚,打杂的。

护院师傅一个姓江,一个姓何。今年早回来的是江师傅,年二十七,是身材高大,一身腱子肉,会一些拳脚,耍棍耍的好,听说这一身本事,是跟游历的和尚学的。

那和尚到了他们村中化缘,只有他家是给了白面馍馍,他阿奶还问和尚师傅有什么忌口的,配的酱菜那都是单独做的,没放猪油没放葱姜。

他那会十七八,个头大的小伙子。和尚师父说了,不白吃你家的饭,所以教他一套拳法和棍法。

江师傅和隔壁村姓何的玩的好,后来两人都是跟着和尚师父学的。

“我就到这儿下了,叔你就不送了,我走回”

牛师傅说:“那么些东西,沉甸甸的,我送你进村。”

“不沉,我扛着就回去了,快下雪了,天冷,叔你快回吧,我没事。”江六郎跟牛师傅说。

牛师傅家中还有段距离,赶车的话得走半个多时辰。要是进村送他,耽搁功夫,也没多少路程了。

江六郎从车里摸出一个大麻包,往肩头一甩,那沉甸甸的麻包就跟纸片似得,半点重量都无一样。

“成吧。”牛二见状就不送了。

趁着天还亮着,都到了村口也没什么了。俩人道了新年好,便各自回家了。江六郎背着麻包走在积雪路上,脚踩下去,咯吱咯吱作响,倒是不泥泞,挺好走的。

一年到头,他就在外头,只有过年时能回来多住些日子,可也不好多耽误,江六郎想着何五,那他总不能等年结束了再回去,也得让何五过几天年。

俩人约好了,他是初一到初七,何五是初八到十五一过。

走了没一会功夫,天又下起雪来,这雪花大,江六郎一看,心里不住叹气,这老天爷啊,去年冬日不见雪,今年这一场接着一场,就不怕冻死人了。

江六郎穿过一片麦田,等看到院落时,走的瓜皮小帽上都是积雪,眉毛、眼睛也冻着了,可身体热乎乎的,越走越热,脚下也热,他还年轻,火力足,这是好事,还能多赚些钱。

做齐家的护院好啊。

江家的日子早年间特别苦,没法子,谁让江六郎的爷爷是个赌徒,输了田地,也幸好走的早。后来一大家子,苦着苦着紧巴巴的过日子,慢慢的,日子就有了起色。

如今江家已经分家了。

他阿奶也去世了。

江六郎家父母都在,他还有三个姐妹,两个兄弟,该嫁人的嫁人,两个哥哥都在,住一起,跟着以前比,这是小家,但现如今江六郎的孩子也大了,这又是大家了。

村里日子就是如此,循环往复似得。

“六叔回来了!”

“爷奶,六叔回来了。”

“六弟回来了。”

江六郎到了自家院子门前,他家院子院墙矮,家里娃娃一瞅就看见了,他先是看到自家闺女,还有儿子,当即是大步进了家门,把麻包随手一丢,是疼爱的一手抱着自家闺女,一手儿子。

“六郎回来了。”

呼啦啦的父母兄长妻子都出来相迎,也是许久不见他,每年都是如此,问他累不累的,说他辛苦的,冷不冷,快进屋。

“六叔,今年有肉吗?”小娃娃喊。

“你小娃娃的怎么张口问你六叔这个?”

家中大人训孩子。江六郎没说啥,抱着闺女儿子,看着妻子,问家中都好吗。妻子说都好。江六郎点点头,才转头跟父母说:“郎君说今年天冷要下雪,是给备了棉花和粗布,那鸡鸭肉没缺,我都放一块了。”

“诶呦,那棉花不得弄脏了。”

“我小麻袋套着大麻袋的。”江六郎说。

哥哥要提麻袋进屋,这丢在雪地里,脏了的。但其实江六郎一路进村,迎着风雪,麻袋上早都是雪,没什么脏不脏的。

可他哥哥没拎动,太沉了。最后还是两个哥哥一起抬进去的。一家人都迫不及待围着,凭着微弱的油灯光,麻袋口子拆了半天,拿刀割开的。

先是一只小麻袋,拎着出来,这个倒是轻松。

“这是肉。”江六郎说。

拆开手都快了,众人是一瞧,里头一只肥鸡一只鸭,早已冻硬了。家里人说:“去年的时候,何村五郎先回来的,带的又是鸡又是鸭,村里人传开了,还说你做事没做好,被扣着不放你回来,也有人说你没这些……”

村里人惯常会传话的,传的都没边了。

江六郎一年到头都在外头,家里就妻子还有年幼的一双儿女,要是单住分家,那日子得受欺负,就是他拿银子,在村里那也不顶事的。

俩哥哥都有些爱占小便宜,都爱吃,不过大差不差,以前江六郎年轻气盛时会挣、会吵,还说要分家——

这几年过去了,江六郎跟在郎君身边学做事,倒是心平气和一些,就几口肉,吃就吃了,他留着些钱私下给妻子,妻子被娘哄一哄就会掏出来,这个他知道,不过他也留着银钱的,没给完。

到如今家里还以为他的月银还是齐家那会。

年终奖,他谁都没说。妻子是软性子,心善,耳根子软,受不住他娘几句孝道,就会什么往外说,不过他娘要是哄妻子银子出来,也会对妻子好的,偏心一二。

无所谓了。

“还有十斤的肉,一包饴糖一包瓜子花生。”两个嫂嫂点了东西,皆是高兴。

有人问:“何家小子今年有吗?”

“我不是说了,我俩轮着倒,他到时候回来也是这份东西,乡里过年杀猪的多,不怕买不到肉。”江六郎回。

儿子女儿闹着要吃饴糖。

“等过年吃,等过年吃,这还没过年呢。”

江六郎是一把拆开了,抓了饴糖塞女儿儿子手里,给俩哥哥家孩子都塞了,一边同母亲说:“孩子们先甜甜嘴,过年不够再买。”

再买那就舍不得了。

大人们都知道,小孩子不管这些,反正吃到了甜滋滋的饴糖。

“底下这些是?”

“压瓷实的棉花,回头得自己弹一弹,还有粗布,今年看看做什么。”

妻子担忧说:“你不是说天冷,你在齐家被子够不够厚实?咋就带回来了,家里都好,你要盖好,被冻着了。”

“是是。”

江六郎说:“不碍事的,我们都睡火炕。”

家里是热热闹闹,说不完的话,女眷们先备了热水饭菜,孩子们都好奇,想听爹/六叔说外头的事,尤其是对齐家很是好奇,他们年幼,没出过远门,只知道,六叔/爹去那齐家做工,很是辛苦,每年拿回来银子,还有肉有糖,齐家可气派可大了。

家里爹娘都说,齐家那是老爷,底下还有人伺候,吃不完的粮食,天天顿顿都有肉,穿不完的衣裳……

因为齐家好,招了小叔做工,他们家过年时也顿顿有肉,好多肉,还有夏天时,也吃到了果子,是齐家送的。

齐家真好啊。

吴掌柜那边也差不多同样的话,不过家里老妻是说:“……郎君仁厚,说这样的话,可听你说,郎君如今有了身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又是过年,咱们带梨头去,会不会冲撞了?”

“别是说客气的话。”

吴掌柜的妻子自是想带孙子去看病,可就怕人家主家是客气客气,他们真去了没眼色,要是让人家主家心里不爱,怕耽误她丈夫的差事。

吴掌柜却摇摇头,“若是旁人,像四房,我肯定不会如此老实听信的,我虽是口舌笨几分,但不是木讷的人。”

要真是根木头,也做不到掌柜位置上。

“先前我也同你一样,怕是郎君客气说的,但郎君说了,给孩子看病要紧,让我快快带过去。”

“这两年托了齐家的福,我虽是跑货辛苦一些,但赚的比坐堂要多,再说多走走,也能锻炼锻炼人,今年年终发了银子,还有年礼,咱们收了齐家年礼,却一年也没去拜过年,是不应该的。”

老妻点点头:“这倒是,咱们是该去一趟。”

“那我叫儿子租个车?咱们什么时候去?”

吴掌柜说:“今年下大雪,齐家是初一不走动,初二罢,初二一家子都去给三少爷郎君拜拜年。”

“成,那我去准备些年礼。”这老妻有些为难,不知道拿些什么,贵价的他们拿不起,便宜的,怕是怠慢了。

吴掌柜想了下,“三少爷爱吃菌子笋。”

“三郎君的话,最近爱吃酸的。”

“酸的好,我秋日时腌了一坛子酸杏,还没拆开,正好送过去。”

……

今年年三十,说实话有些无聊了。二苗一家没来,岑越总觉得少了许多热闹。

一大家子一道吃了年夜饭。

岑越齐少扉给称心买了新年礼物,一过年称心要四岁了——其实这时候算年龄有些夸张,称心是九月的孩子,过一年算一岁,这也太吃亏了。

不过三四岁,在现代那要上幼儿园了。这会没幼儿园,那就多备一些玩具,什么积木啊、拼图什么的,内容很是可爱有趣,什么小花小草屋子小动物,让称心玩的时候,能认一认东西。

是一个沉甸甸的大木匣子,打开了,里头是小匣子,做了轨道可以滑动,能上下左右拼,小匣子打开是木板小拼图,边缘打磨的光光的,不扎手。

林姨娘一人差点没抱住,说:“这么沉啊?”

“木匣子重些,里头有三个拼图小匣子。”岑越说。这玩具他想的,绘画设计是阿扉做的,找了木匠来做。

林姨娘便打开了木匣子,一看开口后,左右两边还有铁片撑着,这是怕盖子掉下来,夹到称心的手。很是细心。

称心好奇,坐在宝宝餐椅上往过看,林姨娘就移到称心面前,称心先是拨了一下,将左边的小木匣子移到右边,是高兴,没一会就学会了,来回上下的拨匣子。

“你打开看呀。”齐少扉看不下去出声。

称心笨笨的,不像他。

称心听话打开小的匣子,里头是小木板,不同形状的,木匣子里头盖子上还有颜色的绘图,这是苹果,称心见过,苹果红彤彤。

有了这个玩具,称心一晚上都没闹,最后困了,手里还攥着一片木头板子。

程姨娘见女儿如此,是心底止不住的笑意来,跟着三少爷郎君一道过日子,这是她做的最好的决定。

年三十守岁完,放了炮仗,称心迷糊睡着了,各回各的院子房子,丫头们挑着灯笼走前头。

“今年真是冷,称心你抱着慢一些。”林姨娘说。

程姨娘应了声,斗篷裹着女儿身体。林姨娘也不说话了,这会雪大,走在回廊上还能飘一些进来,一张口喝一嘴的风。

一行人赶着回了院子,屋里暖烘烘的,程姨娘先去放女儿,炕烧着了,一揭开被子,里头都是暖的,程姨娘把女儿放上去,给脱外衣,称心迷迷糊糊喊拼图娘。

“给你抱回来了,就在旁放着,乖乖睡觉,明日里再玩。”

称心听见拼图在,就又甜甜的睡了过去。这个冬日天冷,孩子不好出门玩,俩姨娘是拘着称心在炕上,在屋里,本来称心还嫌无趣,有时候闹脾气来,是哭着要出去玩。

俩姨娘可怜孩子心软,抱着出去一会,吹了风,称心嗓子就不对劲,吓得请了邹大夫来看,好在没大碍。

如今有了这一大木匣子玩具,称心能乖了,有一段时间的玩。

却说正院里,大家都收拾要散,邹长青确实磨磨唧唧慢吞吞的,岑越一看,心里道不好——他还记得和大崽的打赌。

齐少扉是眼睛咻的亮了,一边看越越,满脸写着‘越越不能插手’,岑越:……他立即回敬表演了个白眼。

翻完后,大崽笑的高兴。

齐草莓傻乎乎了!

梅香跟无事人一般收拾完桌上碗筷,她一走,邹长青望着梅香背影,是心中定了定,一脸严肃拱手跟岑老板三少爷说道:“邹某有一事,请两位做主。”

岑越:……认命了。

“邹大夫直说吧,我们说话想来敞快,有什么说什么。”齐少扉学着越越模样,请邹长青赶紧说。

邹长青既是已经开口,便没什么退却的,当即道:“我想请两位,允许我娶梅香。”

“两位放心,我同梅香情投意合,早已说定,并非强娶。”

岑越说:“若是说定了,拖到如今开口,邹大夫是下了什么决心才说出来的吧。”他很认真说:“若是被激一激,短暂的愿意,那还是多考虑考虑。”

“就是因为我郑重,多番考虑,才下了决定开口的。”邹长青目光坚定,“请二位成全,我备了赎金,想请岑老板三少爷放梅香奴籍。”

岑越是还没开口,邹长青又急忙补充了,“就是不放,我也愿意的。”

“……”他‘刁难’的台词还没发挥呢!

岑越后来请了邹长青坐,不搞什么‘刁难’、‘保证’那一套,让小菊叫了梅香来。

成年人了,自己的感情自己定。

梅香进来时,神色倒是平静,岑越觉得梅香肯定猜到了,却如此平静,肯定是势在必得,胸有成竹了。

“邹长青说要娶你,你愿意的,是吗?”

梅香点头说是。

那就没什么话了。岑越说了声恭喜,想着他和大崽的打赌,再看大崽眉梢都是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齐少扉要做新郎官了!

“你们拖来拖去这般久,要是因为梅香奴籍的事——我看也不像。”岑越说。

邹长青说:“梅香舍不得齐家,是同我说,嫁我可以,但不能离开齐家——”

“我舍不得府县的父母还有婶娘。”

“为人子的,这几年年年在外,我多是亏欠难安。”

所以这事便一直让邹长青纠结着,但他思来想去,还是放不下梅香,今日就说了。

岑越蹙眉,“那你就以后在桃花乡安家了?”

“不,我是想和梅香成亲后,我两地来回奔波一些,一年一半在齐家,一半回府县家中……”邹长青是真的这般想的。

岑越本想问梅香意思,一看,梅香眼底泛红含着泪,他先前见梅香如此从容平静,还以为梅香对邹长青平平淡淡——

“邹大夫,我提了这么苛刻条件,你应了。”梅香开口,声有些哭腔,压着说:“给我三年,见到郎君和三少爷孩子好了大了,回去便回去了。”

如今郎君地里生意买卖都要人的。

梅香不放心。

“什么意思?三年后在成亲吗?”邹长青是咬了咬牙,很是郑重,“我等你。”

梅香破涕而笑,说:“我是说,我们成亲后,我先到齐家三年。”

邹长青一听,高兴的说不上话。

后来本来是晚了,结果岑越愣是闹得精神头好,有些不困了,他说:“梅香的奴籍,我自会放,不用你赎人,你们什么时候定亲?要回家见过父母说一声吧?还要请了媒人来下聘……”

该做的一样都不能少。

邹长青原是有妻子,妻子病逝,如今快三十了,再次娶妻这就是续弦,续弦一般低调了些,此时邹长青却很郑重,说该的,明日他就回去——

“这几日大雪,路不好走,不如等放晴吧,再说没有车队护送你。”岑越道。

邹长青现在看上去很心急模样。

齐少扉说:“越越说得对,喜事不急一时,等过完年后,你回去再办。”一副很明显意思,“梅香,你送客。”

今晚越越睡得晚,刚都困了,这会有精神了,睡不好,明日要没精神的。齐少扉三言两语将人安排出去,扶着越越进了里屋,炕早烧着了,热水也有,他伺候越越擦洗上床。

岑越:……殷勤大崽。

认赌服输。

“大崽哥哥好会照顾人哦~”岑越躺在被窝里说。他觉得说的还挺好的,语调也不错,不得拿捏了这颗齐草莓。

结果齐少扉在炕边晴天霹雳愣住了,而后闹开,“越越,越越,大崽哥哥是什么啊,不好听,你叫我少扉哥哥吧。”

“……”岑越囧囧有神,他刚叫大崽哥哥了?是懒洋洋的往旁边挪了挪,让大崽进来,嘴上说:“草莓哥哥~”

齐少扉诶呀的撒娇上了炕,贴着越越。

“我刚叫了两声了,没了,当初打赌的时候,可没说叫什么,怎么叫,叫几声,那就全凭我乐意了。”岑越理直气壮耍赖,然后闭上眼说:“好困好困,要睡了。”

齐少扉无可奈何,只能心里想下次一定,去吹了蜡烛,给越越掖了被子,睡觉把。

睡了一会,半梦半醒之间,有道声贴了过来,轻轻喊他:“少扉哥哥,你睡着了没?小越睡不着。”

齐少扉本来平静无波的心跳,骤然飙升,一下子什么睡意都没了,是双目亮晶晶的,侧着去看越越。

“少扉哥哥你看小越干嘛~”岑越眨了下眼睛,就一句话,大崽那劲儿,比夜里大黑的眼睛还像狼崽子。

笑死他了。

“越越。”齐少扉喊完,是眼睛亮晶晶的改口,“小越你真好看。”

岑越:……

大崽可真可爱。

然后两人在被窝里,接了个很纯情的吻,因为岑越肚子大了,齐少扉不敢碰,这么久以来,都是纯纯的躺被窝聊天说话,可新年第一晚,岑越是劲儿给大了,齐少扉激动许久。

少扉哥哥嘛。

两人亲了亲,火气上来,却硬生生的分开。齐少扉最后抱着越越,给越越念经,是清心经。

岑越:“……”

“越越你别惹我了,一会衣服脏了,要换来换去,你容易着凉的。”

岑越想到外头天寒地冻下大雪,他行动不便,阿扉肯定是要跑前跑后的,要是冻着了不好,新年第一天,一定是平平安安的,便抬着头,说:“少扉哥哥再念一遍清心经吧。”

齐少扉:呜呜呜呜。

这怎么念吧,越越就是给他捣乱。

大年初一不走动,两人是睡到日上三竿,补了昨日守夜的觉。等岑越醒来,外头雪寸尺厚,刘妈妈在灶屋操心,说今年可苦了,这雪不敢连着下了云云。

倒是没直白说,怕嘴里说了招晦气。

“小菊,郎君和三少爷醒了你去送热水,昨晚吃的腻,郎君早上肯定没什么胃口,我熬了小米粥,配着酸菜粉条包子……”刘妈妈让小菊进去送热水。

“诶。”小菊应了声。

洗漱后,岑越不想在炕上吃早饭,让放在厅里,炕屋这儿开会窗户通通风,也别烧了,白日里他其实不爱老待在炕上,很干燥的,都穿戴好,厅里书房也烧着炉子,那处都能打发时间。

吃过早饭,岑越吃了两个酸菜粉条包,真的很香。

他和大崽便移步去书房,大崽看会书,他练练字。过了会,两人便起身看看外头,院子里有人扫雪,岑越说:“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积雪就算了不扫了。”

“我去说。”齐少扉道。

岑越:“少扉哥哥,我其实是想看看雪的。”

齐少扉白日里一听,顿时脸涨红,想到昨夜种种,羞得脸皮发烫,越越又在捉弄他了。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小越要听清心经了。”

齐少扉快乐的说:“那少扉哥哥给小越系上斗篷,出门玩不说经。”

“……”大崽进步大,这才一会会就不脸红了。

两人穿了斗篷,才一出门,迎面的一股冷风,不过一下子让人清醒不少,一早上在屋里待得头昏脑涨,这会倒是好了。

“你们俩不冷啊,不扫了。”岑越看梅香和小菊再扫雪,忙说。

俩人身上头发丝都是雪,小菊如今活泼了些,说:“郎君不冷的,起初扫一会冷的紧,但扫着扫着就热乎起来了。”

“小心冻伤,回去了别立即烤火。”齐少扉说。

小菊拿着扫把应是。梅香说:“我都扫了一半了,这停下来乱糟糟的难看,等四角堆着积雪,就差不多了。”

一年都在忙,过年这几天没人打扰,一下子清静了,反倒无聊起来。岑越身子开始有点笨重了,他不习惯顶着个肚子走,但记得翁大娘说的,还是要走走路,运动运动,连着饮食他都控制住了。

早上那么好吃的酸菜包子,搁以前,他能吃三个,如今两个就罢手了,而且刘妈妈现在包子也的小了些。

晌午的时候吃涮锅子,曹罗送来了羊,照样老规矩,给姨娘院子也送了些。

岑越说:“辛苦你送一趟。”

梅香小菊俩丫头,那些肉怎么说也有二三十斤,雪天路滑别摔着了。

曹罗应了是,单手轻松拎着肉就出了。

晌午就是清汤涮羊肉,就是简单的空间泉水,里头放点虾皮紫菜,新鲜的羊肉搁外头略冻一冻,很好切成片的。

时下的羊肉现杀很新鲜的,要是现代从超市里买的冻货羊肉,岑越可不敢清水涮。

调了芝麻酱,腐乳,梅香还做了层层叠叠的芝麻饼,小巴掌手大。

吃起来掉渣,酥酥脆脆,是五香味的。

羊肉嫩嫩的,半点也不膻,沾着他的秘制蘸料碗,岑越一筷子羊肉裹着蘸汁,直说好吃,“要是二苗在肯定喜欢。”

也不知道二苗走哪里了,货如何了。

齐少扉便说:“等他们回来,我们一起再吃一顿。”

“好。”

下午雪略是停了些,没多久的功夫,傍晚又下起来了。岑越今年不打算回岑村了,雪这么大路上不好走,想来哥嫂也知道的。

这日吃过早早歇着,天黑的快,外头天寒地冻,岑越大个肚子也没法堆雪人——他倒是想,可他家少扉哥哥太操心了。

第二日一大早,外头院子还有人再扫雪。

岑越以为是小菊和梅香,还想说不用扫那么勤快,多冷啊,谁知道小菊端着热水进来了,眉眼是小姑娘揶揄的笑,岑越愣了下,齐少扉跟越越说:“是邹大夫再扫雪。”

小菊笑说:“是啊郎君,昨个儿扫完雪,不知道邹大夫怎么听去的,今个一大早就过来了,扫雪也不会,很是慢,还栽倒雪堆里了,让梅香姐给拉了起来。”

“……”岑越:邹长青真栽了。